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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獻舞反擊(2)

「香!好手藝!耶律祁你如果落魄了,賣麵條也能養活自己!」臉那麼大的碗,景橫波頃刻幹掉半碗,「好好的豪門公子,哪來這麼好的廚藝?」

「家姐教的,你說的那些話她都說過。」耶律祁才不會給瑤夫人下面,揮揮手示意她要吃自己下,他重傷未癒,不進葷食,仰靠在被褥上,有點疲倦地看著景橫波吃麵,看景橫波額頭上泛出晶瑩的熱汗,便用帕子給她輕輕擦去。

「不覺得賣麵條丟人?」景橫波笑嘻嘻看他。

「嚼得草根,則百事可做。」耶律祁笑意懶散,「再說我又不算真正的豪門公子。」

「哦?」

「我是養子。」耶律祁揮手令瑤夫人退開,才淡淡地道,「只有詢如家姐,才是真正耶律家的人。」

景橫波恍然大悟,終於明白為什麼耶律家對耶律祁如此苛刻,不過話又說回來,耶律家對耶律詢如也沒好哪去。

「耶律家真正培養的是大公子耶律暘,真正指望的是三公子耶律曇。」耶律祁淺淺一笑,「耶律暘是耶律家出身最高貴的嫡子,按說國師之位非他莫屬,但他十歲時得了怪病,至今未痊。所以要等三公子在九重天門學得大成之後,找到治療他的辦法,把病治好再邁入政壇。因此,當初耶律家討論誰來做這個左國師的時候,一開始大家爭得很厲害。險些釀成流血事件,後來長老們說,這國師只是代大公子暫時做一做,等大公子好了就交回給大公子,頓時就沒人搶了。你也知道,要苦心維持家族地位,要在帝歌和各種勢力周旋,要和宮胤這樣的強勢敵人做對手,必定是很艱難要付出很多代價的事,付出這麼多代價,做出成果之後再交給耶律暘,為他人做嫁衣裳,誰肯?」

景橫波點點頭,心想確實,這國師不好做,某種程度上難度比宮胤還高,需要牽制平衡的力量太多,還要保護自己。難怪耶律祁在帝歌時,出手總留三分餘地,未盡全力的樣子。很明顯,盡了全力奪了大權,立馬就要讓給耶律暘,很可能還會狡兔死走狗烹,他只能出手出一半,將局面始終維持平衡,才能保證自己活得長一點。

在宮胤那種強權政治下,維持這種平衡,付出的心力,非常人可為。

以往她還覺得耶律祁一定不是宮胤對手,處處下風,此刻才覺得,也許,這傢伙一直在藏拙,有意退讓?

「雖說沒人搶了,但人選依舊難定。」耶律祁繼續道,「長老們也得擔心,指了哪個根系深厚的分支子弟去做,人家偷偷培植勢力,將來不肯交還,還不好控制怎麼辦?選來選去,最後這好事兒落在了我頭上。」

景橫波深表贊同——不選他選誰?耶律祁是養子,父母已經去世,只有一個耶律家嫡系親人,還是個瞎子姐姐。勢力單薄,無人扶持,也無人會投靠,做一百年國師,事到臨頭也得乖乖交回,他是養子,把大權交回嫡系天經地義,不會有任何非議和紛爭,而且那唯一的瞎子姐姐,也會成為他的鉗制,真是再妙不過的安排。

這麼想著,心中忽然有些酸楚,當初那十幾歲少年,在世人不明所以的羨慕目光中,接過國師這一尊貴大位時,心中又該隱藏怎樣的悲憤和無奈?

她把臉埋在熱騰騰的麵碗裡,掩了發潮的眼底和那一聲唏噓。

耶律祁卻以為她沒吃飽,探頭過來看她碗,「不夠?再給你下一碗?」

景橫波伸手推他,「夠啦夠啦。」

他剛剛包紮完,領口微微敞著,她的手正按在他頸下胸膛,一霎間他只覺她手掌溫軟細膩,柔似軟雲,撩在心上;她卻覺他肌膚灼熱,肌理結實光滑,似被火爐焐熱的綢緞,在掌下一滑而過。

她急忙收手,偏轉頭去,爐火映上她臉頰,微微發紅,晶瑩如珊瑚。

他悵然若失,頸下三分,似乎還迤邐暖香。

室內忽然很安靜,安靜到生出幾分尷尬,她急忙想找些話題來說,一開口又覺得空蕩,聲音擊在牆壁上似有回聲。

「軒轅鏡派出了他最愛重的大公子軒轅瑋,來和黃金部族長交接這事,軒轅瑋給族長送了美人,被族長奉為上賓,不過,還有件巧事兒,你要不要猜猜?」

話題轉得有點生硬,耶律祁接得卻很自然。

「是不是瑤夫人昨晚約會的對象,也是一位軒轅家的公子?」

「這你也能猜到?」景橫波驚嚇地瞪大眼睛,「討厭的智商!」

他笑而不語,黑髮柔順地披在肩頭,眼光熠熠。

「很正常。」他輕聲道,「軒轅家公子們爭權奪利爭得發了瘋,是全帝歌都知道的事情。但凡老大軒轅瑋參與的事,老二軒轅玘一定也會摻一腳。既然老大被派來和黃金部族長做這麼重要的事,一旦成功自然在家族地位上升,保不準這是軒轅鏡方便長子接家主位的特意安排。軒轅玘怎麼能甘心?這傢伙又是著名帝歌風流子弟,有一張好皮囊,他從族長小妾身上入手,勾搭成奸,藉機帶入混入天灰谷隊伍……對吧?」

「我有時候對你們的智商,真的羨慕妒忌恨……」景橫波唏噓。

這句話一出口,她身子一僵,耶律祁目光一閃。

你們。

潛意識裡,永遠忘不了的那個人。無論怎麼試圖避開,總會很自然地溜出唇邊。

有種記憶根深蒂固,刀也掘挖不出。

又是一瞬間尷尬,隨即他很從容地接過她的碗,又順手給她擦乾唇邊汁水,從一旁拖過一個帶輪子的小推車,上面幾個銀盆子蓋著蓋子。

這是耶律祁交代瑤夫人從廚房要來的東西,景橫波原以為是他要的是提前的年夜飯,沒想到看見的居然是各種餡料,擀好的餃子皮,蔥花佐料等物。

他要包餃子?

這也太閒情逸致了吧?

景橫波瞪大眼睛,一時不知道是驚訝還是驚喜。

她甚至有些恍惚。

看見餃子,才深切地找到了年的感覺,哪怕此刻廊簷下燈籠鮮紅,福字滿貼,但於她,這是別人的住家,別人的年,她寄人籬下,還在漂泊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