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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花錦微愣後,對裴宴展顏一笑:「謝謝帥哥的提醒。」

「嗤。」裴宴抬了抬下巴,「那走吧。」

「去哪?」花錦連連後退幾步,摀住胸口道,「我可是正經人。」

「神經病。」裴宴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我送你回去。」

「謝謝你的好意,但不用了,我叫了車。」花錦揚了揚手機,打車軟件上,已經有司機接了她的單。

裴宴繃著臉點頭,轉身就準備離開。走了沒兩步,身後的襯衫被人拉了一下。他回頭看身後這個女人,她鬆開拎著他襯衫後擺的兩根手指。

「說話就說話,不要拉拉扯扯。」裴宴往後退了兩步。

「不好意思,手誤。」花錦搓了搓手,小聲道,「看在你長得好看的份上,我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裴宴低頭挽起襯衫袖子,沒有看花錦,態度有些冷淡。

「你的那個朋友,剛才在路邊怒罵一個叫裴宴的人。」花錦擺了擺手,「話說完了,我的車也到啦,拜拜。」

女人離去的背影很優雅,她走路的步伐不快,像是有些驕傲的孔雀,還是很花的那種。因為只有花孔雀,才那麼好色。

「裴先生,那位小姐是你的朋友?」陳森湊到裴宴身邊,臉上帶著討好的笑,「長得真漂亮。」

「漂亮?」裴宴想起那雙波光粼粼的眼睛,語氣淡淡,「也就那麼回事吧,倒不如你在街上顯眼。」

陳森:?

「畢竟像你這樣在街頭破口大罵的人還不多。」裴宴扔下這句,轉身往愛車走去。

聞言,陳森心頭一緊,連忙跟了上去:「裴先生,你聽我解釋。」

裴宴沒有理會他,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陳森趴在車沿邊道:「裴先生,裴先生……」

「放心吧,你家老爺子是個好人,我不會跟你計較這種小事。」裴宴輕飄飄看了眼陳森扒著車門的手,「放手。」

陳森連忙把手收了回去。

裴宴嗤笑一聲,升上車窗,開車的時候噴了陳森一臉尾氣。

他就喜歡別人明明看不慣他,卻拿他沒辦法的樣子。

躺在舒適的床上,花錦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了,她卻睡不著。拿出手機看了下未來兩天的天氣預報,難怪今天膝蓋疼得厲害,原來是要下雨了。

打開微博,還沒來得及刷新,就被無數的消息提醒卡死機。她嚇得整個人從床上蹦起來,一邊重啟手機,一邊回憶自己最近有沒有在微博說一些容易引起爭端的話。

好像她的微博除了放一些刺繡圖,就沒做過其他的事了吧?

手機重啟成功後,捂著胸口點開微博,最後一條微博裡竟然有幾千條評論。花錦滿頭霧水,這是哪個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人,給她買評論了。

點開評論,裡面全是在誇她手藝好,或是心地善良的。

被這麼多人誇獎確實是件讓人高興的事,但是……為什麼這些人都叫她大師,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在這麼短短幾天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敲門聲響起,花錦皺了皺眉,這麼晚了,還有誰來找她?

「花錦,你在嗎?」是琴姐的聲音。

花錦放下手機,隔著門縫往外看了一眼,打開門道:「琴姐,這麼晚你還沒睡?」

「今天有些事,所以睡得晚。」琴姐身上穿著大衣,瞧著像是外出的衣服,她伸頭看了眼屋內,「我能進去嗎?」

「請進。」花錦讓琴姐進屋,給她倒了一杯水。

琴姐跟她說了幾句工作跟天氣以後,終於說到了正題上:「你今天有二十四了吧?」

花錦削水果的動作停下,抬頭看琴姐。

「你獨身一人在外面打拼也不容易,有沒有想過找個人來照顧你?」琴姐撩了撩耳邊的碎發,「你人長得漂亮,又會自己的手藝,若是有找男朋友的打算,肯定不少人都願意排著隊來。」

把削好的蘋果放進盤子裡,花錦擦乾淨水果刀,禮貌笑道:「琴姐你說笑了,我沒車沒房的,拿什麼談戀愛?」

「你沒有,男孩子有不就得了?」琴姐道,「我娘家有個男孩子,是個大學生,家就在本地,父母脾氣好又勤快,他本人還在大公司上班,每個月的工資聽說至少有兩三萬。他前幾天來我這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你,就一個勁兒向我打聽你的聯繫方式。我想著你還不知道這事,就想先跟你商討商討,沒想到你今天回來得這麼晚,我沒打擾到你睡覺吧。」

「琴姐,我現在沒有談戀愛的打算。」花錦把水果放到琴姐面前,「你替我謝謝對方的好意。」僅僅是看了她一張臉,連她是什麼性格都不知道,就想著讓人撮合,這種看臉的感情又能維持多久?

「你們年輕人在一起共同話語多,就算不做戀人,加個聯繫方式做朋友也好。」琴姐見花錦沒有反應,只好繼續勸道,「他天天來找我,我也是頭疼得不行。」

「你別嫌琴姐說話難聽,外面不知道多少年輕人想找個有本地戶口的伴侶,你……」

琴姐想說,你一個小地方來的姑娘,沒錢沒文憑,就算長得漂亮,能嫁個有車有房的本地人,也算是高攀了。可是這句話,在她看到花錦垂眸不言的模樣後,怎麼都說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名流界五講四美好青年裴先生。

第8章 熊貓繡

「琴姐,你也別嫌我說話難聽。」花錦垂下眼瞼,「我身為一個女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人生的意義並不是只有找個有車有房的男人。愛情婚姻需要隨緣,但是人生卻不是,為了不讓未來的自己罵我,我除了努力外,沒有其他選擇。」

「你在外面拚搏奮鬥,為的不還是有套房,有個家?」琴姐有些不太理解花錦的想法,她是因為打心底覺得男孩子條件不錯,又覺得花錦獨自一人在外面打拼太辛苦,才答應做這個介紹人。現在看花錦這個反應,她應該是好心辦壞事了。

這讓她心裡有些不太高興,一時間不知道該氣自己多事,還是氣花錦不給她面子。

「心之安處就是家。」花錦搖頭道,「人多不一定是熱鬧,獨身一人也不一定是孤單。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現在還沒有跟人共度一生的打算,你幫我回絕對方的好意吧。」

琴姐盯著花錦看了會兒,歎口氣道:「好吧,可能我年紀大了,看不懂你們年輕女孩子的想法。」

她沉默片刻,用麻木的語氣道:「我的前夫沒讀多少書,長得人高馬大,結果他在外面的脾氣反而很好,回家就打我跟孩子。那個小伙子跟我前夫完全不同,他長得細皮嫩肉,又有文化,這幾天我還特意打聽過,他的脾氣很好,一定不會打人。」

聽著琴姐這席話,花錦沉默了。關於琴姐的事,很多都是她從其他人那裡聽來的,但琴姐卻不愛在大家面前提及自己的過往,彷彿離婚的經歷對她而言,是件極為丟臉的事。

「你是個好姑娘。」琴姐抬起手挽鬢邊的碎發,手腕上細細的銀鐲子黯淡無光,不知道戴了多少年,「那個孩子是我認識的後輩中,最優秀的一個了。我就想著,像你這麼好的女孩子,就該找個跟我前夫完全不一樣的男人,那這輩子肯定能過得比我好。」

在琴姐的認知中,是沒有不結婚這個選擇的,但是男人的好壞卻能夠選。

「琴姐,你……喝點水。」花錦把水杯往琴姐的面前推了推。

琴姐的表情很複雜,似有恨、有怨,還有一絲惆悵。花錦以為她會哭,可是她的眼底乾涸一片,毫無淚意。這種滄桑又麻木的眼神,讓花錦內心產生一種對婚姻本能的恐懼。

「謝謝。」見花錦小心翼翼地模樣,琴姐忽然就笑了,「你不用這麼小心,我都離婚幾年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花錦笑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這大半夜的,我不該這麼晚來打擾你,我先回去了。」琴姐喝了一口水,起身往外走。

花錦起身送她,走到門口的時候,琴姐停下腳步看她:「花錦,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大概就是……吃喝不愁?」花錦歪了歪頭,半是認真,半是玩笑。

「挺好。」琴姐連連點頭,「一輩子吃喝不愁,挺好。」

送走琴姐後,花錦把桌上的水杯跟沒吃完的水果都收了起來,她沒有騙琴姐,她人生的目標就是吃喝不愁,如果能讓蜀繡這門技藝讓更多的人喜歡,那就更好了。

被琴姐這麼一打擾,花錦是半點睡意也無,她想起微博上的那些評論,拿起手機繼續看,才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原來她之前繡的龍鳳被讓一位知名博主放到微博上了。

順著網友們的評論,她找到了那篇微博。把整篇文章看完,花錦心裡酸澀難言,她知道這就是感動。婚姻有如琴姐與她前夫那樣的,也有相濡以沫如這對夫妻者。

她的微博私信中,擠滿了網友們給她的信息,有問她繡這種被子要多少錢的,有問她買刺繡包的,還有問她要照片的,還有找她打廣告或是搗亂的。無理取鬧的人她懶得理會,龍鳳被的訂單,她暫時也不能接,現在工作室只有她跟譚圓兩個人,訂單接太多她們忙不過來,也就無法保證質量了。之前趕製那條龍鳳被,已經耗去了她太多精力,她怕自己再這麼熬夜下去會早衰。

但有位網友的私信,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位叫「冬天不太冷」的網友,連續給她發了十多條的私信。私信裡說,他的奶奶年近八十,出生於蜀省。七歲那年,她的母親在國家動盪飄零之時,去前線做了一名戰地護士,後來她的媽媽在戰爭中犧牲了,爸爸也在戰火中失去了生命,她被當地好心人收養了。

這些年來,老人常常念叨母親臨行前給她繡了一塊小方帕,上面有憨態可掬的熊貓,還有某年某月贈小女的字樣。可是後來隨著戰亂幾經搬遷,手帕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遺失了。

這些年老人對母親繡的手帕念念不忘,家裡的後輩為了讓她高興,買了很多與熊貓有關的繡品回來,老人嘴上說著高興與喜歡,但仍舊時不時講起小時候的事,還有她媽媽送她的那塊熊貓繡方帕。

冬天不太冷跟奶奶感情很好,所以當他發現花錦微博裡,有關於熊貓繡的照片後,就想請她幫著繡幾塊手帕,不繡別的,就繡熊貓。而且為了體現出他的誠意,在花錦還沒看到私信的時候,就已經連發了三個紅包過來。

現代社會,只要肯花錢,想買到某件東西並不難,與熊貓有關的繡品不是什麼珍稀物件,想買就更是容易。也許這位老奶奶不是對繡品不滿意,而是在對那條充滿著母親愛意的繡帕念念不忘。

在那個風雨飄零的年代,敢於站出來走到最前線的人,一定是偉大並且充滿愛的。

花錦敬仰這種了不起的人,所以控制住了自己那顆小貪錢的心臟,沒有點開這位網友發來的紅包,而是選擇直接回復對方。

繁花:我可以嘗試,但並不能保證您的奶奶會喜歡我的繡品。

她回復了沒有兩分鐘,對方就激動地發了消息過來。她暗自猜測,對方可能一直守在手機前,等著她的回復。

冬天不太冷:沒關係,您願意嘗試我已經很高興了!謝謝你!

冬天不太冷:您是蜀繡師,對蜀繡風格可能也就最瞭解。我也知道沒有照片,沒有任何細節上的描述,就讓您來做這個是一件為難人的事情,但請您放心,不管奶奶喜不喜歡,我都會高價買下。

繁花:手帕上的繡片比較小,所以價格上也會有所優惠。

冬天不太冷:繡品有價,藝術無價,您儘管放手去做。如果您有時間,可以多嘗試集中不同的風格,我全都高價定制。

花錦覺得,這種買家的言行就是冤大頭的現實寫照,如果遇上一個黑心商,那簡直就是送上門讓人宰錢。得知對方跟她在同一個城市後,花錦歎了口氣,把自家店的地址跟聯繫方式告訴了對方。

然後對方又發了一個紅包過來。

花錦:……

她覺得自己那顆貪財的心臟,似乎在蠢蠢欲動。

第9章 八年

見花錦沒有收紅包,對面的人反而不樂意了。

冬天不太冷:老師,您儘管收,這只是我一片心意。

花錦還能怎麼辦呢,當然只能滿足對方的心願,她就喜歡顧客們這種有錢就絕不摳門的行事風格。跟著高姨學刺繡這些年,她什麼樣的顧客都遇到過,甚至有人因為收價高破口大罵,說不就是幾塊破布幾根線做成的東西,還要價這麼高,真是想錢想瘋了之類。

願意給錢不代表對她這份職業有多尊重,但一毛錢不想花,還罵她騙錢的,肯定是沒有任何尊重之意的。

隨著時代的變遷,刺繡的針法可能變化不大,但是審美風格卻會產生改變。高姨說過,蜀繡這麼多年的歷史,一直隨著百姓的喜好改變著,曾經流行的圖樣現在不一定討人喜歡,現在受眾最多的圖樣,在幾十年前可能不登大雅之堂。

花錦學的針法大都是經過世代改良的,七八十年前的陣法與繡圖風格,她還真不夠瞭解。

第二天早上,她起床準備去高姨家,下樓就碰到買菜回來的陳老太。

「小花。」陳老太看到花錦,伸手朝她招手。

花錦看著老太太滿臉寫著「我這裡有八卦,你必須來聽」的表情,暗暗歎了口氣,走到了陳老太面前。

「昨天……你隔壁那個跟你說媒了?」陳老太神神秘秘道,「你可別聽她胡說,她娘家那堆親戚,能有什麼出息的,要真夠出息,還能讓她住這兒?要不我給你說個我那邊的,家裡不僅有好幾套房子,人也老實,可不比她介紹的男孩子靠譜?」

花錦:「……」

她只知道陳老太跟琴姐關係不和,沒想到在這方面,都要暗自競爭一把。

「陳奶奶,我還有事,先走了啊。」再待下去,老太太能跟她聊一個小時。

「哎……」陳老太沒想到花錦這麼急,見她走得太快,墊著腳看她背影,「膝蓋不好,還跑這麼快……」

花錦來到教她刺繡的高姨家時,高淑蘭正在給陽台上的花澆水,譚叔戴著眼鏡在看書。見她來了,二老都很高興,招呼著她坐下。

二老只有譚圓一個女兒,花錦常年跟他們相處,也相當於半個女兒了。

「下次你過來要是再買東西,我就不讓你進門了。」高淑蘭一邊數落花錦亂花錢,一邊把瓜果點心往花錦面前放,「我聽圓圓說,你前段時間耗費了大量心血趕製出了一床龍鳳被?」

「嗯。」花錦小弧度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看她。高姨一直強調,真正的刺繡藝術是精益求精,她花了不到一個月時間趕製出龍鳳被,實在稱不上求精。

「事情經過我都知道了,在這件事上你做得很好。」高淑蘭並沒有怪她,反而十分欣慰,「藝術與生活並不衝突,你能在這件事上把握一個準確的度,我很高興。」

花錦抬頭,果見高淑蘭微笑看著她。她無奈笑道,「當時那個情況,除了連夜趕製以外,確實沒有其他的辦法。」

高淑蘭一直很遺憾,沒能早點遇到花錦這個好徒弟,她相信花錦在刺繡方面的天分,會遠遠超過她。這些年她們兩人雖是師徒,但她卻不喜歡花錦畢恭畢敬叫她老師。她與花錦既是師徒,也是親人與朋友,她在刺繡上面的理念與堅持,她的丈夫瞭解得不夠透徹,她的女兒天分也不夠,唯有花錦完完全全繼承了她的理念,並且比她更能適應當下這個環境。

「善良又不迂腐,這是美德。」說到這,高淑蘭就瞥了眼自己的老伴。譚慶知道自己又被嫌棄了,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起身到廚房做飯。

小花過來了,老婆子做的那些東西,能拿得出手?

花錦與高淑蘭聊了一些瑣碎小事,然後就提到了七十年前的熊貓繡風格。

「熊貓繡是我們蜀繡的代表之一,雖然這些年有所改變,但是針法上並沒有太大的差別。」高淑蘭起身到書房裡翻出一本相冊,「這裡面有歷年來精品蜀繡照片,最早作品誕生於上個世紀二十年代,只可惜當年的照片是黑白色,無法凸顯我們蜀繡的特色。」

花錦接過老舊卻擦得很乾淨的相冊,輕輕翻看了一遍,在裡面找到了兩張熊貓繡,風格與現在年輕人喜歡的風格確實有所差別。

照片上的熊貓圓潤中依稀看得出幾分威猛,而現在部分熊貓繡為了迎合當下的喜好,繡圖中的熊貓更憨態可掬,是「明明可以靠實力,卻偏偏靠賣萌活著」的典型。

可是當年為國犧牲的護士,繡制的手帕不是自己用,而是為了給只有幾歲大的女兒,她在繡熊貓的時候,會不會把熊貓繡得更符合小孩子的審美?

花錦拿不定主意,又聯繫了「冬天不太冷」一次,問清他奶奶祖籍後,開始查當地的風土人情資料。

不同的縣市都有不同的風俗習慣,更別說蜀城那麼大的地方,在愛好與忌諱上,也有不同。

查了幾天資料,花錦也無法準確的下針,後來還是高淑蘭看不下去,又把她叫回家,勸她道:「一味地看資料是沒有用的,不如你去當地走一走,去請教當地的老人,也許收穫會更大。」

見花錦沒有說話,高淑蘭把一個地址交給花錦:「這位繡師最擅長熊貓繡,我與她當年有過幾分交情。她祖籍剛好就是這個城市,你如果想去當地瞭解情況,可以去拜訪她。」

接過地址,花錦咬了咬唇:「高姨,我……」

十七歲逃離那個鄉村後,她已經近八年沒有去過蜀城,儘管她心裡清楚,她的老家只是蜀城的一個偏遠小山村,但是只要聽到熟悉的鄉音,她就能回想起當年的灰暗記憶。

「小錦。」高淑蘭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頂,「人要向前看,你未來會成為最優秀的蜀繡師之一,只有攻破瓶頸,才能有進步。我想你自己也清楚,近一年來,你的繡技已經停滯不前了。」

寫著地址的紙張被花錦捏了一團,她深吸幾口氣,抬頭對上高淑蘭充滿鼓勵的溫柔雙眼:「高姨,我明白了。」

「不過也不要勉強自己。」高淑蘭笑,「人生短短幾十年,活得開心最重要。」

花錦勉強笑了笑:「您說得對。」

人活開心最重要,只有突破瓶頸,才能有進步。

幾天後,一直都關注著花錦微博的冬天不太冷發現,這位名為「繁花」的博主終於更新微博了,這次她發上來的照片不是繡品,而是巍峨的青山,還有漂亮的蜀城國際機場。

繁花:八年後,歸來的我仍舊是美少女。

蜀城國際機場位於省會城市芙蓉市,花錦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門口,瞬間被鮮活的人氣給包圍了。

排隊上出租車後,出租車司機是個很耿直的人,告訴她不要去華而不實的店裡吃東西,不僅貴味道還一般,他們本地人都不去的。

聽著熟悉的蜀音,看著車窗外的高樓大廈,花錦憶起小時候曾經幻想過芙蓉市究竟是什麼樣子,不過真正的芙蓉市,比她想像中要繁華很多。

「妹兒是來旅遊的?」司機大叔見花錦對芙蓉市的風景感興趣,給她介紹了幾個地方,「不過你一個女孩子單獨在外面,酒店要選好點的,安全嘛。」

花錦笑著道謝。

司機把她送到酒店門口,幫她把行李箱提上大門台階,樂呵呵走了。應該說,這位大叔從頭到尾笑容都沒散過。

走進酒店大門,花錦把身份證遞給前台。

「你是……花錦?」一個同樣正在辦住房手續的年輕男人盯著她看了很久,「是花錦嗎?」

花錦神情平靜地扭頭看著他:「不好意思,你認錯了。」

「對不起。」年輕男人神情有些尷尬,「你跟我高中同學有些像,所以……」

「沒關係。」花錦從前台工作人員手裡接過房卡,笑了笑,「我大眾臉,被認錯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