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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5章 設局

刀尖並沒有立即停住。

而是繼續向前,「哧。」一聲輕響,她眼睜睜看著大名的脖子上,一蓬血霧,猛然濺開!

「哧哧」接連幾響,幽深大殿的黑暗裡,幾團血霧如紅曇,簇簇開放在她震驚的視野裡。

她看見大名喉頭格格直響,捂著咽喉軟軟癱了下去。

她看見蟬兒的咽喉完全被刺穿,被她的匕首釘在柱子上。

她看見另外幾個女子,捂著鮮血淋漓的咽喉向前栽倒,臨死前手還伸向她,似乎想要抓個墊背的,又似乎在呼號。

最後,她看見殿門口,如緞的冷月光裡,忽然鋪開了一團黑影。

左丘默孟破天姬玟等人一直在王城廣場外的一處巷子裡,等著接應景橫波等人。

幾個女子性格不一,互相之間並沒有話說,左丘默擦她的刀,姬玟一動不動盯著王城,擁雪在給霏霏梳毛,孟破天一個人坐在一邊,仰頭看著深沉的星空。

擁雪時不時會看孟破天一眼,她覺得孟破天這些日子來有些奇怪。

大概從進入落雲開始,孟破天就漸漸失了往日的活潑大膽之氣,常常一個人坐在屋頂發呆,景橫波等人也不去打擾她,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旁人開解也沒有用。

擁雪覺得孟破天有心事,她的眸子裡總有一種不確定的、追索的神情。

孟破天仰著頭看著星空,她知道擁雪在看自己,卻無心理會。她心裡盤桓著濃濃的疑問,至今也找不到答案。

她腦海中反覆回放著初進落雲那一夜,微雨之中的小酒館,她曾喝醉,當時有人去扶她,伸手之時,一顆小小藥丸進了她的袖子。

她記得那人在她耳邊悄聲道:「此丸可解姑娘一切不可得之憂煩。」

她當時下意識想要將藥丸扔開,誰知道那東西如冰片一般,忽然就化在了掌心。再看時除了掌心似乎有點微紅外,別無痕跡。

她當時腦子暈暈的,無意識一瞥,看見一個男子從樓上下來,步伐特別奇怪。

這只是驚鴻一瞥,隨後她就醉了,記得好像還和景橫波說了許多話,然後醉死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在客棧房間裡。

景橫波的護衛告訴她她喝醉了,裴樞也喝醉了,就在她隔壁,等兩人醒了就一起回營地去。

她聽著,便覺得心內燥熱不堪,很想就這麼踢開裴樞的門,好好和他談個明白。

或者也不想談什麼,只是心內似乎有一頭渾身燃燒著熔岩的惡魔,衝撞咆哮,要將自己以及身邊所有一切都焚燬才痛快。

這種感覺不是時時都有,只是在情緒激烈的時候會發生,尤其看見裴樞的時候容易控制不住,那晚,如果不是門外一直有景橫波的護衛守衛,也許她就真的去衝門了。

她覺得有點不對勁,後來就盡量避開景橫波和裴樞,她發現自己哪怕是看景橫波和裴樞在一起交談,心中那只惡魔都會猛地咆哮,似要衝柙而出。

她本就是個衝動的性子,現在心緒更衝動,表面上,卻安靜了下來。

她在努力壓抑,直覺這不是一個好的變化,然而有些事好像不順著自己心意發展,在落雲王宮,趴在屋瓦上偷窺景橫波的裴樞,讓她心中的那種破壞的慾望猛地爆發,她大膽地將裴樞拖下了屋頂……

沒能發生什麼,裴樞不是用強就會順水推舟的男人,他暴怒地踢了她一腳,將她捆好扔在床上,卻又不忘記給她蓋上被子。她在被窩裡默默流淚,恨他的暴戾,更恨他暴戾中隱藏的溫柔,這樣的男人才最令人不可自拔,像一團火焰燃燒逼人不敢靠近,越過焰心卻看見漫山的風景。

可是這風景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她看得見,觸不著,人世間歡喜美麗,都在別人那裡。

孟破天仰頭看著天空,默默從懷裡掏出乾糧,狠狠啃了一口。

她嘴裡的乾糧忽然掉了下去。

遠處一片屋脊上,忽然飄過幾條黑影,距離太遠,簡直不能辨別出那是人影還是風吹動的樹影,她能確認那是人影,是因為其中有一條影子,高瘦,筆直,行動時特別僵硬。

這姿態太奇怪,她在那雨夜小酒館中見過,就是那個從樓上下來的步態奇異的人,那種步態很難描述,但是看過一次後,很難忘記。

那幾條身影一閃即逝,隱約是往王城方向去的,孟破天急忙搗左丘默的胳膊要她看,但等左丘默凝目觀察時,幾條人影已經不見。

孟破天也幾乎以為自己是眼花,只好將疑問默默按捺在心底,她心中隱隱覺得,這些人還會從老路回來,便一直仰著頭,盯著那個方向。

王宮裡覆雲殿仍舊籠罩在黑暗中,只有月光靜默地在階前鋪展。

景橫波睜大了眼睛,殿門前那團黑影如此龐大,以至於她一開始有點眼花,覺得這不像一個人。

隨即她便看清楚,那只是一個穿著斗篷的人而已。

那熟悉的斗篷式樣讓景橫波目光一縮——這陰魂不散的傢伙又出來了?

身上的網很緊,超出了她的預料,她試探著掙了掙,網卻似乎更緊了。可以感覺到網線細而柔韌,不出所料的話,越掙扎網越緊,甚至會勒到肉裡。

景橫波覺得自己有些大意了。幾個一看就地位不高的公主,能想到網住她就不錯了,沒道理擁有這樣走江湖的高手才能使用的陰險武器。

斗篷人並沒有靠近她,只是遠遠地站在殿門前,似乎笑了笑。

殿頂屋瓦響動,幾個黑衣人從樑上輕巧地掠下來,也不靠近她,手中扯著紡錘狀的物體,圍著她輕巧地縱來縱去,一道道銀亮的線在殿中縱橫交錯,最下面一層緊緊隔著網壓住了她,線的盡頭有的拉在屏風後,有的拉在帷幕後,總之都是景橫波看不見的地方,隱約可以聽見那些人在屏風和帷幕後似乎在放置什麼東西,動作很輕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