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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桓宗?」箜篌看著桓宗彎下的腰,迷惑不解的往後退了一步。這是一個完美的男人,完美讓人覺得他不會輕易的彎下脊樑。

「你現在四肢僵硬,靈氣空虛,不宜用靈氣。」桓宗笑,「我背你上飛行法寶。」

箜篌有些不好意思:「這會不會有些麻煩?」

桓宗失笑:「快上來。」

箜篌搓了搓手,撲到了桓宗背上。這個後背溫暖,結實,充滿了安全感。箜篌把手趴在桓宗肩膀上,小聲道了謝。

桓宗背著她跳上飛劍,問:「我們現在去做什麼?」

「去取一具屍骨。」箜篌無意識間,伸手環住了桓宗的脖頸,想在他身上尋求幾分溫暖,藉以驅走桑羽王與青籮王后愛情的悲傷,「我答應了一個人,讓她與愛的人合葬。」

「好。」桓宗沒有問箜篌去哪裡找屍骨,也沒有問她什麼時候答應了其他人。只是陪著她一起,找到了那具屍骨。

抱著裝著屍骨的盒子,再次進入青籮王后的墓穴,箜篌把桑羽王的屍骨放在了青籮王后旁邊的玉棺中。

合上棺,箜篌給兩人上了一炷香。

生雖不同時,但死能同穴。

她退出墓室,揮手在墓地四周立下結界,引來新的泥土與石頭,把所有的道路都封死,即使有盜墓賊來,也不能再打擾他們的安寧。

他們相隔了一千八百年才再度重逢,以後的沒日沒夜,就讓他們安靜的躺在一起,無關之人,永生不能再打擾。

隨著墓室與山融為一體,箜篌看著滿地的紅花,轉身對桓宗道:「桓宗,我們走吧。」

桓宗攔腰抱她坐到飛劍上:「好。」

風起,吹起無數紅花的花瓣,下起了一場浪漫的花雨。

一千八百年前,桑羽王種下那叢紅花時,肯定沒有想到,那叢花會開得這麼艷,會佔據好幾個山頭。

時光是最美的東西,也是最殘忍的東西。

「桓宗,違背天道的人,會徹徹底底魂消魄散麼?」

桓宗看了眼腳下漫山遍野的紅花:「不一定。若是此人生前做過善事,身帶功德,或許上天會留他一縷魂魄,經過天地溫養,終有再度結魄的一日。」

「那樣……也挺好的。」箜篌笑了笑,「至少,還有希望在。」

「對了,前幾日你的宗門傳了信來。」桓宗把一封未拆的信交到箜篌手裡,「別誤了要事。」

箜篌拆開信封,看完信上的內容後,忍不住露出了燦爛的笑意。

「桓宗,我大師兄前些日子結嬰成功,已經是元嬰修士了。」箜篌把信反覆看了兩遍,「半月後,宗門要給大師兄舉辦結嬰大典,我要給大師兄準備禮物。」

桓宗怔住,棲月峰大弟子的結嬰大典,箜篌要回宗門了麼?

「桓宗,我們一起回雍城吧。」箜篌雙眼亮極了,「我帶你嘗遍雍城所有的美食。」

桓宗想說,身為琉光宗弟子,他沒有接到邀請便擅自上門拜訪,那不合適。

「好。」

箜篌現在的身體狀況,他必須要把她送回雲華門,才能放心。

第97章 不生氣

「宮門開了!」

守在宮門外好幾日的禁衛軍與宮僕見到宮門大開,紛紛退至兩邊,恭迎仙人出來。

走出殿門,箜篌見眾人守在門外:「諸位近日辛苦了。」

眾人沒有想到箜篌仙子竟然會主動跟他們說話,情緒激動地搖頭,「仙子您太客氣了。」

記住今天這個好日子,他們一定要把這件事記進族譜中,這足夠後人吹幾百年了。

箜篌身著華麗流仙裙,髮髻也特意梳過,今日要離開此界,她自然是風風光光的來,也要風風光光的離開。路過禁衛軍時,箜篌停下腳步,對禁衛軍統領道:「多謝大人與諸位禁衛軍兄弟,幫我驅走蟲蚊蟻獸。」

「仙子為天下百姓付出良多,小的們能為仙子做的事卻是微末。」禁衛軍統領受寵若驚,他沒想到箜篌仙子一直待在屋子裡,竟然也知道他們做了什麼,「能為仙子效勞,是我等的榮幸。」

箜篌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掃過:「我見你們裡面,有三人身帶暗疾,可是往日受過傷?」

禁衛軍統領暗驚,這次能為箜篌仙子效勞的兄弟,都是經歷過大風大雨的。陛下登基十年,遇到過好幾次暗殺,禁衛軍裡有人送命,有人受傷,已經是常事,沒想到箜篌仙子竟然一眼就看了出來。

箜篌揮袖帶起三道靈氣,疏通了三位禁衛軍堵塞的經脈,笑著道:「我來凡塵界已經有些時日,今日該回去了。」

「仙子……」禁衛軍統領沒有料到箜篌會突然提出離開,他啞然許久,不知道自己該出言挽留,還是尊重仙人的意見,恭送她離開。他偷偷看了眼箜篌仙子身後兩位仙人,一位像是出鞘的寒劍,讓人不敢多看。一位像是山中猛虎,讓人不敢有半分不敬的心思。

「請留步。」景洪帝大步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皇后、太子以及六部大臣。姬家皇朝覆滅以後,箜篌雖然做了將近四年的傀儡公主,但是與景洪帝的交流並不多。

她與這位帝王,可能稱得上是熟悉的陌生人。

「多謝仙子不計前嫌,救下天下百姓。」景洪帝整了整衣袍,朝箜篌深深一揖,然後掀起衣袍,朝箜篌跪了下去。他還記得,當年他奪得天下以後,曾讓箜篌這樣跪過。那時候他覺得姬家人罪孽深重,不僅應該跪他,更應該跪天下百姓。

但是如今箜篌救下了天下萬萬百姓,就算他身為帝王之尊,跪箜篌也是跪得的。

「陛下無需如此。」箜篌抬手讓景洪帝站起身,並沒有讓他雙膝碰觸到地面:「我救天下百姓,因為我們老姬家欠百姓的,而我也無法眼睜睜看著百姓陷入痛苦之中。待我離開此界後,陛下也不要因為我特意厚待姬家其他人。江山社稷民為重,萬望陛下與太子不要忘記,當日你們推翻姬家皇朝時的初心。」

景洪再次作揖:「我記下了。」

「如今我塵緣已了,不能再輕易到凡塵界。」箜篌扭頭在這座豪華的宮殿看了看,記住了它的容貌,「願天下百姓再不受戰亂疫情之苦,風調雨順,安居樂業。」

景洪帝看著眼前仙氣裊裊的女子,忽然想,當年的姬廢帝若是這般的心性與心胸,他定會做輔佐明君的賢臣,而不是引起天下大亂,奪得帝王尊位。

「今日一別,恐不會再有相見之時。諸位,保重。」箜篌笑著朝眾人微微一福,笑彎的眉,燦若星辰的眼,讓皇后有些恍惚,她好像又看到了當年那個偷偷坐在假山後啃點心的小女孩。

姬箜篌還是那個姬箜篌。

「恭送箜篌仙子。」皇后緩緩福身行禮,她看著少女與好友騰空而起,慢慢升入空中,最後在雲霧中消失不見,才站直身體。

她知道,這是她此生最後一次見到姬箜篌了。

自此仙凡有別,永生再不復相見。

若是時光能夠流轉,她不會冷眼看著小女孩躲在假山後啃食點心,然後沉默離開。她想牽起她的手,給她豐盛的飯食,讓她過上真正屬於公主的生活。

然而一切都不會重來。

猶如那些錯過的時光,還有……皇后側首,看著身邊不再年輕英俊的帝王,還有她不再愛慕的男人。

「下面看不見了吧?」箜篌偷偷往雲層下看。

「放心吧,看不見了。」林斛吹了一聲口哨,飛天馬馱著馬車從雲層裡飛出,他扭頭看了眼仙氣飄飄的箜篌,跳上了馬車。

「看不見就好。」箜篌瞬間化為沒有骨頭的懶蟲,撲騰到桓宗的飛劍上,就不想動了。她靈氣損耗太過嚴重,加上靈魄回體時,又受到了邪修的算計,能夠風風光光的從景洪帝面前飛走,已經把她體內的靈氣用得差不多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林斛小弧度搖頭,他是在看不明白這些年輕人,路都快走不動了,還有閒心去顧忌門面子功夫。

剛嘀咕完這一句,他就看到公子朝他這邊瞪了一眼,他默默閉上了嘴。

怎麼就忘了,自家公子還患上了極其護短的毛病,惹不得。

「趴在劍上也不舒服。」桓宗彎腰抱起趴在劍上上的箜篌,飛身跳到馬車上,把她放進車廂的軟墊上:「難受就睡一會兒,等到了凌憂界,修煉兩日或許能夠緩解些許。」

箜篌打個哈欠,把毯子往身上一裹:「等我們回去,先雙修一下,效果會比較好。」

「好。」見她把自己裹成了一條蟲子,桓宗找了一條薄毯蓋在她身上:「安心睡吧。」

凌憂界與外界相通的界口,並不會固定把人傳到某個地方,而是選擇性降落在凌憂界五個地方。這幾個出入口,分別在雍城外郊、佩城外郊、茶花山、冰雪湖、百花谷五個地方。所以常年四季,都會有修士在這五個地方擺攤買東西,都是賣些修真界的稀奇玩意兒,價格奇貴無比。

一盒點心有可能賣出兩靈石,一塊手帕能賣出十靈石。

箜篌不知道出界口是不固定的,她剛從凡塵界來凌憂界時,就直接被傳送到了雍城近郊。

等她被馬車外的叫賣聲吵醒,拉開窗簾往外看了看,發現外面販賣東西的小販口音有些不對時,還以為這個小販是外地來的。

「仙子買朵珠花吧,我這個珠花上加持了符紋,到了晚上可以發出五顏六色的光。」

箜篌:「……」

又不是燈籠,大晚上的幹嘛要戴這種珠花在頭上?

探出頭往外看了好幾眼,箜篌有些猶豫道:「這裡……好像不是雍城外面?」

「這裡是茶花山附近,不過離雍城並不遠,趕過去只需要兩三日的時間。」林斛道,「箜篌姑娘,你可有什麼想買的?」

箜篌默默搖頭,她把腦袋縮回馬車裡,轉頭對桓宗道:「桓宗,我們雙修吧。」

「不用些東西?」桓宗問。

「不了。」箜篌道,「還有兩三天就到雍城了,若是被師父他們發現我受了內傷,恐怕要把我關在洞府裡好幾年都不讓出門,還是早點雙修好。」

「好。」

桓宗點燃了一支凝神香,在箜篌身邊坐下,閉上了雙眼。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睜開眼時,外面已經黑了下來,箜篌正歪著頭看他。

「怎麼了?」桓宗有些不自在的避開箜篌的視線,他不敢讓箜篌發現她的心思。想到自己三百多歲的年齡,卻對十七歲的小姑娘生了那種心思,桓宗便覺得自己內心藏著一塊移不開的醜陋之地。

「沒事。」箜篌不好意思跟桓宗說,就是看他好看,她低下頭,「林前輩說,今夜我們可以先在城內歇一晚上,明早再繼續趕路。」

桓宗想到箜篌現在的身體狀況:「也好,到客棧以後,你還能好好泡個熱水澡。」

「那倒是……」箜篌心有慼慼焉,她這幾天全靠著清潔術度日,都快忘記泡熱水澡是什麼感覺了。她掀起簾子,對趕車的林斛道,「林前輩,桓宗決定先去客棧歇一晚上。」

「好。」林斛用鞭子在馬兒身上輕輕抽了一下,馬兒鳴叫一聲,在黑暗中飛翔得更快了。

「在吉祥閣見到大師兄時,他還是金丹期的修為,沒想到這麼快就突破了心境,一躍成為了元嬰老祖。」提到大師兄,箜篌眼神有些亮,「聽青元師叔說,當年他看中了大師兄的資質,想收他為徒,哪知被我師父搶了先,讓大師兄拜入了棲月峰門下。此事已經過去了兩三百年,青元師叔仍舊不能釋懷。」

常聽到師門裡的長輩說,大師兄很有修行的天賦,在她拜入師門前,大師兄與勿川師兄是整個宗門年輕一輩中,最有潛力弟子。

「金丹期與元嬰期雖然只相隔一個境界,但卻是天與地的差別。碎丹成嬰,需要的不僅僅是修為,更重要的是心境。成易道友勘破心中魔障,一躍進入元嬰境,是件值得慶賀的大事。」

有資質又能吃苦的修士,修行至金丹期,是百里挑一的難事。可想從金丹期進入元嬰期,那就是萬分之一,甚至是十萬分之一的幾率。

除開那些靠著丹藥堆砌而成的偽元嬰,整個凌憂界,修為至元嬰境界的修士,數量十分有限。成易能夠在差一點才滿三百歲的年齡裡修得元嬰,不僅是雲華門的喜事,也是整個凌憂界的好事。

唯有高修為的年輕修士越來越多,整個修真界才能看到更多的希望。

進城以後,林斛找了一家最好的客棧停下。三人走進客棧,就聽到一些修士正在高談闊論。

「雲華門近幾年真不知交了什麼好運,先是收了一個五靈根天才弟子,又出了一個三百歲不到的元嬰弟子。其他門派這麼多年屹立不倒,靠的是拼,只有他們雲華門靠的是運。」

有人笑著附和,也有人覺得這話說得過了:「雲華門這些年來,何曾少過厲害的人物?不說已經仙逝的長輩,只說秋霜、谷雨、暑九三位長老,放眼整個凌憂界,誰敢不給他們顏面?就連他們的門主以及棲月峰的峰主都是出竅期的修為。一個人修為高,靠的是運,這麼多人難道還是運氣?」

「這話說得有道理,只有你們才會覺得雲華門弟子懶散好欺負。你們好好回憶一下,十大宗門的弟子,有幾個在外面說過雲華門一句不是?咱們這些小宗門,遇到大事只會看熱鬧,那些大宗門弟子看事情可比我們看得明白,他們對雲華門的態度,就足以證明一切。」

能夠排入十大宗門的宗派,有哪個是簡單的?不能因為雲華門的弟子行事與其他大宗門弟子不同,平日也不在意別人說了什麼,就當真以為人家實力最弱。行事偶爾掉鏈子,還能傳承上千年的門派,才是最可怕的。

「雲華門最厲害的地方在於他們上下齊心,不過這事兒過後,平靜恐怕要被打破了。」一個清須修士搖頭晃腦,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

「此話從何說起?」

「一看就是胡說八道。」

等大家七嘴八舌說得差不多了,清須修士才笑瞇瞇道:「據傳當年雲華門的門主之位,差一點就傳給棲月峰的峰主忘通。但後來不知為何,門主的位置卻被珩彥奪了去。這些年他們師兄弟雖然看似平靜無波,但是忘通的大弟子已是元嬰修為,珩彥的大弟子,也就是雲華門掌派大弟子勿川的修為,卻未修至元嬰境界。二人日後相處,會不會尷尬?還有那個五靈根弟子,好像也是拜入了棲月峰。出盡風頭的弟子,全都是忘通的弟子,又豈能不發生矛盾?」

眾人聽了這話,深以為然。宗門之間,宗主的弟子與峰主的弟子之間,多多少少會一爭長短。更何況勿川還是掌派大師兄,修為還比不上分峰的弟子,就算他暫時沒有別的心思,待下面的弟子閒言碎語說多了,也難免生出幾分鬱鬱之意。

箜篌三人訂好了房間,在樓下大廳的桌邊坐下,點了幾道熱菜熱湯。聽著這些熱心道友分析著雲華門未來的局勢,箜篌覺得有些新奇。

當年門主之位,是差點就要傳給她師父,可是師父死活不願意,其他師伯師叔也找出各種理由推辭,珩彥師伯因為排行最長,實在推無可推,才不得不掌管整個宗門。

至於勿川大師兄會不會因為成易大師兄結嬰而心生妒忌……

箜篌回憶起她築基成功後,勿川大師兄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一個寶藏。潛意識告訴她,勿川大師兄不僅不會嫉妒,恐怕還會克制不住威壓穩重的模樣,躲在屋子裡偷偷笑。

「不用把他人的話放在心上。」桓宗見箜篌發呆,以為她介意其他人的話,「十大宗門的事,是很多修士茶餘飯後的談資,其他人即便聽到了,也不會當真。」

「倒不是因為這個。」箜篌搖頭,「我就是有些好奇,在這些人眼裡,我們雲華門究竟有多不靠譜。」

桓宗:「……」

林斛:「……」

一言難盡,僅憑三言兩語是說不完的。

「哈,我看你就是混小宗門的命,操大宗門的心。說這麼多,收到成易老祖結嬰大典的邀請函了麼?」

其他人聞言哄笑起來。

「活了近三百歲,才結嬰有什麼了不起。」被眾人嘲笑的清須修士面上有些過不去,「琉光宗的仲璽真人不過比他大上些許,已是分神期修為。跟仲璽真人相比,這位成易老祖可差得遠了。」

「可不是麼。」角落裡一個眼角上挑,細眉紅唇的女修道,「放眼整個修真界,誰能比得過仲璽真人?十幾歲築基,三十歲金丹,一百歲元嬰,兩百歲出竅,三百歲分神。這樣厲害的男修,就算讓奴家做他的妾侍也使得。只可惜這些劍修一個比一個無情,再漂亮的女人在他們眼裡,都不如他們手中的劍。」

「快別癡心妄想了,你們歡樂門的人,別說給十大宗門弟子做妾做面首,就算能讓人家睡上一晚,便是你們福氣了。」

被人這麼說,女修也不生氣,他們宗門本就講究你情我願,男歡女愛之事。陰陽交合,乃是極為正常的事,她從不覺得這是可恥的事。她抬頭笑罵道:「便是睡不到他們,我們也看不上你。」

「仙子瞧瞧我,可配得上給你暖床?」

酒足飯飽後,人多時湊在一塊兒,若是扯上葷話,就像是竹筒倒豆子,停不下來了。

「別聽。」桓宗伸出手,摀住箜篌的兩耳:「不是正經話。」

桓宗的手溫暖寬大,把箜篌整個臉都快蒙住了,她茫然的睜大眼,只看到桓宗的嘴在動,卻不知道他說什麼,她的聽感被桓宗封印住了?

【我們上去吃飯。】

桓宗用傳音術對箜篌道:【這裡人太多,烏煙瘴氣。】

箜篌點頭,十分熟練的把手遞給了桓宗,被桓宗握在了掌心。

有人注意到這一幕,笑哈哈道:「你們快別說了,這位公子都被羞得帶他的小美人躲屋子裡去了。」

「我們講得說得,他們還聽不得了。」

「說不定人家是被我們講得火氣高漲,回房去……」

說這話的人,一句話還未說完,整個人就被一股靈氣拍到了牆上。

桓宗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些開玩笑開得失了分寸的修士,神情冷漠如寒潭。

其他人被他這個舉動嚇得噤若寒蟬,趴在牆上的人並沒有受重傷,只是磕斷了門牙,又摔破了嘴唇,滿嘴流血。他用袖子抹了一把嘴邊的血,才從開玩笑的興奮中清醒過來。

人們聚在一塊七嘴八舌時,很容易受到氣氛的影響,變得比平時膽大,做出某些不計後果的事出來。

這人磕斷了一顆牙齒,才驚覺自己剛剛從鬼門關溜了一圈。

能在揮手間把他掀到牆上的人,也能在眨眼間殺了他。他該慶幸,這個神情冷漠的男修不是嗜殺之人,不然此刻他已經沒機會從地上爬起來了。

「仙長息怒。」修士反應過來,嘴巴缺了一顆牙齒,讓他說話有些漏風,「小的一時忘形,再不敢胡言亂語了。」

桓宗冷冷收回視線,轉頭見箜篌正看著自己,眼底多了幾分暖意。

「桓宗,耳朵聽不見有些難受。」箜篌揉了揉耳朵,眨巴著眼睛看他,希望他把術法解除。

桓宗轉身看了眼眾人,眾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差點以為自己看到了利刃出鞘。

看到眾人的反應,桓宗收回目光,伸手在箜篌柔軟的耳尖點了點,箜篌聽力瞬間恢復,回頭看向摔斷牙齒的修士:「桓宗,他剛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