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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伯府

雲陽伯就和夫人商量:「我看,請封長孫吧!這樣鬧騰下去,只會讓家裡尊卑不分,兄弟成仇,更是亂成了一鍋粥。反正就算是不請封長孫,只要顧玉活著一天,那邊就不會消停。好在顧玉已經十七了,他要是連自己的東西都保不住,這樣的孫子,丟了也不可惜!」

請封了長孫,就定下了爵位繼承人。

利是確定了地位,弊是成了眾矢之的。

特別是顧玉的繼母,完全沒有了指望,對顧玉的手段有可能會更狠。

雲陽伯夫人做姑娘的時候就性格溫順,嫁給了雲陽伯,又因為雲陽伯心裡一直放不結髮的妻子宋氏,雲陽伯夫人更是處處順著雲陽伯,只要是雲陽伯說好的,她絕不會說不好,雖然知道兒媳婦對長孫不好,因雲陽伯沒有說話,她也不過偷偷塞些銀子給顧玉使,多的話,卻一句也不敢說。偏偏顧玉缺什麼也不缺銀子,因而和顧家人的關係都不怎麼樣。

聽說丈夫要給顧玉請封,她自然是點頭稱「好」。

雲陽伯不由得歎氣。

他這夫人,性子太綿柔了,過日子,豈是性子綿柔就能行的?如果她能拿得起,能把雲陽伯府管好,他又怎會容忍媳婦胡來?

想到這些,他不禁又想起了宋氏。

如果她還活著……他這日子肯定不會過成這樣吧?

說起來,她已經去了快四十年了,自己也是花甲之年,到了安排後事的時候。

他想死後和宋氏合葬。

可兒子都是續絃所生,就算是他立下了遺囑,只怕兒子們也不會答應,到時候他兩眼一閉,還不是任人擺佈,甚至還有可能鬧到御前去。

這件事,還得請宋家的人出面。

宋宜春是不成的……只能找宋墨……還有顧玉的婚事,得找個厲害的長孫媳婦,能掐得住長媳的……

雲陽伯躺在床上看著太陽一點點地升起來,這才起懶洋洋地起了床,吩咐貼身的隨從給宋墨送張拜帖去:「讓他到家裡來,我有話跟他說。」

隨從應聲而去,可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又折了回來,不僅如此,後面還跟著宋墨。

雲陽伯一愣,隨後笑起來,道:「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你是來看顧玉的吧?」

宋墨對雲陽伯沒有什麼好印象。一是他個人沒有什麼建樹;二是在對顧玉的事上,沒有一點原則。日常往來,也不過是念著從前的香火情給他行個晚輩禮。

「聽說顧玉回來了,特意來看看。」宋墨客氣地和雲陽伯寒暄幾句。

平時他禮數到了,雲陽伯也就點點頭讓他去了,這次卻對他道:「那你見過顧玉之後,到我屋裡來一趟。」

宋墨直覺雲陽伯找他沒有什麼好事,笑著點頭,去了顧玉那裡。

顧玉正攤成大字躺在臨窗的大炕上,幾個隨身服侍的小廝戰戰兢兢地跪在炕邊,你偷偷瞅一眼我,我偷偷瞅一眼你,都不敢說話。

昨天晚上那一場,鬧得可真厲害!現在想想,他們都覺得後怕。

當小丫鬟隔著簾子喊著「英國公世子爺過來了」的時候,那小丫鬟怯生生的聲音一下子變成了天籟之音,幾個小廝差點就忍不住跳了起來。

顧玉更是「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隨著清越的「你怎麼還賴在床上沒起來」的責問聲,宋墨撩簾而入。

顧玉虎著臉,又躺了下去。

「又鬧什麼脾氣呢?」宋墨也不理他,吩咐跪在地上的小廝,「去給大爺打水來,服侍他梳洗。」

顧玉像孩子似的梗著脖子叫道:「我昨天一夜都沒睡!」

「知道了!」宋墨不為所動,語氣平和地道,「聽說你打了大勝仗,怎麼,激動得睡不著?」

昨天有點勝之不武。

他甚至把死去的娘親都搬了出來,父親才狠狠地瞪了繼母幾眼。

顧玉臉上火辣辣的。

宋墨歎了口氣,溫聲道:「從遼東回來,怎麼不去看我?」

「家裡出了事,我沒心情。」顧玉喃喃地道,心裡卻後悔了,早知道天賜哥惦記著他,他就應該早點去的。

宋墨沒有做聲。

顧玉乖乖地由著小廝服侍他梳洗。

待梳洗完了,他一屁股坐到了宋墨的身邊,慇勤地道:「天賜哥,你用過早膳了沒有?家裡新來了個廚子,做得一手好麵食,我讓人給你下碗麵吧?」

「我早吃過了。」宋墨笑道,「你想吃什麼就讓廚子給你做吧!」

顧玉從來也不跟宋墨客氣的,高聲吩咐小廝讓廚房裡給他下面。

宋墨就道:「你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你們家後花園不是有個叫汀香軒的地方嗎?你不如在汀香軒的東面砌面花牆,再從西邊開個角門,搬到那裡去住,也免得每天要從上房進出,你不舒服,你繼母也覺得你礙眼!」

顧玉頓時眼眶有些濕潤。

這個那個都說待他好,可真正待他好的,只有天賜哥。

什麼都替他想到了。

他決定自己也大度點。

不就是個孩子嗎?還是天賜哥的骨血。

竇氏給天賜哥開枝散葉,他也不能拖天賜哥的後腿,就把遼王送給他的兩枝百年人參送給竇氏好了。別人不是說女人生產是一隻腳踏在鬼門關嗎?天賜哥挺喜歡竇氏的,說不定還能救那竇氏一條性命。

想到這裡,他心氣也順了起來,不屑地道:「我才不搬!難道我還怕了她不成?」

「不是怕不怕的事。」宋墨勸他,「你以後的日子長著,何必和他們一般見識?等過了年,你進宮讓皇后娘娘給你謀個差事,到時候再說門好點的親事,和和美美地過自己的小日子,讓你繼母看著就眼紅,豈不比這樣和她胡鬧更好?」

顧玉就把繼母往他屋裡塞了兩個杏眼桃腮的丫鬟的事告訴了宋墨。

宋墨笑道:「牛不低頭,難道你還能強迫它喝水不成?」又激他,「莫非你連這點定力也沒有?」

「是哦!」顧玉豁然開朗,笑道,「那好,我等會就去求了祖父,讓他同意我搬到汀香軒去。」

宋墨點頭:「這就對了,何必和那女人一般見識!」

顧玉連連點頭,吃了兩大碗麵,然後把自己在遼東給宋墨淘的東西都搬出來。

「你看這皮子,毫毛像針尖似的,正宗的黑貂,正好做件皮襖。」他獻著寶,「還有這個,狐狸皮,紅色的,少見吧!」

宋墨的目光卻落在了一塊不大的白貂皮上。

顧玉福至心靈,笑道:「這塊給我侄兒做件皮襖。」又拿了幾塊珍珠皮,「這個給我嫂嫂做襖子。」

那珍珠皮是剛出生的小羊羔皮,做貼身的小襖最暖和不過了。

宋墨沒有客氣,笑道:「那我就替你嫂嫂和侄兒謝謝你了。」

顧玉得意地笑著拖了張虎皮出來:「整張的老虎皮,放在你書房裡,看著就氣派……」

這些東西,有錢都未必能買得到。

而遼王,這幾年長吏來京,出手闊綽,大家私底下開玩笑喊他「遼東王」。

沒有他的同意,顧玉哪裡弄得到這麼好的東西?

宋墨不動聲色地笑道:「你是從遼王的庫裡搬的吧?」

顧玉訕訕然地笑,道:「我就說瞞不過你,可遼王說,肯定能把你給糊弄過去!」

宋墨就拍了一下顧玉的頭:「你啊!」

顧玉嘿嘿笑,道:「反正他的好東西多得很,不要白要。」

宋墨不置可否,除了那張虎皮,說是怕犯忌諱,讓他送給皇上,開春了也好向皇上討個差事,拒絕了之外,其他的東西他都讓小廝收下了。

等他回到英國公府,正好趕上素心出嫁。

受了素心的禮,打賞了新娘子壓箱錢,趙家的花轎也就過來了。

這樣的場合竇昭和宋墨如果在場,大家很難鬧起來。竇昭就和宋墨呆在了內室。

宋墨正好把顧玉送給他們的東西給竇昭過目。

竇昭也很喜歡那塊雪白的沒有一點暇疵的貂皮,但聽說這些東西是從遼王的庫房裡搬出來的,她還是有點顧忌,決定暫時先把這些東西收好了,以後看看情況再決定用不用。

宋墨就和竇昭說起去雲陽伯府的事來:「……老伯爺,竟然要百年之後和我們家姑祖母合葬,他怕兒子不答應,寫了份遺囑非要我收起來,到時候給他做主。」

竇昭聽得目瞪口呆,道:「這種事,我們不好插手吧?」

「我也這麼說。」宋墨顯然早有了主意,「讓老伯爺把這件事交給顧玉——如果老伯爺能和我們家姑祖母合葬,到時候他就能要求世子和他的生母合葬。」

「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竇昭很是感概。

宋墨卻笑道:「正好讓顧玉練練手,一屋不掃,而以掃天下?朝堂之上,比這可複雜多了。」

竇昭關心起姜儀的事來:「知道他得罪了誰嗎?」

「暫時還沒有什麼風吹草動。」宋墨笑道,「再等兩天看看吧。」

竇昭覺得是宋墨的凶名嚇著了別人。

五軍都督府裡的五個掌印都督,包括宋宜春,他已經死磕了兩個,拿下了一個,和另一個井水不犯河水了,可他卻依舊活蹦亂跳的,連不問江湖是非的譚家都不想讓他惦記,恐怕誰在他面前也都得思量思量!

竇昭望著宋墨笑聲清脆。

宋墨刮著她的鼻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傻笑!」

竇昭笑得更厲害了,望著宋墨的目光也不由地纏綿起來。

只要是宋墨的事,很小很小的一件事,都能讓她開懷大笑。

或者,這才是她嫁給宋墨最大的收穫!

今天早上九點開會,下午去七星公園采風……話說,七星公園有什麼地方值得采風啊?我想在賓館裡寫稿子……淚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