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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6章 又一場醉(1)

他卻夾了一塊牛肉,閒閒吃著,還對她讓了讓,道:「味道很好。」

什麼味道很好?

說味道很好就說味道很好,幹嘛盯著她的唇?

景橫波覺得這個人,看著謙謙君子,實際上無恥惡棍。

她怒氣沖沖地坐下來,惡狠狠盯著他,一揮手,將一個撲向馬車車窗的刺客,給摔出了三丈外。

慘呼聲裡,穆先生神色不動,讚道:「陛下神功,非同凡響。」

「你知道我是誰?」她瞇起眼睛,神情並不太意外。

「我在帝歌有眼線,知道陛下擅長輕功和內功。」他笑道,「沒想到擅長得如此驚世駭俗,實在大開眼界。」

景橫波的瞬移和控物,在大荒武人的眼裡,不外乎也就是高深輕功和內力的展示,這麼說倒也正常。

景橫波並不奇怪穆先生能猜到她,自從她報出英白的名字,就等於告訴了他她的身份。

但她比較關心,玳瑁其餘的江湖勢力,有多少人猜到她目前在哪裡。

「三門四盟等人,並不太清楚你的情況。」穆先生似乎是她肚子裡的蛔蟲,總知道她想知道什麼,告訴她,「玳瑁離帝歌太遠。這些江湖人盤踞此地,自尊自大,只想著自己的三分地盤,不太關心遙遠皇城的動向。尤其你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個被放逐的失勢女王,連護送軍隊都沒有,他們沒有興趣研究你這人怎樣。如果不是你手下那批新收的人,以及你和七殺的關係,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只怕你還沒進玳瑁,他們就派人乾脆將你幹掉算了。」

「那也要能幹得掉。」景橫波冷笑。

「敵人輕敵是好事。」他用筷子指了指她,「輕敵者,自損實力三分。」

她明白他也是在告誡她,翻了個白眼,卻沒辯駁,想了想道:「你剛才告訴我,茴香豆們太多,如果都擠在路上,我想要獲得王權會很難。唯有讓茴香豆們自相殘殺,才能真正清理了玳瑁。是這意思吧?」

他端過一隻碟子,碟子裡四面香糕,中間一顆糯米球。外頭喊殺激烈,不斷有人體撞在車身上,碟子裡糯米球四處滾動,卻始終無法衝出香糕的阻擋。

她伸筷,夾走了香糕,糯米球滴溜溜滾進她嘴裡。

「玳瑁族長並非庸才,只是限於局勢,不得不龜縮王城之內,以重兵作甲,和眾多豺狼長期對抗。」他道,「困久了,外頭的籬笆結了一層又一層,越來越衝不出去。想要自由,非得有人從外面,大力破局。」

她鼓著兩腮,一邊艱難吞嚥一邊拚命點頭,臉色漸漸漲紅——糯米球太粘,塞住了。

他探身過來,伸手一拍,她咽喉「咯」地一聲,噎住的東西嚥了下去,頓覺渾身舒暢——如果被一顆糯米球噎死,她會不會成為大荒史上最杯具的女王?

正要道謝,忽然發現他的手還停留在自己胸口——剛才他拍撫她胸口順氣來著。

「嗯?」她用眼光盯住了他的鹹豬手,提醒他做人要自覺。

「哦。」他不急不忙,拉了拉她衣領,將上頭一個先前不小心鬆開的扣子扣好,才從容將手收了回去,道,「夜間冷,領口敞開小心著涼。」

景橫波覺得他真心想說的話也許不是這句。

穆先生已經轉了話題,比先前更從容地道:「玳瑁族長也是個糯米球,小心沾上,嚥不下甩不脫。」

一談正事,景橫波就忘記腹誹,想了想,問:「你的意思,我要做這破局之人,但也要防止自己和玳瑁族長打交道過程中,被他利用,腹背受敵。」

他微笑對她舉杯,眼神讚賞。有種女子終長成的欣慰。

她咕咚嚥下一杯,酒壺不知何時到了她這邊。

桌上的菜一片狼藉,茴香豆滿桌亂滾,牛肉東一片西一片,糕點碎成了屑屑,酒不知不覺見了底,不過他從頭到尾只喝了自己斟的第一杯。

「想用什麼樣的方式,在玳瑁出場?」他將剩餘的菜歸整到一個盤子裡,舉杯笑問她。

對面的女子,不知何時已微醉,星眸朦朧,鬢橫釵亂,雙頰泛一抹淡淡桃花色。

車身搖動,又一個人撞過來,一張臉滿面猙獰之色,探進了車窗。

她一把端過碟子,啪地一聲蓋在那人的臉上,手一揮,那人滿臉鮮血,倒飛出一條凌厲的弧線,撞在三丈外一棵樹上,滿臉菜餚四濺。

慘叫聲裡,她氣吞山河,大聲一笑。

「我要最霸氣的出場,告訴他們,誰才是女王!」

景橫波發酒瘋那一刻,整個玳瑁,乃至更遙遠的地方,一樣不平靜。

世外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

山頂終年覆蓋著皚皚積雪,遠遠望去一片潔白連接著湛藍的天,那些雪光在霞光下光芒閃爍,乾淨而神聖。

雪山周圍十里無人煙,十里之外有村落,那些村落的人,在天氣晴好的時候,登高遠望,能夠看見雪山之上,時不時飄出的白色的煙氣和人影。

他們認為那是神仙。吸雲霞,吐霓虹,操縱天地之氣的神仙。凡人不可衝撞,否則必遭橫禍。

這樣說是有來由的,十年之前,曾有人貪圖山中獵物,入山打獵,有去無回。也有一些遠道而來的遊俠兒,聽聞山中有仙,或不信,或嚮往,不顧阻攔入山一探究竟,同樣一去不歸。

時日久了,傳說就成了事實,成了無言的禁忌。村人們認為,那不是仙,什麼是仙?他們不涉紅塵,這麼多年就沒人見過山中仙人;他們高來高去,有時候能看見人影如煙氣一閃,倏忽不見,除了仙人,平常人哪能這樣呢。

村人們時常仰望仙山,想著那最高級、最法力通神的仙人,一定住在山的最高處,每日只食雲霞,沐浴天光。

山的最高處。

終年不化的積雪,沒過人膝,確實有無數人影在雪地上游動,那些人都穿著厚厚的白錦,手執帶著倒刺的長鞭,在空無一人的積雪之上遊走,看上去是在巡視什麼,但雪地上看不到人。

一群同樣裝扮的人從山路的一側上來,每個人手裡都拎著一個筐子,山上巡視的人迎上去,數了數數目,不滿地道:「怎麼人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