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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爭榻(4)

啪一聲他栽倒在景橫波腳下,景橫波不用看,也知道是常敗將軍裴樞。

這傢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很強,但總是能遇上高手,將他克制。

也正因為如此,他這個生性桀驁的人,過了滿腔仇恨的五年,出來後沒有大開殺戒要報仇——這樣連戰連敗,再囂張的人都難免受到打擊,會對當前的狀況產生慎重和懷疑。

對面,英白從煙塵中走出,透過淡黃色的蓬煙,他姿態從容高貴,眼底無喜無悲。

景橫波看著這一刻的他,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她覺得這時候,英白應該大笑著趕緊喝酒才對。

裴樞在地上翻了幾個身,竟然沒能立即爬起來,看來英白下手不輕。

他以為景橫波會扶的,結果這女人笑吟吟攏著袖子看他。

「裴樞啊,」她道,「這是第十場哦,你又輸了,從現在開始,你正式成為我的人了。」

裴樞咬牙呸一聲,卻沒說什麼。

他打得乾脆,輸得光棍。何況景橫波既然能拿出這麼多高手,那麼跟著她也不算丟人。

「戰辛真的沒來。」景橫波看向陰無心。

「戰辛陰險驕傲。」陰無心淡淡道,「他說給我三天,就會給我三天。只是要煩請諸位,陪我等待三天了。」

「咱們住哪呢,屋子都沒了。」

「我還有自己的宮室,以前做供奉住的,現在戰辛既然是敞開的態度,我們就坦然地住吧。」

「為什麼還要等三天?咱們直接帶你走便是,何必也給戰辛時間佈置呢?」

「因為寶舟圖紙一向戰辛隨身帶,沒人知道他到底把圖紙藏在哪裡,如果想得到圖紙,必須他露面,必須近他身。」陰無心道,「我也很希望他失去圖紙,斬羽部一落千丈,為此我寧可多等三天。」

「好極!那就等三天……等等,你的寢宮怎麼這麼個格局?這樣怎麼睡……」景橫波跟著陰無心到了她的供奉居處,一眼過去不禁瞪大眼睛。

看上去是小院,其實只有兩間屋子,分裡外間,外間堆滿了各種奇怪的器具,裡間一間臥室。

一間臥室也罷了,只有一張床。

一張床也罷了,頭頂還有一根繩子,她總懷疑那是用來晾內褲的。

有繩子也罷了。那床還造型奇特,似玉非玉,凸凸凹凹,看那凸凹的曲線,似乎是順著人體身形來的。

床古怪也罷了,這還是個雙人的,明顯兩個身位。

什麼意思?

「抱歉,我不想回到我以前的寢宮,就回到我當供奉時住的屋子來了。」陰無心有點感傷地看著這屋子,「這裡其實以前是我的練功之所。外間是研究占卜扶乩之術用的,裡間是修煉駐顏術用的。這床是以前我為修煉而特製的,是天然溫軟玉製成,溫潤滋養,對肌膚經脈很有好處,也有一定的怯毒作用。你們可以試試。」

這話一出,三個人對視一眼,神情都有些古怪。

試?怎麼試?雙人床怎麼睡三個人?誰也別想睡得成。

「呵呵你還是自己睡吧我們打坐就好,打坐就好。」景橫波乾笑一聲,思考著要不要通知七殺送進一張床來?

「我功法已成,已經用不著了。」陰無心一個翻身,輕輕躍上繩子,景橫波差點以為小龍女造型再現,正目光灼灼等著看美人在繩子上橫躺下來,結果陰無心一個翻身,倒掛下來了。

景橫波「呃」地一聲,險些被自己口水噎著。

「那床很好,不要浪費。」陰無心道,「你們三個,身上都有些病根,這東西對你們有好處。」

景橫波看看英白——他也有病根?

不過話說回來,武人誰身上沒有點舊傷啊。

「你說你一個人修煉,怎麼是一張雙人床?」景橫波仰頭看陰無心,她看上去像一隻倒掛的白蝙蝠,一雙琉璃般淡的眼睛對著人的下半身,景橫波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要說了只怕你們心裡有忌諱。」陰無心隨意地道,「那不是雙人床,原本是個棺材,是將整塊的溫軟玉挖出人形,塞入處理過的屍體,可保屍體千年不腐。溫軟玉不是那麼好找,這是我挖了無數墓葬才找到的。然後把棺材打開,改做成了一張床。」

景橫波顫了顫,這床睡過死人,睡過別人,她還是打坐好了。

英白卻忽然拉住了她的手,道:「這床對你極有好處,去睡。」

景橫波被他拉住手,不禁一怔。

英白也似終於反應過來,微微一僵。

她的手在他掌中,柔若無骨,虎口處卻能細膩地感覺到多了點繭子,想必是最近練武頗勤。那點繭子硬硬地抵在他掌心,又似抵在了心深處,磨得微微發糙。

她則覺得他手掌溫熱,肌膚也是平滑細膩的,指節處似乎尤其熱一些。

一怔,隨即兩人同時抽手。

英白咳嗽一聲,似乎想拿酒壺喝酒遮掩,酒壺卻早不知道打哪裡去了。

裴樞忽然哼了一聲,快步走過來,抓了景橫波往床上一推,道:「管那麼多幹嘛?有好處你就去睡。」

景橫波還在想剛才那一刻的感覺,傻傻被他推倒。睡下去哎喲一聲,覺得甚尷尬——這棺床原先是打磨出一個人體輪廓,包裹住了屍體,因此有契合人體曲線的凸凹面,此刻一睡,屁股陷進坑裡,頓時有種變身屍體被困住的錯覺,更要命的是,這玉似乎有吸力,她磨蹭了兩下,一時竟沒有爬得起來。

裴樞大咧咧地在她身邊順勢一躺,舒展了四肢,瞇起眼睛感歎道:「不錯不錯,這床就是舒……」

一個服字還沒出來,英白已經飄了過來,一伸手將他拎起,往地下一扔。

裴樞一個野驢打滾爬起,頭髮已經豎了起來,「英白,你不要欺人太甚……」

英白已經在景橫波隔壁躺了下去,偏轉臉,冷冷對他勾了勾手指,「成王敗寇,輸了的只配睡地下。」

「有種再來一場。」裴樞一拳擂在地下,轟然一聲地上一個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