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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4章 動心(2)

此時她無比懷念天生奧斯卡影帝容楚同志。

辛小魚又瞧瞧司空昱,越發笑得如同裂開的驢糞蛋兒,親熱地拉過太史闌和司空昱的手,擱在膝上,各自拍了拍,道:「你兩個都很好,以後便跟著我吧,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兩人都僵硬地扯著唇角,太史闌偷偷將司空昱的爪子拉在自己上頭,好避免摸上辛小魚滿是魚腥氣的手指。司空昱沒有拒絕,卻趁機捏了捏她的手指,太史闌霍然抽手,司空昱那一捏就捏在辛小魚的大腿上。

辛小魚笑得越發開心。司空昱臉色發青。

「外頭的兄弟們似乎不太喜歡我們……」太史闌輕描淡寫地道。

「一群粗人!混賬胚子!」辛小魚立即踢了海六一腳,「你出去告訴他們,這兩位是我的貴客,誰要對他們不敬,或者在我面前提他們不是,統統扔下海!」

「是。」海六立即出去。

太史闌挑挑眉,很好,這下海盜們不會再提醒辛小魚自己是個女人了。

「大家都累了……」辛小魚呵呵一笑,「先睡會?等我們到水市島收了稅辦完事,就可以回程了。」

太史闌和司空昱都應了,辛小魚命人給他們安排了一間艙房,船上地方小,兩人一間已經不錯,海六一直是睡在辛小魚床下的。

兩人還沒走出她房間,眼瞧著辛小魚換了一臉苦色,急不可耐地拎著褲子往床後淨桶方向去了,司空昱瞟太史闌一眼,似笑非笑,臉色薄紅。太史闌面不改色。

嗯,那些黃瓜的刺想必很有按摩效果。

太史闌回到艙房,打量一下那薄薄板床,順手扯過一床薄被往地下一扔,道:「我睡床你睡地上。」

司空昱嫌棄地看看那不知道多少人睡過的被頭髮黑油膩的褥子,立即搖頭,「我坐椅子上就好。」

太史闌也對那處處透著黃黑斑的床褥十分噁心,但無論如何,身體最重要,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折騰兩天一夜,多虧身體強壯才沒有什麼大的不適反應,再不好好休息一下,那就是和孩子過不去。

她二話不說,把墊子拿回來重新鋪上,也不管那墊子剛才墊到髒兮兮的地上又沾了泥水,隨意鋪鋪就躺了上去。

司空昱一直詫異地盯著她,他知道太史闌雖然不是那種講究的嬌小姐,也談不上潔癖,但還是很愛乾淨的,她一開始出身寒微都不會睡這樣的床,更何況現在身為封疆大吏,起居八重,處處人間極致享受,怎麼也這麼不講究了?

再說這些床想必是男人睡的,散發著一股臭哄哄的油腥氣,他怎麼能允許太史闌在男人睡過的床被上輾轉?

他大步走過去,伸手拉她,「別睡這床上,起來!」

太史闌睏倦得要死,躺下幾乎立刻就睡著了,迷迷糊糊地不知道他在嘰歪什麼,伸手一推,啪一下手背打在他臉上。

司空昱怔了怔,眼中閃過一絲怒色,然而低頭看她酣睡神情,立即又軟了下來,歎息一聲,一邊想著太史闌一向繃緊堅韌,今天怎麼會這麼放鬆,一邊下意識抓住了她的手,在臉頰上輕輕蹭著。

他眼中有種迷茫的神情,緩慢地重複著這個動作,太史闌的手背無肉,肌膚緊繃,骨節鮮明,像一塊涼玉壓在肌膚上,舒適,又有種徹骨的冷。

他心底也有點冷,生出虛無的空茫感,此刻抓著她的手,心中卻知道抓握著的不過是一場迷離的夢境,夢境裡的風景很美,卻不是他的田園。

他微微歎息一聲,苦笑一下,他這麼深情款款抓著她的手廝磨,她呼呼大睡還打著小鼾,什麼也不用再說,他可以拿人頭擔保她心裡絕對沒有他一點位置,看他大抵也就如隔鄰,頂多和護衛同級。

司空昱抿著唇,在心裡暗罵自己賤骨頭,多少人死命追逐不屑一顧,怎麼偏偏就喜歡了這個冷硬的女人?

真是莫名其妙,他到現在自己都沒想通。

愛一個人,真的是沒有道理可講的事。

又歎了口氣,他放下了她的手,脫下自己的外袍,先把她朝裡推推,把衣服墊上,再把她往外拖拖,睡到自己袍子上。

太史闌就這麼給他揉麵團一樣滾來滾去,呼吸勻淨,他瞧著她靜謐安詳的神情,心中愛憐,忽然又生出淡淡歡喜——她能在他身邊如此放心安睡,這也是一份難得的信任。

他把她往裡挪挪,在她身邊坐下,靠著床沿。這間艙房也有一個小窗,正對著這夜的月亮,一彎下弦月細長如鉤,光芒冷幽幽的,他腦海裡又掠過一些模糊的記憶,很多年前也是一間窄而陰冷的屋子,睡著瘦弱的小男孩,一個蒼白美麗的婦人坐在床側,輕輕地拍著他,唱著安眠的歌謠。

他還記得那歌謠的音節,甚至記得那歌詞,他忍不住輕輕哼了起來。

太史闌並沒有真正睡死,她自小便養成了淺眠的習慣,朦朧中聽到蒼蠅嗡嗡叫,一巴掌就打了過去。

啪一下她又打中他的腿,司空昱住了口,無奈地笑笑,摸摸她的頭髮示意她繼續睡,太史闌想要沉入酣眠,心中卻忽然砰地一跳,覺得有什麼事不對勁。

她一時想不起,卻再也睡不著,閉著眼睛慢慢回想到底是什麼事不對勁,剛才發生了什麼?

司空昱在唱歌。

他唱歌確實少見,這是她第一次聽,但這也不能令她警惕。

歌……

太史闌忽然發覺,剛才的歌謠,好像不是漢文!

她努力回想最後聽見的幾個字眼,那般的音節發音幾分熟悉,她回想自己在哪聽過。

隨即她腦中靈光一閃——西番!

這是西番文字,她曾在北嚴城下和西番對抗七日,那些人的語言她雖然不會說,但聽得也不少,西番文字發音尾端都上翹,有很多的後鼻音。

司空昱是東堂人,之後來到南齊,他從未去過西番,怎麼會西番文字?而且更重要的是,這明明是催眠曲一樣的歌謠,屬於民間所有,很難流傳到東堂或南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