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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拜託能快點搶我嗎?

半晌她摸摸臉。哦,忘記了,昨晚是真容,今天是扈三娘,瞧瞧,這些口不應心只看臉的顏狗!

易人離賊兮兮地過來,撞了撞她的肩膀:「你口氣很熟嘛。這才一晚上,你們倆勾搭上了?」

文臻:「厲笑!過來,我跟你說個事,那天那個酒樓……」

易人離:「姑奶奶我錯了!我求饒!不是你勾搭他!是我!是我是我是我!」

厲笑在另一邊刷牙,口齒不清地問:「什馬酒樓?」

文臻:「我是說要把那個酒樓的店老闆殺人滅口,沒有本事還敢鬥蛋糕!」

厲笑聽成「做蛋糕」,吐一口漱口水,大聲道:「是啊!傻叉!」

易傻叉:「……」

就不能和文臻混久了,瞧厲笑好好一個公侯家的小姐,學了一嘴什麼怪話!

易人離把厲笑拐走了,以免大家小姐被持續污染。文臻正要去吃早飯,這山中供應的飲食雖然沒有她手藝出眾,但勝在食材天然,清香雋永,頗可一嘗。

剛剛轉身,身後廊上門響,她回頭,就看見張洗馬猛然拉開門,靠在門邊,衝她虛弱又微帶怒氣地道:「這位姑娘。請你把我那天給你的東西還給我!」

「什麼東西?」文臻一臉驚詫。

張洗馬胸口起伏,臉色青白,按住傷口,勉強道:「請姑娘不要裝傻!」

「哦,你說的是你的臨終遺物啊——」文臻臉色一整,大聲道,「先生看模樣也是飽學大儒,文章英傑,那麼我就不明白了,一個讀了多年聖賢書的人,臨終托付一個很大的麻煩給救了他命的人,結果他沒死,醒來後不僅不說感謝,也不說給人添麻煩了歉疚,反而口出惡言,咄咄逼人,這是個什麼道理?」

張洗馬一窒,好一會兒艱難地道:「可是你滿口謊言……」

「是啊。」文臻抱臂笑瞇瞇看他,「我滿口謊言把你救出火場,滿口謊言幫你處理刀傷。說不定你身上的燒傷刀傷也是謊言呢,你就沒受傷,能自己從太子手下活著出來呢。」

張洗馬默然,半晌後,長長一揖,道:「是我想差了,姑娘教訓的是。」

文臻一笑,還沒說話,卻聽他又正色道:「但是姑娘。救命之恩是救命之恩,為人操守是為人操守。欺騙自以為將死之人,騙走他的重要物品,此行徑終究不可取。而強擄欺壓無辜民女,則已是罪行,還請姑娘懸崖勒馬,痛改前非。將人盡快放了,姑娘如有觸犯刑律之處,在下願為姑娘和官府說明作保。」

「無辜民女?」文臻手指捏著下巴,若有所思,「你說那個擄來做苦力的小丫頭啊?」

張洗馬一喜,「敢問姑娘,她在何處?是否安好?」

「她呀——」文臻慢吞吞地道,「不聽話,被我扔下山崖了。」

「你——」張洗馬臉色一變,忽然又停下,狐疑地打量她的臉色,想要確定這句話的真假。

可惜他之前沒見過文臻,不知道這位久經風浪,現在已經名滿朝廷的文狐狸的日常德行,看了半天,實在分辨不出這話的真假,只能從平日裡文臻的人品來判斷,感覺這是真的。

是真的!

張洗馬一聲大吼:「你……你怎可如此——」

文臻臉色一變,白牙一齜:「被我救了命命就是我的,被我擄了來命也是我的。我想怎麼的就怎麼的。不服氣咬我啊?」

「那般美好的姑娘,你怎麼能……你怎麼能……」張洗馬捂胸要倒。

文臻欣賞著男版黛玉的造型,覺得還怪好看的,嘴上毫不相讓:「美好?半夜三更裝純情孤身在野外洗腳,難道不是為了窺視我的美色?也就你這三百八十度近視的老處男,才覺得那叫清純美好吧!」

「惡婦!」君子終於口出惡言,怒極大叫而倒。

文臻笑瞇瞇看著,反正他身後就是軟席,不怕撞到頭。

眼角卻忽然瞅見大開的院門外一處灌木叢內簌簌而動,她臉色一變,一個箭步衝上迴廊,一把拉住張洗馬,焦慮地大叫:「先生你怎麼了?先生!先生你醒醒!」

張洗馬給她氣得人事不知,完全享受不到此刻的非常待遇。

文臻眼角一斜,看見那矮矮的灌木叢又是一動。

風把院門吹關上了,砰地一聲。

文臻呵呵一笑,手一鬆。

砰一聲,倒霉的張洗馬直挺挺倒下去,腦袋撞上桌腿,聲響清脆。

……

文臻沒什麼良心地看了看張洗馬的傷勢,厲笑的醫術尚可,張洗馬也都是皮肉傷,不會有太大後患。

然後她去了院子外,灌木叢裡當然沒有人,她從懷裡掏出一把藥粉撒了撒,文蛋蛋又進去撒了一泡尿。

文臻沒什麼責任心地想,這些亂七八糟的藥粉和文蛋蛋的尿結合在一起,到底會產生什麼化學效果,她可不負責。

然後她站在院子門前看了看,讓耿光等人下山採買一些東西。

昨天共濟盟已經給了她進山的腰牌,從材質來看,品級並不會太高,也就方便她從自己的半山腰走到山下。

隨即便有小嘍囉來,說道幾位當家有請扈三娘孫二娘,文臻便和厲笑結伴去主峰藏銳峰。

藏銳峰在另一個山頭,真要下山再上山,得走個大半天,那小嘍囉帶著兩人,並沒有下山,而是順著山路走到一處山石前,掀開山石前的偽裝,進入山石。那石頭大抵有半間屋子大小,裡頭竟然鋪著簡易的鐵索軌道,一個簡單卻結實的吊籃吊在軌道上,文臻和厲笑坐上去,小嘍囉在山壁上一個鐵環上扣了三下,隨即那鐵環也動了三下,小嘍囉便請文臻厲笑坐好,掰動滑輪把手,鐵索嘩啦啦聲響裡,吊籃緩緩向對面山峰滑去。

大抵就是個古代版本的纜車了,文臻並不意外在這裡看見這些,共濟盟分佔五個山頭,如果沒有一些比較先進的通訊溝通手段,光傳遞個信息就得累死。

如果共濟盟能和易銘交好,得到這些技術上的幫助並不難。

吊籃等於鏤空的,山風在身側激盪,伸手便似可挽浮雲,而蒼天青青在頂,大地鬱鬱在底,人在空中,心神也似空明。

文臻伸手摸摸被山間霧氣浸濕的鐵索,笑對厲笑道:「想要搞個手腳,砍斷鐵索咱們就死了。」

「砍斷這些鐵索,五峰便成孤峰。」厲笑答。

她是將門虎女,凡事從軍事角度考慮。

說話間鐵索已經到了藏銳峰頂,自有人接著,引兩人去位於主峰峰頂的四聖堂。

跨入那個院落時,院子裡特別的掃地聲讓文臻多看了一眼,正看見一個堪稱曼妙的背影,拿著一把巨大的掃帚在掃地,雙腳之上套著沉重的鎖鏈,以至於他每次挪動腳步掃地時,掃帚接觸地面的嘩嘩聲裡便多了幾聲不合宜的叮噹聲。

文臻喃喃道:「掃地僧?」

厲笑不懂這個梗,愕然看她。

掃地僧回過頭來,卻是一張近乎妖艷的臉龐,在日光下熠熠逼人。

文臻失望地切了一聲。

那妖艷柔弱少年看見她,目光一亮,拖著鎖鏈和大掃帚頗為艱難地過來,走過來的時候,因了這沉重負擔險些一個踉蹌。

文臻袖手吃糖,厲笑面無表情。

踉蹌的美貌男子也就不踉蹌了,過來用掃帚支住身體,低聲和文臻招呼。

文臻笑瞇瞇看著他,讚許地道:「閣下看來待遇不錯啊。我們還在第三峰的半山腰等候召喚,閣下已經被奉為上賓,進入四聖堂這樣的核心重地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美貌男子:「……」

賀你個娘親啊!

您眼瞎了嗎?看不見我的掃帚和鎖鏈嗎!

他低頭,輕聲道:「姑娘說笑了。我在這四聖堂是受罰……」

「受罰?」文臻瞟一眼四聖堂院子外的高樹,愕然大聲問,「誰捨得罰你這樣的美人兒?」

美貌男子眼睛一亮,急忙抬起臉,急急道:「姑娘還請再救我一救!昨晚,昨晚我被這四聖堂的三當家給……給看上了……她要求我伺候……我不從……她便罰我戴這百斤鎖鏈,掃盡這院中螞蟻……這是要我活活累死……求求您,救救我……」

「公子啊,這就是你不對了。」文臻愕然道,「三當家看上你,這是你的福氣。便是自薦枕席也是該當的,既然人家都紆尊降貴開口了,你便應了又何妨?身為壓寨,怎麼就沒有壓寨的自覺呢?不然你以為人家搶你上山要幹嘛?請你來分大米飯的嗎?」

美貌男子:「……」

身為一個女人,你怎麼每句話都和正常女人不一樣呢?

正想再懇求兩句,就聽文臻忽然又大聲道:「放心,你既然是我帶上山的,我自然要對你負責!」

男子一喜。還沒道謝,文臻已經從他身側走了過去,擦肩而過時,男子聽見她低聲道:「別太開心,我是對孫二娘說的。」

男子:「……」

丟下楚楚可憐的男狐狸精,文臻進了四聖堂,堂中卻只有一個女子,安然高坐,看她進來,笑著招了招手,道:「三娘,這裡來。」

語氣親熱,屁股卻很穩,坐著一動不動。

文臻也就老實不客氣地自己找了位置坐了,打量這四聖堂,倒和尋常富貴宅院似的,而女子容貌秀麗,像個富家夫人,並無江湖女霸主的氣息。上了茶,和她談談十字坡包子店,問了問她的出身,文臻自然有早已編好的一系列謊言:自幼父母雙亡,流浪江湖,先是跟著戲班,學了一些粗淺功夫,後來又在酒樓幫工,學了一手廚藝,被人欺凌之後,和江湖結識的小夥伴四海為家,來西川是因為聽說共濟盟勢大,有心投靠,以求日後安定,為此特地在五峰山腳下開店,譁眾取寵,也不過是為了讓共濟盟發現而已。

女子便笑說共濟盟說到底就是個匪幫,時不時被刺史被朝廷圍剿,求安定求到了土匪窩裡,未免有些拎不清。

文臻卻道共濟盟這許多年能安然矗立西川,歷任家主都不能撼動,自然非尋常匪幫可比,反正流落江湖也是受欺凌,野慣了的人也不能融入尋常百姓生活,不如找個靠山好乘涼。

雙方打太極一樣一問一答許久,三當家,共濟盟外號黑尾蝶的女當家鳳翩翩,終於進入了正題。

「妹子啊。」她握著文臻的手,不勝唏噓地道,「你單知道共濟盟的好處,卻不曉得這恁大的家業能支撐到今天,靠的也是一代代兒郎的鮮血和奮勇。現下共濟盟五峰山總舵上下人數已經近萬,上萬人的嚼谷並不是小數目。是以從前些年開始,咱們盟裡便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自行投奔上山的江湖好漢,咱們歡迎,但是需要進行考校,也只能擔負一個人的衣食住行費用,若有隨從,便要另行造冊,每月上交錢糧。三娘你是能人,雖是自行投奔,也算是我們共濟盟延攬,因此考校也就免了,但是你帶了那許多人……」

文臻恍然大悟道:「三當家說得有理!是我思慮不周。錢糧麼,我這裡有……」說著對厲笑一招手,厲笑便遞上一塊紙包的臘肉,臘肉的金黃的油汁浸潤在淡黃的麻紙上,透著肉類經過醃製後的特有的煙香氣。

鳳翩翩臉抽了抽,把手從文臻緊抓不放的手中抽出來,淡淡道:「你們自己帶的這些糧食,便自己吃吧。共濟盟再寒酸,也不至於差你這一口肉。三娘既然不明白,我便明說了,你帶的那些人,要麼自行下山另尋地方居住,要想住下,每月得交銀兩百兩或者百金人頭一個。從今晚開始,我們便只能給你送一個人的飲食了,三娘可得做好盤算。」

百金人頭是共濟盟的黑話,是指搶劫富戶得到百金以上的收穫。

厲笑眉頭一豎便要說話,文臻按住了她的手。

「使得使得。」文臻笑道,「三當家真的不吃我們的肉?」

鳳翩翩一邊想這話說得怎麼這麼瘆人呢一邊堅決搖頭:「不得已要三娘交錢糧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怎好再要三娘的東西。不僅是我,這五峰山上下,自然都不能吃三娘的。」

「那好。」文臻一笑將臘肉收了,便告辭,鳳翩翩也不送,臨到她們要走出門,才淡淡道:「外頭的那個男子,說是有萬貫家財,我們派人去查了卻沒有,想是個撒謊騙人的貨色。本想殺了,看那一張臉尚有可取之處,想要留他一命,這人偏偏又不識抬舉。三娘可有什麼好法子教教他規矩?我可以免你們交第一個月錢糧。」

「哦不不,為共濟盟出力是每個盟員的責任,說什麼免不免呢。您瞧著好咧。」文臻笑吟吟走到門邊,喊一聲,「喂,美人!」

美人應聲抬頭。

「對自己容貌很自信嘛親。」文臻看著美人叮裡噹啷地過來,抬手端起他下頜,左右瞧瞧,道,「美人。三當家方才和我說了,你不識抬舉,她很生氣。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跟著三當家吃香喝辣,一個是跟著我去做苦力,每天不僅要幹活,還要陪我。不僅要陪我,還要陪孫二娘,不僅要陪孫二娘,還要陪顧大哥……總之我那一群人但凡有需要你都得陪……你自己選唄。」

「我選你。」美人說。

文臻:「……」

「耳朵有問題還是眼睛出毛病?」她把臉湊上去,給對方看自己痣上銷魂的三根毛。

「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看著我臉上這三根毛!」

「我選你。」美人誠摯地道,「姑娘雖然貌不驚人,但眸正神清,定然是正直之人。姑娘現在迫於三當家淫威不得不勸說我,但內心充滿對我的同情和憐愛,我看得清楚。」

文臻:「……」

憐愛你個毛線。

也不知道你哪里長的哪只眼睛看得清這樣深刻的真相。

二五眼嗎?

身後傳來鳳翩翩的冷笑。

文臻呵呵一聲,正要伸手去摸辮子,忽然又瞅見院子外高樹上枝椏抽風般一動。

她手縮了回來,轉頭對鳳翩翩笑道:「三當家,我瞧這人不大正常。如此美貌的你不選,卻非要跟著我,明擺著是個探子。要麼我就先帶回去,好好幫你審問調教,沒有嫌疑了再送給您,到時候保證百煉鋼成繞指柔,身嬌體柔易推倒,你瞧如何?」

鳳翩翩陰惻惻地瞟著她道:「確實挺有嫌疑的。」

文臻就當沒聽懂,笑呵呵揮揮手,帶了這新鮮美人回飛流峰。

不知怎的她感覺自己帶走美人,鳳翩翩好像鬆了口氣。

文臻跨出長廊時,看見鳳翩翩飛快轉過長廊,往裡頭去了,那邊一間屋子門半開著,一股濃烈的藥味隱約散發,文臻細細嗅嗅,皺了皺眉。

路過四聖堂院子外那顆高樹時,文臻偏頭看了一眼。

片刻後,那顆枝繁葉茂,生長百年的老樹,葉子忽然全部枯萎掉落,從裡頭狼狽不堪鑽出一個矮小的人影,險些被四聖堂的守衛發現,再經過一陣狼狽不堪的隱匿脫逃之後,一溜煙向山下去。

而四聖堂內,鳳翩翩端坐喝茶,凝眉瞧著前堂日色流轉的光影。

四聖堂內明明只有她一個人,卻忽然有個聲音道:「你瞧著如何?」

鳳翩翩皺眉道:「溜滑得琉璃蛋兒似的。現在這時期,這麼個來歷不明來意不清的人物,為什麼要把她弄上山?」

那聲音道:「正因為來歷不明,來意不清,所以才更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瞧著。」

鳳翩翩道:「如果搞出什麼事端來呢?」

那聲音道:「都放在眼皮子底下瞧著了,還能讓人搞出事端,我看這共濟盟也別同舟共濟了,都送給她得了。」

鳳翩翩不再說話,好半晌後,那聲音問:「人家好歹確實幫了咱們忙,你如何就那般刁難,連飯都不供,傳出去咱們共濟盟還要臉嗎?」

鳳翩翩道:「共濟盟有你,什麼時候要過臉?她帶著那一大幫人上山,誰知道裡面都是些什麼人,趁早打發了正經。」

那聲音似乎很不贊同,道:「這法子若就能讓她打發人,十字坡包子店也不能開到今天。可別偷雞不著蝕把米。」

鳳翩翩不再說話,好半晌後,才又道:「那位打算什麼時候上山?」

那聲音道:「你想她了?」

鳳翩翩噎了一下,道:「我是覺得,她怎麼還敢上山?山裡這些年為她出了多少力氣,做了多少她不能做的事情,然後她現在呢,朝廷來剿匪,她一聲不吭,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那聲音輕飄飄地道,「自然是你們大可以同歸於盡,或者兩敗俱傷,到時候我是地主,是坐地起價呢還是趁機賣好還是趁火打劫,自然都由我說了算。」

「她倒想得美!」

「啊,」那聲音忽然道,「你覺得顧大哥美不美?」

鳳翩翩已經習慣了這人跳躍的說話方式,立即接上:「顧大哥是誰?」

「扈三娘的同伴,我覺得她甚美。」

「小心是條美女蛇!」

……

山上的風從樹尖過,攜幾絲山間的嵐氣和溪流的水汽,到得山底打尖的茶棚時,已經溫柔和緩,脈脈微微。

可惜這脈脈微風,撫平不了侏儒們的膽戰心驚。

修長的指尖按在茶盞上,有節奏地輕輕叩。

「……張洗馬半夜問文大人可願隨他讀書。」

「晨間兩人在院內對談,似乎相談甚歡,後來張洗馬暈倒,文大人還搶上去扶來著。」

「文大人上主峰四聖堂,遇見那紅衣少年,頗為垂顧,文大人說既帶了他上山,自然要對他負責。」

「文大人把那紅衣少年帶走了。」

「張洗馬今日支撐著起身,畫了一幅畫,是昨夜文大人溪邊濯洗的場景。」

指節不緊不慢地敲著,伴著侏儒們低聲敘說,頗有韻律,似乎心情很好的模樣。

稟告的侏儒的汗卻越來越多。

地下還癱著一個侏儒,都被毒得口齒不清了,還堅持把四聖堂的事情說完再暈。

這樣好歹還有可能得個全屍。

一直聽到張洗馬作畫月下美人後,燕綏的手指終於嗒地一聲,磕在了茶盞的邊緣。

然後他掀掀眼皮,看看前方崖壁後,忽然道:「各位護衛大人,說好的要搶劫我獻給女山大王的呢?拜託能快點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