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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她身上的怨氣開始消散,雙目流血,剎那間青絲變白髮:「我的王說過,會為我種滿山的紅花,生生世世不相離,他說過的……」

說完這句,她不知想到了什麼,朝宮外飛去。箜篌猶豫片刻,跟著她飛了出去。不知飛了多遠,她看到女鬼在一座荒山上停了下來,這座山十分偏僻,無人居住,但是山腳卻開遍了紅艷艷的花朵。

箜篌從未聽過這樣的哭聲,似孤雁悲鳴,似杜鵑啼血,每一聲都像是敲在她的心間,酸澀難言。

愛情,當真是如此神奇的東西?它能讓帝王逆天而行,魂消魄散?能讓舉世皆知的美人,在寂寞的深宮中等了一年又一年,只為了她與帝王的一句承諾?

這麼可怕的東西,為何還有人如此甘之如飴?

東方升起一起亮光,女鬼停止哭泣,她抬頭看著天空,喃喃道:「天快亮了。」摘了一朵紅花,別在鬢邊,女鬼轉頭看箜篌,「好看麼?」

箜篌重重的點頭。

「我的王也這麼說,他說我比花還要美。」她站起身,帶著箜篌來到一個隱蔽的石門前,「多謝你給我講的故事。」

石門打開,裡面是一座地底宮殿,裡面裝滿了綾羅綢緞,珠玉珍寶,還有各種陶俑。女鬼帶著箜篌走了很久,最後在一個石門停下,石門上雕刻著提燈開門的女子,女子雕刻得栩栩如生,就像是活人般,站在門邊迎接來人。

女鬼摸了摸石門上女子的臉,笑中帶淚道:「他想我每天都等他回家,我該回去了。」

「你……」箜篌伸手抓住她,她的手心冰涼,沒有絲毫的溫度。

「我的王會回來的,對嗎?」她扭頭笑看箜篌。

箜篌想起有關桑羽王的那段歷史,史書上記載,桑羽王死後,由他的弟弟繼承王位。新王登基以後,並沒有讓桑羽王與深愛的王后合葬,而是把桑羽王葬入了皇陵中。近千年來,西鳳朝歷任皇帝的皇陵多次遭到盜墓賊的騷擾,但並未找到真穴。

「會。」箜篌點頭道,「一定會的。」

她會幫她找到桑羽王的屍骨,讓他們夫妻二人,葬在一起。

「謝謝。」雕刻女子的石門打開,裡面放著兩樽玉棺,一樽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一樽裡躺著一個女子,儘管一千八百年過去,女子的屍骨仍舊完好無損,彷彿活著一般。

「我該睡了。」女鬼坐到玉棺上,從女屍枕頭下拿出一個盒子,「這個,你帶走吧。想到王為它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我就無法讓它安睡在我枕邊。」

盒子移走後,玉棺中的女屍瞬間化為灰土,只剩下一套華麗金絲玉縷衣躺在棺中。

看著自己的屍首化為灰土,女鬼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把玉盒塞入箜篌手中:「我有名字,叫青蘿。」

說完這句話,她仰頭倒入棺木中,化作點點螢光,消失在天地間。

箜篌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喉嚨裡哽得難受,把滲出眼角的淚擦乾,幫青蘿蓋好了棺蓋。擦乾淨了上面的塵土。

嗓子有些沙啞,她道:「我去幫你找到你的王。」

合上石門,箜篌看著東邊升起的朝陽,燦爛的紅花,比天上的晨曦還要紅,還要艷麗。

皇宮中,桓宗忽然伸手去探箜篌的命脈。

魂魄離體?

他猛地站起身:「林斛!」

好好的,怎麼會魂魄離體?

第96章 合葬

「公子?」林斛推門進來,見桓宗的臉上竟然露出了慌亂之色,心中大感不妙,他跟在公子身邊幾百年,很少見公子慌亂失措的模樣。

「箜篌的魂魄離體了。」桓宗從收納戒中取出一盞招魂燈,「你為我護法。」

林斛大步走到床邊一探,果然出現了離魂的症狀,可是箜篌姑娘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出現這種狀況,難道是有人施法作亂?他不由得想到擺出萬骨枯陣的邪修界陣法師,但此時此刻,不是追究這件事的時候,轉頭見公子竟然用心頭血點燃了招魂燈,他急道,「公子,你……」

招魂燈亮起,整座屋子升起朦朧的霧氣,桓宗掐出一個指訣:「陰陽雙極,聽我召令、魂歸!」

窗戶忽然打開,狂風捲起院外的樹葉,桓宗頭也不抬,揮手擋住襲來的大風,招魂燈紋絲未動。

「今日我不管是誰在此作惡,待事了,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放過。」抬掌關上窗戶,桓宗伸手虛握,一隻由靈力形成的鈴鐺匯於掌心,他輕輕一搖,便發出清脆的鈴聲。

「哪來的鈴聲?」正在幫景洪帝處理事務的太子抬起頭,疑惑的看著四周,這個鈴聲格外怪異,彷彿不似人間應有的聲音。

景洪帝站起身,剛推開窗戶外面就狂風大作,風刮過宮巷,發出刺耳的呼嘯聲,十分可怖。一片樹葉打在景洪帝臉上,他退後兩步,示意伺候的小黃門趕緊關窗。

「不要出去。」景洪帝沉思良久,「傳令給禁衛軍統領,護在箜篌仙子居住的宮殿前,若有可疑的生物靠近,一律不得入內。」

「記住,是任何生物,不僅僅是人。」身為帝王,景洪帝對一些不尋常的事情,有著敏銳的判斷能力。

「 父皇,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太子有些擔心。

「是我們插不上手的事。」景洪帝想得比較多,他最擔心的事情是,箜篌仙子為了幫助天下百姓,違背了天條,現在懲罰要來了。

「被發現了?」隱蔽黑暗的山洞中,陣法師看著石桌上已經破裂的陶俑,沉著臉把陶俑扔到一旁,冷哼了一聲,拔下一根頭髮,纏在了陶俑的脖頸上。

「奇怪……」箜篌看著圍在四周的迷霧,減緩飛行的速度,這股突然出現的濃霧來得蹊蹺,彷彿有意攔住她的去路般。

她現在是靈體狀態,很多隨身攜帶的法器不能用,唯有與她心神合一的本命法器鳳首,能夠隨心召喚而出。她把鳳首握在手中,一步步往前走。

長長的小道彷彿看不見盡頭,箜篌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她眼前只看到這一條路,但是這條路就是正確的麼?

箜篌停下腳步,乾脆不再往前走,盤腿在原地坐了下來。有桓宗與林前輩守著她的身體,以他們的修為,肯定能發現她的不對勁。

與其四處亂闖,可能掉入更大的陷阱,不如老老實實就地等待。

閉上眼睛,仔細用神識感悟四周,她漸漸聽到了水流聲,鳥鳴聲,還有樹葉被風吹過的聲音。遠處,似乎還有嘈雜的說話聲。

她離城門應該不會太遠,附近還有一條河。

洞穴中,陣法師發現纏繞在陶俑脖頸上的頭髮不再動了,皺眉:「竟然不上鉤?」

一個修行不到十年的小修士,竟然如此厲害?

清淨寺那些禿驢已經離開了此界,還有誰在幫她?陣法師掐指窺算,然而什麼都算不出來,一切彷彿都被天機隱藏著。

「壞我大事,就不要想活著回去。」陣法師發了狠,咬破手指,在陶俑上畫了一道符,「招四方惡鬼!」

無數張牙舞爪的厲鬼靠近箜篌,她睜開眼,緊皺眉頭。昨天晚上,青籮王后入了她的夢,然後引她的魂到了王后墓,她便覺得有些奇怪,凡塵界的女鬼,應該不可能做到的。

現在被這些厲鬼攔路,箜篌終於明白,不是青籮王后厲害,而是有人動了手腳。她十指搭於鳳首弦上,撥弦擊退最靠近她的厲鬼們,厲聲道:「若不退下,便讓爾等魂飛魄散。」

厲鬼哪裡理會這些,密密麻麻朝箜篌撲來,箜篌不再猶豫,抬手消滅大片鬼魂,殺出了一條血路出來。可是望著前路,她沒有動。

四個方向,只有其中一個方向沒有厲鬼攔路,這不是明著告訴她,這條路有問題?

想趁著她慌不擇路時上當?

箜篌冷哼,她可是聰明又機智的少女,怎麼會上這種當?

厲鬼對於箜篌來說,並不難對付,麻煩的是,厲鬼太多了,好像怎麼都滅不完,消滅了一波,又會從地裡爬出來一波。

叮叮叮。

鈴鐺聲響起,箜篌回頭,看到濃霧中飛出一道虛影,虛影手握寶劍,一劍掃平無數厲鬼,風姿卓然。儘管只是一縷連面容都看不清的虛影,但是箜篌第一眼就認出,這是桓宗的一道神識。

虛影僅僅揮出兩劍,大片的厲鬼便在他的劍下消失得乾乾淨淨。

虛影飛身來到她身邊,抓住她的手,凌空飛去。很快他們穿過了濃霧,繁華的京城就在腳下。牽著箜篌手的虛影漸漸消失,清脆的鈴聲卻還在迴響。

箜篌加快速度,飛進了金碧輝煌的皇宮,在她即將靠近宮門時,一條漆黑如墨,足有成人腿粗的大蛇攔住她的去路,她剛抬起鳳首準備動手,忽然數道箭羽飛過,全部插在了黑蛇身上。

幾個穿著盔甲的禁衛軍拖起黑蛇就走,幾個小黃門提著水桶過來,把地板沖洗得乾乾淨淨。

箜篌:「……」

「都打起精神,連一隻蟋蟀都不要放進去。」禁衛軍統領高聲道,「若是讓這些畜生擾了箜篌仙子的清休,你們良心上過不過得去,你們能不能面對天下百姓?」

「不能!」禁衛軍們齊齊應聲。

「知道這點就好。」為表自己的決心,禁衛軍統領低頭看了看,見一隻爬得很快的螞蟻經過,抬腳狠狠踩了下去,還用腳底碾了碾,「看到沒,本大人連螞蟻都不會放過。」

「是!」

陣法師氣得砸碎了桌上的陶俑,為什麼就連他用蠱術養出來的螞蟻,也無法靠近姬箜篌的身邊?他深吸一口氣,用神識給螞蟻傳遞命令,卻沒有得到螞蟻傳回來的神識。

怎麼回事,難道連蠱蟻都被發現了?

見勢不妙,陣法師也不再耽擱,收起洞穴裡的東西,頭也不回的跑路。

能狠則狠,該逃則逃,這是做邪修的原則。

箜篌的靈體進入房間門,桓宗心有所感的抬頭看向門口,但是他什麼也沒有看到。

「公子?」林斛見桓宗忽然看向門口,跟著抬頭看去,只看到在風中微微搖晃的門。

林斛轉身看床上的箜篌,雙眼不敢移開半分。

箜篌吃力的睜開眼,她覺得自己眼皮重逾千斤,身上彷彿被壓了一堆石頭,手腳都不是自己的。勉強讓眼睛睜開一道縫,她張開嘴想說話:「黃……」

桓宗。

「別說話。」桓宗抖著手握住箜篌的手腕,把一瓶靈液喂到她口中,「你魂魄離體,身體會暫時有些難受。」

除了修為達到出竅期以上的修士,其他修士遇到元神出竅這種事,身體都會出現不舒服的症狀。

箜篌把口中的靈液艱難嚥下,朝桓宗眨了眨眼。

「疫情已經解決,此界帝王派了大臣去疫區幫助當地百姓處理災後事務,你不用擔心。」桓宗猜出她想要問什麼,「一切都好,唯一不好的只有你。」

箜篌察覺到自己掌心有東西,想到這有可能是青籮王后送給她的盒子,她吃力的揚起手,把盒子遞到桓宗掌心,放心的睡了過去。

「箜篌,箜篌……」見箜篌又暈了過去,桓宗急切的握住她的手,往她體內輸送靈氣。

眼見公子行事亂了章法,林斛看不下去,開口提醒道:「公子,箜篌姑娘只是睡過去了。她剛經歷了靈體出竅,能夠安安穩穩睡一覺是好事。」

桓宗這才反應過來,想起自己方纔的失態,桓宗怔怔地看著箜篌出神。

「不知這個盒子從何而來?」林斛覺得奇怪,箜篌姑娘靈魂出竅,怎麼多了一個奇怪的盒子?而且更讓他意外的是,這個盒子上,蘊含著濃烈的靈氣。

這可是凡塵界,怎麼會有靈氣如此充足的東西?

桓宗把盒子遞給他,起身用濕帕子擦了擦箜篌的手與臉頰:「林斛,箜篌與此界塵緣已了,待她醒來,我們就回凌憂界。」

「可是……」林斛表情有些猶豫,「我們還有一味藥,需要在此界尋找……」

「不用了。」桓宗道,「為了這幾味虛無縹緲的藥材,讓箜篌跟著我東奔西走,卑躬屈膝,又有什麼意義?」

林斛沉默片刻:「公子,我知道你不忍箜篌姑娘受累,甚至……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哪一日你沒了,就會有別的人站在箜篌姑娘身邊,陪著她一起走下去?」

「若真有那一日,有很好的人陪伴在她身邊,我……」桓宗頓了頓,為箜篌壓好被角,「我也能放心了。」

「是啊,從此以後,其他的男人牽著她的手,日夜陪伴在她身邊,與她一起遊玩天下,最後再一起渡劫飛昇,成為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

桓宗扭頭看林斛,林斛無奈搖頭,「既然在意,就不要故作大方了。自己在意的人,交給誰能夠放心?萬一那個人欺負她,欺騙她,背叛她?而你又不在她身邊,不能保護她,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又該怎麼辦?」

「你幫我……」

「公子,你應該知道的。」林斛緩緩搖頭,「當年我承諾守護在你身邊,是因為你對我有救命之恩。若是你不在了,我會回歸山林,再不問紅塵。」

「自己的女人自己看,交給誰都不合適。」林斛似認真似開玩笑說了這麼一句,順手打開了桓宗遞給她的盒子。

不打開則已,打開後把他嚇了一大跳,這裡面似玉似耳的東西,不就是……不就是……蒼玉耳?箜篌姑娘靈體出竅的時候,究竟幹什麼去了,總不能是去挖別人的墓了?

林斛愣神許久,才道:「公子,你這輩子光做牛做馬是不能夠了,下輩子也跑不掉。」

桓宗把箜篌的手掌,甚至指縫每一處都擦得乾乾淨淨,沒有理會林斛的話。

「箜篌姑娘,替你找到了蒼玉耳。」

「你說什麼?」桓宗回過頭看林斛,以為自己聽錯了。

林斛把已經打開的盒子遞到桓宗面前:「你看。」

桓宗握住箜篌的手,許久後道:「你說得對。」

「為箜篌姑娘做牛做馬這事兒?」

「不,是下輩子還能為她做牛做馬。」看著晶瑩剔透的蒼玉耳,桓宗把箜篌的手放回被子裡,「這樣很好。」

林斛:「……」

一個陷入情劫的劍修,不管說什麼話都不能讓他感到奇怪。

箜篌睡得十分香甜,整個世界安寧極了,她甚至不願意醒來。睜開眼時,她看到了紗帳上繡的祥雲。勉強坐起身,箜篌看到坐在幾步開外打坐的桓宗。

她剛動了幾下手,桓宗便從入定狀態中醒來,睜開燦若星辰的雙眼,與她的視線交匯在一處。

全身上下還有些僵硬,甚至連腦子似乎也跟著一起不太靈活,箜篌呆呆的看著桓宗,片刻後才道:「桓宗,我睡了多久?」

「不久。」桓宗大步走到箜篌身邊,伸手抓住了箜篌的手腕。

「桓宗?」箜篌對他突然的動作有些茫然不解。

「我給你探探脈。」桓宗的手往上移動了些許,把靈力輸入箜篌體內。經脈已經平和,只是靈台中的靈氣不足。

「下次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桓宗收起手,「你傷得很重,還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能徹底康復。」

箜篌從床上坐起身,伸了伸有些僵硬的四肢:「桓宗,你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桓宗見她面色蒼白的樣子,有心想要阻攔,但是見箜篌態度堅決,說不出阻攔的話來。只好從收納戒裡取出一套裙衫,放到她手裡,「換好衣服,我陪你出去。」

箜篌這才發現,她身上還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法衣,只是身上清清爽爽,沒有半點髒污的痕跡。是桓宗替她收拾的?

「我在外面等你。」桓宗站起身,走到了門外。

箜篌很快換好了衣服,她手臂僵得厲害,所以給自己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髻,臉上沒有上妝。桓宗進來的時候,箜篌還拿著眉黛在眉峰處比劃,卻下不了手。

「怎麼了?」桓宗見箜篌神情有些沮喪。

「手臂不太聽使喚,我畫不好眉。」箜篌把眉黛石放回盒子中,神情有些失落。

「我幫你。」桓宗半蹲在她面前,神情溫和,「好嗎?」

箜篌十分懷疑,桓宗會在她臉上畫出兩條蚯蚓。但是面對桓宗如此溫柔的表情,箜篌……箜篌沒捨得拒絕。

別說只是有可能把她的眉毛化成蚯蚓,就算給她多畫出兩條眉毛,她也捨不得拒絕。

桓宗取了眉黛,微微前傾靠近箜篌的臉。箜篌屏住呼吸,眨眼看著這張離自己很近的臉。皮膚光潔無瑕,唇色有些淡,五官全都長得恰到好處,完美得近乎找不到任何缺點。

淡淡的藥香縈繞在鼻間,甚至能夠感知到桓宗的呼吸。箜篌覺得自己有些不自在,便往後仰了仰。

「別動。」桓宗輕輕捧了她一下臉頰,聲音裡帶著笑,「你的眉毛很漂亮,我不想毀掉它們原有的美。」

箜篌眨了眨眼,這下連臉都跟著紅了。

事實證明,劍修的手很穩,不僅習得一手好劍法,還能畫一對漂亮的柳葉眉。箜篌接過桓宗遞來的鏡子,來來回回看了好幾眼:「桓宗,你畫眉的技術真好,以前給其他人畫過?」

「沒有。」桓宗把眉黛收回盒子裡,「你是第一個。」

箜篌捧有些發燙的臉,幸好今天沒有搽粉,就算用手捧來捧去,也不用擔心掉粉。

原來她是第一個讓桓宗畫眉的女孩子,雖然這只是一件小事,但是箜篌低落的心情,卻因為這件事漸漸好轉起來。

放下銅鏡,她站起身道:「我們走吧。」

「等等。」桓宗取出一件披風搭在箜篌身後,走到箜篌面前,半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