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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共侍一夫?

呢喃與微微喘息如這夜的細微風聲於窗欞間盤旋不絕。

直至夜至深時。

自從文臻快樂地談過她的死黨之後,燕綏也不知怎的,越發奮勇精進,硬是讓滿腔談興的文臻無法再撿起那個要命話題。

文臻也不知道燕綏是不是曠了太久,還是天賦異稟,明明傷勢未癒偏偏精力無窮,大半夜的要了三回水,翻來覆去地折騰,折騰得她別說再也無力氣去絮叨她的死黨,甚至連名字都快忘了,還打算繼續,她困得眼皮如千斤,連連告饒,那邊燕綏還在諄諄誘哄:「你不用動,我自己來就行……」

正虎狼著,忽然外頭一陣衣袂帶風聲,隨即有個隱約有幾分熟悉的聲音喚道:「三郎!三郎!」

文臻一開始還沒注意,卻感覺到燕綏一僵,頓時明白,這聲三郎,竟然是喚他的!

這世上有誰能喚他三郎?

便是德妃也沒有的。

文臻忽然想到一個人,一時覺得又喜又尬,喜的是終於有人解圍了,尬的是這解圍的人選太不合適。

這個念頭還沒轉完,那衣袂聲已經到了門前,隨即敲門聲便響起,伴隨著分外字正腔圓反而顯得彆扭的東堂官話:「三郎。身子要緊,不可縱慾。」

文臻噗嗤一聲笑出來。

悄聲道:「呀,公舉殿下,訓導嬤嬤來了,駙馬我是不是該告退了?」

燕綏一抬手,瓷枕飛了出去,邦地砸在門上。

文臻忽然想起了當年德妃砸拖鞋。

門外敲門聲靜了一刻,但是明顯人還沒走,隨即那聲音道:「三郎,你在做什麼?」

燕綏:「蘭旖,我在和我夫人敦倫。怎麼,你要聽壁角嗎?」

文臻:「……」

哎呀羞死人了呀。

聽我家文甜甜說話,就是……爽啊。

外頭又響起幹幹的咳嗽聲,是中文的聲音,低聲下氣地道:「蘭門主,那個,蘭門主,感謝您千里驅馳前來為殿下煉藥護法,只是這半夜三更的,倒也不必急在一時,嘿嘿不必急在一時。」

燕綏:「可以理解。畢竟久曠,飢渴難耐。」

中文:「……」

主子你是存心把人家氣走吧?

中文:「蘭門主,這樣,我去給您開一間上房暫且休息……」

門外蘭旖好像在深呼吸,再開口時又是那冷冰冰語氣,也不喚燕綏三郎隱去名字了,「燕綏,莫要不識好人心。你如今這情形,時刻有經脈爆裂之憂,如此還要……不知節制,你當真是要找死麼?」

又點名文臻,語氣鄙薄,「文……文什麼來著,啊,那誰,你但懂事一些,也不該此刻纏著燕綏,年紀輕輕想做寡婦麼?」

文臻一把將燕綏掀到床下,笑瞇瞇揚聲道:「蘭門主,區區文臻,不叫那誰。」

蘭旖不理,揚聲道:「給你倆一刻鐘整束衣冠,一刻鐘之後我要進來,瞧瞧燕綏情形。」不等兩人說話又道,「無盡天掌門及幾位長老,之前幫燕綏煉藥護法,真元未復,還有幾位採藥時不慎受傷,其餘小輩力有未逮,因此求了我來幫你煉藥護法。莫要以為我自願巴巴地來為誰護法。」

文臻:「好好好,請稍等。」

燕綏:「別理她,睡罷。」伸手拉文臻躺下,文臻順從地躺了,燕綏卻又道,「不許對我使迷藥,不許對我下蠱,不許屈從於蘭旖用任何手段讓我睡著……」

文臻:「好好好你放心。」手指一拂,燕綏:「……不許……」眼皮已經不由自主合起,最後三個字呢喃而出:「……你這騙……」

文臻:「謝謝殿下誇獎。」

她毫無愧疚地看了看燕綏睡顏,伸手替他把了把脈,眉頭一皺。

奇怪。

蘭旖說燕綏隨時有經脈爆裂之憂,文臻如今看脈象卻並不像是如此,之前她就看過燕綏脈象,自然是虛弱有毒,諸般毒性纏綿,但總體有向好之勢,因此今晚才許了他胡天胡地,如今聽蘭旖說得這般嚴重,她知道蘭旖並不是危言聳聽之輩,倒禁不住擔心起來,但此刻把脈,依舊沒發覺經脈爆裂的可能。

許是她醫術不夠?

她穿好衣裳,給燕綏也整理好,又打開窗戶將氣味散盡,整理了床鋪,才打開門。門外那個冰雪女妖一臉冰霜,微微偏過臉,一臉「我並不想進來辣眼睛都是為燕綏好被逼的」神情,待到見屋內一切如常,倒顯得她矯情做作,頓時蘭旖臉色又不大好看了。

中文站在外頭心中暗笑,文大人心細如髮,什麼時候落人把柄過?

蘭旖也不和文臻寒暄,進門便去給燕綏把脈,半晌也是眉頭一皺。

文臻便向她請教,她卻翻個白眼,道:「說了你也不懂。」隨即起身,脫了大氅,順手遞給文臻。

中文:「……」

他趕緊快步進來去接大氅,蘭旖手一讓,挑眉道:「臭男人的手怎可接我衣裳?」

文臻便笑,喚採桑:「採桑進來,給蘭門主收了衣裳。」

採桑進來,拿了大氅,順手抽出一張十分講究的蘭草紋檀香紙包衣裳,蘭旖目光一閃,忍不住看了一眼那紙。

採桑一邊包一邊似乎不經意地笑道:「您這大氅在路邊鋪子隨便買的吧?這毛尖暗淡,毛也稀疏,想必那黑心店家騙了您,拿了次貨來。婢子那裡還有一件小姐賜下的全新的貂裘,比這個要好些,要麼給您拿來試試?」

蘭旖臉一紅,她這種世外仙門,於錢財世故上並不通曉,出門匆匆,沒帶多少銀錢,又住慣溫暖海島,一時好奇,傾盡銀兩才買了這麼一件大氅,聽那掌櫃吹噓是北方好貨,卻原來被騙了,還讓人家丫鬟同情了一把。她頓了頓,滿不在乎一揮手道:「自然是知道不好的。只是見那店家做生意也不容易,且我冰雪內功,不懼寒冷,大氅也不過披著好玩罷了。」

採桑看她確實不通世務,也便一笑,不再擠兌了。但她這裡歇了聲,蘭旖忽然站起來,一邊解衣領扣子一邊道:「都出去吧,我給他護法化藥力。」

文臻:「……」

不是,您護法就護法,您脫衣裳幹嘛?

中文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臉被雷劈的表情。

蘭旖見文臻還不走,便一手解扣子一手將她往外推:「哎哎你這人還在這做甚?走吧!走!」

文臻扒住門框不肯走,「煉藥為什麼要脫衣裳!」

蘭旖:「他赤陽體,我凝冰體,我們相剋也相生。固然真氣互通能事半功倍,卻也極易走火入魔,穿著衣服會看不清經脈變化導致的體膚變化,影響判斷乃至萬一出岔子耽誤挽救……」她忽然眼睛一瞇盯著文臻,「怎麼?你不願意?你竟是如此狹隘的女子?在你眼裡,這些事比你夫君的性命重要?」

文臻笑道:「先不提這個。那我很想知道,心胸廣大的蘭門主又是如何看待這件事的?單純行醫救人?大夫眼裡無男女?此事後對此毫無打算?如果真是這樣,那我便承認我狹隘好咯。」

蘭旖肅然道:「我不會與你共侍一夫……」

文臻眼睛一瞇,正準備肅然起敬。

蘭旖又道:「但我清白女兒身自然也不能這般隨意對待。不和你共侍一夫是因為免不了要分大小,你先進門,我卻是門主之尊,誰都不願委屈。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如此,也便不必理會這東堂規矩,讓燕綏和我成親,不分大小,婚後他半年在東堂,半年去鏡花洞便是。」

文臻一揮手,止住了立即就想開噴的採桑,悠悠笑道:「哎喲喂,我現在懷疑,無盡天的長老們採藥受傷神馬的,保不準不是意外了。」

蘭旖憤然道:「你說的什麼話!我來為他護法何嘗不是冒了極大風險,你知道護法不單只是護法,還需要耗費多年功力嗎?再說你又憑什麼攔阻?生死是他自己的事,要問也是問他自己要不要……」

文臻:「別問,問就是肯定不要……」

她話還沒說完,忽然床上燕綏睜開眼睛,道:「要……」

……

夜色如晦,巨大的山脈在大地上盤旋起伏,映襯得其下奔馳的騎士們渺小如螻蟻。

一地霜華中,季家家主季節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隨從,又看了看更遠的地方,像是想從黑暗中,看出那些暗中跟隨自己的鐵騎來。

先帝駕崩,天下各州刺史按例進京奔喪,唐季易只要還沒造反,那就也在此例。因此當詔令傳到蒼南西川和川北,可以想見,當時在這三地引發了怎樣的動靜,之後更是經過無數的爭執和猶豫,不去,便是違抗朝廷,去了,更怕是自投羅網。

而於其間還有一重考慮,便是先帝駕崩,朝中定然混亂,此時亦是渾水摸魚的好時機,亦有一些膽大的謀士,表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如便應召而去,身邊攜帶最精銳護衛,再派大軍悄悄潛行於其後,趁對方麻痺之時,聯合朝中親近臣子,一舉奪皇城,再裡應外合,拿下天京,之後便可改朝換代矣。

唐季易三家,都有謀士提出此等大膽建議,畢竟從龍之功誘惑非常。但三家刺史最後的抉擇,卻都頗有意思。西川刺史易銘最早積極應召,卻在西川邊境聲稱遇刺,然後久久盤桓不進,給朝廷的上表辭氣謙恭,卻以傷重為名,行程慢如龜爬。

季家季節原本猶豫,卻因為近年來子弟凋零,留山事件後當地土著越發不服管束,各地各種抗爭事件不絕,季節覺得季家僻處蒼南,背靠大海,無處擴張,當地民風彪悍,難以管束,漸漸有心想要換一方天地,因此在季懷遠積極主張之下,季節表面上表稱病,由季懷遠代替前往天京弔唁,實則自己改裝混入隊伍,一路悄然上京,同時命十五萬季家大軍穿留山出,自烏海行,穿建州域,一路往天京內地潛行。

而唐家……唐孝成規規矩矩,親自出馬,帶了符合規定的不多不少的人數,亮明旗幟,一路自川北而來,雖然走得不快,但如今也快要到天京了。

三位家主中,最年輕,本該最有衝勁的西川刺史,行事如暮年老者般狡詐怯懦;年紀最大本該最穩重的季節,像個熱血上頭的毛頭小子一樣,親自潛行上了天京準備搞事;只有向來城府最深的唐家,這次依舊行事看不出任何端倪。

季節看著不遠處的天京城門,想著自山海而出,潛行逼向天京大地的自己的大軍,心中不知為何,隱約有些不安。

他身邊,季懷遠適時道:「家主,要不然,天京城您就別進了,太危險。反正諸般關節我也知曉,此事就由我全權張羅吧。」

季節轉頭看季懷遠,眼神滿意。這個孫子原先不顯山露水,並不是他看好的繼承人,不想後來懷慶出了事,他倒漸漸顯出崢嶸來,行事大方不計私利。這次赴天京,是他最早提出願意代自己去天京,誰都知道去天京十分危險,一去不回很有可能,也正是因為他的表態,自己才最終下了這個決心。

此刻見他再次提出代自己出面,季節眼神更加柔和,破天荒地抬手拍拍他的肩,笑道:「無妨。雖說諸般關節你都知曉,但天京的一些老人兒,還是我出面更合適一些。再說……」他眼神微喟,「我也想見見你姑母。她中年喪子,想必……難熬。」

季懷遠便不說話了。祖父想見容妃娘娘,也是自然的。

季家多年來因為僻處蒼南,其實倒並無太大野心,扶持皇子的心思倒是有的,卻並沒有選中定王燕絕,覺得他性情暴戾必定皇位無望,倒是對從小養在容妃宮中,和容妃關係不錯的安王青眼有加,為此容妃一度和娘家關係不和。如今燕絕已死,季家卻也沒多少慶幸眼光的歡喜,畢竟安王也不是那個勝利者,之前莫名被先帝申飭,新帝繼位之前又被逐出天京,回南疆繼續主持對南齊的海戰,但權柄已經被消減了許多。

也正是因此,季家才感覺到生存的窘迫,急於闖出一分天地來。

季節想著這些事,只覺得心煩氣躁,又想起如今季家這境地,竟然都和燕綏有關,而燕綏如此殫精竭慮對付世家,到頭來竟也被兔死狗烹,一時頗有些快意。忍不住笑道:「一路趕路,也不知道那燕綏死了沒有。死了也算替我那外孫報仇了。」

季懷遠目光微微一閃,笑道:「聽說下了鐵獄,那地方從無人活著出來過。想必早已骨化飛灰了吧。」

季節快意地道:「該!你說他謀算十年,困唐家,滅長川易,拆西川易,又亂我季家盤算毀我根基,如此汲汲營營,眼看要大功告成,卻在此時被那燕時行鳥盡弓藏,這十餘年心血值不值!也不知這對父子下了地府,會不會撕咬起來。」

季懷遠微笑道:「祖父如何就確定他是被先帝鳥盡弓藏?聖旨上說的可是他謀反。」

「燕綏那人,哪裡將皇位看在眼裡!明明是燕時行自己不行了,怕新帝鎮不住他,乾脆親自下了手。要不然,以燕綏之能,除了親恩,還有誰能算計到他!」

季懷遠便和季節一起唏噓搖頭,相對而笑。

他也在凝視著黑暗,像是從那片混沌裡,看見許多季節看不見的東西。

那些季節所看不見的。

是十五萬大軍出蒼南,因為要潛行出境,不得不選擇從留山山脈中穿出,為此,季家謀士特地選擇了一條隱蔽的道路,山民也很少經過的那種。

但是山民很少經過,卻瞞不過那滿山的猴子,也就瞞不過那只已經靠傑出的語言天賦,統一了整個留山猴子群成為新任老大的八哥,這邊大軍剛開拔,那邊滿花寨子便知道了。

雖然千秋盟的絕大部分精英都已經去了湖州軍,但是留山這裡還是留了一小部分,和滿花寨子守望相助,護佑著整個留山的安寧和發展。而這幾年下來,留山山民得千秋盟江湖撈相助甚多,關係一直相處得很好。

也因此,大軍剛剛進山,就遭到了一系列事故。

在狹窄的山谷通道被猴子扔下的石頭砸到損傷慘重,好容易驅趕走猴子之後卻又被引入錯誤的道路,在大山裡多轉了好幾日,每夜還有人莫名失蹤,後來學了乖,不允許任何人私下行動,但是山林密佈,道路崎嶇,大軍被拉得很長,頭尾難以顧及,還是不斷有人失蹤,行路過程中墮入溪流的,掉崖的,被毒蜂蟄死的,半夜發瘋和同伴一起滾下山的……等到好容易出了留山,且不說傷損慘重,軍心已經散了大半。

指揮的季家將領只得再次整束隊伍,這次從水路,悄然從一個小港口秘密上船,大批量船隻過海動靜太大,雖然季家有船,也不能這麼做,因此只能用商船,一批批地渡海,指望著繞過烏海海域,從建州港下船,建州港的官員已經全部私下打點好,再潛入建州山林之中,建州離天京已經不算遠了。

船隻在夜間啟行,於濛濛的夜霧之中幽靈一般向建州港進發。

只是這些季家將領們不知道,與此同時,從湖州換防至建州的湖州軍,不知怎的,在喬郡遇見了「山匪」攔道,雖然山匪敢攔正規軍的行為匪夷所思,但是既然遇上了自然是要剿匪的,這一剿二剿的,忽然就出現在了夜間的建州港。

然後夜霧之中,守在港口。趁夜而來的運兵船,來一艘扣一艘,來兩艘扣一雙。

論兵力,這支文臻嫡系當然無法和季家比,但問題是季家為了悄悄運兵,人為分散了,等於一隻肚子裡全是魚的鸕茲,被人卡住了喉嚨,捏一下,擠一條。

船隻靠向岸邊,正準備下船的季家軍,忽然發現船被鑿穿,船上士兵自然跳水逃生,等在冬夜河水裡游得渾身僵硬好不容易上岸,迎面就是無數雪亮的長槍。

還有的船來的時候遇見的是無數小舟,和嗖嗖飛來的勾索,一些士兵飛快地順著勾索躍上自己的船,一陣砍瓜切菜,把人殺到膽寒,自動投降。

還有的直接就是一船人安然上岸,然後在岸上遇見了包圍圈,又一陣砍瓜切菜,乖乖投降。

文臻旗下湖州軍分為七營,各自都有千秋盟高層統帶,平時一起演練,對抗訓練也不少,還定排名,無時無地不競爭激烈,是以在對季家時,七營也是各自出手,自定戰術,各有風格,運氣好的遇上鳳翩翩那一營,就是給他們機會自己游上來直接俘虜,幾乎沒有損傷,其餘的就難講了,畢竟千秋盟原身很多是江湖巨匪出身,講究的就是一個你不服拳頭打到你服。

這麼分散收割,季家的船一船船過來了一夜,湖州軍也就一船船收了一夜,等到季家將領們也全部被俘虜,才知道竟然被人一口袋俘虜了。

建州港平日也是有駐軍的,但因為被季家買通,當晚港口的少量兵力都被撤出,其餘一些普通官員都被制住關在屋子裡出不來。只聽得外頭喧囂一夜,縮在被窩裡瑟瑟發抖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建州港周邊都是山林,這也是季家選擇在這裡上岸的原因,上來之後分散往山林中一扎就行。此刻這群俘虜被剝了衣裳,收了武器,浩浩蕩蕩押入山林,然後在一個山谷裡,參觀了湖州軍的臨時營地。

用事後季家軍的話來說,叫歎為觀止,大開眼界。

軍餉豐足,待遇優厚本就是相當誘惑人的一個點,僱傭軍般的制度也讓人心癢,畢竟沒人願意一輩子刀頭舔血沒個下梢。更重要的是,湖州軍的軍備非常了得,武器所用的鋼鐵明顯比現今軍中制式武器要高一個檔次,火藥彈都經過了改良,更不要說很多非常離奇先進的小型個人裝備,季家軍親眼看見湖州軍中有一支特別行動隊,那一個行動隊號稱「斬首」,專門負責大戰之前或者之中對敵方首腦人物的斬首行動,可夤夜暗殺,也可萬軍之中合作取人首級。

季家軍親眼看見那傢伙從頭到腳彈出各種奇怪的玩意,連頭髮絲都能殺人!

再問清楚每月的軍餉待遇之後,當即便有人嚷著要穿湖州軍軍服。

給誰家賣命不是賣!別的不說,湖州軍好歹能多攢幾個錢,裝備精良一旦上戰場,活下來幾率也大啊!

十五萬季家軍,一路上損失萬餘,最後其餘的全部投了湖州軍。

而在建州港,第二日眾人起身去看時,卻發現一地狼藉,處處鮮血,破損的長槍,碎裂的染血盔甲,丟棄的刀劍,受傷的戰馬,一派大戰後的荒涼景象。而有人仔細查看了之後,發現那些盔甲中,有季家制式的軍服,也有湖州軍的。

當地官員面面相覷,一些不知內情的,實在想不明白,遠在蒼南的季家軍,是怎麼能和本該在喬郡剿匪的湖州軍碰上並打起來的,但誰都知道,季家多年積攢,兵力肯定在湖州軍之上,如今季家軍和湖州軍都不見,莫不是季家潛行入境意圖不軌,湖州軍在追剿匪徒過程中撞上了季家軍,因此被季家軍連夜滅口?

眾人遙望那風吹草動的山林,心中悚然,當下便急報建州刺史,建州刺史怎敢擔如此干係,急忙也將此事急報朝廷。

至於朝廷如何想如何處理,這都是後話,最起碼現在,湖州軍就這麼順理成章地,暫時從東堂軍備名冊上抹去了。

湖州軍在建州附近的大山裡呆了數日,隨即接到了文臻燕綏的指令,就地進行整編,季家軍雖然全部投了湖州軍,湖州軍卻並不要這麼多人。最起碼現在不要這麼多,按照燕綏和季懷遠的協議,所有將官以及在蒼南牽扯深有家小的士兵,分了出來依舊留給季懷遠,發還武器兵甲,依舊回季家。

而那些出身下層的,勇武的,年輕的,在蒼南牽絆不多的,經過觀察確實對湖州軍心嚮往之的士兵才留下,打散後編入後營,有突出才能者直接提拔。

如此忙碌了半個月,整編完畢,湖州軍擴充至十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