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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2章 追妻(3)

果然下一瞬,她就被那人拎著肩頭,扔出了沼澤池子外,很顯然對方很小氣,不願意她沾光。

景橫波爬起身,顧不得揩臉上的泥,先看四周環境,這裡好像是個圓形石室,四面都有泥糊的洞,其中一個已經被踹破,就是她下來的那個。

「嘩啦」一聲,身後那人也出了池子,她警惕地回身,看見那人只有一條左腿。

她忽然心中掠過一抹奇怪的感覺。

那人坐在池子邊,拿起一個鐵製的假腿,對她招招手。

看樣子是要她幫忙戴上,景橫波順從地過去,她還指望從這人口中得到出去的路,不想得罪。

摸上那人的腿的時候,她心中一陣作嘔,那是僵硬的死肉,也似鐵一般泛著寒光,讓人聯想起所有僵死的,在暗處腐爛的不潔物質。

假腿卻很精緻,甚至有關節,只是接頭處因為磨合問題,有點分離,戴上去要費點力氣,難怪這人找她幫忙。

景橫波彎身幫這人戴假腿,脖頸傾下,露一截雪白的肌膚,那人眼光一抬,忽然看見那截明月美玉般的肌膚,眼底忽然爆出一絲火焰,那焰光,是嫉妒、憤怒、懷念、哀傷……

曾幾何時,這樣的肌膚,也曾屬於自己……

彎曲的長長手指,無聲飄到了那截後頸前,只要往下一割,這完美的肌膚,乃至擁有完美肌膚的這條生命,也就不存在了。

景橫波已經有所感覺,後頸畢竟是最敏感的要害之一。

她不動聲色,手中鐵腿只剩最後一個鐵扣,她用力狠狠向上一頂。

「啊。」一聲慘叫,那人向後翻倒,栽入沼澤池中,鐵腿高高翹起,不住顫抖。

「啊,你怎麼了?」景橫波故作驚慌地發問,一轉身便撲到一個洞口前。

那洞口比較寬,應該有可能爬上去。

身後忽然有人沙啞地道:「你如果從那裡走,就等著死在山腹裡吧!」

聲音十分難聽,像無數砂紙在互相摩擦。不辨男女。

景橫波回身,似笑非笑,「你這麼好心,會告訴我生路?」

那人從沼澤池裡吃力地爬起,渾身抖顫,還在忍著疼痛,半晌道:「你……你幫我送封信……我就告訴你,怎麼出去……」

「你自己不去?」

「我的假腿出了問題……」那人呻吟道,「我這次爬不出去了,可不出去也是死……」

景橫波看見這人假腿和血肉連接的地方,似有骨肉突出,並不是她造成的傷害,而是這人假腿和身體的磨合,還是出了問題。

難怪肯忍氣吞聲求她,不過這信這麼重要,怎麼敢托付給她?

她拿到信的時候,才知道為什麼人家敢隨便找人送信,那信正常人就看不懂。都是符號和數字。比如一行是「西十三」,然後畫了一個圈,然後圈中點了一個黑點,又畫了幾條光線狀的東西。還有一行是「東四。」畫了一隻手和一堆黑點點。還有「南二」,一行空白,只畫了個心臟。

滿紙都是這種奇怪的東西。

信隨隨便便一折,那人道:「出洞後,往西走三里,藏在你看見的第一棵樹的底下。」

景橫波「哦。」一聲,那人指指牆上的洞,道:「你想從哪條路走?」

「都可以走麼?」

「當然,不過有的通向地獄。」那人露出一絲詭譎笑意,那笑被傷痕扯歪,越發猙獰。

景橫波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你想送我去地獄,那你的信就送不到,送不到,耽誤的可能也是你的生命吧?」她不急不忙晃晃信。

那人似被擊中,低頭冷笑一陣,拿起一塊石頭,一把砸開身邊一個洞口,桀桀笑道:「進去吧!」

景橫波此時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和這種人呆在這山腹裡她覺得還不如去冒險。

她鑽入洞中,感覺這依舊是一個下行洞,身後,那人猛地推了她一把,她尖叫一聲,感覺到自己幾根頭髮被那長指甲狠狠拽了下來,而身子已經風馳電掣地向下滑去。

在飛滑的最後一刻,她聽見那人笑聲如巫婆般惡毒陰冷。

「祝你地獄之旅愉悅!」

又是一場滑行。

真不知道這山體內,怎麼會有這麼多滑梯一樣的洞。估計和外頭那個大瀑布有關。

但景橫波很快就知道了,那人口中的「地獄之旅」是什麼意思。

一路滑行,先快後慢,還有轉折,然後在每一個轉折,她都看見了,這世上可以說是最為可怕的東西。

洞經過了好多和剛才一樣的石室,那些石室比較小些,都有池子,有「人」,有慘嚎,有哭泣。

那些「人」,全部都是殘疾,有的缺了眼,有的少了手臂,有的雙腿全殘,有的天生沒有耳朵。

那些石室,有的石頭通紅,地熱天生,她經過時渾身發燙,而在石室沼澤池裡的熱泵,週身都沒有皮膚,也不知道是被燙掉的,還是天生這樣的,那人在血紅的池子中輾轉,身上一半紅一半黑,用一雙同樣半紅半黑的眸子死死盯著她,仔細看根本沒有眼皮,景橫波差點把年夜飯給吐出來。

忽然又滑過一間冰室,室內滿掛冰雪,沼澤泥也是白色的,一人在沼澤中一絲不掛,週身毛髮已經掉光,連皮膚都變成冰晶色,景橫波甚至隱隱看見他胸口下的心臟,她揉揉眼睛,覺得不可能,想要看清楚,卻一滑而過。

還有的室內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忽然什麼東西一亮,光芒四射,仔細看是一束光,光裡卻有什麼東西在眨動,再一看好像是眼睛,一隻眼睛對著光,身體都在黑暗中不見,景橫波恨不得閉上眼睛,閉上眼之後腦海裡都沒完沒了的光和眼眼和光。

還有半邊身子缺失鑲了鐵的,還有週身似乎被抽掉骨頭蛇一般游移的……眼前一幕幕如電影鏡頭飛閃而過,幕幕都是人世間最陰森恐怖的畫面,堪比地獄。

景橫波很想閉上眼睛,可直覺告訴她此刻看見的東西一定很要緊,錯過這次絕對沒下次,再噁心也得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