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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神秘者的溫柔(2)

果然沒猜錯。

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傻叉女人。

「嗚嗚嗚嗚嗚……」水龍頭打開了,景橫波感覺眼淚嘩啦啦地漫過手掌,一眨眼連袖口都濕了。

她只好放開手,不然她擔心等會兒整件衣服都不能穿了。

糖葫蘆收了回去,有滋有味地咬,她翹起二郎腿,邊吃邊看街景——讓她哭吧,一個沉浸在自己悲傷中的小女生,是沒什麼心力害人的。

「他他他他怎麼能這樣對我……」小女生越哭越傷心,哭得梨花帶雨,哭得渾身顫抖,哭得坐不住,乾脆伏到了她膝蓋上。

「嗚嗚嗚嗚我喜歡他那麼多年……」

「嗚嗚嗚嗚感情的事能讓嗎能讓嗎……」

景橫波舉著糖葫蘆,瞪著眼睛,看著那一抽一抽的小腦袋,心想就這涉世未深的德行,家裡大人怎麼敢放出來的?

偷跑出來的吧?

在茶樓中約會男朋友,沒談攏,賭氣之下為了刺激男友幹出了搶人的事,結果對方還是無動於衷,小女生傷心失望,覺得被整個世界遺棄,現在正趴在女劫匪膝頭哭訴。

開頭很老套,結局很無厘頭。

她歎口氣,用糖葫蘆敲敲那丫頭的腦袋,道:「男人這玩意,最是心硬如鐵。當他們做出決定不要你了,你哭破天都沒用。快起來,我褲子都給你搞濕了。」

「嗚嗚嗚嗚嗚他是喜歡我的,他一定是喜歡我的……」小丫頭賴著不起,還往她懷裡揉了揉。

景橫波扶額,她後悔這一趟馬車之行了,馬車就是和她犯沖。

「嗚嗚嗚嗚我就要嫁了,再沒機會了,他還是不肯給我一句准話……」小丫頭眼淚好比水龍頭,嘩啦啦都噴在她衣襟上,「我連私奔都不要臉地說了,他還是那死樣子……」

「私奔你妹啊,私奔歷來幾個好下場啊,一個男人在你富貴的時候都不敢娶你,難道你落魄了他就愛上你淒慘的容顏了?什麼邏輯!」景橫波揮舞著糖葫蘆,卡嚓狠狠咬了一口。

「喂……」小丫頭在她懷裡抬起梨花帶雨的臉,吸了吸鼻子,「你身上什麼香氣,真好聞,告訴我是哪個牌子的香粉,我覺得這香氣特別讓人動心……」

景橫波立即一巴掌把她推出了自己膝蓋。

不會遇上個蕾絲邊吧?

「沒有啦……」小丫頭看懂她的眼神,忸怩地道,「我問過他為什麼喜歡流連青樓酒肆,他說喜歡成熟女子的香氣,你這種香氣,應該就屬於成熟女子吧……」

景橫波險些把手中糖葫蘆砸她腦袋上去。

渣男也愛!

有沒有點自尊了!

她上車可不是為了救伊柒,純粹是看見茶樓上驚鴻一瞥的那個男人,是昨夜在祠堂頂上偷聽,把她推下祠堂的那傢伙。想過來問問那人是誰。

現在她不僅想知道那人是誰,還想揪出來一頓暴打。

「你那情郎,叫什麼名字啊?」她笑瞇瞇地問。

「你問這個幹什麼?」小丫頭立即警惕。涉及心愛男人,連智商都瞬間高上不少。

景橫波聳聳肩——沉溺在愛河中的女人們,當你們智商用在男人身上時,自己的智商就LOW到谷底了。

「我是夜來香的老闆娘啦。」景橫波眨眨眼,「你那位情郎,保不準是我們樓裡的常客呢。你要真想要,我下次幫你逮住他,洗洗乾淨送你床上啦。」

「你說的是什麼話?」沒想到那少女立即皺眉,不忍聽的模樣,「夜來香是什麼東西?一凡去的都是格調高雅、崇安數一數二的醉夢樓,逸仙居之類的地方。樓裡都是才貌雙全的淑女大家,詩酒唱和那種,哪有你說的那種……那種……」她紅了臉,狠狠瞪了景橫波一眼。

景橫波卻根本沒聽,在出神。

一凡……一凡……這名字好熟,在哪聽過?

馬車忽然停下,外頭有腳步聲,車伕迎了上去,景橫波聽見熟悉的鐵甲摩擦兵器的清銳聲響。

她掀開一線車簾,一眼看見對面鑲滿銅釘的巍峨大門,以及視野裡蔓延開的無際的青灰色牆壁。

熟悉的造型讓她手指一頓。

然後她轉過頭,盯住了那少女,緩緩道:「你不會是和婉公主吧?」

長街上人群漸漸散了,紫蕊和擁雪不安地看著空蕩蕩的身邊,無奈地對視歎氣。

有個會瞬移的主子,實在是所有從屬的悲哀。

耶律祁和天棄擠了過來,兩人並無焦急之色。

「那馬車是皇家馬車。」天棄道。

「那少女是和婉公主。」耶律祁道,「沒事。和婉不會武功,性子也好。雖有幾分驕縱,實則是個善良女子,橫波不會有事。」

「我怕和婉公主有事……」天棄嘟嚷。

景橫波那個傢伙,現在行事不可捉摸。眾人都覺得心裡沒底。

「橫波也不是胡亂行事的人。」耶律祁倒有信心。頓了頓,又一句意味深長,「她就算心中有怨,也是冤有頭債有主。我信她從來把持得住。」

天棄瞅著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耶律祁心中泛起微微苦澀,面上卻不動聲色,緩緩負起手,道:「明天就是公主定親的宮宴了……」

馬車幾乎沒有經過任何盤查,直接駛入了宮門。

從道旁護衛的姿態神情看,和婉公主果然如她猜測的一般,在宮中地位極高。

景橫波記得耶律祁說過,這位公主是襄王獨女,據說生她之前襄國大旱,三月無雨,全國上下用盡辦法求雨而不得,眼看大難在前,此時公主降生,呱呱落地那一刻,一場暴雨降落於襄國土地。

襄王大喜,這場大雨如此及時,可免田地顆粒無收,活人無數。當即向帝歌為公主請封,所以按例六國國主之女只能稱王姬,這位卻得封了公主。

養在深宮,備受呵護的女子,天真爛漫不知世情,談一場戀愛就以為轟轟烈烈,是這世界的全部。

和這種毫無閱歷的小丫頭打交道,景橫波覺得自己用半個大腦就足夠應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