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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該誰翻身做主人

「殿下啊,我甜啊,心肝寶貝大蜜糖啊,你來得正好——」

燕綏一個轉身避過,將包袱往旁邊石頭上一擱。

文臻如同撲空的色狼一般,愕然轉身。

燕綏站在那兒,皺眉看著她:「你怎麼了?」

文臻呃地一聲,想想要睡人家總得坦誠相見,老老實實地道:「我中了易慧娘的招,現在需要找個人困覺。這都怪文蛋蛋,居然駕馭不了迷情藥……」

文蛋蛋在冰上滾來滾去,好容易滾到水邊,正準備上岸,聽見這句,氣得轉個身,小爪子拚命划水,往另一邊去了。

文臻眉開眼笑,上前摸燕綏的小手手,「殿下啊,我想了一下,這事兒雖然狗血了一點,倒也不能算一件壞事,咱們倆談戀愛也挺久了,雖然偶有波折,但是一起奔向小康的大方向不變,提前開個車什麼的……」

「不開。」

「……想來你也沒意見……嗯?」

燕綏拍掉她的手,「別亂摸。」

文臻茫然看著自己的爪子,「嗯?」忽然臉色一變,踮起腳,捏捏燕綏臉皮。

莫不是個假的吧?

燕綏又是一讓。

再次撲空的文臻,一邊眉毛挑了起來。

這傢伙轉性了?

但回頭一想,平日裡明裡暗裡挑逗也不少了,但是好像燕綏確實很少有更進一步的需索,以前她覺得這是他君子有底線,現在禁不住要懷疑。

不會是功能性障礙吧?

她眼神狐疑地向下瞄,雙手控制不住地擱在他腰帶上。

燕綏吸氣,皺眉道:「這樣不好吧?」

「挺好挺好,無妨無妨。」文臻解腰帶,有點激動,有點哆嗦。

要死,這什麼破腰帶,好難解。

燕綏雙手放在腰帶上,眉頭打結:「咱們的夫妻大禮不該這麼草率吧?就不說皇家儀程種種,最起碼也得三媒六聘,盛大婚禮,等到洞房之夜,才好……」

「沒事沒事,那都是形式,心意到了就行……哎我甜你這扣子怎麼是死結啊。」

「不是死結,活扣在裡頭……話不是這麼說,這山野之地幕天席地,豈不是野合,怎配得上你我身份……」

「上頭有頂下頭有地,情之所至水到渠成,哪來的野合……怎麼這邊還有個結……」

「這個結和那個結是連著的,只要抽一邊就好……這萬一將來你怨我,或者提上褲子就不認……」

「認認認,什麼時候都認!」這見鬼的腰帶還是解不開,文臻一頭汗,磨了磨牙,低頭就咬。

燕綏似乎在笑,腹肌一陣微微顫動,文臻臉頰肌膚滾燙,貼在他冷玉般的肌膚上,燕綏顫了顫,文臻貼完左臉貼右臉,舒服得歎一聲長氣。

「別咬別咬,怪癢癢的……認有什麼用,你到現在還沒鬆口嫁給我。」

「嫁嫁嫁,馬上嫁!你說啥時嫁就啥時嫁!」

「真的?那先簽了這個。」燕綏不知道從哪摸出一張紙,還有一支用來畫眉的蘸水可寫字的黛筆。

文臻看也不看,一揮而就,亮給燕綏看一下,順手扔到一邊,膝蓋一頂,把燕綏向後壓倒,雙手一分。

晶亮冰洞裡她家殿下肌膚比冰晶更瑩潤,似自生光暈。

文登徒子全套動作熟練到位,唰唰兩下燕綏的衣服就飛到鐘乳石上掛著。

片刻後她的衣裳也飛去了掛著。

燕綏還轉頭去看,「聽說洞房之夜脫下來的衣裳有講究,誰的衣服被壓住以後就被對方壓一輩子……」

「殿下你的重點可真奇怪喲。」

咱倆現在還鳳在上呢,你盡操心個衣裳幹嘛?

腰帶的結還是沒弄開,蹭一下拔刀。

「快,交公糧的幹活!」

刀刃滑過衣裳的聲音流利,總讓人想起諸如流暢、堅硬、長驅直入之類的痛快詞語。

結滿冰晶的山洞裡寒氣幽幽,卻擋不住春潮與熱浪的奔湧糾纏。

山中無日月,洞內有千年。封閉的幽寂空間將一切細微的聲音放大,春水般流蕩,再春水般流瀉向四面八方。

雪白的鐘乳石倒映著姿態迷離,雪膚柔光。

頭頂上忽然有簌簌響動,有什麼東西沙沙落下如春雨。

雄風大振的文臻低罵一聲,順手去撈自己的小傘,衣服早不知道扔哪去了。

卻聽啪一聲,有什麼東西張開在頭頂,那些沙沙的東西向兩邊滑去。

沙沙的東西滑落之後,似乎有向兩人匯攏之勢。

一隻雪白柔軟的手臂伸出來,懶洋洋打了個響指。

「蛋蛋,掃地!」

一顆琉璃珠兒從水裡滾了出來,繞著兩人滾了一圈。

像孫悟空給唐僧畫了個安全圈,四周沙沙的聲音頓時不見了,更多沙沙的聲音落在頭頂。

文臻抬頭一看,是一頂大得多的傘,將兩人好好罩在底下。

底下燕綏懶洋洋地道:「專心點。」

文臻呵呵笑:「小妖精!」

不一會兒又是呼地一聲,這回風聲凌厲,落下的顯然是重物,落在傘上,被彈飛出去。

傘依舊不破。

文臻惱怒地罵:「裝得貞潔模樣兒,瞧準備得這個充分!」

也不知道誰被打了一記,聲響清脆。

燕綏也不和她計較,笑著攬她翻個身。

「也該我翻身做主人。」

文臻後背一軟一蕩,如在水中,此時才察覺燕綏帶來的那個大包袱兒早已打開了,裡頭的墊子現在墊在身下,墊子竟然是特製的,裡頭似乎裝滿了水,悠悠蕩蕩十分得勁,活脫脫驕奢淫逸一張水床!

這狗男人在這種事上居然也如此有天分!

頭上的罩子自然也是包袱裡的,甚至在角落還有一個小小香爐,裡頭不知何時燃了香,氣味清逸,掩去了很多靡靡之味。

頭頂上又是一陣破空之聲,這回又勁又密集,然而依舊無法奈何那傘。

文臻歎為觀止。

做這種事也準備如此充分,燕綏這是暗搓搓打算多久了?

剛才偏還要裝得貞潔,明明自己想得要死,還要裝模作樣趁火打劫,要不要臉啊。

要不是確實認定了他,對提前三壘其實暗含期待,更不打算拘於所謂禮教給自己身體帶來隱患,真當她完全沒有辦法解決?

燕綏滿意地對上面看了一眼。

送了她一柄小傘,自己做一頂大傘,和她在一起命犯麻煩,別的事可以打斷,這件,不行。

突然卡卡卡卡一陣急響,文臻眼角瞥見一道陰影蜿蜒游來,像是一條大蛇,但是她吹口哨,文蛋蛋前去阻攔,都不起效用。

那陰影一折一折再一折,幾個巧妙的轉折,就越過了大傘攔截的範圍,將一顆生硬的頭顱,探入傘底下來。

卻是一條用竹子木條製作的假蛇,做工粗糙,可以看出是匆匆製造,但是就這麼匆匆製造的東西,能夠繞過燕綏的機關傘,一直逼到傘下,做這條蛇的人是誰,呼之欲出。

那蛇嘴一張,一股毒煙噴出,文蛋蛋搶上去吃了,一抹嘴,還不夠。

那蛇又一震,細細密密的粉末散開,依舊被文蛋蛋當夜宵解決了。

那蛇第三震的時候,文蛋蛋習慣性張開嘴等著,文臻卻道:「蛋蛋,回來!」

文蛋蛋滾回來,這回這蛇嘴裡砸出一個鐵球。

如果不是被喊回來,現在文蛋蛋大概要被砸成文扁扁。

文蛋蛋氣得都變白了。

那木蛇忽然一震,散為無數片,在黑暗中消失不見。

奪奪連響,那些碎片好像嵌在了牆壁上。

聽聲音很遠,文臻想不出這能對她和燕綏造成什麼傷害。

她和燕綏在一起,還有一個百毒不侵的文蛋蛋,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無法下手。

但對方是易銘,她就不敢掉以輕心。

忽然耳垂被不輕不重啃了一口,像電流忽然從那小小一點傳遍全身,她忍不住一聲驚呼,燕綏的聲音帶點笑意帶點惱怒,道:「這種時候還惦記別人?」

文臻一偏頭也咬住了他耳垂,咕噥道:「應該說,怎麼這麼倒霉,這種時候還有別人惦記我!」

「便當是助興了……」低低笑聲伴隨胸膛的震鳴,「說,我好不好……」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那你還品嚐過前兩個?是誰?」

「當然是燕小綏和小甜甜啦……」

文臻嘻嘻哈哈應付著燕綏,冰洞內水聲潺潺,她分神聽著動靜,等著易銘的下一招,一邊心中無奈,頭一次居然一邊打架一邊進行也是沒誰了。

好半天沒動靜,她剛放下心,燕綏忽然抱住她翻個身。

挺遠的地方,卡一聲輕響,隨即便是哧哧之聲,像是什麼重物順著地面的冰滑了過來,瞬間便穿過了方才文臻燕綏呆過的地方,撞在另一面洞壁上,碎冰和石片飛濺。

靠著冰面的反光可以看清,那是一截凝冰的石筍,尖尖的那一頭已經撞進了洞壁,可以想像這東西如果撞上人那必然是一個對穿。

文臻隨即明白了,易銘的機關術果然厲害,那條粗製濫造的蛇機關,最後一刻分解依舊機簧強勁,將碎片崩到了遠處的石筍上,製造無數道裂口,導致石筍慢慢斷裂,然後順著地面的滑冰一路滑過來刺殺她和燕綏。

這裡頭涉及到的角度和力道的計算,精妙無倫,而石筍的距離和斷裂倒下需要的時間,會讓人麻痺,以為無事了,殺招就會突然而至。

這還是易銘倉促狀態下的出手。

燕綏忽然對上頭揚聲道:「易銘,你現在怎麼還有空給我們搗亂?唐羨之寧願熬死也不想碰你嗎?」

上頭砰的一聲,似乎什麼東西碰撞了一下。

文臻呵呵一聲。心想殿下真毒。

上頭終於安靜了,冰晶水洞如琉璃花燈,光耀迷離,映鴛鴦交頸。

燕綏滿意地一笑,把文臻的臉掰正,深深吻了下去。

香爐吐芬,巨傘垂幕,水床蕩漾,洞中香暖。

如此也就不算將就,對得住珍愛的她。

便將那來敵當賀客,飛箭做煙花,賀他二十二年過,終不做童男子。

爐間輕煙,裊裊糾纏,不知今夕何夕。

於清醒和朦朧的交界裡,文臻忽然想起一件事,渾身一僵。

燕綏已經察覺,卻不說話,只抱著她的肩,一口口地輕咬。

文臻瞟一眼洞的那一側。

半個時辰已經過了吧?

唐羨之不會一直守在那邊洞門口吧?

她拒了唐羨之,和燕綏在這邊胡天胡地,然後他還在外頭守著?這叫什麼?

要不派文蛋蛋去引走唐羨之?

她有點心不在焉,忽然感覺有些變化,倒是心下一鬆,歡喜地道:「這就好了?」

隨即便覺得燕綏一僵,半晌,嘶嘶地道:「這就?」

兩個字的傷害抵得上兩把鋼刀,把殿下的自尊心瞬間戳得血流成河。

文臻沒什麼歉意地眨眨眼:「哎呀用錯詞了,應該說總算,總算好了!」

「嗯?」

這個詞是另一個維度的傷害。

「終於好了!」

「……」

「太好了!」

「……」

殿下忍無可忍。

是男人都不能忍。

「再一次!」

「哎呀別啊太短了啊!」

文大人舌頭打結,其實是說今夜時間太短還有很多事要做。

聽在殿下耳朵裡……

刺激大發了。

……

時間往回推。

洞的另一側,是一條細細的縫隙,有籐蔓遮蔽,僅能容一人通過。

唐羨之從洞中走出,坐在一邊山石上,對著這夜半分外高曠的群山。

這一頭離文臻所在的那一頭有點遠,山勢轉折的原因,也不會聽見那頭發生了什麼事。

他眼底唯有頭頂星月身下深谷,耳邊只有風聲與夜蟲輕鳴。

他的眼光忽然落在了腳下。

那裡,無數蟲蟻正魚貫而出。

此刻並沒有下雨的徵兆,這些蟲蟻卻匆匆排成長隊從洞中奔出,看上去像是被驅趕出來的一樣。

他回身,看著那一線黑暗縫隙,臉色微變。

估計文蛋蛋也沒想到,自己聽從主人命令,驅逐蛇蟲鼠蟻,打掃洞房的行為,會被唐羨之發現了端倪。

隨即他嗅見了一股淡淡的清逸的香氣。

唐羨之聞清楚那香氣的時候,忽然退後一步。

月光下他的顏色蒼白如雪。

他閉了閉眼,唇線緊抿,好半晌後才慢慢睜眼。

然後他轉身,看了一眼旁邊暗處,一拂袖,如一片雲飄下山崖。

他離開後,那處暗角,易銘無聲出現,默不作聲將那處細細縫隙填上,並以巨石堵住。

她的臉色很不好看。

她就沒見過敦倫之時還滿身機關和人幹架的奇葩。

她也是機關奇才,偏偏臨時孤身上山準備不足,就地做又來不及。

這冰庫雖有兩個出口,但是地勢獨特,一旦前後堵死,就是絕地。

本想困死文臻,現在看來不容易了。

她還想繞到前方冰壁入口,再做些手腳,黑暗中忽然有紅影一閃,追著唐羨之而去,易銘臉色微變,稍稍猶豫,終於也追了下去。

過了片刻,燕綏麾下輕功最好的英語,格格笑著飄了回來,他一身紅衣,身材細長,夜色中摀住臉,倒和君顏有幾分相似。

他心情頗好地甩了甩長長的袖子,心想殿下算準了打扮成君顏的樣子就能把易銘引走,果然一點不錯。

輕功最好的原言之隊一隊人會陪著易家主繞著滿山慢慢晃的。

至於其餘護衛,連同文臻的人,今晚都有各自的任務。

殿下說了,今晚在山上的易家人,不管是誰,都會收到他和文臻聯名送出的大禮。

用文臻的心裡話說,以此慶賀殿下終於**。

用殿下的心裡話說,以此慶賀文臻終於獻身。

當然別人是不知道的,殿下雖有心昭告天下,奈何卻怕文臻不樂意,哄了幾個月才哄好了媳婦,可不能一折騰就又跑了。

英語在冰壁前坐下來,想著好像那誰中了藥?哎怎麼沒人給殿下下點藥呢?

二十二歲的老男人,換成別家娃都滿地跑了。

再不做點該做的事,什麼時候能娶上媳婦?

剛殿下搬著一大堆傢伙什進去了,不會是進去那啥那啥吧?

英文想了想,不大抱希望地搖搖頭,和剛走過來坐下護法的中文撞了撞肩膀:「哎,我說,殿下這回追回來文姑娘,回頭回京該辦喜事了吧?畢竟這把年紀了,燕絕第四個兒子都生下來了。」

「是這個事兒,得早點準備著。」中文立即進入情緒,反正長夜無聊,兩個大頭領,頭靠頭開始遐想,婚禮要辦多少桌,要請哪些賓客,請帖該是什麼制式,宜王府要進行哪些改建,哪個院子要清理出來招待客人,文大人在洋外呆過,婚禮要不要按洋外的儀式再辦一次。採買要開始提上日程,大燕的明華錦,大荒的異獸皮,南齊的刺繡雲雷的器雕,西番的羊肉天下一絕,宴席上必然用得著。

兩個人長夜無聊,越說越起勁,乾脆趴在冰壁上,拿了樹枝當筆,洋洋灑灑列了一大串簡要事項,甚至已經開始討論世子的名字,搖籃搖椅的式樣,四季小衣裳找哪家定制,接生嬤嬤誰家最有名,奶娘應該找幾個……

因了這投入的討論,後來這一片冰壁上那些關於「南二市胡同李氏、檀木、王嬤嬤」等等字樣,被共濟盟和易家派來的無數智囊圍著研究了好多天,並專門派出人手去天京打聽李氏王嬤嬤等人是何等神秘人物,畢竟在共濟盟和易銘看來,那兩位留下的任何痕跡,都包含了無數秘密,但是這個秘密最終無人能夠解開,畢竟共濟盟和易銘便是想破天,也不會想到南二市胡同賣全東堂最精美的馬桶,而李氏則是擅長給婦人催奶的女醫……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而眼前,兩位大頭領在討論得最熱火朝天的時候,聽見底下蹭蹭聲響,似乎有人爬了上來,兩人一轉頭,就看見冰壁翻轉,文臻從裡頭走了出來。

某種運動後身體不適的文臻,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以至於兩位大頭領看見她時,忽然想到了某些段子裡始亂終棄的無情郎。

總覺得下一秒就能看見殿下咬著被角在哭……

兩位大頭領疑惑地上下打量,冰壁厚,聽不見底下聲音,想要努力從文大人臉上發現端倪,然而文大人看起來光風霽月,月朗風清,毫無羞赧,毫不心虛。

兩位低估了文大人厚臉皮的大頭領,心裡同時歎了口氣。

看來還是沒戲啊。

文臻主動抬了抬手,笑呵呵地道:「兩位早啊。」

中文還在思考該怎麼打招呼,英文已經幽幽地道:「文大人,您出來得也早……」

英文:……總覺得這句話會產生某些不良後果。

底下,正慢吞吞整理衣裳,還在努力治療被文臻傷害的自尊心的燕綏,聽見這句,猛地一個踉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