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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大戲

文臻今日帶她進宮,本就有想讓她查看鳳袍的意思,聽見她這麼說,並不意外,微微側身,聽採桑低聲道:「原本背後有一塊團繡,當初也正是那一塊,被鈴娘發現了有問題,才引出後來那許多事。但方纔皇后娘娘升座,我好像沒有看見那塊團繡。」

文臻知道原本背後那塊團繡以獨特針法藏了巫蠱符咒,但是被發現後肯定不能繼續留著那樣的東西,團繡拆了重繡也正常。只是繡娘當初事情鬧那麼大,唐家季家都被扯了進去,事情還落在了當地官府和燕綏的眼裡,唐家也好,季家也好,只要智商正常,都應該明白再拿鳳袍做文章容易墮入對方陷阱,都應該放棄這鳳袍才對。

尤其季家,後來季懷遠被燕綏策反,把策劃繡娘事件的季懷慶整殘,現在正忙於內鬥,應該不會再摻和鳳袍的事。

她在那默默思索,無意中目光一轉,發現對面第五桌赫然正是聞近純。

也是,皇后壽宴,她這個太子良媛當然要在場。

聞近純並沒有看她,正一臉虔誠專注地聽皇后講話,在場的貴婦小姐們其實都練就了一種內心走神表面專注的本事,但比起來還是聞近純看起來最誠懇真實。

難怪能夠在太后面前脫穎而出。

接下來又是獻禮環節,已經經過一遭的文臻,睜大著眼睛在睡覺。

她已經獻過禮品了,皇后總不好意思再和她要一次吧?

她忽然覺得好像被誰踩了一下,一抬頭正看見菊牙的眼神古怪地從她手指上掠過。

她手上戴著卷草。

菊牙只是一掠而過,隨即昂著頭走出去了,跟在德妃身邊久了,她的精氣神也和別人不一樣,連背影都張牙舞爪。

她身後眾人竊竊私語。

「德妃娘娘架子真大,皇后壽辰也敢稱病不來,不來就不來吧,還派個宮女來獻禮,這不是當眾藐視皇后麼。」

「瞧瞧那什麼禮?德妃娘娘親手炒的葵瓜子一袋……真虧娘娘好涵養,當真便收下了,連臉色都沒變。」

「這麼多年,這些事不是一次了,終究也不能拿她怎樣,皇后也只能認了。不過據說德妃好多年前就不再公開下皇后面子了,今年這是怎麼了?」

「噓。來之前的囑咐都忘了?莫談宮闈秘事!」

……

文臻這才知道,在她睜眼睛睡覺的時候,竟然已經發生過好戲了。

今日沒看見德妃她一點不奇怪,德妃派人來獻禮才是真奇怪。

那位美人真的是派人給皇后賀壽嗎?

文臻目光落在自己手指上的卷草上,想了想,又摘了下來。

然後她又放空了腦袋,正在思考如何坑長川易的時候忽然再次被人踩醒。

「文臻!文大人!醒醒!」七公主燕綝伸出一隻腳拚命碾她。採桑也在她身後輕輕推她,「皇后叫你呢!」

文臻臉色一整,坐直身體,將燕綝的腳丫子踢開,坦然道:「多謝公主,我聽見的。只不過正在思考如何拜壽。」說完起身,坦坦蕩蕩行了出去。

燕綝翻個白眼,罵一聲,「和三哥一樣,不要臉!」

文臻本來以為皇后這邊是不是想趁機讓她尷尬一下,故意裝忘記安排她獻禮,不想上頭卻是易修蓉正在獻上一尊七彩玉鸚鵡,皇后招手讓文臻上殿,指著易修蓉笑道:「本宮聽說方才在花園,修蓉對你的婢子做了些不妥當的事。這孩子素日仗著本宮寵愛,行事有些不著調。文大人是朝堂股肱之臣,可不能由她任性開罪。便讓她當面於你賠罪,你大人大量原宥了罷。」

文臻感受到背後形色各異的目光,看著對面滿面通紅含淚給自己施禮的易修蓉,一邊在心中罵娘,一邊雙手趕緊扶住易修蓉,又誠惶誠恐和皇后請罪,「娘娘言重。不過些許誤會,臣和修蓉妹妹早就說開了。今日是娘娘的喜日子,還要為臣這點小事操心,實在是臣的罪過。」

皇后的目光落在她頭上的玳瑁首飾上,點點頭道:「也不能算小事了。修蓉年幼,眼皮淺,對不是自己的物事竟生妄念,還險些傷你婢子,若不懲戒,本宮也愧為皇后了。」

文臻心中警鈴大作。事情始末易修蓉不可能自己和皇后說個明白,皇后是怎麼知道的?這種事如此不光彩,正常人遮掩都來不及,皇后為什麼不僅不遮掩,還不接她淡化事態的話,反覆要將矛盾說清楚?

這位什麼時候這麼坦誠講理了?

身後隱隱有議論聲。

文臻原先迅速進殿坐下,行為低調也罷了。此刻被皇后喊到殿上,她的流光溢彩的衣裳首飾,便都被眾人看在眼裡,驚羨的同時,也便明白了皇后話中的意思——易修蓉對文臻的首飾產生貪念,竟為此要搶且傷害了文臻的婢子,這是很過分的事情了。

眾人都睨著文臻,想著這位傳聞中的厲害人物,這麼好說話?

又想這衣裳如此別緻奢華,既不過分招眼又足夠尊貴,足可見準備的人心思細膩,聽說她那位未婚夫已經出事了,這又是她新勾搭上的誰家兒郎的饋贈。

反正總不會是宜王殿下。

就沒聽說過殿下會管人間的這些衣裳首飾的俗事兒。

說起來也真是奇妙,殿下那個性兒,怎麼能容得自己喜歡的女人這般招搖呢?

文臻一臉感歎,「娘娘真是母儀天下,後宮典範。只是娘娘誤會了,修蓉小姐並不是對我的東西產生貪念,她只是喜歡臣這玳瑁首飾,提議和臣交換禮品而已,是臣的婢子自己錯會了意思。娘娘您看,修蓉小姐獻的這七彩玉鸚鵡,巧奪天工,哪裡比臣這玳瑁頭面差呢?」

皇后目光一閃,笑道:「你說的也是。修蓉獻的這禮物十分珍貴,本宮也極喜歡。」又轉頭吩咐易修蓉,「文大人寬涵雅量,你還不好生相謝?」

易修蓉便含羞帶怯上來行禮,文臻只得又雙手扶住她手肘,兩人互相假笑幾句,皇后似乎十分滿意這般和諧的氣氛,便命兩人都退下。

文臻坐下後,偏頭看了看易修蓉坐的位置,看見她旁邊的是周沅芷,和自己隔得也不遠,便對周沅芷眨了眨眼,周沅芷會意,身子稍稍一傾,接過了文臻彈過來的一個小紙球。

文臻彈得巧妙,周沅芷接得隱蔽,沒有人能發現這番動作,周沅芷低頭展開那紙條看了一眼,怔了一怔,瞟了一眼旁邊易修蓉。

獻禮之後便是開宴,這種宴席向來是規矩最大的,什麼時候舉筷,什麼時候舉杯,什麼時候擱筷,都有章程。能夠完美地把這些章程複製且絲毫不露疲態的似乎只有皇后,她自始至終筆直端坐,長長的裙裾垂落不動。

侍女們一列列地給賓客斟酒,酒都是蜜酒,並無後勁,這種場合也不允許誰喝醉了失態。

周沅芷很快就和隔壁易修蓉聊上了天,兩人似乎很是相得,頻頻互相敬酒。

皇后今日心情似乎很好,閒散地聊天,每個人有幸被聊到的人,都趕緊放下筷子,挺直背脊,目視皇后,專心答話。皇后和文臻聊得尤其多,卻也並不問大家關心的烏海事件,只說些飲食製作,以及正在準備的司農監種植園地,皇后也知道了燕綏要求各家大臣派人去種地的事情,在場很多夫人還是那天的參與者,在文臻這裡吃了個癟的。也是今日八卦文臻的主力軍,不過皇后三言兩語,顯露出對大臣關心農桑的讚賞之意,眾人聽著心裡好受了許多,看文臻的表情也便和緩了一些,還有一些人在心中暗讚,皇后娘娘的賢良名不虛傳,文臻這個身份,從哪頭來說都應該不得她待見,皇后娘娘卻看不出半點不喜來。

文臻自己心裡卻在翻白眼,皇后頻頻和她搭話,她就得擱下筷子面向皇后端坐回答,雖說她也不會吃喝什麼東西,但是累啊,這種恩寵不要也罷。

杯中的蜜酒她一口都沒動,宮女們卻依舊敬業地依次添過去,也不怕滿得溢出來。

酒過三巡,皇后似乎有點累了,終於身子向後靠了靠,聞近純便立即過去,貼心地拿軟枕墊在皇后身後。

皇后對她笑笑,倚在軟枕上,忽然臉色一變。

殿中人都時刻注意著她,她臉色一變,大家臉色也就變了,紛紛擱下筷子,緊張地注視她。

皇后也察覺了,笑了笑,道:「無事,只是有點腰痛……」

眾人一口氣還沒松出來,皇后似乎想端起杯,證明自己沒有問題,但是杯子剛端起來,就滑落在地。

噹啷一聲響,眾人驚得原地一跳,惶然看著皇后,而皇后舉著手臂,眼看著身體發僵,那手臂竟然放不下來了。

有人發出一聲尖叫,聞近純連呼:「傳太醫!傳太醫!」一把扶住皇后,又對受到驚嚇撲上殿來的七公主燕綝道:「公主!快快退下!不要上殿影響娘娘!」轉而大聲對殿下已經紛亂起身的妃嬪夫人們道:「諸位安靜,安靜!請安坐原地不可擅動,以免為人所趁!」

太子妃這才反應過來,白著一張臉站起身,一邊命人進來,一邊請諸位不要慌亂。不過是跟著聞近純說話罷了。

文臻自始至終一動不動,心想聞近純真是個會抓時機的好手,今日之事如果她沒有干連,就憑她方才表現,就足夠讓帝后太子另眼相看。

冷靜,穩重,安定局勢,合理安排,一方面安撫眾人,一方面也是將眾人都留在殿中,以免有人趁亂逃出或者趁亂惹事。

那邊聞近純連聲低呼皇后,皇后始終僵硬著手臂無法放下,眼底有驚恐之色,卻一言不發,似乎無法說話,眼看著半邊臉有點僵硬,像是小中風的樣子。

文臻卻覺得,有點像毒。

她瞄了一眼那鳳袍。

此時護衛已經衝了進來,太醫也最快時間趕到,眼看皇后不適宜移動,乾脆移了屏風遮住皇后就地診治。

殿門外腳步雜沓,皇帝帶著群臣也趕來了。臣子都留在屏風外,皇帝太子進入屏風。

過了一會,文臻隱約聽見裡頭道:「是毒……」

隨即皇后奶娘黃嬤嬤忍不住道:「娘娘先前一直好好的,所有入口的食物都有我們先嘗,如何會中毒?」

黃嬤嬤素來是皇后身邊最受寵的老人,和皇后十分親近,皇后剛倒下的時候她雖受驚,倒還神情穩定,此刻卻聲音發顫,驚慌得連話都說不完全了。

她撲在皇后身上,連聲低叫:「娘娘,您說話啊,您說話啊!」

還是皇帝看不過去,道:「黃嬤嬤,退下,莫要擾了太醫診治。」

那嬤嬤才站到一邊,依舊一臉恐懼意外地顫抖著。

文臻瞇眼看著她露在屏風後的半邊臉。

太醫在詢問:「可曾接觸什麼物事?」

黃嬤嬤抖了半晌,才低低道:「娘娘出事前,只在聞良媛拿過來的靠枕上靠過一下……」

皇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查。」

噗通一聲,大概是聞近純跪下的聲音,殿內有燈光,屏風上能映出後頭的人影,年輕女性猛地跪下,聲音卻並不慌亂,「陛下,娘娘,此事和妾無關!」

殿中賓客此刻都有嫌疑,因此都沒離開,縮在一邊看這宮廷大戲。很多人知道聞近純之前犯錯被罰香宮的事,眼神往文臻這裡飄來。

文臻就當沒看見。

皇帝平靜的聲音傳來,「無需急著辯白,且以證據說話。」

過了一會,太醫道:「那軟枕並無異樣。」

太子急急道:「查別的,衣裳,首飾,皇后能觸及的一切物事。」

片刻之後,太醫院正有點驚怒的聲音響起,「鳳袍背後刺繡有針!」

眾人嘩然,文臻目光閃了閃。

她眼力好,屏風沒有遮擋完全,她看見了太醫手裡拿著的皇后脫下的鳳袍,背面的刺繡裡,有一個銀色的小小機關,非常小,看上去像個線頭一樣,實際上是鋼絲一樣,裡頭有牛毫小針,這種天氣衣服幾層,平常活動穿著都不會啟動機關,但是一旦壓上什麼東西,彈簧受力,就會彈出小針。

在屏風外的燕綏忽然道:「既然是鳳袍有問題,想必和這殿中諸位沒有關係,大家都受了驚,還是先退出去吧。」

皇家秘辛自然不適宜被人圍觀,皇帝點了頭,太子便出來請諸位娘娘公主夫人各回各家。

眾人都鬆一口氣,急忙起身,衣裙悉碎之聲響起,忽然有人驚「咦」了一聲。

眾人便看去,卻見一個女子趴在桌上,她身邊的女子正在推她,道:「易小姐,睡著了?咱們該退出去了。」一邊抬頭對眾人道,「易小姐先前就睡著了,我叫醒她。」又招呼身後侍女一起幫忙喊。

她一推,桌上趴著的易修蓉身子軟軟的向旁邊一倒。

這姿勢詭異,那女子一呆,再看看易修蓉的臉,驀然發出一聲尖叫。

尖叫聲驚動了殿上貴人們,紛紛轉頭看來,而此時易修蓉身邊的人都已經驚叫著,潮水一般四散開來,露出中間易修蓉慘白髮青的臉。

她微微睜大眼,直勾勾望著頭頂飛龍舞鳳的藻井。

她死了。

「修蓉!」一聲淒厲的呼喊,易德中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女兒。

太醫匆匆趕來,查看一番,搖搖頭。太醫院張院正翻了翻易修蓉眼瞼,看了看她嘴唇手腳,低聲道:「和娘娘是一種毒。毒性比娘娘的猛烈。」

單一令問:「如何?」

張院正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頓了頓才道:「呼吸已停。」

單一令沉著臉色,冷聲道:「龍翔衛,在殿外結陣保衛。羽林衛,請在座的各位女賓都去偏殿休息。」

說是休息,其實就是軟禁了,本來可以走,現在易修蓉死了,誰也走不掉了。

眾人接連被驚嚇,都已經六神無主,麻木地隨著護衛向外走。

皇后也被送入內殿繼續救治,一直在皇后身邊的黃嬤嬤卻留了下來,忽然從屏風後轉出來,指著也向外走的文臻大聲道:「且慢,請文大人留一留!」

眾人紛紛向文臻看過來。

文臻坦然回望她。

黃嬤嬤指著文臻,對皇帝道:「陛下,文大人會用毒!」

眾人都眉頭一皺。

文臻會用毒大家都知道,畢竟當初她被捲入巫蠱案的時候,被搜出來毒經過。

文臻一臉「我被冤枉慣了瞧現在又來了」的表情,愕然道:「黃嬤嬤,會用毒就是兇手?在座的太醫院諸位大人,大多都會用毒。難道他們也是兇手?」

「那自然還有別的原因,」黃嬤嬤看起來特別激動,渾身顫抖,眼底光芒閃爍,「你和易小姐先前有過齟齬!」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文臻失笑,「那得兩個時辰之前的事了吧,你沒聽見張院正說這毒是半個時辰內中的?」

「方纔在殿上,易小姐和你賠禮,你扶了她手臂,兩次!」黃嬤嬤指著她的指尖顫抖,「你好狠毒,修蓉小姐無意中得罪了你,已經和你當眾賠禮,你還要下毒手!」

「你這話說得我聽不懂。」文臻冷冷道,「我為什麼當眾毒死易修蓉?易修蓉和皇后中的是同一種毒,我自始至終沒和皇后娘娘接觸過,我怎麼給皇后背後下毒的?」

聞近純忽然幽幽道:「請問張院正,皇后娘娘中的毒為何毒性沒有易小姐的猛烈?」

「那大抵是因為,皇后娘娘背後毒針上的毒早就已經下好了,時日太久,毒性減退。」

「院正能看出大抵經過多少時日嗎?」

「約莫月餘。」

「月餘,那時候漳縣承製的鳳袍還沒送上京。」聞近純道,「如果妾沒記錯的話,文大人似乎前陣子經過了漳縣。」

氣氛一瞬間沉默。

重臣們都大概知道文臻之前烏海事件前後經歷,比如她在漳縣解決了繡娘鬧事事件,而繡娘鬧事,起因正是因為鳳袍。

這麼說來,她是有提前接觸鳳袍的機會。

「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文臻看著她,「作案是要講究動機的。我為何要大費周章,提前很久給娘娘下毒,又為何要在和易小姐有齟齬之後,當眾下毒殺她呢?這不等於不打自招嗎?」

「我來說為什麼。」易德中忽然接了話,他從女兒屍體上轉頭,眼底一片深紅的血絲。

「因為你知道了我請纓去長川任刺史的事情,也知道了皇后即將為此事和陛下請托。而你不願意我成為長川刺史,因此對小女和皇后下手。殺小女,是為了給我警告,毒皇后,是為了讓我失去皇后的支持。」

「易大人。」文臻挑起眉毛看他,「我又不是三公,也不是皇族,我一個閒散農民官,你去不去長川任刺史,和我有什麼關係?長川是什麼好地方,又不是人人爭搶的香餑餑,你問問這殿中大臣,你願意去誰不樂見其成,犯得著為此殺人害皇后?」

這話真是半點沒錯,單一令都忍不住點了頭,這思路不通啊。

換句話說,文大人不管遇見什麼事,這思路都清晰得不行。

「別人自然樂意,但是你不一樣。」易德中冷笑,「因為你接受了長川易的委託啊!」

文臻眉毛挑更高了,指著自己鼻子,「我,接受了,長川易的,委託?」

別說她眉毛要飛起來,其餘人眉毛也上了半空,就連李相都忍不住道:「易尚書,你這話說得荒唐了啊。長川易和文大人的關係,可從來都沒好過。」

眾臣都點頭——長川易花了那麼多精力安排的福壽膏局,就是砸在文大人手上的。說這話也太荒唐了。

「以前是這樣,但世上的事都是一成不變嗎?就不許有障眼法和苦肉計嗎?就不許情勢不一樣了嗎?」易德中看向文臻,森然道,「如果你身邊一直有個長川易家的人,並且是長川易家一直在尋找的繼承人之一,最近被長川易家發現,提出了很多誘人的條件,以家主和刺史之位相托,那麼,你真的不會和長川易家合作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