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女帝本色 > 第612章 石榴裙下拜眾生(4) >

第612章 石榴裙下拜眾生(4)

手一揮,紙卷和冷風同舞,一個衝來的刺客,射出的劍尖忽然轉向,反扎入他脖子,他慘呼一聲,噴灑的鮮血將那白卷染紅。

景橫波瞧也不瞧,皺著眉嘩啦啦翻捲子,她的耐心,已經快被這些不著調的答案給磨完了。

「冰柱凍城,雪夜奇襲……什麼玩意!你當這是野戰圍城呢?負分滾粗!」

「誘敵出城,據曲山之高以騎兵一舉衝殺之……行了!就派你去誘!負分滾粗!」

「高築土圍,以火箭滅其糧倉……什麼樣的箭能一射幾十里穿過城牆進入腹地?有沒有點空間概念?負分滾粗!」

紙卷雪片似地飛出來,翻騰舞捲於江面之上。

不住有刺客被這些負分卷拍在臉上,遮沒刀光劍影,人聲慘呼。

她在飛箭刺客之中閱卷,散漫點評天下士子,隨意瀟灑,似目送歸鴻,手揮五弦。

百姓們不再騷動,面帶敬仰看著女王——嬉笑怒罵,彈指去敵,這種戲文裡才能看見的故事和人物,今日活生生眼見,這曲江橫流,蒼穹月下,成就她一人舞台。

士子們又是一種景象,他們哎喲哎喲躲避著飛箭,心驚膽戰提防著刺客,還得擔心下一刻被甩出來的是自己的卷子,更怕女王那張無比刻毒可怕的嘴——比大考時房師的筆凶狠多了。

卷子在不住彈飛,景橫波邊評邊罵,她雖然不懂兵法,但身邊卻有兩大名帥,一路上沒少請教。基本的道理還是知道的,總比這些一竅不通的酸儒要強。今日她故意考兵法,其實主要是為了壓下前來投奔士子的氣焰,不然誰都以為是她景橫波的救世主,誰有耐心伺候一群大爺。

她罵得滑嘴,隨便抽出一份,「可先潛入……」忽然一停,「咦」了一聲,想了想,將那卷子放在一邊。

眾人精神一振——有人選中了!是誰!

景橫波卻不讀內容了,當然,可以接納的計策,難道要當眾讀出來,給玳瑁族長做準備嗎?

有了這份卷子開頭,之後她邊罵邊選,當曲江之上白紙浮沉一片時,她手邊也選出了十份卷子。

這十份給英白裴樞再看過,兩人也點了頭,景橫波讓他們再選出更好一點的前三,英白和裴樞各自排出三份。景橫波一瞧,其中兩份是重合的,算是兩帥沒有異議的最好的卷子,還有一份有區別,她看了看,心中略有些明白。

那份卷子,是她第一份選出的答案,計策比較柔和,花費時間也長,英白性子散漫,雖是名將,卻不嗜殺,所以選中。裴樞卻是個嗜血的魔王,當然看這種計策不上眼。

她心中已有計較,將卷子收起。英白卻道:「你拿兵法做題目,將他們好生羞辱,就怕他們醒過神來不依。」

景橫波格格一笑,眼角向船艙瞟一瞟,「不依?好啊,那就等著丟臉丟到死吧。」

話音未落,底下已經有人抗聲道:「女王!您今日之試,對我等不公!」

此時刺客要麼死去要麼被擒,卷子也已經看完,士子們身周沒了威脅,也沒了希望,想到今日當眾被如此羞辱,不忿之火頓時燃起。

「哦?」景橫波笑吟吟目光流轉。

「就是!不公!」一人開聲,眾人支援,立即更多人道,「我等三歲蒙童,苦讀十餘載,讀的是詩禮經義,論的是聖人之言。而兵法之類,是武將才應該學的東西,我等怎麼可能讀過?今日女王選擇我等不擅長之科目,以己之長攻我等之短,肆意評嘲,我等當然不服!」

「哦?」景橫波還在笑,「那什麼是你們擅長的?」

「自然是錦繡文章,詩詞歌賦!」

「哦,詩詞歌賦啊,」景橫波點點頭,「說得也是,文人嘛,不擅長兵法是正常的,詩詞歌賦,你們應該都學得不錯吧?」

「三步成詩,五步成文,文不加點,援筆立就!」

「這麼牛啊,」景橫波托著下巴,「那你們是要在此展示你們的詩詞歌賦能力嗎?」

「請女王給我們一個一洗前恥的機會!」

「可我如果說,其實你們武不就,文也不成,就算給你們機會吟詩做賦,依舊狗屁不通呢?」

「女王休要信口開河,侮辱我等!行不行,試過才知道!」

眼看士子們的怒火已經到達頂點,景橫波才點點頭。

「那行,我倦了,你們公推幾位最出色的出來,和我這邊,鬥鬥詩吧。」

底下一陣竊竊私議,很快推出了幾人,景橫波冷眼瞧著,發覺他們最後似乎發生了爭議,好像有個人毛遂自薦,先被排斥,那人不知說了些什麼,眾人露出震驚之色,隨即便讓那人加入了,遠遠看去,那個後加入的人,身影癡肥。

「請陛下賜教!」那邊選出五個人,高聲向大船叫喊。

「我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和你們鬥,沒勁。」景橫波蹺著二郎腿,問身邊紫蕊擁雪,「你們去?」

「回陛下,我等怕被酸氣熏著。」紫蕊擁雪一本正經拒絕。

「英白?」

「呵呵不如喝酒。」

「裴樞?」

「爺只喜歡殺人。」

「天棄?」

「都太醜,不要。」

「老全?」

「唯士子與小人為難養也,陛下覺得我這句怎樣?」

一圈人問下來,人人不屑,玳瑁士子人人臉色鐵青。

人群中幾個老人,戴著斗笠,遙望船上,捋鬚歎息,「陛下還是太年輕了。年輕氣盛,絲毫不顧他人感受。老夫也知士子驕狂,所以無心攔阻陛下,不想陛下似乎把持不住火候,這……先前那一場點評也夠了,這要折辱太甚,怕會寒天下士子之心啊。」

「是啊,過猶不及。太過火了,今日之後,只怕再不會有士子願為陛下效力了。」

「除非這斗詩一場,陛下再次令眾人徹底信服,完全無話可說。」

「談何容易,文無第一,文人又多恃才傲物,想要讓一地士子都徹底拜服,便是文豪也難做到。」

「過了,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