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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愛上他(4)

容楚一點也不大男子主義地一揮手表示「沒什麼」,立即慇勤地湊上來開始解衣服,「好,好。」

太史闌瞟他一眼——喂,瞧傷口你用得著連腰帶都想解麼?

暴露狂!

不過真看見容楚傷口她又不想罵他了。傷口已經包紮,不過還有殷然血跡,位置和心臟極近,只差幾公分的樣子,讓人看了驚出一身冷汗來。

容楚瞇著眼,微笑自得地對她道:「來,摸摸,本國公是不是很結實?」

太史闌瞪他一眼——流氓!

不過流氓的心思她也明白,玩笑不過是為了沖淡她的愧疚。

她輕輕拍了拍他的傷口,垂下眼。

「對不住。」

「就知道你要說這句沒用的。」容楚輕輕攬了攬她,「你我之間需要這句話?這是你的錯?」

太史闌不說話,臉貼在他胸膛上,聽他穩健有力的心跳,忽然覺得慶幸。

她慶幸自己足夠強大,足夠清醒,足夠把持得住自己,才能在疤面人的操縱之下及時醒來,沒有鑄成大恨。

或者,這也是因為,對他足夠……感情?

因為足夠在乎他,記憶裡鏤刻了他的一切點滴,所以操縱狀態才能及時擺脫?

是……愛上他了嗎?

她心中忽然一震,覺得歡喜又覺得茫然,有什麼東西撲面而來,讓她的眼眶瞬間漲滿,潮潮熱熱。

她在這一刻澎湃,不知是喜是憂。不知那漫過礁石的海水,是要帶她領略這新鮮天地闊大雲海,還是會將她最終沒頂。

在這樣起伏而陌生的情緒裡,她聽見頭頂上那個傢伙笑吟吟地道:「其實是小傷啊,好得很快的,嗯,如果你親一親,立刻就好了……」

太史闌啪一下把那流氓給推倒在床上。

天殺的!

壞氣氛!

糾纏了一陣子兩人才爬起來吃飯,兩人都有傷,只能吃點清粥小菜,鴨腿豬肘什麼的都便宜景泰藍,這小子愛吃葷,太史闌總覺得他會是南齊歷史上少見的精力充沛的君主,三歲就能啃掉半隻豬肘,睡起覺來能睡七八個時辰,真是前程遠大。

吃飯時容楚告訴她,東堂敗了,親王和季將軍連夜回國,南齊這邊現在欣喜若狂,極東總督連夜發了報喜折子,所有官員聯名替她請功。

這次天授大比十分凶險,太史闌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裡,如果不是太史闌擋了白皎雪的冰劍,在場官員大多非死即傷,可以說人人欠她救命之恩。所以不管內心情願不情願,從折威元帥開始打頭,官員聯名,直接給朝廷上了折子,請求重賞。

「宗政惠會給我重賞?」太史闌冷笑。

「另外再加重賞賜是不可能的,但原先定下的賞格必然是要給你的。否則誰也不依。」容楚道,「她總得尊重大多數朝臣的意見,以免引起眾怒。」

他微笑,給太史闌作揖,「恭喜大人,又將連升三級,你將是南齊朝廷有史以來陞遷最快的第一異數。」

「恭喜國公。」太史闌給他作揖,「南齊得勝,地方光武營得以維持,一番心血未曾白費。」

兩人各自哈哈一笑,不過都沒有太多笑意。

誰都知道,越向上走,危險越大,直面宗政惠的爭鬥,也就越來越近。

太史闌迅速越級,馬上如果給她連升三級的話,她將可以和西凌總督平起平坐,封疆大吏般的級別,但她不可能去做西凌總督,也不可能真的分封到任何一個行省去做總督,那麼哪裡可以安排她?只有京中。

京中無權但有地位的閒散職位,是她很可能將要面臨的安排。

而她根基尚淺,到了京中,直接面對最高掌權者,不再是如今的天高皇帝遠還可以避讓躲藏,在對方龐大而威權無上的勢力網中,她要如何存活?

不過太史闌和容楚都不是會為未知而憂煩的人,他們警惕卻不緊張,審慎向前。

稍稍議論了下朝局,分析之後太史闌可能面對的狀況,兩人便各自睡了。太史闌有傷,容楚傷得也不輕,想幹壞事也有心無力,只能在軟榻上滾幾滾,有事沒事抱著被子瞅瞅她領口過過眼癮。

兩人休養了幾天,前來探問的人絡繹不絕,也帶來了東堂的消息,說是東堂諸人大部分已經離開,親王和季將軍是直接帶傷離開的,但司空昱留了下來,帶著一些在大比中受傷的屬下,也在城內別院裡養傷。

眾人說到司空昱,臉色都有些古怪,眼光在容楚和太史闌身上溜來溜去——這兩人瞧著還好啊,沒醋啊,嘖嘖。這樣的事國公也很容忍,還沒去殺了司空昱。嘖嘖。

一部分人暗讚——大度!真男人!

一部分人暗罵——懦夫!男人之恥!

養傷第二天,慕丹佩來了。

她是來告辭的。她要帶麗京總營的人回去了。

這次天授大比,除了太史闌和二五營,她和麗京總營也算立功不小,回去封賞必厚,所以慕丹佩心情還算不錯。

不過景泰藍一看見她就撅起了嘴——女流氓!偷窺狂!

慕丹佩倒是真心喜歡景泰藍,景泰藍越不給她好臉色,她越要逗他,彎下腰來掐他的小屁股,「景泰藍,膘又厚啦,來,叫乾娘!」

「干你妹啊!」景泰藍摀住小屁股大罵,「你才膘,你才膘,你臉上好厚膘!」

太史闌一邊瞧著,倒想起兩人賭約來,不如就趁現在,解決了吧。

「上次你說的話還算不算數?」她問慕丹佩。

「啊?」慕丹佩這個沒心沒肺的,想了一陣才想起來,「行啊。劃下道兒來吧。」她有點警惕地瞧著太史闌,「不過話說在前頭,你們這些大人可不能幫忙,不然不公平。」

「你和他一個小孩子比鬥就算公平了?」

慕丹佩一臉悻悻,咕噥道:「是,不算。不過我也會讓一步,他就算使什麼孩子把戲我也照樣陪著,總之不要求他和我比學識武功什麼的成吧?那才叫欺負他。」

「你倒是小瞧我兒子了。」太史闌搖搖手指,「既然比,自然是比真材實料。」

「啊?」慕丹佩瞪大眼睛,哭笑不得,「這小不點,和我比真材實料?太史闌,你是太高看你兒子,還是太小瞧我?」

「我不高看也不小瞧。」太史闌雙腿交疊,淡淡道,「不過讓你見識下不同教育培養出的不同人才而已。」

慕丹佩還沒懂這句話,景泰藍已經滿臉陰笑上前來,鬼鬼祟祟抓著一卷東西。

「我的問題很簡單,這是我的功課。」他揚揚小爪子,「只要你能做出來,並回答出我幾個問題,就算你贏啦。」

慕丹佩咬著下唇望著他,想笑,又怕傷他自尊——考她?這世上有能考得住她的題目嗎?

景泰藍揮揮手,叫過一個護衛,讓人家幫他把手中兩幅畫卷一樣的東西,釘到牆上。

畫卷嘩啦啦鋪下來,護衛一瞧,眼直了。

景泰藍雙手叉腰站在畫下,個頭還沒到畫的一半,奶聲奶氣喊,「來吧!」

在一邊不急不慢笑吟吟喝茶的慕丹佩,丟下茶盞站起,轉頭一瞧,一呆。

「這是……什麼……」她瞪著那畫,結結巴巴地問。

太史闌淡定地瞟一眼那兩幅人體解剖圖——那是她皮箱裡的寶貝之一,絕對詳細精裝版,她考慮著賣給這世上大醫學家換錢,在此之前她正拿著給景泰藍教學。

兩幅人體解剖圖一男一女,經脈骨骼臟器指示完全,身體上延伸出無數條黑線,指示著部位名稱,不過現在那些名稱都被糊上的紙條給擋住。

「這是你天天看見的東西。」太史闌道,「你的身體,不明白嗎?」

「我的……身體……」慕丹佩瞪大眼,指著那圖,實在無法接受那圖上青的紅的紫的白的各種可怕的顏色和各種可怕形狀器官堆積起來的人體細節。

周圍護衛臉色也不好看,平常動手傷人看見那些器官也罷了,如今看著這麼詳細逼真的圖解,想著自己身上也是一堆這樣的東西,不知怎的便覺得一個個要嘔。

也有人細細盯著那張女圖——呀!女人身體原來是這樣呀!

「你今天托了景泰藍的福,這東西,平常人想見還見不著。」太史闌喝茶,一邊把眼睛亂瞟的護衛們,尤其是男護衛們都趕了出去。

「是呀是呀。」景泰藍笑瞇瞇地道,「佩佩,這是我的功課哦,麻麻給我的功課,現在你來做一做,幫我把這些名稱都給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