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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6章 先給我抱抱(3)

她可以理解他的難處,但她不喜歡到了現在,他還隱瞞她。

「我覺得,」她緩緩道,「你好像沒全部說實話。」

他心中苦笑。培養她成長的後果之一,就是越來越難搪塞她。

「這個時候,我有何必要再騙你?」

「韋小寶說,撒謊,七分真三分假最難分辨。你那三分假,在哪裡?」

他卻問:「韋小寶是誰?」

景橫波氣結。

「你如果用這個理由回答我。」她冷冷推開他,「那我就有理由不原諒你——我最討厭不尊重我本人意志,一意孤行代我做人生決定,以為我好的理由,對我肆意傷害的人!」

他卻扯著她衣袖,問她:「你是什麼時候將我扮過的那許多角色,都理清楚的?」

「早就開始懷疑,但在你演穆先生的時候,因為出現了兩個穆先生,我一時混亂,又曾推翻了懷疑。」她哼一聲,「當然,看見大殿裡那些衣物面具,再不全部理出來,我的智商也就和豬一樣了。」

「大殿裡的東西?」他聲音卻有疑問。

她頓時停住,心中想到這才是關鍵,也暫時忘記生氣,急忙道:「就這殿裡,放著你用過的很多改裝衣物。我先是看見一條像你的人影進大殿,就追了進去,然後看見這些東西,頓時將那些事都串了起來。也正因為這些東西,我才下定決心,一定要在沉鐵王宮等到你,問個明白。」

宮胤的眼色慢慢冰冷,半晌慢慢道:「我用過的所有改裝物品,事後都已經毀去。」

景橫波頓住,扭頭看他,兩人目光都似在瞬間凍結。

細思極恐。

如果這一路,都在他人目光之下……

「不可能!」宮胤猜到她的想法,斷然道,「沒人有這能力。」

「那就是事後拼湊猜測。」她想了想,「或者你身邊有內奸,或者我身邊有人有問題,或者我們兩邊都有人有問題。將各種線索綜合,得出了這一路的脈絡。」

宮胤默然,眼神閃動,似乎在想著什麼。

景橫波看他神情並不是很緊張,心中沒來由也稍稍一安,忽然想到一事,唏噓道:「我一直覺得,有個人在和我作對。從我進帝歌就開始了,趙士值府裡,和最後那件官員遇害事件,明顯都是有人背後作祟……」

她又想起當初帝歌逼宮事件中,出宮時,遇見一人埋伏在暗中箭射她,又有人出矛擋箭的事,和宮胤說了。

「出箭者,自然是背後暗害者。」宮胤淡淡道,「至於出矛救你的,你該猜得到是誰派來的。」

景橫波頓時明白,果然是耶律祁。

她頓時心生惱意——這些男人個個都是蛇精病!一邊害著你一邊護著你,口口聲聲說愛著你還不妨礙他們快准狠地虐你,姐是正常人,玩不來這個調調!

「都是一群蛇精病!」她一眼看見旁邊扔著宮胤的衣裳,仔細看果然是耶律祁的,更加生氣,「衣服換來換去的幹什麼?差點害死我!」

宮胤的注意力再次出現偏差,「你怎麼對耶律祁的衣裳這麼熟悉?」

「要你管?」景橫波氣不打一處來——這個時候他在吃醋?這個時候他還有臉吃醋?

她此時才發現兩人居然還是相擁造型,居然這造型摟著說了這許多話,還煞有介事地討論陰謀陽謀,自己是不是也有病?習慣了他的身體和氣息,下意識貪戀?

越想越生氣,伸手抓過那衣裳,團成一團,往他臉上一扔,「滾開。」

他偏頭讓過,神情嫌棄,景橫波才注意到那衣裳滿是灰塵,還隱有血跡。這麼久她就沒見宮胤把衣裳穿這麼髒過,心中又是一歎,正想問他怎麼會穿耶律祁衣裳,忽聽他喃喃道:「這是她自己脫下來的,不是我脫的,應該不會應誓吧……」

景橫波一聽那個「她自己脫」,怎麼聽怎麼刺耳,一翻身將他壓過,怒道:「少給我自戀,我說過我對你已經沒有……」

「我對你有……」他就好像沒聽見她的話,躺在地上伸臂將她摟住,「橫波……要氣我,恨我,都隨你,先給我抱抱……」

她想罵,想掙扎,想立即爬起走開順便給他一個大腳印子,然而聽見那句「抱抱」,她忽然就濕了眼眶。

手臂忽然也軟了,軟成兩根綢,也不知是要纏住他,還是被他纏繞。

黑暗的地下有低低的喘息,她與他滿身汗水的擁抱,或者這擁抱近於糾纏,彼此肌膚都泛著瑩瑩的光。

心中猶有疑惑未解,猶有怨恨未平,然而思念和愛那麼洶湧那麼深濃,是決堤的河水,將冷硬的心防沖了個七零八落,一時間那些煩擾怨恨順水去,不想追及不想理會,只想著這一刻似乎等了太久,他的真實氣息離別太久,他清冷呼吸拂動耳邊鬢髮的感覺陌生太久,他分外契合自己的胸膛,空曠了太久……

她不得不承認,她就是貪戀,她就是留連,她就是走過萬千風景,一回頭也總只看見那一株雪中高嶺之花。哪怕跋涉過天涯,天涯的每個腳印,都寫著他。

也罷,就將舊事先擱一邊,讓這刻黑暗,遮掩了彼此心事煩擾。也許出了這地室,又要面對那許多難解的恩怨,一到人前,就會有更多的陰謀陽謀。人生煩惱無窮住,且盡此刻。

丟下心事,頓時感覺到他的肌膚和氣息,他本就給她扒了個七七八八,此刻暗室肌膚生光,玉骨透香。他似一尊玉像,在暗處愈亮,只是一個安靜的輪廓,忽然便讓人明白,沉靜也是一種風情,美本身就是誘惑。

她忽然就想起去年夜入他寢殿,看見的風情萬種透明睡衣版宮胤。頓時感歎自己現在果真歷練出來了,想當初一見宮胤那造型,頓時色授魂與,什麼都忘記了,現在壓著**的宮胤在地上,居然認認真真談了半天人生理想和血淋淋的陰謀,真是了不起。

兩人還用繩索綁著,各種不自在,她想著現在捆著也無意義,伸手去解繩索,黑暗中也不知道碰到他哪裡,只聽得他一聲抽氣,喃喃道:「我就只剩條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