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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1章 他是為什麼(2)

話說到這個地步,她要再不知道怎麼做,那腦袋就白長了。

但他永遠這麼難搞,到了這一步依舊有辦法不面對她。此刻她也被壓住,完全動不了,連想擺脫他,都要看他放不放。

這是不是也預示著,在這段關係裡,她永遠是被動的?被控制,被壓迫,被代表,被戲耍?

半晌她冷聲道:「放開我。」自己都覺得這句話很荒唐。

他不說話,動了動腳踝,用嘩啦啦的鎖鏈聲,對她做了回答。

想我放你,你先放我。

「呵呵。」景橫波陰狠地道,「我發個信號,我的人就會來,你能壓住我到幾時?」

他歎了口氣,道:「以後想要害人騙人,不要脫衣服,你手很冷。」

景橫波一怔,這才發覺,他壓住自己的手攏在心口,是一個取暖的姿勢。

他在用自己的胸膛,焐熱她的手。

這讓她心間心緒複雜——她真的不懂,真的不懂,他是為什麼?

為什麼那般決裂,卻又這般相隨;為什麼一刀決絕劈下,卻又時時予她款款深情。

這樣很好玩嗎?

掌心就是他的心口,熱,暖,此刻能感覺到他的心臟跳動,似乎比一般人稍急,練武人的心跳異常是正常的,她並沒有多想,忽然起了怒氣,指尖向他心口一戳,殺氣凜然地道:「你再不放開我,我就戳穿你的心臟……」

他忽然一聲悶哼,渾身一顫。

這聲音竟然頗痛苦,她一驚,沒想到他的反應是這樣的,一時有些驚慌,隨即想起自己這指尖一戳,什麼真力都沒用上,就算小孩都不會戳傷,頓時明白這人又裝樣騙自己,怒聲道:「你有必要這樣嗎……」

她話聲頓住,因為她忽然發現,身下軀體在迅速變冷,體溫就像潮水一般逝去,她親眼看見他脖頸肌膚上慢慢蔓延開一層冰晶,而烏黑頭髮之下,隱約白光一閃。

她有些震驚,因為這麼久,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他一直控制著自己,從不在她面前露出冰系內力,現在怎麼回事?

手忽然一鬆,他壓住她的力道沒了,她抽手,手指在他唇角擦過,隱約一絲粘膩,她抬手要看,他卻忽然重重拉下她的手,她手指被按在泥土中,沾了一手的泥,剛才的粘膩液體,看不出了。

他身軀微微顫抖,似乎在極力忍耐什麼,景橫波疑惑地盯著他,現在她對他的一切表現,都充滿了不確定,不知道哪裡是真,哪裡是假。她被蒙蔽太久,她疑惑了太久,久到她快對世間事物認知發生錯亂,對一切都充滿懷疑態度。

寒氣越來越重,他似乎在外放真氣,又似乎無法控制,他伸手推她,低聲道:「下去……下去……」

她也呆不住了,再靠近他她會凍死,只得翻身下來,蹲在他身邊,一時也不敢翻動他,就緊緊地盯著他。

冰雪已經從他的身上開始向外蔓延,沿著腳踝上的鎖鏈一路延伸,她眼睜睜看見鎖鏈一路掛冰凝雪,甚至結出如劍的冰錐,那冰雪嚓嚓地越過卡扣,蔓延上屋內柱子,柱子一瞬間成了冰柱,冰片從冰柱頂端卡卡地又開始向屋頂延伸……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看著這恍如冰雪奇緣裡女王一招手,便締造冰雪宮殿的場景,這一幕美而神奇,然而她又開始迷惑了,這真是宮胤嗎?她記得他以前雖然凝冰剎那,般若雪非常神奇,但似乎也沒到這境地。

屋子裡最起碼溫度下降了幾十度,她單衣薄衫凍得瑟瑟發抖,卻執拗不肯讓開,她有話要問他!

他卻似乎在全力抵禦著什麼,臉埋在冰雪裡,她直覺這樣不對勁,非常想不通怎麼就那隨意一戳就變成了這樣,忍不住伸手去扳他肩。

「讓開——」他忽然低喝,聲音急迫。

她下意識猛地扭頭。

一道冰劍自他肩下電射而出,嚓一聲擦她頰邊而過,只差毫釐就戳到她眼睛,她眼皮差點就被立即凍粘了起來。

她急忙後退,他卻又喝:「後面!」

她下意識向前一趴,身後鎖鏈上一根冰錐忽然斷裂濺開,擦著她背心掠過,在寒冷的空氣中瞬間再次凝結,噹啷一聲落在冰面上。

她趴在地上,驚魂未定,他已經急聲道:「快起來!」

景橫波這才驚覺,熱皮膚遇上冰雪是可能被粘住血肉的,她想抬手,果然已經抬不起來,只得猛力一拔,指尖一層薄皮被留在冰雪上,留下斑斑血痕,痛得鑽心。

「走!」他道。

景橫波一抬頭,看見連屋簷茅草都凝結成冰,範圍還在不斷擴大,這裡已經成了雪屋,不能再留。

但他……真的沒事麼?

她身子閃出一半,又停住,回頭看看他,他還趴在冰雪之中,身下冰面越來越高,他還在微微輕顫,以至於那些凝了碎冰的鎖鏈,發出叮噹碎響。

這聲音提醒了她。他還被鎖在柱子上!

她立即過去想解開卡扣,卡扣卻凍成厚厚一團,她先發出求援信號,然後拔出腿間的刀開始砍柱子,不能讓他留在這裡!

直覺告訴她,這樣留下他,他會死!

再多恩怨,再多憤恨不解,她都不能這樣撒手一走了之。

刀高高舉起,狠狠揮下,每一下都用盡力氣,鏗然聲響,竟如金鐵之聲。

冰雪碎片濺到她臉上,火辣辣的痛,她沒擦臉,瞪大眼睛,發現刀上剎那已經掛了一層厚厚的冰,成了冰刀。

而剛才砍掉的,只是柱子上的冰,柱子連個缺口都沒,更要命的是,就在這停刀一霎,那被砍開的缺口,迅速又結成了一層很厚的冰。

太冷了,她牙齒格格發顫,手背毫無血色,手指凍得僵直,只覺得連血液都似要凝結。

這時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冷,相比之下當初在雪谷,簡直可以算溫暖如春。

冰刀擊在冰柱上,除了碎冰四濺外毫無效果,砍開的冰立即又凝結,一次比一次厚。完全是無用功,更不要說嚴寒天氣下的任何動作,本就極其耗費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