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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靜海城

「太史闌是個人物。」

燕綏行走在靜海城的街道上,打量著四周風物,一邊隨口點評。

他身邊是日語,梗倔梗倔的傢伙,不知道這時候自己要擔當一個捧哏的角色,只曉得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他家殿下。

燕綏不由有點懷念被自己罰滾了的中文。

但回頭想想,這時候中文若在,八成會說:「殿下,我就說了,太史闌是個人物,您就不該來冒險,這要被文姑娘知道……」

文姑娘知道會怎樣?

燕綏想了一下這個問題。

嗯,文姑娘如果知道,應該會給他包升級版八色湯團。

燕綏立在深秋依舊溫暖的靜海城微帶鹹腥味的風中,微微揚起唇角。

日語忽然仰頭看著他,並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因為這在殿下笑起來的這一瞬間,他清晰地發現四周投來無數灼灼的目光。

日語撇撇嘴。

滿街的女性都在盯著他家殿下,他家殿下腦子裡只有一團毒湯圓。

日語仔細看了看他家殿下,覺得他氣色不大好。

「殿下,您還是早些回客棧休息吧。靜海這邊我們得到的消息,他們的總督近日閉門不出,也並沒有參與戰事,總督府警備森嚴,這事兒咱們不能急。」

「再逛逛。」

「您還得回去換藥呢……」

「不換。」

「藥湯也應該熬好了……」

「不喝。」

「……殿下,是不是文姑娘來了,您就肯換,肯喝了?」

「那你讓她來啊。」

日語:「……」

這天沒法聊下去了。

想辭職。

想辭職想了半天的日語,最終還是抵不過斯德哥爾摩症的急性發作,最終還是做起了捧哏。

「殿下,您方才說太史闌是個人物,什麼意思。」

燕綏還是那懶懶的樣兒,「你看這集市,這人流。」

日語看了一圈,一臉懵,「很熱鬧啊。」

燕綏歎口氣,再次懷念起中文。

「靜海正當戰時,東堂發起的是突襲,靜海這邊應該不會有太多準備。然而這城中人並不見太多慌張姿態,集市開業,商埠繁華,百姓樂居,平靜安詳。說明官府清明,治理有方。」

「也許是離海域還遠,總督府封鎖消息,百姓還不清楚戰況?」

「我們方才進城時,有看見不少車隊出城,而且不是商隊,像是大戶人家的家眷,車隊都不小,顯然也不是出城進香,那就是有部分士紳已經開始逃難。所以應該沒有封鎖消息。」

「我聽說這位總督來靜海時日不久,卻風格狠辣決斷。一出手就滅了盤踞靜海海域多年的大海盜海鯊,斷了大皇子的海上勢力的一隻手,又以最快速度收攏了靜海的兵權,將一盤散沙的靜海治理成了一塊鐵板,廢了大皇子花五年功夫的經營。不然那今年下半年,大皇子很可能就拿下了靜海了。」

「說起來,這倒算太史闌幫了東堂一個忙。如果老大拿下靜海,真不知道會出什麼蛾子。」

「既然如此,殿下你就不要再去殺她了罷,讓她和大皇子拚個你死我活不好麼?」

「真要能拚個你死我活也罷了,但就憑老大,是她對手?太史闌不除,未來十年,必成東堂之患。既然她一定要死,那自然是死在我手上最配。」

兩人一路走一路逛,前面就是靜海最大的集市,賣各色雜物,集市這種地方,燕綏以前是從來不去的,日語下意識要走開,卻見他家殿下,直直地走過去了。

日語跟上去,這集市很是熱鬧,可以說是摩肩接踵,但他家殿下所經之處,明明也沒見他閃躲別人,也沒見別人讓路,但就是衣角不沾,點塵不染。集市也很大,一眼望不到頭,但燕綏轉眼就逛完二分之一,日語原以為他逛街是想給文臻買些別緻玩意,然而眼看過了脂粉攤,絹花攤,雜貨攤……只好提醒殿下:「殿下,再過去,就不賣女人們的東西了。」

「不齊整。」燕綏忽然在一處攤位前停下了。

那是一處賣海貨的攤位,攤主為了表示自己的東西來自大海貨真價實,很多東西都保留著從海底撈出時的原樣,生著水銹,氣味腥鹹,斑駁發綠。

但是。

很齊整。

這攤主大抵也很有點強迫症,東西都按樣式大小顏色分得清清楚楚,只是因為多半古舊斑駁,顧客零落,倒入了燕綏的眼。

他的目光落在一塊密佈水蘚綠斑的玉珮上。

那玉珮被各種海底微生物侵蝕沉積,已經快要看不出原本的紋路,那攤主看燕綏看那玉珮,急忙熱情招呼:「客人,您可真是慧眼,這是深海沉船底撈出的好東西,據說關聯著一個巨大的秘密,如果能破解,保您一輩子富貴榮華啊……」

燕綏瞟他一眼,唇角一勾。

「榮華富貴麼……」他戴上手套,拈著那滑膩膩的絲繩,「抄家滅族也有可能。」

絲繩滴溜溜轉動起來,玉珮在他指下反射出暗綠色的光芒,他端詳半晌,手指在玉珮上緩緩滑動,日語眼尖地發現,玉珮上的紋路漸漸變得清晰,其中有幾處,原本的紋路被燕綏抹去,又勾勒上了新的圖樣。

片刻之後,已經微調的玉珮被扔回了攤位,攤主剛要變色,燕綏已經淡淡道:「雖然你這個榮華富貴是假的,但我人比較好,也送你一場可能的榮華富貴。你記著,以後擺攤時,把這個玉珮放到最顯眼的位置。」

不等莫名其妙的攤主回答,他已經轉身離開。

日語跟在他身後,悄聲問:「殿下,我瞧著那玉珮圖樣,有點像……」

「對,英文三年前搜集到的一個消息上,有這個圖樣。」

日語暗暗咋舌他家主子的記憶力,卻又有些不明白:「這圖樣……」

「南齊有一個神秘大族五越,早年盛極一時,現在已經衰微了。但是英文有次無意中探聽到消息,說是五越死灰復燃,可能有意復國。他覺得這信息有用,提交給我看過,並且附上了五越的一些重要標記,其中這個玉珮圖樣,就是五越的傳國璽。」

「那這個玉珮……」

「假的。」

「啊?」

「應該是當年五越之主令人仿製的贗品,因此在某些細節上有些不同,我剛才修改過了,修得和原版一樣。」

「那您的意思……」

「如果五越想要復國,那麼一定在尋找這個傳國璽。畢竟這東西拿到手,就能號令百萬五越遺族,確實可以帶來無窮野心和榮華富貴。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夠抵受這樣的誘惑?一旦拿到這玉珮,又有幾人能收住手?收不住手,南齊的安寧,還能有幾天?」

日語:「……」

您操的心是不是太多了些,這種隨手就給別的國家挖坑是要鬧哪樣?

「那您還不如乾脆自己拿了這傳國佩搞事好了……」日語嘟噥。

「小蛋糕說了,我要養生,不要太費心。」燕綏理直氣壯答。

日語翻個白眼。

是咧,您可真養生,真不費心,您要認真營業,那是不是南齊大燕大荒雲雷堯國西番等等等等都被你給作了?

燕綏隨手給南齊挖了個坑,也便忘了這事,抬腳繼續往前走,前面有個店面,裝潢甚是別緻,有些洋外風範,燕綏進去後,發現賣的是一些成衣,他穿衣向來講究,不穿外頭買的衣裳,因此也便意興索然要走,忽然看見角落裡的一樣東西,便停住了。

那一角卻有帳幕擋著,有女店員在那看守,見燕綏過來,正要阻攔,一瞧見他的臉,頓時什麼都忘記了,眼睜睜看著他進去。裡頭幾個女子正在選衣物,不妨有個男子就這麼進來了,頓時一陣驚呼,躲的躲藏的藏。

燕綏卻是向來不把這世上除了小蛋糕之外的女人當成人的,看也不曾看那些人一眼,只拿起櫃檯上包裝精美的一件衣裳看了看。

說是衣裳,其實就是內衣,是他曾經在文臻那裡見過,並且自己也親手做過的那種內衣。

他一邊拿起看,一邊伸手一擋,將也要跟進來保衛的日語給推了出去。

手中的內衣是黑色,顏色十分大膽,但是那內衣的用料和製作精美程度,卻遠遠不及當初文臻的那件,樣式也差很多,不過燕綏對這內衣的顏色十分欣賞,心想小蛋糕那蛋糕一般奶白的肌膚,穿上這樣的顏色,黑白分明,想來定然是很好的。

殿下捧著黑色內衣,一本正經地意淫了一下。

那些女子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再看看他旁若無人的捧著那東西,頓時都尖叫一聲,一窩蜂擁了出去。

燕綏卻很快放下了內衣,他對這樣粗劣的東西沒有興趣,只是決定以後要給文臻多做一些黑色的。

放下內衣,他的眼神落在了櫃檯下遮遮掩掩的一個小包,也不等小二拿出來,自己一抽,入手軟滑,有點像水靠,他展開一看,正好探頭進來的日語臉刷地紅了。

那什麼衣裳!

看樣子是女子的,十分窈窕貼身的感覺,材質輕薄滑溜還有微光,但是為什麼只有半截!

褲子在哪!

還有那麼瘦,穿上以後一定……

日語摀住了眼睛。

不敢想,想多了殿下一定會挖了自己腦髓。

還有殿下看這玩意幹嘛?難道還想著給文大人買?文大人會肯穿這種東西?殿下是五色湯團吃得不過癮,還想要十全大補八寶飯嗎?

日語:「……」

咱也不敢想,咱也不敢問。

他退了出去,片刻後又進來,殿下要付錢。

付了一筆令人咋舌的巨大銀兩之後,日語十分懷疑殿下是把這家店給買了下來,然而殿下出來的時候兩手空空,像是什麼都沒買。

日語的眼神一次次溜溜地往殿下懷裡瞄。

他嚴重懷疑殿下把那玩意塞到他自己懷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