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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麗京情事(2)

護衛出去了,守在門外,紀連城用完好的那隻手拿起劍,手指微微用力,將一塊寶石掰得鬆動,隨即有點不耐煩地將劍往桌上重重一擱,仰頭閉起眼睛道,「擦劍有什麼用!我還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用這劍!」

他閉眼仰頭那一刻,劍身碰到桌邊,那顆鬆動的寶石掉落,沿著地上地毯,骨碌碌無聲滾到邰世濤腳下。

紀連城毫無察覺的模樣。

邰世濤站起身,撿起那顆寶石,恭恭敬敬送到他面前,「少帥,劍上的寶石掉了。」

紀連城睜開眼睛,對面,少年捧著寶石,目光清澈。

紀連城微微一笑,「好,你放著。」

錢財不能屈也。

劍放在桌上,不知怎的,劍柄對著邰世濤,劍尖對著紀連城,邰世濤只要手一伸,就能拿劍刺入重傷的紀連城胸膛。

邰世濤卻好像什麼也沒發現,隨便放好寶石,坐了回去,自始至終沒對劍多看一眼。

心志不可奪也。

紀連城終於完全滿意了。

「邰世濤。」他道,「聽聞你是安州大族之後,也是玉堂金馬的少爺,怎麼會選擇從軍,又從上府的佰長落到這裡?」

「少帥。」邰世濤從從容容地答,「您是豪門子弟,應該知道家族越大,紛擾越多,世濤身份特殊,庶出子弟,卻過繼給夫人算是嫡出,偏偏夫人早逝,嫡姐又進了宮,世濤無所依仗,還佔個嫡出子弟名分,自然要礙著兄弟們的眼,大小是非不斷,無奈之下,才破門而出,先入選了第二光武營,再進了上府大營,也算有個安身之所。」

紀連城聽著這話,倒覺得有同感,大家族糾葛複雜,他這種豪門子弟感同身受。

「你那姐姐呢?先帝妃子?」

「是,後來太后有旨,命殉葬了。」邰世濤低低答。

紀連城隱約知道這回事,哦了一聲。

當初常公公押解太史闌回麗京殉葬,後來太史闌失蹤,常公公無奈回京請罪,太后勃然大怒,一邊命人繼續找,一邊給了常公公處分,打發他四處奔波,才在北嚴郊外死於邰世濤之手。

喬雨潤雖然見過太史闌,卻沒見過邰世蘭,一個後宮無寵的宮女,實在不配見她這第一紅人,喬雨潤也從沒想過,太史闌和那個邰世蘭有關。

這樣的事情,本就屬於機密,紀連城自然也不會知道。

問明了邰世濤身世,他更加安心——家族裡並不重要的棄子,破門而出,重要親友死絕,毫無後患。

「你和容國公的事,我聽說了。」他終於提起容楚,用一種同情的神情看著邰世濤,「這人公報私仇,心胸狹隘,堂堂一個國公,竟然和一個軍士過不去,真令人不齒。你放心,你不在我這裡便罷,你既然是我的兵,哪怕是罪囚營的兵,我也定要為你找回公道!」

「少帥!」一直平靜從容的邰世濤,激動地站起,隨即噗通一聲跪下,「有您這句話,世濤死而無憾!」

他仰起的臉淚光閃閃,眼睛裡憤恨未去,又加無限感激。

這般真誠的神情,讓紀連城都微微觸動了些,想了想笑道,「我自要幫你,只是你也得爭氣,你一個普通軍士,寸功未立,我待你不同只怕還給你招禍。」

「世濤願為少帥馬前驅,肝腦塗地萬死不辭!」邰世濤沉聲道,「只請少帥給我機會!」

「嗯……」紀連城裝模作樣沉吟,半晌道,「我這裡有個要緊秘密任務,需要一個忠實可靠的人去做,我看你……」

「請少帥吩咐!」邰世濤立即道,「少帥如果不放心,可以給我立即服下毒藥,回頭辦成事情再給我解藥,如果世濤辦不成,也無臉回來尋少帥要解藥!」

「你這話說的,我是這樣薄待士兵的人嗎?」紀連城展眉一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今日交託了你,我便信得過你,你且附耳過來。」

邰世濤走了近來。

油燈被捻得稍微暗了些,在牛皮帳篷上映出兩個竊竊私語的影子。

半晌邰世濤退了開去,手裡拿著一個紙包。

「世濤可否選擇在後山辦這事?」他問,「前山人太多了,後山僻靜。」

「我讓人稍後調崗,把你和他們都調後山去。」紀連城淡淡注視他,「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不能再給你撥幫手,你——有把握嗎?」

「做不成,世濤也不必回來見少帥,便是少帥不怪,這輩子也就罪囚營裡一罪囚,世濤便是為自家前途性命,為報仇雪恨,也不敢不盡心。」

紀連城哈哈一笑,為少年的坦率直言而感到安心。

邰世濤走了出去。

三更。

容楚在屏風後對司空昱打了個手勢。

「請王爺帶路。」司空昱毫不客氣地催促康王。

康王無可奈何地站起來,要呼喊自己的護衛,司空昱的劍硬硬地頂在他的後心,「你我二人足夠,人多豈不是會暴露行蹤?」

康王只得命護衛遠遠散開,不得跟隨。

司空昱把兜頭連帽衣遞給康王,讓他穿上,自己也穿了一件,冷冷道:「走吧。」

他和康王先走了出去,還有兩件連帽衣扔在地上,康王提醒他,「這兩件你不是說要帶著以防被荊棘刮破?」

「我忽然不想帶了。」司空昱答得毫不講理。

康王只好閉嘴,誰叫自己的要害掌握在人家手裡。

兩人走了出去,容楚拉著太史闌從屏風後出來,撿起一件先給她穿上,給她系束帶的時候,手指一翻,居然打了個蝴蝶結。

太史闌低頭瞧著那蝴蝶結,覺得和自己的氣質充滿了違和感。

容楚卻還不忘退後一步,瞇著眼睛瞧了瞧,讚歎道:「真美……」

太史闌托著下巴等。

「……的蝴蝶結。」果然他道。

太史闌撿起另外一件,對他招招手,容楚笑吟吟立在原地看他,「你打算服侍夫君更衣麼?」

「是極,是極。」太史闌踮起腳,把衣服給他兜頭罩下,抓住兩邊繫帶,惡狠狠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