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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大廳中的眾人聽出這是宮裡太監的聲音,各自站好,在見到雁姬進來的時候,紛紛行禮問安,就連驥遠也乖乖的下跪,站在大廳裡的人只有一個怒達海。

「各位大人快快請起,格格說了,今日是驥遠公子的好日子,大家不必拘著。」金嬤嬤開口,扶著雁姬在上首坐下,掃了眼站得跟個碉堡似的怒達海,臉色沉了沉。

驥遠上前給雁姬行了一個禮,神色間滿是恭敬,倒是少了前些日子的浮躁,「額娘。」他的眼中有水光浮現,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但是也能看得出他對母親的思念。

雁姬本來還記著驥遠以前做的混賬事,但是見著驥遠這個樣子,心不禁軟了不少,這個孩子,也漸漸學著長大了。

正文 45 胖大海杯具了~

太后身邊老嬤嬤的到來讓這場喜宴變了些味道,先不說雁姬由一個潔命夫人變成和碩格格,就說怒達海對待雁姬格格的態度,就讓很多聰明人看出這其中恐怕有說不出的彎彎繞繞。

「他他拉將軍不愧是個將軍,這腰板還真是硬,」金嬤嬤陰陰的刺道,「太后她老人家可是說了,雁姬格格是太后面前的格格,若是有哪個沒有眼力見兒的冒犯,那麼就按照大清律利衝撞皇室處置,還是說他他拉將軍不把太后她老人家放在眼裡?!」

怒達海的臉色變了又變,一雙銅鈴般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雁姬,恨不得吃掉雁姬一般。

雁姬坐在上首的右方,等待新人行跪拜禮,也不理會怒達海怎麼想,聲音不高不低的詢問,「新娘子可到了?」

下人們哪還敢對雁姬不敬,忙上前仔細行了禮才恭敬的回答,「回格格,這會子轎應該快到了。」話說著,就見他他拉老夫人身邊的婢女親自端上將軍府最好的茶放到雁姬身邊,「格格,請用茶。」

這個丫頭很是聰明,微微低著頭,並不直視雁姬的容貌,以示格格的尊貴,輕啜一口茶,雁姬輕輕揚手,「賞!」

「奴才謝格格賞賜,」小丫頭見狀,急忙下跪謝恩,這並不是因為自己得到那些賞賜,而是榮耀,被一個養在太后身邊的和碩格格賞賜,這對於一個漢人奴婢來說,是個多大的榮耀。

金嬤嬤與桂嬤嬤上前給了賞賜,小丫頭很聰明的退了下去,雁姬放下茶杯,用車巾子試試嘴角,身上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

他他拉老夫人看著這樣的雁姬,不過養在太后身邊幾個月,雁姬就有了這番氣度,這通身氣度又豈是那個新月格格能及的?!無奈的看了自家不爭氣的兒子,他他拉心頭又重了重,也不知道怒達海究竟是發哪門子瘋,非喜歡那麼個掃把星。

怒達海見著雁姬進府後這一番動作,心頭怒火翻騰,藏在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雁姬作為自己的夫人,怎麼能在自己面前擺出這樣的姿態,這樣子太難看了?他是一千分一萬分的不滿,越想這臉色就越加難看起來。

金嬤嬤與桂嬤嬤一瞧怒達海這樣子,心下越發的不滿,且不說這個怒達海見著格格不行禮,一個小小的外臣竟然還敢給他們甩臉色,他他拉家的人不要命了嗎?兩位嬤嬤都是伺候在太后身邊的老人,自然有些默契,兩人交換一個眼神,暫且把這事記下,待回了宮稟告太后再治他。

怒達海不知道自己已經得罪了連各宮娘娘都不敢得罪的老嬤嬤,只是一味面色難看的在左首坐了,與雁姬一左一右任誰也能看出兩人間的貌合神離。

哪有夫妻間各自分開好幾個月的,太后素來是個講理的人,這次竟公然維護者雁姬,也不知道這怒達海究竟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恐怕也不是什麼簡單的錯兒。

請來的客人中不僅有武將,也有一些文臣,他們一面看著怒達海的好戲,一面在心裡想著法兒以後怎麼遠著怒達海,免得一不小心怎麼被連累的都不知道。

驥遠給雁姬見了禮後就出去迎新娘子了,也不知道自己的阿瑪這些行為,他看著大紅花轎在自己面前落下,有些怔忪,自己曾經也想用大紅花轎裡迎娶新月,可是現在看著自己阿瑪為了新月那麼對待額娘,他才覺得,愛情帶來的不僅僅有美好,還有傷害。

會為新月眼淚感到心疼,可是更為額娘的憔悴與大度感到愧疚,憤怒,還有滿心的痛,在額娘離開的這些日子,將軍府亂作一團,他這時才知道,原來失去了額娘的將軍府就是一個可怕的地獄,永遠真有爭吵,雜亂,毫無生氣,往日的寧靜早已經消失不見,這一切,這一切……全是因為一個新月的到來,那個如月牙般的女子,毀了將軍府,毀了額娘的幸福,也毀了額娘對自己與絡琳的疼愛,經過這幾個月的思考,他發現自己做得有多錯,額娘受了多大的委屈。

看著現在的額娘,驥遠覺得一切悔過都有些晚了,可是他不會忘記額娘對自己的好,只要自己一直對額娘好,額娘一定會原諒自己的,更何況……自己與多羅賽雅格格的賜婚也是因為太后的恩典,太后做這一切定然是看著額娘的臉面上,即使到現在,自己與絡琳做了這麼多不可理喻的事情,額娘依舊不忘了自己與絡琳的未來,想起自己與絡琳做得那些混賬事,說的那些混賬話,驥遠就覺得自己實在是混蛋。

牽著與新娘像連結的喜球一端,驥遠一步步走近正廳,那裡坐著自己一生中對自己最好的女性,也是自己最對不起的女性。

二十年前,額娘是不是也是這樣嫁給了阿瑪,懷著一個少女的夢想,她有沒有想到二十年後,她的夢想,她的幸福會被一個年輕女子摧毀殆盡?!

司儀一句話,新人便跟著一個動作,雁姬看著在自己面前下跪的驥遠,眼眶紅了紅,終究也只是微笑的看著,看著自己的兒子終於長大成人,待兩人拜完天地,一旁的小太監才拿出一道聖旨,當著所有賓客的面宣讀。

雁姬繼續喝著茶,聽到身邊太監宣讀讓驥遠出外建府並且還賜了府邸的內容時,嘴角向上揚了揚,她的視線掃過怒達海與他他拉老夫人難看的臉色,把茶杯輕輕放下,「驥遠,太后對你很是讚賞,過些日子你就去軍隊裡好好鍛煉,可不要辜負了太后對你的期望。」

「奴才驥遠領旨謝恩,」驥遠接過聖旨,又對深深雁姬鞠了一躬,「兒子讓額娘受累了。」不是做戲,不是虛偽,只是明白了額娘的不易,額娘的委屈,現在悔悟過來,才明白自己究竟錯在了哪?額娘又是怎麼因為自己與絡琳的忍辱負重?!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與絡琳,恐怕額娘早已經與阿瑪合離了,畢竟現在還有太后護著額娘,還有阿瑪做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是件誅九族的事情,太后沒有追究,恐怕也是因為額娘的關係吧。

現在的他很慶幸,慶幸太后維護額娘不然額娘還得受多少委屈。

驥遠得了皇上的恩典,而且還被皇上下令與怒達海分府,這其中的用意恐怕是越來越明顯,一些年輕的公子又羨又妒的想,這個驥遠真是好運,攤著個受太后寵愛的額娘,連帶著他以後在京城的地位也會高幾分。

不管是羨慕還是嫉妒,驥遠是被賓客啦著灌酒了,正席開始,男女自然要分開坐,女眷賓客主桌上,雁姬理所當然的坐在上首,開席也是由她下令。

身邊的宮女揮退了一個將軍府裡上前伺候的丫頭,仔細的為雁姬布菜,看得同桌的女眷不由得感慨,不愧是宮裡出來的,那氣度果真是不凡,就是隨意一個宮女,也是一般官家小姐不及的。

喜宴過後,看了會戲,雁姬便早早休息去,待明日新媳婦奉了茶,雁姬就要回宮,今天夜裡也只得暫時住在將軍府裡面,嬤嬤宮女們把雁姬原來住的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又伺候著雁姬沐浴,穿好衣服才服侍這雁姬上、床睡覺。

雁姬剛躺下,就聽到門外有吵鬧聲,仔細聽聲音竟然是怒達海的聲音,雁姬皺了皺眉,因為今日驥遠悔過的態度,她不想為難怒達海,但是沒想到他竟然這個時候還跑到自己房外來鬧,這著實太欺負人了。

怒達海帶著酒意還沒進雁姬的房門,就被兩個太監攔了下來,「他他拉將軍,格格並未召你,請你退下。」

怒達海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新月也是格格,也沒見她這麼多規矩,雁姬不過是太后認的一個義女,她竟然在自己面前擺起架子來,想著就一手推開身邊的一個太監,「你說什麼混話,雁姬是我的福晉,難道我要見她還要她召見,雁姬的婦德去了哪?不知道什麼叫三從四德嗎?」

「他他拉將軍這說的什麼話?」太監被推開,但是也只是後退一步便站穩了腳跟,他嘲諷的看著怒達海,「雁姬格格可是太后的義女,那便是主子,將軍你雖然是格格的額附,但是終究是奴才,奴才見主子,自然是要等召見。」

這話說得怒達海臉青一陣的白一陣,雁姬現在是太后的義女是沒錯的,他無法反駁,可是雁姬不能因為是格格了,就擺格格的架子,果然還是自己的月牙兒好,她那麼的善良,那麼的親和……

怒達海心中的感慨還沒有發完,就見金嬤嬤桂嬤嬤領著好幾個宮女太監向這邊走來,走在最前面的金嬤嬤面色嘲諷的攔在門前,「額附,格格沒有召見您,您還是退下吧。」

被幾個奴才給了難堪,怒達海哼了哼,「不過是幾個奴才!」

「額附這是哪的話,我們幾個雖是奴才,那也是太后面前的奴才,怎麼又成了將軍的奴才了,難道說你認為自己有資格與太后平起平坐?」金嬤嬤眉梢動了動,就見跟來的幾個大力太監衝上前去一腳把怒達海踹翻在地,沒等怒達海爬起來,又是一個太監拎著他的衣襟,狠狠的給了幾個大耳刮子。

「好了,念著今日是驥遠公子的大喜日子,就饒了他他拉將軍這次,」金嬤嬤高高在上的看著躺在地上滿身狼狽的怒達海,刺刺的開口,「不過將軍可就要記著,奴才也是要分等級的,下次將軍再說這些混話,可不是今日這個樣子了。」

若論平日,金嬤嬤等人雖然有著一些地位,但是也萬萬做不出這些事來的,不過太后有命,不規矩的人就要好好治治,他今日做的這些事情,即使是挨板子也不過分,這麼踹兩腳,打兩耳光,倒是便宜這個東西了。

怒達海看著緊閉的房門,心中氣急卻是無可奈何,何況這件事鬧大自己也沒臉,這些奴才上頭還有個太后,這麼一想,怒達海只能把這個虧暗暗吃下。

正文 46欠抽

第二天早上,當怒達海頂著一張滿是淤青的臉出現在正廳時,受到了過往僕人們的注目禮,怒達海被僕人們的眼神看得心頭火起,卻又不能發作,只得忍著氣,往上首一坐,伸手就拿起一杯茶往嘴裡灌。

哪知這杯茶是新泡上的,怒達海一喝,差點沒燙死他,這下子他找到發洩的地方了,怒達海把茶杯往地上一砸,「誰泡的茶,是想燙死我嗎?!」

在正廳伺候的幾個奴才這會兒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紛紛跪了一地,昨天晚上的事情早已經在奴才嘴裡傳了個遍,將軍丟了那麼大個臉,這會子肯定會發脾氣,也不知道將軍會怎麼懲罰他們,幾個僕人在心中大歎倒霉,他們怎麼就被分到這裡當值呢。

「這是在幹什麼呢?」雁姬一走進正廳,就見到跪了一屋子的人,她視線落在面色難看的怒達海身上,「你這是做什麼呢,等會兒塞雅就要來敬茶,你現在鬧起來像個什麼樣子?!」想著怒達海只顧自己,不顧兒子,雁姬心裡就止不住對這個男人的厭惡。

「我連教訓自己的下人權利都沒有嗎?!」怒達海怒吼道,「我叫他們跪,他們就得跪!」

雁姬冷笑,「那你這種話恐怕會讓你的月牙兒聽見,會讓她傷心的,這裡跪著的人,有些可是月牙兒想交朋友的。」當著新月時,就說對方有多麼多麼特別,現在不還是擺出一副主子的架勢麼?這個男人,怎麼就這麼噁心?

「閉嘴,你憑什麼叫她月牙兒?!」怒達海怒吼。

雁姬冷笑,「怒達海,按輩分上新月格格還要叫我一聲姑姑,我怎麼不能稱她的名字,我不能叫,難道你才能叫?!」說罷,雁姬掃視了眼跪著的下人,「你們都給本格格起來,有本格格在,你們就不是他怒達海的奴才。」

金嬤嬤接過雁姬的話頭道,「額附,你也不過是個奴才,竟然對格格如此無禮,難道說你對太后認格格為義女不滿嗎?」

「別用什麼格格太后來壓我!」怒達海雙目赤紅道,「我怒達海征戰四方,為大清立了多少汗馬功勞!我不相信太后和皇上會這麼對我!」

雁姬嘴角抽搐,頓時覺得自己真的不應該與怒達海說什麼話,太降低自己身份了,眼下最緊要的就是等著驥遠分府,絡琳出嫁,然後自己再與怒達海合離,她只需要等到絡琳出嫁就好,至於以後怒達海要怎麼鬧,怎麼瘋,與她又有什麼關係?

金嬤嬤被怒達海吼了,心裡自然很不舒服,她冷哼一聲,「咱們大清朝征戰沙場的將軍多了去了,別家的將軍可沒有拿那麼點軍功就自命不凡,他他拉將軍最大的功勞不就是救了新月格格嗎?」還真當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

怒達海被一個老嬤嬤這麼奚落,面上更加的過不去,他目眥盡裂的瞪著金嬤嬤,彷彿恨不得掐死金嬤嬤般。

若是一般的下人早被嚇住了,可是金嬤嬤是誰啊?她在太后身邊待了這麼多年,見過多少風浪,豈會被怒達海這點小打小鬧嚇住,她扶著雁姬坐下,然後看向怒達海,「怒達海將軍,看來你是不知道什麼叫請安了,也不知道他他拉老夫人是怎麼教你的,不然怎麼會是這麼個沒禮沒臉的東西!」

「你個惡婦,再口出……」

「住口!」雁姬一拍桌子,怒斥道,「怒達海,這是太后身邊的金嬤嬤,哪輪到你來說話,別說你,就連我都要敬嬤嬤三分,你今兒如此,果真是不把老人放在眼裡,」她眼神冰寒的冷笑,「倒真是與延禧宮後院的那位天生一對。」

「阿瑪,你在做什麼!」驥遠老遠就聽到自己阿瑪說的那些話,嚇得面色慘白,與塞雅急急忙忙的進來,就聽到阿瑪竟然罵太后身邊的人為惡婦,阿瑪不要腦袋了嗎?竟然說這樣的話?!瞪了怒達海一眼,驥遠領著塞雅給雁姬請安,再給怒達海請安。

金嬤嬤很滿意的點點頭,好在這個驥遠不像怒達海,不然這將軍府就沒個明白人了,她看了眼雁姬,對下面的丫鬟使了個眼色,表示可以準備奉茶了。

怒達海雖然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但是見四周之人都順著雁姬的意思來,加之今天又是驥遠帶著新媳婦,也只好忍著心中的怒火,鐵青著臉色在左首坐了。

塞雅他他拉將軍竟然是個這麼可怕的人,她大氣也不敢出,只求早點奉了茶,三日後就去新建的府上去住,免得被這個公公嚇出毛病來。

丫鬟端了茶上來,塞雅端端正正的跪了,先把茶遞給雁姬,按理說是該先敬怒達海的,可是因為雁姬現在是皇家格格,自然以皇家為尊。

「媳婦給婆婆敬茶。」端著茶杯越過頭頂,塞雅也不敢看,只得乖乖的把頭垂著,當感覺到手上一輕了時,就知道雁姬格格已經把茶杯拿走了。

「抬起頭來,」一道溫和卻不失氣度的聲音響起。塞雅緩緩的抬起頭,看到一個美麗溫婉的女子,雖然聽聞雁姬格格已經年近四十,可是現在看來、也不過是三十左右的樣子,臉蛋猶如珍珠般溫潤有光澤。

「是個不錯的孩子,」雁姬喝了茶,讓金嬤嬤接過茶杯,然後拿出一個封好的紅包,遞給塞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