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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家長裡短(七)

一個「疼」字,立刻讓齊懋生清楚過來,他忙放開了顧夕顏,想起了被自己吞下去的參果,又幫顧夕顏切了一片。

顧夕顏打量他。

眼宇間一片溫和,唇角輕輕的翹起。

每次都這樣……事後總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顧夕顏只顧著仔細地觀察齊懋生,嘴裡被齊懋生塞了一片參果都沒有發現,只到嘴裡充滿了酸酸的感覺,她才回過神來。

原來參果是這樣的味道,比新鮮的檸檬還要酸。

她一邊吞著口水,一邊含糊地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仙果啊!好酸啊!只能含著嗎,能不能吃進去?」

望著顧夕顏皺著眉頭苦苦的小臉,齊懋生低低地笑起來。

真像個小獸般的可愛。

這傢伙,有這麼好笑嗎?

「齊懋生!」顧夕顏嬌嗔著,話音剛落,她就臉色大變。

齊懋生也跟著變了臉:「怎麼了?怎麼了?」

顧夕顏指著自己的嘴巴:「吞進去了,吞進去了,要不要緊啊!」

她聽到參果的名字就想到了人參。自己現在身體這麼虛弱,如果這參果和人參一樣,虛不受補,會不會因此而丟了性命啊!

你讓她怎能不緊張。

齊懋生笑的更厲害了:「不要緊,這是百年以上的參果,不是新果子。」

顧夕顏奇道:「它們之間有什麼區別?」

「參果以一百年的為最好,是滋陰養體的好東西。新果子性熱,身體健壯的人用了好些。」齊懋生細細地跟她解釋,「參果不喜風忌鐵,所以要放在不上漆的核桃木匣子裡存放,吃的時候用削薄了的竹篾,不能用鋼鐵之類的東西,否則切面就會潰爛,果子就沒用了。」

顧夕顏想到剛才自己的緊張,不由訕然地笑了笑。

齊懋生看出了她的不好意思,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連雲山下的纓河旁有座拔節山,山高入雲,是我們夏國唯一產參果的地方。我小的時候,父親每個月只給五兩銀子的月例,我和齊瀟就趁著休沐的時候到拔節山去採參果,然後利用燕國公府的名義賣出去……別人賣五十銀一兩,我們可以賣到八十銀甚至一百銀一兩。這些藥理都是藥材店的老闆告訴我們的。有一年,我們兩賺了一千多兩銀子。」

顧夕顏驚訝的嘴唇輕啟:「你們,和齊瀟嗎?那時候幾歲啊?」

齊懋生笑著點頭:「第一次賣參果的時候是在九歲。」

「九歲,到山高入雲的拔節山上去採參果?」顧夕顏瞪目。

真是黑啊!小小年紀,就知道利用燕國公府的名氣敲詐勒索了。

齊懋生呵呵地笑起來:「嗯。那時候我和齊瀟都在燕北大營,雖然是在那裡當小廝,可長官們大多數都知道我和齊瀟的身份,對我們幹了些什麼通常都是睜隻眼閉只眼的……不過,後來齊瀟拿著這些銀子和軍營裡的長官們賭錢,把他們過年的賞錢都贏了個一乾二淨,有人到帳房裡支銀子,被父親發現了,這才露了餡。我和齊瀟都被父親罰到連雲馬場去洗馬槽。」說到這裡,齊懋生神色間就有一絲的興奮,「大冬天的,滴水成冰。我還記得馬場的總管是康伯,他不敢讓我們洗馬槽,就偷偷花錢雇了幾個人幫我們幹活。我和齊瀟沒事幹,就在馬場裡到處蕩,也是在個時候,我認識了成傑,他教我怎麼馴野馬……」他的眼神漸漸有些黯然,聲音也低沉下來,笑容中微微透著苦澀。

馬,黯淡的眼神,苦澀的笑容……

顧夕顏的腦子飛快地轉動著。

難道,是讓他想起了葉紫蘇流產的事?

好奇象一根羽毛撩著顧夕顏的心,她用嬌笑掩飾著自己的忐忑不安,道:「那你馴成過野馬沒有?」

齊懋生說話的語氣就有了一絲的生硬,很簡短地回答了一句「馴成過」,嘴角就抿了起來,臉面就變得有些生硬起來。

「那後來怎樣了?」顧夕顏非常感興趣,清麗的雙眼波光流轉,「生了馬寶寶沒有?」

齊懋生眼神複雜地望著顧夕顏,很困難地道:「沒有。後來死了。」

顧夕顏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一定和葉紫蘇的流產有關係,而且齊懋生此刻很難過。

那些對他的猜測和懷疑好像變得很沒有道理。

她憐愛地抱住了齊懋生:「可好惜啊!」

齊懋生身體有點僵硬,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擁了顧夕顏。

顧夕顏不願意再讓齊懋生為難,她轉移了話題:「怎麼突然就決定明天送我們回雍州呢?」

齊懋生很喜歡顧夕顏「回雍州」這句話,他的身體漸漸軟了下來。

夕顏在身邊,他沒辦法像以前那種全身心地關注在戰事上,時間長了,肯定會出事的。現在,又是關鍵時刻,不容他有一點點的錯誤……

他答非所問:「我安排了四平送你們回去。」

「四平?」顧夕顏鄂然,「那你身邊怎麼辦?」

在齊懋生心裡,顧夕顏就是他要娶的人,有些事當然得讓她知道。他解釋道:「我身邊有四個貼身的小廝,一平,二平,三平和四平。這次跟我來的是一平和四平,四平陪你們回去了,我身邊還有一平呢!」

顧夕顏笑道:「有沒有叫萬平的?」

齊懋生微怔,然後很認真地考慮了一下,道:「沒有叫萬平的。不過蒜苗胡同齊瀟那邊有個叫萬福的,好像是我弟媳娘家的陪嫁過來的。你問這個幹什麼?」

顧夕顏忍俊不住地大笑起來,甜甜糯糯的聲音透著歡快。

齊懋生不解的道:「怎麼了,你是不想要個叫萬平的管事。」

顧夕顏笑的一頭栽進了齊懋生的懷裡。

齊懋生見她高興,心情也很好:「這有什麼的,只是個名字,改明個你看中了那個,給他起個名字叫萬平就是了。」

顧夕顏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代溝……這是典型的代溝。

她一邊笑,一邊道:「我給你講個故事。有一個財主,他不認識字,吃了大虧,就想,一定得讓兒子識字。他給兒子請了一個先生。第一天,先生在紙上劃了一橫,告訴財主的兒子,這是『一』字,財主的兒子很聰明,很快就學會了。第二天,先生在紙上劃了兩橫,告訴財主的兒子,這是『二』字,財主的兒子也很快就學會了。第三天,先生在紙上劃了三橫……」

顧夕顏給齊懋生講的就是那個「一字就畫一橫,二字就畫二橫,萬字就畫一萬橫」的經典笑話。

好啊,原來是在諷刺自己!

齊懋生望著那個在自己懷裡樂不可支的小人兒,心裡軟軟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輕輕地咬了顧夕顏的脖子一口:「你這個淘氣精!」

顧夕顏被他的呼吸刺得有點癢,白了他一眼,嘻嘻嘻地笑起來。

象歡快的小鳥似的!

齊懋生眼角微濕。

原來,自己也可以讓夕顏這樣……歡快!

心境一變,看什麼都覺得美好起來,做什麼事也覺得理直氣壯起來。

因此,齊懋生做了一個他一直想做卻從來沒有做過的動作。

他伸手在顧夕顏的肢窩輕輕地撓了撓。

「啊!」顧夕顏尖叫一聲,抱著身體,蜷成了一團,瞪了齊懋生一眼。

都幾歲了,還做這種無聊的事。

齊懋生哈哈哈地笑起來。

硬朗面孔象陽光般燦爛起來。

齊毓之和齊懋生好像啊!

顧夕顏睜大了眼睛望著他。

齊懋生笑得更歡快了。

顧夕顏氣結。

小樣,我讓你高興,我讓你笑!

顧夕顏撲上去撓齊懋生的肢窩。

齊懋生眉角輕揚,一點異樣也沒有,望著顧夕顏的眼神透著一絲得意。

怎麼會這樣?難道這傢伙不怕癢的嗎?

顧夕顏不願認輸。

她眼珠子一轉,柔柔地趴在齊懋生的懷裡,嬌滴滴地在齊懋生耳邊喊了一聲「懋生」,手卻悄悄地伸到了齊懋生的肢窩下輕輕地撓了撓。

齊懋生被顧夕顏軟趴趴的聲音叫得心旌蕩漾,心神失守,立刻就感覺到了肢窩間那柔嫩小手,他忍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齊懋生,你這壞蛋,就會欺負我!」顧夕顏嬌笑著撲在他身上胡亂撓起來。

「夕顏,夕顏……別這樣,別這樣……」齊懋生慌手慌腳地在對他來說並不十分寬敞的炕上躲避著。

嗯,老虎不發虎,你以為我是病貓。

顧夕顏露出詭計得呈後的得意的笑容。

兩個人像孩子一樣在炕上嬉鬧起來著。

蹲在窗欞下的四平聽得只搖頭。

良久,屋裡的人才停了下來。

他們肩並著肩,頭靠著頭平躺在炕上,帶著恬然的表情享受著這溫磬而又寧靜的小憩。

半晌,顧夕顏翻了一個身,支肘趴在齊懋生的身邊,眉宇帶笑地望著他道:「如果,如果魏夫人不認我,我怎麼辦?」

齊懋生抬眼就看見了顧夕顏微敞的衣襟露出的精緻鎖骨,上面還留著自己印著的淡淡吻痕。他心不在焉起來,粗大的手掌摸著顧夕顏光漆可鑒的青絲,淡淡地道:「所以讓四平陪你們回去啊。他會辦妥的!」

一封信還不行,還有把貼身的小廝派回去。

「魏夫人,她平時都有有些什麼喜好?」顧夕顏試探的問,語氣裡含著濃濃的擔憂。

齊懋生聽出了顧夕顏語中的忌憚,側臉笑吻了一下她的鼻尖,把對他還說很嬌小的顧夕顏抱在了自己的身體上:「那些事你都別管。四平會幫你們安頓下來的,有什麼事,段纓絡也會幫你,你只管好好的把身體養好……等著當我的新娘子!」

祝大家牛年快樂,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