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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道謝

李氏自然是極為贊同,不僅給了她十幾個銀錁子打賞程池身邊的人,還拿了兩個杉樹木的匣子給周少瑾,道:「這匣子裡面是兩支百年的老參,你等會過去的時候帶給你池舅舅。我也知道,你池舅舅幫我大哥不是為了這個,這點小東西也不足以表達李家對你池舅舅的感激,但這是李家的一點心意,我也是借花獻佛,讓你池舅舅無論如何也要收下。」

周少瑾不知道程池為什麼會幫李氏的哥哥。

李家送的東西也自然歸池舅舅處置。

她不過幫著帶過去而已。

周少瑾應下,帶著商嬤嬤,坐在著轎子去了朝陽門。

程池也有好幾天沒有看見周少瑾了,聽說她要過來,推了應酬在家裡等她。

周少瑾心中赧然,不敢說自己想眼前的這個人想得狠,什麼道謝之類的都是借口,不過是想來看看他,因而遇到程池就有些心慌,拿著李氏托她帶過來的杉樹木匣子就塞到了程池手裡,道:「這是太太讓我帶過來的,說是謝謝您把劉永介紹給了李家舅舅認識!」

程池見她含羞帶怯,嬌顏如花,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半垂著看腳,不由嘴角微翹,心中玩心頓起,慢慢地俯身,朝著她的耳朵吹著熱氣道:「那李家大老爺與我何干?我不過是想討我的少瑾一句好話……誰知道見了面她卻一句問好的話都沒有,硬梆梆地塞了兩個匣了給我……我白白地在家裡盼了半天……」

那熟悉的氣息,陌生的酥柔,讓周少瑾面色通紅,嘴角翕翕地不知道說什麼好,半晌抬瞼,卻看見程池眼底的笑意。

周少瑾氣得一把就推開了他。

程池溫文地笑,心裡卻若有的失。

她的小姑娘終於知道要推開他了。可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稍不如意就給他臉看?

不過,相比一時的快活,不如讓周少瑾能順利地表達自己的情緒——以後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還長著,他不可能總猜測她的心思,她也不能總是等著他來解救她。適當的拒絕,適當的肯定,才會讓兩人的關係更長久。

他順勢退後兩步拉了周少瑾的手,道:「你來的正好。前幾天我畫了幅錦雞圖,想官哥兒百日禮的時候送給他,你幫我看看怎麼樣?」

周少瑾被他牽到了大書案前。

不大的宣紙上畫著兩朵盛放的牡丹花,一隻錦雞從牡丹花下伸了頭來,翹首望著右上角那對翩翩的彩蝶,姿態憨趣,俏皮可愛。

周少瑾沒想到程池的畫也畫得這麼好。

她呆立片刻,這才回過神來,道:「池舅舅,我聽人說,武藝好的人,通常都要花很多的功夫練習,您怎麼還有時候讀書、畫畫,考中了進士……「

周少瑾眨著眼睛望著程池。

這比直接誇他的畫畫得好還刪要讓人動心。

程池呵呵地笑,道:「你若是想做一件事,總是能抽得出時間來的。」

可若不聰明,就是抽出時間來也沒池舅舅這樣厲害吧?

周少瑾望著程池的目光中赤,裸裸地充滿了祟拜之色。

程池心情更好了,道:「那到時候就把這畫送過去。」

周少瑾笑著點頭,見大書案旁放著排刷、漿糊等物,不由遲疑道:「池舅舅,您這是要……自己裝裱字畫嗎?」

俗話說得好,「三分字畫,七分裝裱」。怎樣的畫配怎樣的軸,裱絹還是裱紙,都是門高深的技藝,通常頂尖的裝裱大師千金難求,有時候會等上大半年才會排到你的字畫。

程池笑道:「我自己畫的,也就不用那麼麻煩了,我自己裝裱好了!」

但沒有三分三,也不敢接手吧?

不然沒有裱好,今年裱的畫,明年就壞了,那還有什麼意義!

想到這裡,周少瑾不禁躍躍欲試,道:「池舅舅,我幫您裝裱吧?」

程池有些意外,可望著周少瑾因為高興而變得明亮的小臉,他突然覺得這樣也不錯——以後他畫了畫,就可以和她裝裱了。而且他還很喜歡金石,少瑾細心,若是她對裝裱感興趣,他們還可以一起修復古藉孤本。

想到這些,程池也變得興致勃**來。

兩人一起選料、刮漿、裁邊、鑲畫……程池一面跟周少瑾講解注意的事項,一面吩咐她拿刀壓紙的,期間還把周少瑾圈在懷裡,手把手地告訴她用廢棄的邊料練習怎樣鑲紙。

周少瑾臉上火辣辣的,可貼著她背心的氣息是那樣的乾淨,體溫是那麼的溫暖,讓她如喝了杯陳年的梨花白,頭目微酡,熱氣直往臉上湧。

而程池望著周少瑾垂著眼瞼,顯得特別溫馴而又恬靜的小臉,恨不得把她抱起來親上兩口,狠狠地把她揉到自己身體裡去。

怎麼有這麼乖巧又懂事的小姑娘?

他強忍著才沒親吻周少瑾,而是笑著放開了她,走到一旁繼續裝裱著自己畫的那幅錦雞畫,讓周少瑾獨自練習怎樣鑲畫。

屋外綠竹搖拽,濃蔭靜謐,讓人看了有種時光停止,歲月靜好的悠然。

周少瑾悄悄地抬頭望了眼程池。

他正認真地裱著字畫。

月白色的淞江細布衣袖挽在肘上,露出他白淨結實的手臂,越發顯得他修長的手指沉穩而有力。

周少瑾眼皮都紅了起來,心情有些微妙。

池舅舅總是藉故「欺負」她的,今天怎麼會……這麼的安靜?

是他今天有事要忙?還是她一把推開了他讓他有些訕訕然?

周少瑾很是矛盾。

既想程池像從前那樣對她,又覺得若是以後都能和池舅舅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做伴就好……心不在焉的,紙給鑲皺了。

周少瑾尷尬得不行,不敢抬瞼去看程池。

程池親暱地過來抱著她親了親她粉粉的面頰,溫聲道:「不錯,不錯。好歹把紙給鑲上去了,比我想像中的強多了!」說著,隨手剪了塊宣紙給她,道,「再練練手,我還指望著你到時候給我裝裱字畫,省筆銀子呢!」

池舅舅又開始對她胡說八道了。

周少瑾嘟嘴,道:「池舅舅難道還差那一點點銀子嗎?不過是要拉了我做苦力罷了!」

程池就逗著她道:「不錯啊!現在終於會算賬了。知道我是拉你做苦力了!」

周少瑾就和他鬥著嘴,道:「我什麼時候不會算帳了,之前不過是讓著您,省得親戚之間壞了情份!」

「現在就不怕壞了情份?」程池笑道,「可見孔聖人說得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說得她好像嬌橫跋扈似的。

周少瑾就把剪紙刀悄悄地藏在了那堆宣紙之下。

程池當沒有看見似的,過了一會四處張望:「我的裁紙刀哪裡去了?」

周少瑾低著頭,抿了嘴在那裡笑。

程池就吩咐她:「少瑾,你去內宅的小書房幫我再拿把裁紙刀過來。」

周少瑾睜大了眼睛。

程池一本正經地道著:「快去!我正等著用呢!好像放在內宅小書房的多寶格格子上,若是沒有,你就在書案的抽屜裡找找,再不濟,就放在內室的床頭了,我好像昨天晚上用過了……」

周少瑾悄悄地瞪了程池一眼,氣鼓鼓地出了書房。

程池忍俊不禁,無聲地笑了起來。

周少瑾走出竹林。

初夏的太陽照在身上已經讓人能出身薄汗了。

清風和朗月正站在門口說著什麼。

兩人的個子都竄了起來,清風比朗月高了一個頭,五官分明,神色顯得嚴肅;朗月圓圓的臉,未語先笑,看上去和氣可親。

周少瑾眼珠了一轉,笑著喊了聲「清風」,道:「池舅舅不知道把裁紙刀放哪裡了,你去幫著找一把來!」

清風應「是」,轉向出了院子。

朗月就笑盈盈地喊著「二表小姐」,上前給她行禮。

她坐到了竹林石桌旁。

只是還沒有等她坐下,朗月突然喝了一聲,道:「二表小姐,石凳子上涼,我讓人去給您拿個坐墊來。」

最好讓程池在那裡乾等著!

周少瑾咯咯地笑,道:「順便幫我沏杯茶。我等清風的裁紙刀拿來了再進去。」

朗月不疑有他,不僅拿了坐墊來,還照她的吩咐端了杯茶過來,陪著周少瑾聊了幾句家常。

程池哪裡真讓周少瑾去找裁紙刀,等她走出了書房就準備裝作無意間找到了的樣子,誰知道一抬頭,周少瑾已經拐出了竹林,等他走過去的時候,卻看見周少瑾正笑吟吟讓清風去幫她找裁紙刀。

他望著周少瑾歡快的笑容,也跟著笑了起來,暗暗搖了搖頭,由著她嬉鬧,轉身回了書房。

不一會,周少瑾轉了回來,一面嚷著「真熱」,一面將裁紙刀遞給了程池。

程池失笑,伸了手去撫她的額頭,道:「哪裡熱了?我幫你擦擦汗!」

周少瑾知道自己露了餡,笑著跑到了一邊。

程池就從那宣紙堆上找出了那把裁紙刀,笑道:「哎喲,這屋裡怎麼還有一把裁紙刀!」

周少瑾笑個不停。

程池就笑著捉了她,把她狠狠地親了一通,這才把她按到大書案前的太師椅上,道:「快把鑲畫學會了,不然今天晚上沒有飯吃!」

周少瑾唇色艷麗,嬌嗔地瞪他。

如那工筆畫下的花,染了顏色,陡然間就鮮活起來。

程池怦然心跳。

或者,那麼的試探和憐愛,都是為了讓她能如此刻般的綻放吧?

他微微地笑了起來。

兄弟姐妹們,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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