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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餘韻

竇昭仔細地想了想,道:「還真沒有。」

宋墨有些傻眼。

竇昭笑容溫柔,輕聲道:「我小時候和崔姨奶奶住在莊子上,我是喪母的長女,崔姨奶奶又是姨娘出身,生怕我被別人笑話,所以在女工針黹上對我要求特別的嚴……」

宋墨很是困惑。

他得到的消息,是崔姨奶奶和竇昭在真定一起生活,怎麼竇昭反說她跟著崔姨奶奶在田莊裡生活?

宋墨想到那幾大箱子賬冊。

竇家就是算是再富有,岳父就算是沒有兒子,竇家也不可把這麼多的產業記在竇昭的名下。

當年王又省的女兒進門,恐怕不僅僅是妾室扶正這麼簡單吧?

那時候竇昭應該只有兩、三歲,是誰在照顧她?

這些年,她又是怎麼過來的?

宋墨望著竇昭淺淺微笑裡流露出來的些許苦澀,心裡非常的後悔。

他在竇昭的事上太過愛惜羽毛,以至於因為要做那謙遜君子,對竇昭的事全都一知半解的,結果說錯了話,提起她的傷心事來……

「壽姑,」宋墨貼著竇昭的臉,「我們家針線上有婆子,你要做什麼,吩咐她們就是了。要是她們的針線你不如意,我就找幾個宮裡針線局出來的到家裡來做活。你以後別做針線了,對眼睛不好。」然後想到竇昭的針線都是為自己做的,又道,「我的衣裳多的是,穿也穿不完。等過幾天我交了差事,就陪你去西山賞雪去。」

他所說的差事,是指督促五城兵馬司的人緝拿英國公府走水的盜賊。

柔情如水般蕩漾在竇昭的心裡。

宋墨這是在心疼她吧?

前一世,濟寧侯府裡裡外外都只能靠她一個人,她去哪裡都丟不開手,成親後唯一一次離開京都,是妥娘病逝,她去奔喪。就是在那樣天崩地裂般傷心欲絕的情況下,她還得帶著茵姐兒出行……也就是那個時候,她遇到了宋墨。

那樣個清冷的人,骨子裡全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現在卻將她擁在懷裡,因為憐惜她,連不讓她做針線這樣不求婦工的話也說了出來。

竇昭不由緊了緊自己的手臂,好像這樣,她就能溫暖宋墨的冷漠一般。

她從前不想嫁人,還有個羞於細想的原因。

一女不嫁二夫。

可上一世的記憶還殘留在她的腦海裡。

她雖然不想再和魏廷瑜做夫妻,卻不能否定她曾經做過魏廷瑜的妻子,她又怎能毫無芥蒂地和別的男子一起生活呢?

和宋墨在一起的時候,她很是矛盾。

理智告訴她應該忘記過去,可情感上卻又難以控制地感覺到羞赧。

特別是宋墨對她的身體表現出特別的迷戀時,那種感覺猶為強烈。

對前世,她不以為意。

這一世,這一刻,卻突然有些慶幸。

如果宋墨喜歡,她為什麼要矯情?

就算她上一世是魏廷瑜的妻子又怎樣?

這一世,心疼她的人是宋墨!寵溺她的是宋墨!讓她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是掌中珠的人是宋墨!

只要宋墨喜歡,她又何樂而不為?

「硯堂!」竇昭咬著宋墨的耳朵,任唇齒間的氣息熱氣騰騰地打在他的脖子邊,「那我們說好了,若是下了雪,你要帶我去西山看雪,你可不能食言……」

竇昭第一次這樣和他說話。

嬌嬈得像個花精。

宋墨哪裡還把持得住,翻身就將她壓在了身下。

如果是往日,竇昭十之八、九會紅著臉推搡著他,又羞又惱地說著「別這樣」,可這一次,竇昭不想在拒絕宋墨了。

她攬了他的脖子,仰著頭問他:「那我給你生個女兒可好?」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宋墨喃喃地道,眼裡是毫不掩飾的驚艷仰慕。

竇昭咯咯地笑。

從前種種仿若都被風吹散了去……

從今以後,她就是宋墨的妻子!

她要為宋墨生兒育女,她會和宋墨一起教養兒女,她會做一個好母親,一個好妻子……

竇昭緊緊地抱住了宋墨,不再壓抑自己的感受,隨著他的節奏嬌吟著……

※※※※※

昨夜的一場冬雨,打落了枝頭最後的幾片葉子,讓院子裡一片狼藉。

陳嘉站在廡廊下,任清晨的冷風吹在自己的臉上。

他問垂手恭立在他面前的虎子:「你真的沒有聽錯?」

虎子有些委屈:「陳大哥,我真的沒有聽錯!這個事真定的人都知道,龐家的少爺到現在走路還一瘸一拐的,因為這個,到現在還沒有成親。據說他們家的謝媒禮都開到了五百兩銀子。」

陳嘉聽著一樂,道:「不如我們做了這買賣如何?買個揚州瘦馬,然後當成清白人家的姑娘嫁過去,賺了那五百兩銀子……」

「陳大哥,您別開玩笑了!」虎子嚷道,「龐家和王家可是姻親!」

陳嘉卻突然沉默下來。

世子爺知不知道他娶了如此一個悍婦呢?

他吩咐虎子:「你再去趟真定,想辦法打聽清楚,英國公府有沒有人去過真定?」

如果有人去過,世子爺肯定知道自己娶了個怎樣的妻子……他還能對竇氏如此的看重,可見竇氏是如何的厲害了!

※※※※※

頤志堂內,竇三爺竇秀昌則坐在臨窗的大炕上,透過鑲著玻璃的窗戶朝外望。

他們來京都的第二天,英國公世子就和竇昭去了槐樹胡同,竇世樞還特意請了一天的假在家裡作陪,竇昭也沒有客氣,讓他們隔天來英國公府對賬,竇世樞沒有拒絕……這讓竇秀昌不禁暗暗猜測竇昭和槐樹胡同的關係。

趙良璧走了過來,指了其中的一項支出笑著問道:「三爺,這筆款子註明是沒有收回來的,之後就沒有了下文,您還記得不?會不會是和其他的賬記到一起去了?」

竇秀昌抬頭。

花廳東邊由鍾秉祥領著七、八個頤志堂賬房的好手打著算盤,在核對賬目,並沒有誰多看他們一眼。可竇秀昌敢打賭,這些人的耳朵只怕全都支楞著,就等著他交待這筆款子的去向了。

竇秀昌下了炕,從箱子裡翻出一本寫著大紅「廿廿」的賬冊,翻到其中一頁,道:「這筆款子四妹妹發話,給免了。」他指著簽了竇昭的名字,蓋了竇昭印章的紙角給趙良璧看。

趙良璧笑著應了一聲,在賬冊上做了個印記,回了花廳的東邊。

算盤聲更密集了。

竇秀昌長歎了口氣。

對賬,如同撕下了最後一塊遮羞布,讓人兵刃相見。

三叔父恐怕知道會有這種事發生,所以端著長輩的架子把自己推到了英國公府的吧!

他重新在炕上坐下,悠閒地喝著茶。

※※※※※

宋宜春卻有些坐不住了。

竇秀昌是晚輩,又是竇昭娘家的人,來英國公府,於情於理都應該給宋宜春問個安。

宋宜春倒是把長輩的款擺得十足,和竇秀昌說了幾句話,就直接問竇秀昌來幹什麼。

關於這件事,竇家早就商量好了。

竇秀昌不緊不慢地道:「我七叔父心疼四妹妹,決定給四妹妹再添些陪嫁。我受了七叔父之托,把陪嫁交給四妹妹。」

這就是沒有兒子的下場!

宋宜春當時在心裡冷笑了幾聲,說了堆客氣的話,端茶送了客。

可沒想到這都過去五、六天了,賬目還沒有交接清楚。

他也派人去打聽過。回來的人都說,七、八個人在花廳裡打算盤,忙得連口水都沒功夫喝,真的是在對賬。

是什麼賬,要對這麼長的時間?

就是英國公府,也不過對了五、六天的賬。

宋宜春叫了曾五來:「你去打聽打聽,竇家到底給夫人添了多少嫁妝?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交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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