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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8章 各有花招(2)

最近他總給這丫頭開小灶,讓她伺候完許平然後過來拿吃的,前幾次都是午飯後一個時辰,她才能過來,如今倒是提前了。

這意味著,許平然練功的時間也在提前。

到了雪山宗主夫人這樣的修為,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固定成規矩,不該也沒有必要隨意改動,一旦出現改動,那就是自身有了變化。

或者她開始練一門新的,更強大的武功。或者她在療傷。

許平然在回雪山的時候,曾經有過一場他們不知內情的戰鬥,結果如何,當時誰也看不出來,但如今瞧著,似乎隔了這麼久,還是有後遺症在。

耶律祁開門進了自己屋,唇邊一抹淺淺微笑。

他也上床練功,沒有放下帳子,因為他知道,正對著床的牆壁上有機關,看似是牆,實則是鏡,有人在那裡監視,可以看見他在屋子裡的一切動作,一旦他做出什麼不合常理的行為,立即就會有人進來。

他如常打坐,雙手交疊,掌心向上,眼光下垂,看上去正在調理內息。

蠟丸慢慢融化,包裹的紙條無聲無息落在掌心,耶律祁一動不動。

「老妖婆夜半出門獵殺活物飲生血,並似乎在尋找異獸。」

他衣袖一垂,紙條在掌心無聲無息湮滅。

許平然,似乎已經急躁了呢,到底在練什麼功呢?還有找異獸做什麼?

他看見過許平然帶的那些怪物,都關在地窖裡,看上去非人非獸,活得也豬狗不如,很明顯是人和獸的結合體,天知道看上去不食人間煙火的天門,做起事來竟然也這麼下作。

現在還找異獸做什麼呢?耶律祁估計是給自己準備的。

他知道自己該走了,姐姐這話就是催促,再呆下去就有危險。

但是他不想走。

許平然必將對景橫波不利,他希望能將這生平大敵,瞭解得多一點再多一點,可惜這女人一直太警惕,呆了這麼久,他只能自保,從外圍零散消息中推斷出一點結論,卻無法靠近她,更不要說得她信任。

不僅是他,就算是她貼身侍女,關門弟子,一樣不能靠近她,那女人是山巔的風,只在清冷空寂處獨自游弋。

他還有個希望,就是徹底治好詢如,靠近天門,總歸機會會大些吧?

半個時辰後,許平然的關門弟子兼貼身侍女素年,過來吃她的小灶,耶律祁親自將小砂鍋遞到她手中,那女子淺淺一笑。

兩人靠得很近,耶律祁笑容和煦,日光明艷,卻不及他眸子烏黑燦美,看得人心顫。

素年有些嬌羞地低下頭去,忽聽耶律祁道:「別動。」抬手掠過她的髮鬢。

素年的心砰砰地跳起來,下意識要避讓,又有些捨不得,臉上光彩灩灩,似霞似粉。

「有只小蟲。」耶律祁含笑將手掌攤在她面前,素年的目光,直直落在那雪白如玉的掌心,哪裡看的見那蟲子,嘴裡含含糊糊應著,也不知在說什麼。

耶律祁倒是很快退了回去,樹蔭裡已經有目光射了過來。

素年提著小砂鍋,戀戀不捨地走了,飄蕩的裙角,沾染著蹄筋的香氣。

那蹄筋小火慢熬,十分地粘,並且很難洗清爽,相信她今天吃完之後,袖角掌緣,一定會有點發粘。

耶律祁退回自己屋子,在關門那一霎,看了一下自己指甲。

指甲裡,沾染上了剛才素年髮鬢的一點東西,微呈粉紅色的粉末。

昨天他請她吃的是玉膠飲,關照她一定要趁熱喝,喝完可以用那膠皮敷臉,滋潤養顏。天門不重享受,生活清苦,年輕姑娘都沒有什麼脂粉,但年輕姑娘哪有不愛美的?他打賭她一定會用,而這丫頭臉頰微肥,為了遮掩缺陷,向來留偏分很長的劉海,這種髮型很有些礙事,在低頭幹活時很容易沾染上各種物質。

膠皮也是很黏的,一定會沾上劉海。而昨天不是素年洗頭的日子。

耶律祁將指甲裡的粉末小心地刮下來,用紙包包好,塞在門板縫隙裡。他動作很快,因為知道一進門就進入了監控區域,在門外也被監視,只有在進門這一霎,監視的人才會放鬆警惕,當然,也不能停留過久,否則又會引起懷疑。

到了晚上,素年伺候完許平然,抽空來還小砂鍋,耶律祁拿了砂鍋並不急著和她告別,還陪她在院子隱蔽處轉了轉,素年臉上的笑意,因此更深幾分。

夜間光線不明,兩人又在隱蔽處散步,素年忽然絆到石子,身子一傾,耶律祁急忙來扶,素年的手正巧落在了他手背,兩人都頓了頓。

月明星稀,浮雲如帶,初夏的晚風氣味清甜,似攙了蜜,夏蟲在濃蔭深處唧唧,紅瓦上的青苔泛著清潤的濕意。

素年覺得他的眸光,便集合了這月這星,這風這香氣,這初夏夜晚,所有最美好的一切。

不遠處似有腳步聲,兩人都急急縮手,素年鬆手時,感覺到耶律祁將她的手緊緊一握。

這下燙得不僅是手心,連心都似被燙著了。

她提著裙裾匆匆跑了,從未跑得如此羞態,碎石小徑上月光被踩碎,小徑兩側搖落一地櫻紅花瓣。

耶律祁看了看掌心,神情似乎在回味剛才的軟玉溫香,眼光卻落在掌緣那一抹深紫色上。

聽素年說,許平然自持身份,從不親自動手,大事小事,都是素年去做。

自然也包括配藥拿藥之類的事情。

掌邊那片深紫色很薄,他進門的時候,袖子一垂,寒光一閃,掌緣那片沾染了藥的肌膚已經被削了下來。

順手在門框旁邊抓了一把土止血,將那片肌膚同樣包好塞在門板縫隙裡。

這一夜,也便安安靜靜地過了,遠方高樓上微有響動,不過似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二天清早,照例是重複昨天的事情,村姑們齊聚清溪邊,耶律祁言笑晏晏洗菜備廚,直到耶律詢如扛著一大盆野物來,將所有春心萌動的村姑驚散。

這回耶律詢如沒有再刁難耶律祁,也沒翻盆洗野味弄髒一溪水,兩人各自干各自的,耶律祁洗著一隻家養的肥美母雞,許平然不喜歡吃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