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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求婚(1)

動作過大,她身子忽然一歪,向橋下栽去。

宮胤急忙伸手,一瞬間指尖忽覆一層冰晶,轉眼又碎。他動作一僵,和景橫波的手臂失之交臂。

景橫波已經墜落下橋,驚呼聲裡,宮胤向前一撲。

「噗通。」

兩人相擁著墜入橋下水中。

靜庭今兒被震得靜了又靜。

連蒙虎都被這突然一幕驚得眼珠子都大了一圈——用手指想也想不到,女王掉橋了,更想不到的是,國師居然沒能救住她,一起掉了。

愣了足足有一瞬,蒙虎才反應過來,急忙奔過去,「快打撈!」

「嘩啦。」一聲,河水水面冒出景橫波的腦袋來,猶自格格格在笑,「涼快!爽!」又用手撥弄水面,詫然道:「咦,怎麼忽然出現好多碎冰?」

她撥撥頭髮,在河面上左顧右盼一會,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

酒勁上頭,她遲鈍地想了想,霍然睜大眼睛。

宮胤!

宮胤人呢?

景橫波慌亂地四面一望,不寬的湖面上毫無人影,只有一些碎冰上下浮沉。

我勒個去,還在湖底?

景橫波嘩啦一聲又紮了下去,動作太快太激烈,以至於剛趕到湖邊的蒙虎,很擔憂她一下子把腦袋扎破了。

片刻,又是「嘩啦」一響,這回出來的是宮胤,臉色如霜似雪,手裡托著臉色發白的景橫波。

他起身掠上岸來,人還沒出水,已經一連聲道:「備衣裳火爐,薑湯熱茶!」

「主上,陛下要不要緊……」蒙虎迎上,給渾身濕淋淋的宮胤披上大氅。宮胤順手取下,包裹在景橫波身上。

「她下水救人太急,抽筋了!」

半刻鐘後,整個靜庭的人,包括隔壁女王宮室的人,都團團亂轉起來。

女王醉了。

按說醉了被水一泡應該清醒些,偏偏女王什麼都和正常人反著來,她一抽筋,把自己給抽醉了。

一刻鐘後,靜庭的人都被打了。

侍女給她換衣服,被打了。

「要宮胤來!」她說。

侍女給她喝薑湯,她噗地噴了人家一臉。

「難喝!叫宮胤餵我!」

侍女端盆來給她洗澡,她抱住個澡盆大喊,「宮胤你個棺材臉死面癱高冷帝萬年冰山!你怎麼總這麼硬邦邦地呀,你就不能軟和一些嗎?哎你腰真粗,姐不能一手掌握呀怎麼辦吶!」

她仰天長號:「怎麼這麼硬啊!」

她「噗通」一聲自己跳入澡桶中,嘩啦啦拍打得屋子裡到處都是水花,一邊拍一邊嚷:「熱起來!熱起來!我要你熱起來!」

過一會兒她一頭扎入水底,好一會兒不冒頭,侍女和翠姐她們生怕她在澡桶裡淹死,都趕緊去拽她,結果她嘩啦一聲又躥出來,指著虛空激越地大吼:「尼瑪你們都欺負他!都欺負他!可不要撞在老娘手上!不然叫你們下輩子都別想做男人!」

翠姐擁雪目瞪口呆地看著發酒瘋的景橫波,呆呆抹一把滿臉被濺的水。

宮胤就站在她寢宮的門外,沒換衣服,披了件披風,濕淋淋的烏髮貼在臉上,聽她又跳又叫又吐槽。

一開始他皺眉,再然後他無奈,對某人滿口滿聲的「宮胤來伺候」,當做沒聽見。

這青天白日眾目睽睽,他實在不方便就這麼進去。

聽到最後一句他卻微微一顫,嘴唇輕輕一抿。

他腳步剛剛下意識地一動,忽然聽見身後女子聲音,怯怯地道:「國師,您沒換衣裳,又站在風地裡,小心著涼……」

他微微偏頭,就看見一朵小白花般的靜筠,素衣烏髻,清水臉蛋,姿態楚楚地捧著一碗薑湯,站在他側後方。

她如此嬌弱,站立姿態都在輕輕搖擺,比醉酒的景橫波還令人發暈。

迎著宮胤目光,她將薑湯遞上。

喝醉酒的人就是神奇。

屋子裡跳大神的景橫波,不知怎的忽然耳聰目明,忽神秘兮兮地道:「外頭有女人聲音!」話音未落,已經從澡桶裡爬出來,濕淋淋奔到窗邊。

「哎哎你小心受涼……」翠姐擁雪和紫蕊哭笑不得地追著。

薑湯遞到面前,還是滾熱的。

靜筠仰起的目光,也隱藏著微微的灼熱和關切。

宮胤的目光,卻從薑湯上飄了過去,飄過她的臉龐,落於虛無的一點。

「本座以為,」再開口時他聲音若有寒氣,「作為陛下的侍從,你的薑湯,應該首先端給她。」

血色瞬間從靜筠本就發白的臉上褪去。

宮胤已經轉過頭,另接了蒙虎恰在此時送上來的薑湯。

靜筠捧著薑湯的手在微微發抖,那一碗薑湯此刻在手中便如千鈞,捧不得摔不得,壓著她似要陷進地裡去。

她僵硬地立著,宮胤也不理她,喝了幾口薑湯,半轉身,「嗯?」

他斜飛的眼角眸子深黑,光芒冷而凜冽,她禁不住打個寒戰,急忙低頭。

「是奴婢失禮……」她將聲音咬在齒縫裡,堅持著一字字吐准,「奴婢這就將薑湯送給陛下。」

她快步走開,步子卻有些踉蹌,頭暈目眩裡辨識方向不清,竟然走到了窗前。

景橫波一直扒著窗縫瞧熱鬧,忽然便叫住了她。

「靜筠。」

靜筠一顫,抬起頭來,這才發現景橫波就在窗邊,她臉色更白,勉強笑著將那一碗燙手的薑湯舉起。

「大波,我給你送薑湯……」

景橫波頭抵著窗欞,將窗子頂開,搖搖頭道:「靜筠呀……你是不是喜歡宮胤?」

一句話石破天驚,所有人都一呆。

靜筠完全沒想到她如此直白,驚得手一哆嗦,險些灑了薑湯。

一旁翠姐等人已經退開,翠姐長長吐一口氣,擁雪面無表情。紫蕊皺著眉,似在思索。

宮胤本來要過來,此刻倒停了腳步。

他若有若無地笑了一下。

景橫波當真是個奇葩,酒後尤其奇葩,既混亂又清醒,既簡單又複雜。

或者她本來就是清醒的,只是酒推動點燃了她的情緒,讓她更加放縱自我,想要說出自己所有想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