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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0章 最尊貴的公主(4)

「如此,也是貴客,快請,快請。」商王急忙相迎。

不等他歡迎,殿口女子已經邁過門檻。

她舉手投足的姿態,三分優雅三分貴氣,裙裾不動,人已經行雲流水般進到殿中,景橫波只覺得她的步態說不出的好看,就著燈光仔細一瞧,驚呼,「破天!」

這一喊,原本根本不願多看外人,一心隻虎視眈眈找宮胤吵架的裴樞也一怔,不禁回頭仔細看了一眼。

這一眼一瞧,又是一怔。

燈光下,孟破天正一偏頭,對他微笑,笑容還是那天真少女靈動婉轉姿態,卻多了三分優雅氣質,三分有意無意的媚態,讓人想起午夜在牆頭悄然綻放的夜來香。

少女的甜蜜天真和女子的成熟誘惑,這一刻在一個人身上綻放,而那個人,相比別人,對自己意義亦有不同,算是他一生中,除景橫波外,接觸最深的女子。

裴樞眼神微微變深,著實怔了好一會兒。

有那麼一刻,他覺得好像看見了一個自己假想中的完美女子,這女子並不是景橫波的形象,他也沒覺得景橫波是最完美的女子,這是他少年時,幻想過的心儀女子的模樣。

人在青春萌動,還沒有愛人的那時候,總會幻想自己的另一半,這和最後選擇了愛誰無關,只是心頭一個虛幻的想像,久而久之,也便忘了。

然後有一天,喜歡的那種型,忽然變成實體,俏生生立在他面前,還是一個他知道對他情根深種的女孩兒。

他的眼眸也有一霎迷亂。

他一直瞧著孟破天,直到孟破天走到他對面,自然又姿態優美地坐下,大大方方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對他敬了敬,笑道:「少帥,好久不見。」他才驚醒過來。

一驚醒,眼眸便恢復清明,他目光一縮,忽然掠過一絲殺氣。

再轉頭時盯住了宮胤,裴樞身子往下一探,雙手壓在桌上,壓低聲音問:「你的手筆?」

宮胤對他舉了舉杯,「你有權力干涉你喜歡的人的事,那麼,喜歡你的人,自然有權干涉你的事。」

裴樞盯他半晌,忽然低低笑起來。

「機關算盡,枉費心思。」他輕蔑地點點宮胤,加重語氣,「枉費心思!」

宮胤笑而不語。

景橫波鬆了口氣,孟破天來了,裴樞也沒法再吵下去,很多事涉及隱秘,不適宜再給孟破天聽見,她急忙過去拉孟破天敘話,又問她如何變化這般大,孟破天只道有高人指點,景橫波聽得羨慕,連忙問高人是誰,是不是可以給她引見一下。

孟破天還沒回答,宮胤忽然走過來,也不打招呼,一手牽走了景橫波。景橫波剛要抗議,他淡淡道:「你無需什麼高人指點調教。」

「為什麼?」

某人不答。

景橫波轉身就走,「一句情話都不給我,什麼仇什麼怨!」

手再次被拉住,她轉頭,某人一邊正經地和商王說累了要告退,一邊輕聲道:「想聽,等會都說給你聽。」

他用鼻音悄悄說話,景橫波覺得自己立即酥了。

她酥麻麻地也跟著告辭,酥麻麻地接受了商王關於住宿的安排,酥麻麻地和商王商量好明日談賠償,酥麻麻地甩下了裴樞和耶律祁,跟著宮胤魂一樣地飄了。

商王給耶律祁裴樞等人也在外廷安排了住處,一邊慇勤送客,一邊對殿下的侍衛統領使了個眼色。

他站在階上,看著幾人背影遠去,目光著重落在裴樞身上。他身邊,忽然冒出幾個影子,高高矮矮。

「BIUBIUBIU,」商王道,「你們瞧,這位裴少帥,背影是不是有點像那日闖宮者?」

一個鷹鉤鼻老者仔細瞧了半晌,沉吟道:「當日紛亂,沒有看清。如今瞧來,有幾分相像,不過,不會有人這麼大膽吧?剛剛闖宮盜鑰匙不成,就敢陪著王室成員出現?」

「別人不敢,這位連帝歌都敢打的裴少帥,一定敢。」商王痛快地BIUBIUBIU幾下,將憋了一天的氣都放了個乾淨,才冷笑道,「今夜只怕還要有事,煩請各位,都警醒些。」

「大王放心!」

王后寢宮燈火未熄,一片死寂,所有宮人都躲在自己的下房裡,瑟縮不敢言聲。

她們已經聽說前頭出了事,但也不知道什麼事,只知道來了很多護衛,帶走了大部分宮人,然後封門,加派人手看守。一連串動作看得久經宮中風浪的宮人們膽戰心驚——這分明就是在封宮!王后娘娘出事了!

王后此時正躺在正屋裡,不言不動,直直望著殿頂。

她的幼子商曜坐在一邊,背對著她,臉色鐵青。少年在要命時刻護持了母親,但不代表他內心贊同母親的做法,此刻握緊雙拳,胸中滿是憤懣,卻一句都無法對已經快要崩潰的母親發作。

便喪心病狂,不擇手段,那也是他的母親,是為了他好。

一句「為了你好」,足可扼殺無數兒女的抗爭,寫滿為人子女的無奈。

商悅悅坐在床邊。端著一碗燕窩羹,輕聲細語地勸著王后,「母后,母后,您多少吃些……」

久居深宮,性格軟弱的公主,能做的,也只有此時不離不棄,留在母親身邊。

王后卻似呆呆地沒聽見,眼珠子激烈地轉動著,似乎還在思考著什麼,商悅悅看見她這副神色就害怕——母后每次下重大決定,都這個模樣。

她將燕窩羹再次湊近王后唇邊,「母后,您吃一些……」

王后忽然抬起頭來,一手撥開燕窩羹,碗落在地上,碎片與湯汁四濺,商悅悅驚得連忙退開,連連抖著被弄髒的裙子,不防王后忽然坐起身,就勢身子一滑,忽然便跪在了她腳下。

商悅悅驚得瞳孔都大了一圈,商曜霍然轉頭站起。

「母后!」兩人急忙撲上去拉王后。

兒女的呼喚拉扯,並沒有能令王后起身,她似磐石一般,死死跪在地上,跪在一地稀髒的燕窩羹中,一手推開商曜,「走開!今兒的所有事,你不許插嘴,否則母后立即死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