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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奮起!(4)

「嚓。」

響聲短促,收取生命綿長。

那人喉頭發出咯咯之聲,腳踏出洞外,身子卻半轉回頭,努力地去看那個一直隱忍,卻在一霎之後忽然變身為魔的男人。

耶律祁立在一地屍首上,劍尖鮮血猶落,唇角冷意未散,染三分死亡血色。

「你……」那人艱難地抬手,指住耶律祁,唇角竟現古怪笑意。

景橫波目光一跳。

此時才發現耶律祁右手衣衫碎裂,露出手臂,臂上青紫已經化為一條黑線,直逼到肘彎。

他中毒後妄動真氣,毒性上逼了!

那人似乎十分快意,嘎嘎一笑,趁耶律祁低眼看自己手臂,忽然將手中煙花向外一拋。

「絲。」劍氣狂嘯,一霎絞碎他身軀,耶律祁身影穿他身而過,一劍長劈。

那哧哧冒煙的煙花,墜落。

煙花落地,耶律祁一回首,看見已經沒有了緋羅身影,心知她必定是趁混亂跑了,眼看劍將落,毫不猶豫回劍換手,一劍對自己右臂斬下!

「啪。」一塊碎石兇猛砸來,將他的劍盪開。

與此同時,窈窕身影一閃,從耶律祁身邊掠過,一邊笑道:「這麼急著砍手幹嘛?還有一個人呢!」

耶律祁霍然抬頭。

景橫波身影已經閃到了山腹另一端的黑暗裡,那裡看起來就是一道山壁,但此刻卻有急促的喘息聲發出,過了片刻,一條人影,慢慢從那一團黑暗中退了出來。背心衣衫全濕。

是緋羅。

她的對面,是霏霏。

小怪獸搖晃著尾巴,一步一步逼向緋羅,幽紫的大眼睛盯著緋羅眼睛,慢慢地眨啊眨。

緋羅脊背僵硬,步伐踉蹌,滿臉迷茫緊張之色——她似乎感覺到有人就站在背後,但卻無法脫離霏霏控制,極度恐懼不安之下,連身體都在微微抽搐。

景橫波站在她背後,微笑著張開雙臂。

看起來像緋羅正要投入她懷抱一樣。

黑暗山腹,急促喘息,生平死敵,正一步一步將後心要害送來。

氣氛詭異,景橫波眼神卻很滿意。

她揮揮手,霏霏一個跟斗翻開。

解除了禁制的緋羅渾身一鬆,忍不住出一口長氣,腿一軟又後退一步,隨即便覺得撞入一個懷抱中。

她一驚,隨即以為是耶律祁,忙掛上最溫柔甜蜜的笑意,款款要轉過身來。

然而這身子轉了一半,便僵住。

背後的身體,和她一樣,凸凸凹凹,柔軟彈性,甚至比她還凸凸凹凹,曲線驚人。

而一隻手,一隻冰冷的手,已經溫柔又決然地,摸上了她的臉。

景橫波的聲音,笑吟吟響在她耳側,「嘿,晚上好啊,女相大人。」

緋羅只覺得渾身的血都似冷了。

這聲音如此熟悉,慵懶沙啞,魅力獨特,以前聽著只是討厭,此刻聽著便是恐懼。

「景……景……」她想說話,想怒罵,聲音到了嘴邊卻化為破碎的顫音。

不知道為什麼,以前她沒有畏懼過景橫波,甚至有些輕視,然而那夜風雪中,親眼見她逃出宮還敢返回皇城廣場,親眼見她一刀插入宮胤胸膛,親眼見她絕路之時趕走救星,忽然便心底發寒,不得不因為這個女子關鍵時刻展現的決然冷酷,而將她重新審視。

她看過景橫波之前的爛漫和嬌縱,所以分外震驚於那夜她的冷靜和殺氣。

捫心自問,若換她自己,未必能做到。

所以分外想殺景橫波,不惜為此和人結盟,因為總覺得景橫波不死,才是她將來最深的夢魘。

現在,這夢魘就站在她身後,緊緊貼住她,還在笑。

越笑,越覺得可怕。

「女相大人好本事啊,」景橫波悠悠地道,「宰相做不成了,流亡他國了,還是能說動耶律家族,搞什麼重大計劃,這搞七捻三的本事,真是醉了。對了,能不能問一下,到底是什麼重大計劃啊?」

她一邊笑,一邊手指在緋羅臉上摸索,嘴裡喃喃自語,「哎,背對著就是不方便,眼睛在哪裡呢?」

她留著一點指甲,冰冷堅硬,在緋羅臉上毫無顧忌地戳來戳去,緋羅毫不懷疑,她只要一不歡喜,手指就會對著她最脆弱的眼睛狠狠戳下去。

她見識過景橫波的狠。

「你放下手……我說,我說。」她立即道。

景橫波輕笑一聲,手指落下,偏偏落得很慢,順著緋羅的咽喉慢慢劃下去,緋羅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緊張地豎起,忍不住嚥一口口水,生怕她興致一來,在咽喉上也戳個洞。

「你急著說,我忽然又不急著聽了。」景橫波曼聲道,「解藥拿來先。」

正走過來的耶律祁微微一怔,黑暗中目光流轉。

他沒想到景橫波第一件事竟然是為他要解藥。

「沒有解藥……」緋羅生怕景橫波生氣,急忙補充,「這是尋金獸的爪上毒,我還沒研製出解藥,不過這毒傷還是有辦法可解,只需要黃金部特殊產出的天青月石研末就行。月石雖稀罕,但王宮應該有珍藏,以及黃金部幾大禁地也有……」

「王宮、禁地,」景橫波嘿嘿笑,「真是些安全可靠的好地方,你怎麼不乾脆說月球,火星?」

緋羅聽不懂她的話,卻也聽出她的懷疑和殺機,急忙從懷裡掏出一枚藥丸,道:「這個雖然不完全對症,但可以抑製毒性,三天之內不至於毒發。黃金部族長為人刻毒霸道,除了幾個禁地他不敢去外,部族內所有好東西幾乎都集中在他的王宮,這個你問耶律祁,他可以為我作證……」

景橫波看向耶律祁,耶律祁點點頭。

「來,試吃一下。」景橫波讓緋羅吃了一點那藥,又等了一會,才將藥丸拋給耶律祁。

「第二件事,你們那個偉大計劃?」

緋羅猶豫了一下,景橫波立即知道她是在組織謊言。等下說的必然半真半假。

怎麼能逼出她的真話?

她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動作。

在襄國,那地下丹室內,那個猥瑣的太監,曾經用手指按在她頭部某個位置,然後她就覺得腦袋一陣混亂,疼痛似要爆炸,雖然那感覺只是極短一瞬,但她當時就覺得完全無法思考,她確定那個時候,就算有人問她最不願意對外說的秘密,她都會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