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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八方風雨(六)

夫妻兩人正在那裡疑惑,魏夫人就清了清嗓子,道:「你們準備怎麼辦?」

齊懋生就看了顧夕顏一眼,道:「雖然說米霽是朝庭命官,但皇貴妃的遺命……」

魏夫人就皺著眉頭打斷了齊懋生的話:「我問的是孩子!」

齊懋生和顧夕顏俱是一震。

「你們成親都快三年了……」

這次齊懋生打斷了魏夫人的話。

他眉頭微蹙,道:「到了明天二月才到三個年頭……」

魏夫人就輕輕地「哼」了一聲,道:「好,就依你所言……你們準備怎麼辦?」

齊懋生就把手伸到了背後,緊緊地握住了顧夕顏的手。

「等戰事緩和了,我會親自去一趟盛京的棲霞觀……如果還沒有什麼動靜,那就交給您處置。」

魏夫人聽了,眉頭鎖得更緊了。

懋生,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可望著他坦然的甚至有些清澈的目光,魏夫人只得把那些疑惑都放在了心中。

兩人從槐園出來,進了梨園的二門,顧夕顏就忍不住摟住了齊懋生:「懋生,你不能去盛京……太危險了……」

齊懋生吻了吻顧夕顏的面頰:「傻丫頭,我又不是現在去……等戰事緩和了,再去也不遲……」

顧夕顏若有所悟地望著齊懋生。

齊懋生就抿著嘴,朝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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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懋生把顧夕顏送回了梨園。

「你好好睡一覺。我還有事和定先生他們商量,你就別等我了。」

顧夕顏拉了齊懋生的衣袖:「懋生,殺米霽的報酬,是什麼?」

齊懋生猶豫了片刻,道:「是《制槍圖》。」

顧夕顏眉宇間就閃過一絲擔憂:「你能肯定,是真的嗎?」

齊懋生點了點頭:「是真的!我們鑒定過圖上的印章了,的確是熙照內庭所藏!」

這種東西,很難真的製造出來,萬一走漏風聲,反有懷璧之罪……

顧夕顏臉上就閃現出郁色,齊懋生沒等她再開口,道:「夕顏,你別擔心……我心裡有數。」

在政治方面,齊懋生比她不知道要強了多少倍,這種事情,還是聽懋生吧……

想到這裡,顧夕顏雖然釋懷了不少,但還是忍不住道:「懋生,鑰匙,就給崔大姑吧。那些東西,到了我們手裡也就是一張紙,可對他們來說,也許是比性命還要珍貴的東西……物盡其用,就給她吧!更何況,她還受了姐姐所托,指導盼兮的學業……雖然不放心,但目前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人……」

齊懋生答非所問地道:「要不,我派個兩個修羅門的嬤嬤過去,即可以照顧一下盼兮,又可以防著崔寶儀……」

怕是已經做了安排吧!

顧夕顏凝視著齊懋生,這才發現,懋生,比前些日子清減了不少……因為自己的原因,他也操了不少的心吧!

顧夕顏心底柔柔的,眉宇間就透出一股暖暖的溫情,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

齊懋生親了親顧夕顏的面頰:「今天你也累了,快睡吧!」

顧夕顏溫順躺下,齊懋生又叫了端娘親自來值夜,這才起身。

等齊懋生走了,顧夕顏就嘟著嘴質問端娘:「鑰匙明明在你手裡,你為什麼要瞞著我?」

端娘一聽,眼睛就紅了:「傻姑娘,誰像你,什麼心都不操……大姑娘要得那麼急,定是重要的東西了……那天要不是我長了一個心眼把鑰匙留了下來,今天爺能順利地換到東西……你又是沒個娘家的,現在又……我不為你打算打算,以後憑什麼在爺的面前挺得直腰桿啊……」

是因為自己沒有生兒育女,所以端娘怕齊懋生嫌棄她,這才毫不猶豫地拿了鑰匙出來,想幫她在齊懋生心目中掙點地位吧!

顧夕顏淚盈於睫,喃喃地喊了一聲「端姑姑」。

端娘卻捂著嘴壓抑的哭了起來:「我可憐的大姑娘……好不容易進宮做了皇貴妃,卻落得這樣的下場……我要到了地下,見到了老太太,可怎麼跟她交待哦……」

望著眼淚漣漣的端娘,顧夕顏的眼淚也不由地流了下來,她歎了一口氣,從枕頭下面摸了帕子遞給了端娘……

端娘好容易收了眼淚,顧夕顏問了問貞娘的情況,知道她偶爾會咳血,沉吟道:「當著大家,就說懷疑貞娘得了癆病……紅鸞抱過去看看,別讓走近,小心傳染……等過完了十五,送到府外觀裡頭養病去,再派人跟王家說一聲……」

端娘點了點頭。

顧夕顏見她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歎了一口氣,囑咐道:「馬上要過年了……可別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損了爺的名聲……這件事,你要放在心上才是。」

端娘這才正了臉色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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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懋生到勤園的時候,定先生正和齊瀟圍著那副展開的畫卷嘖嘖稱奇。

兩人看見齊懋生進來,都作揖朝他行了禮。

「怎樣?」齊懋生坐到炕上,笑問定先生。

定先生眼睛中流露著掩飾不住的興奮:「沒想到,真是沒有想到,這《制槍圖》竟然有一天會落到我們手裡!」

齊懋生點了點頭,目光明亮的象太陽。

只有齊瀟,喃喃地道:「可我們也看不懂啊!」

「沒有這圖,我們是盲人摸象,有了這圖,至少有希望!」齊懋生神色裡充滿了志在必得的堅定,「齊瀟,你明天就去高昌,不管用什麼辦法,給我找一批能工巧匠來,過完年,我們就開始試制這火銃;至於崔寶儀那裡,就由定先生親自負責……二平已經安排人跟了上去,雖然都是斥侯好手,但不比江湖人士,真要碰了面,怕在她手下也走不了幾招……」

正說著,就聽見外面遠遠的傳來小廝高聲的稟告:「爺,槐園的人來了。」

齊懋生回了一聲「進來」。

不一會兒,梳著圓髻,穿著鴉青色武士裝的寶娘一副精明利落的樣子出現在了眾人面前,她如男子一樣向齊懋生抱拳行禮。

齊懋生點了點頭,指著定先生道:「你帶著修羅門的人,聽定先生指揮,無論如何,把崔寶儀手裡的東西給我拿回來……再安排兩個人到顧家去,既要武藝高強,又有精通世事。把話跟她們說清楚了,以後,就在顧家當差了……」

寶娘低頭垂目地應了一聲。

齊懋生正說著,外面又傳來小廝的高聲稟告:「爺,二平來了!」

齊懋生就隨口應了一聲「進來」,繼續道:「除非是崔寶儀打開了顧府地窖裡的精鋼箱子,否則,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要管,以顧家兩位主子的安危為主……」

寶娘目露詫異,嘴角微翕,欲言又止,最後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兩人剛說完話,二平就神色匆忙的走了進來。

大冬天的,他神色凝重地給齊懋生行了禮,就沉默地站在了那裡。

寶娘知道他們要談的是軍機大事,自己不適合聽,忙向齊懋生抱拳道:「爺,如果沒有別的吩咐,那我就下去準備了。」

「你去吧!」齊懋生對寶娘輕揚下頜。

寶娘又抱拳向齊懋生行了一個禮,這才疾步而去。

待寶娘的身影消失在了勤園的二門,二平這才道:「爺,去問過了。說京城這幾日全城戒嚴,特別是紫禁城,原來當差的,全部調防了,我們的人還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戒嚴,全部調防?

齊懋生、定先生和齊瀟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大家都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凝重。

齊懋生目光犀利,「別管宮裡了,讓他們密切注意盛京吏部官員的調動情況……」

二平恭敬地應了一聲「是」。

「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二平應聲而去。

齊懋生面色肅穆,道:「定先生,麻煩你寫一封折子,就說,梁庭天氣劣惡,五君城久攻不下,我燕地將士傷亡慘重,糧草匱乏,請朝庭急運送八百擔糧食前往梁地……試一試朝庭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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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懋生一直在梨園呆到了中午,回到梨園,他發現顧夕顏竟然領著紅鸞和梔子坐在臨窗的炕上玩翻繩,雷嬤嬤和端娘在一旁服伺著。

看見齊懋生進了屋,兩人朝著曲膝行禮,顧夕顏抬頭笑問了一聲「回來了」,然後又低下頭去柔聲對紅鸞道:「我們等會再玩,爹爹回來了,你給爹爹請個安吧!」

紅鸞望了望齊懋生,又望了望顧夕顏手裡的紅繩,就瑟縮著靠在了梔子的身邊。

齊懋生望就皺了皺眉頭。

顧夕顏一看,忙下炕趿了鞋給齊懋生寬衣:「我吩咐擺飯吧!」

齊懋生點了點頭,脫了外袍,杏雨打了水進來給齊懋生洗臉。

趁著齊懋生去一旁耳房的時候,顧夕顏小聲地笑著對紅鸞道:「等會爹爹出來了,你要記得給爹爹行禮,然後我們就求爹爹,讓他同意我們下午去看貞娘,好不好!」

今天早上,顧夕顏和端娘去了晚晴軒,跟大家說了貞娘的病,大家都有些驚訝,但沒有人出言相問,只有紅鸞,大聲地哭了起來。

顧夕顏就讓雷嬤嬤抱了紅鸞去看了貞娘。

貞娘孤零零地躺在晚晴軒一個僻靜的屋子裡,看見紅鸞進來,神色間有點複雜。

顧夕顏視而不見,淡淡地笑了笑,道:「你得了癆病,跟前也不好安排多的人服伺。今天帶紅鸞來看看你,也免得你掂記。」說完,就抱著紅鸞出了門:「你看,貞娘病了,我們不能吵著她。等過幾天,她好了,紅鸞就又可以和貞娘在一起了。」

紅鸞就放聲大哭,用腳蹬顧夕顏:「我要貞娘,我要貞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