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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2章 醋罈子(4)

只是這麼一頓,第三矛也已經到了,呼嘯如鬼泣,斜射向上,招呼的還是康王同樣位置!

「嚓!」第三矛!

康王的第三聲慘叫也分外凌厲,伴隨叫聲,一朵血花綻開!

連續被擊打在同一部位,他的護身寶甲終於碎裂!

他中矛的那一瞬,背他的護衛也受到波及,向前一個踉蹌,噴出一口鮮血,他卻藉著這一衝之力,身子飛快地向前一滑,沒入天幕中不見,只留下一路灑下的鮮血——康王的。

府中護衛飛快追了上去。眾人驚心動魄地回首,就看見廊簷下,容楚慢條斯理地用一塊綢巾擦了擦手。

比黃萬兩的箭還要兇猛的三矛,是他趕出來所發,不過他此時神情,卻好像只是在園子裡栽了朵花,還嫌栽得不夠完美。

眾人凜然看著他,只覺得心底發涼。

再不懂武功的人,也明白剛才那三矛的份量,表達的不僅是力量武功,還有智慧和決斷。畢竟當時對方還處于飛速移動中,剎那間三矛都在同一位置,代表在剎那間容楚也經過了精確的計算,和他先前飛刀碎劍的計算,同樣的令人駭然。

這是一個可怕的人。

眾人默默下了定論,悄悄向後退了退。

「死了沒?」太史闌站在容楚身側,抬頭望康王去處。

容楚微微合眼,「難說。他竟然穿了兩層寶甲。」

太史闌嗤笑一聲,「不過也無妨。他重傷,失權,聲名掃地。這麼多人見證了他的叛國罪行,從此後他再也不是南齊親王。一旦失去利用價值,東堂那些餓狼哪裡還會管他?不過從此流落,自生自滅罷了。」

容楚也點頭,這是最合理的推斷,康王的下場,十有八九就是這樣了。

「傳令靜海,」太史闌吩咐火虎,「全力搜捕康王和東堂餘孽。」隨即她轉頭看向院子中驚魂未定的眾官,「今日各位回府,該做什麼,不用我說了吧?」

眾人紛紛低頭應諾,所謂該做什麼,不過是立即寫折子,將康王叛國之事稟明罷了。

「至於今日禮物出錯之事。」太史闌淡淡道,「諸位夫人不過是被東堂奸細蒙蔽,我夫婦既往不咎。」

她說到「我夫婦」三字時,容楚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看得太史闌有點不自在,瞪他一眼。

容楚卻在微笑——她真的永遠不知道,她剛才說那三字時,神情有多溫柔。像十萬里荒漠一夜過天雨,天明現綠洲。

其餘人此時哪有心思注意這兩人眼底官司,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都誠心誠意地向太史闌道謝。

當即重整宴席,席開數桌,讓這些餓了一早上半下午,險些魂都嚇飛了的倒霉官兒們,好歹吃飽了再滾。

這些官兒一邊吃飯一邊心中嘀咕,聽說但凡太史闌出現的宴席,從來就沒有能好好吃一頓的事,這位是著名的「宴席殺手」,沒想到她自家辦的宴席,一樣逃脫不了這個魔咒。

靜海官員們決定,以後就算送加倍的厚禮,也絕不再參加太史闌的宴席,還得趕緊告知親朋好友,千萬不要來吃太史闌的飯……

太史闌那邊卻在盤算,請客還是得多請幾次,總督府攤子越來越大,不趁這種機會賺點錢,怕是年終獎金數字拿不出手,嗯,下次請客用什麼理由?要不要買匹好馬,慶祝獲了好坐騎?

一頓飯各懷心思,草草結束,席散後,官員們逃也似地離開總督府,發誓以後若非必須公事,絕不再踏入一步。

太史闌已經覺得疲憊,卻還支撐著令人好好照顧司空昱,先前她已經令火虎安排了一個院子,讓昏迷的司空昱入住。當然,當著靜海官員的面,她下的命令,是「好生看守東堂刺客,我要親自審問」。

飯後她休息了一會兒,便去看司空昱,司空昱安靜地睡著,容楚把了把他的脈,道:「可能中了一些控人心神的藥物,對方應該是趁他虛弱的時候下的手,我這次帶來了我府中常用的大夫,他擅長安神,可以先給他調養一陣。」

太史闌皺眉,想著可能就是上次司空昱落船受傷之後,被人做了手腳,難怪最近始終都沒得到他的消息,他原先的銅面龍王府一夜搬空,所有人不知去向。

按說昭明郡主該在他身側,但此刻也毫無蹤影,太史闌懷疑他身邊有些人已經回了東堂,或者被此地的東堂主事人控制。

「司空昱似乎很容易受人所控。」容楚皺眉看著司空昱的臉,覺得各種不順眼,「上次天授大比,他也險些傷害了你。」

「司空天性簡單直接,在來到南齊之前,我覺得他的生活一定很單純。」太史闌道,「但我始終覺得,他是有隱痛的人,或者他可能曾被封去一段記憶,他不知道這段記憶是什麼,卻一直在下意識為此疼痛或尋找。這樣既簡單,其實又有複雜心事的人,心神多半不穩,最容易被人所趁。」

「我能感覺到他氣息浮動,應該有相當長一段時日,受外事干擾,不能靜心練功。」容楚又把了把他的脈,有點可惜地搖了搖頭。

「替他找出心結,解了他的原罪吧。」太史闌道,「司空對我有多次救命之恩。」

「我現在卻擔心,他頭腦不太清醒,莫要對你不利。」容楚手撫在她肩頭,「我會為他想辦法,但你不要和他過多接觸了。」

他語氣慎重,太史闌聽得心中一暖,故意唇角一扯,道:「嗯?小心眼,醋了?」

「算我醋好了。」容楚趁勢俯下身來,舔她的耳垂,「我很醋,我好醋。我想到他曾和你海上共患難,我看見他對你眉目傳情,我就醋得渾身發熱,想要殺人。我這麼醋,你能不能捨不得我,就此遠了他?」

太史闌聽得又氣又笑,擰著他耳垂道:「虧你說得出口。」

容楚向後一退,雙手抱胸,凝視著她,「我說的可是真話。」

太史闌盯著他,有時候她也摸不清這個傢伙哪句話真哪句話假,或者真假成分該有多少。末了她笑了笑,撫了撫他的臉,輕聲道:「容楚,我信他不會害我,你看剛才,他明明意識被人所控,卻能辨出我的名字,最後為了不傷我,不惜自傷。這種情況下他還記得我,還能把持得住自己,你怕什麼?」

容楚哼了一聲,道:「我知道這個道理。但話說回來,就因為這樣,我越發地醋。」

太史闌禁不住一笑,拉過他的脖子,低低道:「醋什麼?我給你做的事,一輩子也不會給他做對不對?」

容楚最喜歡她難得的小女兒態,合作地彎腰扶膝,湊在她唇邊,眼睛發亮地道:「做什麼?你要對我做什麼?說出來我聽聽,我再決定要不要醋。」

太史闌順嘴咬一口他的脖子,板著臉道:「嗯,就這樣。」

「不對吧,我聽著你好像不是這個意思。」容楚眉毛一挑,「我怎麼覺得你是要說,晚上給我……用手?」

太史闌冷哼一聲道:「有嗎?」

容楚撲上來,揉她的背心,「沒有?沒有我就醋狠了,渾身酸軟,起不來身……」

「無賴!」太史闌笑得喘氣,伸手用力推他的臉,「無恥!混蛋!起來!別頂我,哎喲——」

忽然身後慢慢一聲咳嗽,兩人一頓,慢慢回頭,就看見床上,司空昱定定地看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