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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我要給你生蛾子(4)

「有人很蠢,洗頭都會弄一脖子水。」他伸手調試水溫,看也不看她,「我想看看,有人幫著,她是不是還是這麼蠢。」

景橫波不說話,笑瞇瞇側臥著,看宮胤試水。這是第一次她遇上宮胤毒舌不回嘴,宮胤難得地也沒有乘勝追擊,低頭專心試水溫,白色的熱氣裊裊升上來,遮沒他的眼神,只看見長長的垂下的睫毛,凝著細鑽一般的水蒸氣。

熱氣溫暖而柔和,熱氣裡景橫波的眼波,也盈盈如水。她微微彎起唇角,心中的歡喜如花一般開放,卻不願在此刻出聲驚擾,她怕一出聲,一表達,那個骨子裡其實悶騷羞澀的傢伙就會扔下手巾跑掉。

失去大神親自給洗頭的機會,她會活活嘔死的。

要淡定,淡定。

她在躺椅上翻個身,不去看他以免他難堪,笑吟吟地道:「幫我解開頭髮,好癢好癢。」

他似乎停了停,隨即,一雙手伸了過來,輕輕解開她束髮的髮帶。

她不喜歡盤髻,朝務會議上會梳一個簡單的髻,平常沒有其他人的時候多半披著,需要行動的時候便如此刻一般束起。

天生的好髮質,幾乎手指剛只輕輕一捋,那深紅錦緞髮帶便悠悠一滑而下。

一蓬微微捲曲的長髮,雲一般在他掌心散開。

長髮並不是純黑色,景橫波曾染過金髮,但是是自己動手染的,效果並不如意,後來有用脫色劑洗掉,現在髮色在慢慢恢復,因此呈現出的髮色很是特別,有點像栗色,好在天生底子好,光澤不減,每一根都在日色下閃著微光。

宮胤的手指忍不住輕輕一蜷,只覺得握住的是一團雲,或者一個夢。雲是在天野上游離的雲,放縱浪漫而自由;夢是在心頭熨帖著的夢,溫暖隱秘而貼近。淡淡香氣也似一蓬忽然開放的花兒,不請自來撲入鼻端,和她的體香又有區別,清淡些,帶著自然的花香味兒,被這樣的香氣拂過,會令人覺得自己的心,也一瞬間如掌間的發一般柔軟。

他久久沒有動作,她卻覺得頭髮微顫真的有些癢了,忍不住笑著催他,「喂,水涼啦。」

不知怎的,這聲音裡就帶了鼻音,輾轉的,迴旋的,尾音轉出七八個轉彎來,銷魂。

她是天生慵懶微帶沙啞的聲線,不旖旎也風情那種,卻天生內心驕傲,從來不屑矯揉造作的語氣,然而到此刻她才明白,有愛的心情自然蕩漾,不需矯飾也纏綿悠長。每段音調都被喜悅隱秘的心情錘煉,出口就是最自然的愛嬌。

聽著她這樣的語氣,他又有些微微發怔,低低「嗯」一聲,頗有點小心地捧住她的發,浸入熱水之中。

景橫波舒服地「嗯……」了一聲,放鬆身體,熱水漫過頭皮的那一刻,心似乎都熱了。

他在輕輕動作,布巾摀住她發頂,再慢慢順下,一縷一縷地抖開她的發,浸入熱水中,眼看入水的發黑亮如雲,輕輕逶迤,也是曼妙的姿態,撩在他心上。

她閉著眼睛,嘴角噙著笑。不想告訴他洗髮水怎麼用,只想這一刻能拖得久些,更久些。

他也不問,兩人都不想說話,不願讓語聲驚擾這一刻的寧靜心情。他很聰明地自己開了洗髮水瓶蓋,先是倒,沒倒出來,想了想,擠一擠,果然擠出一大坨,他盯著那一坨,有點不確定多還是少,想了想,又擠了一坨。

瓶子瞬間空了一半,他晃晃瓶子,搖搖頭,覺得這東西雖然芳香方便,但實在不經用。

景橫波感覺到冰涼的液體自他掌心覆蓋上她發頂,她很喜歡這種被包裹住頭頂的感覺,有種被保護的美好,忍不住腦袋向上湊一湊,在他掌心蹭蹭。

他停了手,低頭看她,她瞇著眼,一臉愛嬌和滿足,日光被花影隔斷,覆在她頰上濃濃淡淡,將線條融合得更加柔美,似一隻無憂的小貓。

心口一動,隨即微微生痛,他唇間卻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溫柔。

微涼的液體覆上,他無師自通地輕輕幫她揉搓,發在指間纏繞,生出無數粉白的泡沫,像此刻蒸騰而又溫軟的心情。

他指尖在她頭皮上輕輕刮搔而過,力度合適,她舒服得如貓一般哼哼,渾身起了一陣隱秘的顫慄,忍不住在陽光下攤開身體。

日光漸明,穿透一蓬茂密的翠葉,照亮樹下躺著的女子和坐著的男子,她的手擱在心口,唇角滿滿隱秘的歡喜,一頭黑髮在銅盆裡擺盪,他坐在她頭側,就著銅盆輕輕搓洗她的長髮,日光將他側臉照亮,一抹眼神專注而清亮。

光影如紗,披人一身淡金紅的朝霞,水聲微微,笑意淺淺,花開淡淡,風過輕輕,指尖不經意彈起的水珠,晶瑩如夢。

樹下,時有低低呢喃聲,也如夢境迴旋婉轉,生甜。

「宮胤……」

「嗯。」

「宮胤……」

「嗯。」

「宮胤。」

「嗯。」

「宮胤。」

「你到底要說什麼?」

「沒有什麼,只是想叫叫你的名字,宮胤……宮胤……你的名字真好聽……」

「傻……」

聲音冷,手指動作卻更輕,嘩啦啦換了一盆水,滿盆裡還是白色的泡沫,他有耐心繼續,沒有關係,洗不乾淨慢慢洗,今天是休沐日,今天她在這裡,今天大臣統統不接見,他在洗頭。

她也無所謂,一時洗不乾淨?正好。慢慢洗。今天是休沐日,今天她要和他在一起,今天誰來煞風景她宰誰,今天她要洗頭。

「宮胤,洗頭很舒服的。」

「嗯。」

「下次我幫你洗。」

「不要。」

「真的,好舒湖……」她口齒都不清了,「我要給你洗頭,我要給你洗衣服,我要給你蓋被子,我要給你生蛾子……」

「嗯?」他霍然停手,偏頭,「什麼?」

她沒有回答,鼻息沉沉,竟然已經睡著了,日光下溫軟地偏了頭,嘴角一朵笑意猶自不為風吹破。

他用力盯了她半晌,似乎想把她盯醒,好好回答剛才最後那句要命的話。奈何那個早上起太早的傢伙就是不配合,順勢還翻個身,抱住了他一邊手臂,嘟囔著把臉貼在他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