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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為愛無懼(3)

「右手紅色!」這回中年屬下急急搶先。

桑侗攤開手掌,右手綠色寶石幽深如一隻陰森的眼睛盯住了所有人。

中年屬下面色死灰。

「哈哈哈哈這次我沒搶你的你還是錯了就該你死!」少年仰頭大笑。

桑侗慢慢攤開手掌,歎一口氣,「老王,認了吧……」

「不——」中年屬下一聲怒吼,手中刀猛然搠向正仰天大笑的少年,「不該重來的!去死!去死!」

少年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慢慢低頭,看著自己腰間的傷口,大片大片的血潮水一般湧出來,冒著突突的血泡,似翻滾的岩漿。

「啊,」桑侗一聲尖叫,兩個茫然的人都下意識轉頭看她,卻見她並沒有盯著這忽然殺人的一幕,反而還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掌心裡,右手紅寶石,左手綠寶石。

寶石忽然又換了!

中年屬下茫然地看著那寶石,似乎再也反應不過來。

少年卻笑了,一邊笑一邊咳嗽,咳出淋漓的鮮血,「娘的,玩誰呢……」

隨即他腰間一震,一道黑光飆射如電,「嚓」一聲輕響,沒入了對面在發呆的中年屬下心口。

那中年人渾身一震,摀住胸口踉蹌後退,看看少年,再看看桑侗,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怪異,似乎怎麼也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也辨不明白眼前人的嘴臉。

桑侗手指一軟,兩顆寶石滾落角落,她張著嘴,似乎已經呆了。

那兩個滿身鮮血的人,茫然對視半晌,似乎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驀然齊齊一聲狂吼。

「娘的,你玩誰呢!」

吼聲裡,兩人齊齊轉身,手中刀劍,狠狠捅入了桑侗的身體。

「啊!」桑侗一聲慘呼,勉力後退,那兩人將死之人,卻也無力再追擊,各自慘笑一聲,搖晃兩下,砰然倒下。

兩人在彼此交融的血泊裡仰面朝天,都死不瞑目,一雙眼睛大而無神地注視著馬車頂,或者,是在注視詢問著老天——為什麼要這樣耍他們?為什麼要安排這樣的結局?

景橫波扭轉頭,不去看腳下的屍體。這兩個人等於是她殺的,她噁心,生理抗拒,卻沒什麼歉意。

都是找死的人,去地獄研究那變來變去的紅綠寶石吧!

只剩一個桑侗了,還是重傷的桑侗,雖然那兩人臨死出手,看樣子並沒有戳中心口要害,但桑侗低著頭,似乎已經昏迷,景橫波微微鬆一口氣,心想這下,基本安全了吧?該想個什麼法子通知外面且脫身呢?

然後她就看見桑侗慢慢抬起了臉。

景橫波一口氣屏在了咽喉。

昏暗的馬車,橫陳的屍體,鮮血淋漓的地面,死不瞑目的男人,血泊裡軟軟的女子,抬起滿頭亂髮的頭顱,一張蒼白的臉,凸著仇恨的眼睛,滿臉縱橫的濺射的鮮血……

恐怖片必備元素,齊活了。

景橫波小心臟砰砰直跳,直覺不好。

果然桑侗喘息幾聲,竟然詭異地衝她笑了笑。

「剛才……」她嘶啞吃力地道,「……是你吧。」

問得沒頭沒腦,景橫波當然懂,呵呵一笑,「好玩嗎?」

桑侗凝視著她,點點頭,「……看似無用,卻有層出不窮的花招和計策,最後大家都被你陰了……我們就錯在,太小看了你……」

「繼續小看,繼續小看。」景橫波揮揮手,「你累了吧?要不要睡上一覺?我給你放小蘋果好不好?很催眠的。」說完撿起滾到手邊的錄音筆就要放自己剛才銷魂的小蘋果。

聽吧,聽得煩得一頭撞死最好。

「呵呵……」桑侗笑了笑,蒼白的臉上掠過一抹譏誚,「……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景橫波心中一跳,想要撲起來阻止,桑侗腳下忽然一挑,當地一聲一柄刀橫飛過來,卡嚓一聲插入正架在她和兩邊車壁之間。

景橫波不敢動了,她坐在車角,一柄刀刀鋒向內,正架住了她的脖子,稍微一動就有割喉之危。

瞧不出這女人都這樣了還有這一手。

隨即桑侗割下一截衣襟,塞進了景橫波的嘴裡。濃郁的血腥氣堵到嗓眼裡,景橫波一陣陣地想嘔吐。

桑侗冷笑著挑起她下巴,笑道:「下面……一起看好戲吧。」

景橫波直覺不好,奈何發不出聲音,「嗚嗚嗚嗚」一陣亂嚷。直恨馬車裡沒有任何可以用來砸人的東西,不然直接給這快要妖魔化的老太婆來一下狠的,世界就太平了。

桑侗轉身,擦乾淨臉,也不知道拍了哪裡,明明沒人駕馭,馬車忽然又飛快前行。

這一動頓時驚動所有等待的人,無數人踮腳張望,亢龍軍嚴陣以待,宮城上城弩吱吱扳起,宮城前宮胤抬起頭來。

潔白廣場上,深紅宮門緊閉,宮門前他一人獨立,手持自己的古銀雪鏈,遙遙面對狂衝而來的馬車。

所有人都看見車窗裡桑侗的臉探了出來。

「宮胤!」她道,「我們來了!離宮門三十丈!你的劍再不擱上脖子,我可就來不及把女王扔出來了!」

景橫波:「嗚嗚嗚嗚嗚!」

無數惡罵從一萬頭草泥馬從心頭踏過——這千年王八的老太婆果然反悔了!

還是要逼宮胤自殺!

不,是騙!

她現在這個造型。桑侗現在這個體力,根本不可能把她扔出馬車,她是陪桑侗死定了!

馬車向前狂衝,重疊著黑色的光影,散發著腥郁的死亡的氣息,桑侗在尖聲狂笑,眾人驚愕地看見,她散在風中的黑色長髮,一點點地,變白了。

似雪緩慢覆蓋原野,永無春回那一日。

遠處,可以俯瞰皇城廣場的一處矮山上,有人靜靜佇立,看著潔白廣場上的黑馬車,看著黑髮的女子一霎白頭。

風將他衣袂捲起,一抹白色的紙錢兜兜轉轉越過衣襟,隨風去了。

馬車在狂奔。

景橫波一動也不能動,稍微震動,也許面前架著的刀就能割破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