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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御賜宅第

沈穆清把荷包塞給內府務的人:「公公不要嫌棄。」

將荷包揣進懷裡,趁機捏了捏——硬硬的,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真誠:「蕭夫人,那雜家就告辭了。」

「公公慢走!」沈穆清客氣地送到了門口。

折回院子,大太太正站在院子中間四處張望。

「穆清,」看到沈穆清進來,大太太滿意地笑道,「這院子好。不說別的,就門前這兩株槐樹,只怕有上百年的光景了——皇家御賜,畢竟不同一般。」

沈穆清微微地笑。

皇上賜給蕭颯的這幢位於南薰坊的三進房子草木扶林,綠樹成蔭,有著老房子特有的幽靜與深遠。京都像這樣的老房子還有很多,但有了「御賜」和「南薰坊」,這房子就變得有些與眾不同起來。

「現在鑰匙拿到手了,我們選個就近的吉日就搬進來吧!」沈穆清扶著大太太往正房去,「您看看家裡有些什麼要添置的。」

大太太微怔。

沈穆清笑道:「您是長輩,就住正房吧,我住東廂房,子揚還小,跟著我,悅影住西廂房,玉簪她們跟著您,住正房的耳房,我的人跟著我住東廂房的耳房,悅影的人跟著悅影住西廂房的耳房,護院在倒座,粗使的婆子、小丫鬟和灶上的人住後罩房。您看這樣的安排可好?」

大太太眼角微濕。

這是把她當成正經的婆婆在對待呢!

「還是我住西廂房吧……等孩子們大一些了,我也該回錦州了!」

不說回臨城,而是回錦州。

少年夫妻老來伴,這樣的大太太,讓沈穆清覺得心酸。

她笑道:「公公婆婆來,我這邊小了點,白紙坊也可以住人。我就指望著您給我做伴,再說要走的話,就涼了我的心。」

大太太笑著點頭,卻沒有承諾到底是留還是走。

蕭颯小的時候沒有管他,把他過繼給了別人,等他大了,做了高官,又跟著兒子賴著不走……沈穆清可以猜到大太太的心思。

「這邊擺個檁香木的長案,這邊擺一溜黑漆太師椅,然後掛了綠官色的幔帳……東邊暖和,次間可以用來待客,梢間就做臥……您在南邊久了,睡床睡習慣了,鏍鈿八步床後面就空出來做個暖閣好了,天氣太冷的時候,您將就著歪歪……」沈穆清在那裡指指點點,英紛不住點頭,暗暗記下。

大太太笑望著沈穆清,聽她安排。

「您看這樣行嗎?」沈穆清見大太太一直沒有作聲,上前笑道,「您要是有不滿意的地方,只管說,要不然,吃虧的可是您自己。」

大太太就拉了沈穆清的手:「我很滿意。你很細心,我的愛好都記在心上。」

「那就好!」沈穆清笑道,「我們去西邊看看,在西邊的次間給您佈置個書房,稍間就做客房吧!」

大太太點頭:「都隨你。」

兩個人把家裡的擺設初步確定下來,已是晌午,兩人趕回石化橋的沈家,先去給沈箴打個招呼。

「房子應該不錯吧!」沈箴笑道,「以前先帝賜給翰林院大學士陳南住的,我也去過,後來陳南致仕,沒想到皇上會把房子賜給你們。」

「都是托了親家老爺的福。」大太太喜笑顏開,「我也能在南熏坊住住。」

「托我什麼福?」沈箴笑道,「那是蕭颯的本事,御賜的房子,滿朝望去,那可是屈指可數啊。」

沈穆清就笑著拿了一個黑漆描金的匣子給沈箴:「房子的地契。」

這下連沈箴也稀罕了:「真沒想到,皇上竟然把這房子給你們了。」

「可不是,我們看到這地契的時候也嚇了一跳!」沈穆清笑道,「這樣也好,免得我住在那裡不穩實。」

沈箴笑起來。

屋子裡的氣氛變得輕鬆起來。

大太太就笑道:「我和穆清商量,這幾天選個吉日搬過去。親家老爺學問好,還請給這院子取個名字、提個匾!」

「這麼快就搬過去啊!」沈箴有些意外,「不如過了夏天再搬吧!」

他捨不得活潑的悅影和粉嫩可愛的子揚。

大太太想想也能理解,略一思忖,笑道:「七月底是悅影三歲生辰,九月初子揚要做週歲了……」

孩子過週歲的時候,是要祭拜祖先的,總不能在沈家祭拜蕭家的祖先吧!

這是大太太的想法,而沈穆清想早點搬走,卻是不想把矛盾激化——自從陳姨娘知道子揚得了蔭封後,就病倒了,沈穆清和大捨都去看她,她鬢角貼了膏藥躺在床上哼哼,還說什麼自己命苦,生了兒子卻沒有個指望之類的話……

沈箴也是知道的,他不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大太太將心比心,笑道:「親家老爺這裡我們也住習慣了,我有姨娘做伴,穆清有任奶奶做伴,悅影也喜歡在後花園子裡跑,哪裡想走。現在皇上賜了房子,怕您嫌棄我們賴在您這裡打秋風,不走了!」

沈箴笑起來:「我巴不得親家太太在我這裡打秋風!」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聽您的。」大太太笑道,「過了八月十五再搬也不遲。」

沈箴就笑著了點頭:「我也趁著這些日子好好練練手,給你們題匾額。」

事情說定了,大家又閒聊了幾句,沈箴就笑著趕人:「快去吃飯去吧。可別為了橫財傷了身子。」

大太太和沈穆清笑著告辭,回了聽雨軒。

明霞忙讓人擺飯。吃過飯,時靜姝來了:「怎樣?房子怎樣?」

「挺好!」沈穆清請了時靜姝坐下,「靠近西大街,鬧中取靜,是個有錢也買不到的地方。」

大太太覺得她們年輕人有年輕人要說的話,應酬了幾句,就道「乏了」,讓玉簪陪著去歇下,留了沈穆清和時靜姝說體己話。

「定了搬家的日子嗎?」

「原來準備這幾天搬的。」沈穆清把沈箴和大太太的對話告訴時靜姝,「……現在恐怕要過了八月十五再搬了。」

「也好。」時靜姝笑道,「你也別生那些閒氣,陪著我坐了月子再搬。我膽子也大些。」

「是啊!」沈穆清笑應著。

時靜姝臉露猶豫之色:「房子在南薰坊的什麼地方?」

「你是想問離梁家有多遠吧?」沈穆清笑著,神色很坦然,「隔兩條胡同——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要是去西大街,梁家的從我們住的胡同經過。」

時靜姝就皺了皺眉。

「你擔心些什麼?」沈穆清笑道,「我們各家過各家的日子,難道因為梁家在南薰坊我們就要遠遠地避開?」

「我這不是怕蕭颯心裡不舒服嗎?」時靜姝笑道,「有些事,你也別大意,男人吃起醋來,那是沒道理的。」

「你是在說你自己吧!」沈穆清掩嘴而笑。回京都後她才知道,時靜姝對任翔身邊的那些個花花草草很吃味,任翔為了時靜姝,散的散,送的送,把身邊清了個乾乾淨淨。

時靜姝臉「騰」地一下通紅:「我也沒有想到……」

沈穆清感歎:「心裡有你,自然事事以你為尊。心裡沒你,自然事事與你無關。靜姝姐,姐夫對你挺好的。」

時靜姝點頭,眼宇間有毅色:「所以我想和他好好過下去……一輩子在一起。」

沈穆清聽了不由嘟嘴:「我家那位,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調回京都?」

時靜姝神色間有些遲疑。

「有什麼話還不能對我說啊?」沈穆清嬌嗔道。

時靜姝笑起來:「不是不想對你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沈穆清揚眉。

「相公說,蕭爺沒有個三、五年,只怕是難回京都。」

沈穆清聽了眼神一暗。

她又何嘗不知道。

戴貴在遼東,曾菊在宣同,蕭颯在甘肅,京都有李煥和汪圖。戴貴、汪圖和李煥雖然有擁立之功,可畢竟不如曾菊和蕭颯,有救命之恩,是心腹之臣。而曾菊和蕭颯又有不同。曾菊出身功勳,性情高傲,哪比得上蕭颯,兩人年紀相當,又有在八河的同甘共苦……皇上同意蕭颯去甘肅,只怕心裡早就有了打算。沒有個三、五年,哪能立下封爵進侯的功勳!

時靜姝歎氣:「男子常年在邊關,也不怪戴家人丁單薄。」

說到這裡,沈穆清想起魏氏:「我們兩家如今在人眼皮子底下,他們家寶哥過生辰的時候,正是局勢不穩之時,送了禮,人卻沒敢去。也不知道她身體如何了?」

「如今大勢已定,你找個機會去看看就是了!」時靜姝不以為然。

沈穆清搖頭:「你不知道。如今蕭颯和戴貴,一東一西,我們兩家要怎樣,還要看皇上的意思。」

時靜姝不由感慨。

英紛笑著走了進來:「奶奶,這是白紙坊那邊庫房的賬冊。您看要搬些什麼東西過去,我們也好早做準備。」

沈穆清就拉了時靜姝一起看:「你也來幫我出出主意!」

時靜姝倒是興致勃勃的,兩個人對著賬冊挑來選去的,英紛忙拿了筆記,把要搬過去的東西,什麼房間掛什麼樣的幔帳,哪間房裡的角落要擺什麼樣的盆景一一記下來,又在心裡思量著要買些什麼,到哪裡去買,派誰去放心……這樣忙了四、五天才基本定下來,銀良拿了單子開始忙活起來。

沈穆清每隔一日就寫一封信給蕭颯,把自己身邊發生的事告訴他。蕭颯回信雖然沒有那麼勤,可事無鉅細,也把自己在甘肅發生的事告訴沈穆清。兩人雖然相隔千里,卻沒有太多的距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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