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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9章 恩將仇報(3)

景橫波看著那些嘰嘰喳喳滿面緋紅扭來扭去的丫頭們,撇了撇嘴——麗人堂什麼時候管起幫人家送非麗人堂貨物的事兒了?一群花癡!

又恨恨白宮胤一眼——招蜂引蝶!

宮胤過來,看她一眼,再順著她眼光看那群丫頭一眼,很識相地抬手給她理了理髮鬢,道:「亂。」

「你懂什麼,這叫蓬鬆雲鬢,我剛研究出來的新髮型。」景橫波立即轉嗔為喜,挽住他就往裡頭走,腦袋愛嬌地擱在他肩上。

宮胤唇角一彎——其實知道她不是吃醋,也不是玩小兒女心思,經歷豐富的女王陛下怎麼可能還玩這麼幼稚的把戲,她只是藉著這些貌似撒嬌吃醋的動作,拉他自雲端下凡塵,多體驗人間煙火和世情溫暖罷了。

用她的話來說,叫什麼……接地氣?

不習慣被人貼這麼近一起走路,感覺腿都不知道怎麼邁了,很擔心步子會絆到步子,真難為景橫波穿著長裙步子一絲不亂,他有點想推開她,更多的卻是捨不得,心間翻覆了好幾遍,最終卻是輕輕抬手虛虛扶住了她的腰,怕她走跌了。

景橫波微微低著頭,唇角漸漸漾起一絲笑意——宮胤,真的慢慢開始接地氣了,這真是一個好的開始。

但願他的身體狀況也在好轉,她不怕人間磨難,就怕老天不給她更多時間去經營幸福。

那女掌櫃在前頭帶路,直將兩人引入內院深處,命人奉上好茶,一改先前排斥態度,笑意盈盈和景橫波攀談,景橫波向來也是個自來熟的,兩人說了半天話,那女掌櫃神情越來越明朗,笑道:「難怪姑娘對我麗人堂貨物如此熟悉,原來姑娘竟然是帝歌麗人堂的管事。」

「是啊。」景橫波笑吟吟道,「做一行精一行,掌櫃對咱們的東西,也精通得很啊。」

女掌櫃臉色變了變,勉強笑道:「這是咱們麗人堂的起碼規矩,自個都弄不明白自己的東西,還談什麼經商呢。」

「是啊,必須懂,簡直太懂。」景橫波頷首,將手中一直拿著的一盒粉餅打開,手指拈起一小片白色片屑,笑道,「所以我想向掌櫃請教,這粉底裡的蟲干,又是什麼玩意兒?」

那掌櫃面色一變,捂袖咳嗽一聲,「這個嘛……」

景橫波又變戲法地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瓶子,拔開瓶塞聞了聞,道:「嬌容月光精華,居然有股哈喇味兒,是新品種嗎?我怎麼沒聽說過哈喇味兒的精華?」

女掌櫃霍然站起,盯著那瓶子,半晌冷冷道:「你是來砸場的?」

「坐下,坐下。」景橫波敲敲桌子,「我如果真的是來砸場子的,這話我剛才就說了。說句實話,剛才那個撒潑的婦人,說肥皂和面膜有問題雖然是胡扯,但這粉底和這精華,確實是次品,甚至……是贗品。」

「哪有此事!」女掌櫃正色道,「麗人堂出售,從來都是貨真價實的正品,您焉知這不是剛才那個婦人為了敲詐,將東西掉包了呢?」

「麗人堂的東西,如果真的做贗品,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得經過專門培訓,熟悉這些東西形質的人才能仿造。就好比這粉底,其實主要工序還是不錯的,卻在曬制的時候沒有經過例行的三道篩籮,導致有雜物混進。別人要想拿贗品來敲詐,只可能拿出完全不一樣的東西。」景橫波往椅子裡一靠,笑得從容。

宮胤只管喝茶,看她——論及自己熟悉的領域侃侃而談的景橫波,那般自信從容,比任何時候都迷人。

那掌櫃臉色變了又變,半晌,慢慢地從袖子裡抽出一張金票,默不作聲,雙手奉上。

景橫波揚起眉毛,似笑非笑,「掌櫃這是什麼意思?」

「姑娘從帝歌遠來蒙國,想必是奉總店之命做半年例行巡視,一路辛苦,車馬勞頓,這點心意,聊慰姑娘辛勞。您拿去添只鐲子,也是我的心意。」

景橫波瞄一眼那金票,數額不低,是剛才賠償數額的三分之一,買一百隻金鐲子也夠了,好大手筆。

商人重利,萬事以得失衡量,捨得放多大的血,就意味那件事本身值得她這樣投資。

而一盒粉底、一瓶精華的區區瑕疵,是不值得這樣的投資的。

銀子給得正好那叫感謝,銀子給多了那叫禍患。

景橫波臉上笑容不變,甚至多了幾分貪婪,接過金票,笑道:「您真是太客氣了。」

女掌櫃似乎舒了口氣,站起身笑道:「前頭還有點事務,請容我處理後再來賠貴客,您且在這裡休息,稍後我令夥計給您安排住處。」

「掌櫃請便。」景橫波還在翻來覆去琢磨那金票的暗押,一臉全神貫注,頭也不抬地答。

掌櫃匆匆出了門,還細心地將門帶上,人剛出去,景橫波就將金票扔下來,呵呵一笑。

宮胤同時道:「她去外頭叫人了。現在走不走?」

「不走,我想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麼?」景橫波笑,「我也想看看,這家麗人堂裡,到底有多少次品?」

她走到一邊陳放貨物的架子上,將那些瓶瓶罐罐一一打開,嗅過,對著陽光看過,半晌,將東西啪地一扔。

「過分!」

景橫波的臉色很不好看,麗人堂是她的心頭寶,是她一手創立,一心要在大荒營造女子時尚新風潮的產物,她拿出了她這輩子最喜歡也唯一擅長的東西,花費了很多時間精力,麗人堂的產品、設計、機制、運營方式,處處都凝聚著她的心血。可以說,相比於天上掉下來的女王之位,麗人堂才是她自我價值實現的領域,是她的精神寄托,如今她的心血,剛剛走上軌道,正在最重要的發展期,還沒在全國鋪開攤子,造成她所需要的影響,居然就出現了這樣的敗類,叫她如何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