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女帝本色 > 第216章 真情(4) >

第216章 真情(4)

另外兩人不敢接話,半晌吶吶道:「……應該可以了。」

桑侗失望地歎口氣,用刀背猛一拍景橫波的臉,「都是這賤人,壞了我的事!」

景橫波的臉,立即微微腫起,雪白的肌膚上滲出微微的紅血絲,看起來頗顯眼。

桑侗的眼光落在那些紅血絲,眼神慢慢轉向邪氣陰毒。

景橫波心中暗叫不好——這老妖婆不會邪性大發,和那些狗血電視劇裡反角一樣,想劃花她的臉出氣吧?

女人最愛和自己不夠美麗的臉和別人太過美麗的臉過不去了!

「想打我?」她斜挑起眼角,眼神比桑侗更邪,「打呀,趕緊地再打呀!」

她臉上神情露出小小的,掩飾不住的興奮,瞧上去,竟然是渴望的。

桑侗一怔。神情轉為猶豫。

「是不是還想劃花我的臉?」景橫波緊追不捨,「那劃啊,快拿你的刀啊,指甲啊,一切可以劃花臉的利器來劃啊!」

桑侗不可思議地瞪著她,不明白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馬車幽暗的光線裡景橫波鮮妍的臉色襯上似笑非笑的紅唇,頗有幾分詭異感。

旁邊一個桑家死士忍不住悄悄提醒桑侗,「家主,這女王聽說頗有神異,您莫離她太近,小心上了她的當。」

桑侗默了默,身子向後退退,冷笑道:「能玩什麼花招,玩多少花招,也逃不了等會化灰!」

話雖說得硬,擱在景橫波脖子上的刀卻穩了下來,不再把那寒光閃閃的刀鋒往她臉上遞了。

景橫波心中鬆一口氣,一抬眼看見那兩個死士,聽見桑侗那句「化灰」,臉上頗有黯然之色。

她心中一動。

之前她就有過疑惑,桑家這些死士,為什麼後來能駕馭著馬車毫不猶豫赴死,遭遇阻攔都不改其志,人去赴死往往都是一時勇氣,一旦被攔阻很可能就此罷手,何況這又不是桑家人,不過是家奴而已,她並不信以桑侗的為人,能讓人這樣死心塌地不求生路地去死。

她也沒想通桑侗為什麼就能放心地讓這些人去執行必死任務。

那麼,如果那幾批單獨行動的人,是受了桑家控制,不得不去死。那面前這兩個呢?

看表情,他們其實是不願意死的。

他們能跟隨桑侗一起登車,想必是親信中的親信,那麼有沒有可能,就像武俠小說裡一樣,外圍手下都種了毒,最信任最親密的手下,才給了解藥。

換句話說,這兩個和那些死士不同,是有機會活的。

她想驗證一下。

「咦,」她盯住其中一人,道,「先前我看那些駕車的桑家人,臉上都有淡淡黑氣,你怎麼沒有?你別不是冒充的吧?」

「胡說。」那人立即道,「那是因為他們吃了紅丸,而我們沒有……」

他似乎警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立刻住嘴,不安地看了一眼桑侗,桑侗卻心不在焉對城門外猛看,根本沒注意。

景橫波笑笑,果然如此。

車子後追隨的人越來越多,軍隊騎兵縱橫來去,遠遠驅散人群,但果然都不敢出手,看上去像在保護這輛馬車一樣,桑侗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感覺,嘴角邊噙一抹冷笑。

「看,萬軍護送,車撞玉照宮,多威風,桑家很久沒這麼威風過了,不過可惜,天洗你看不到了。」

景橫波覺得這女人幽幽咽咽的聲音聽著好晦氣,想必她肚子裡現在裝滿不甘。

天洗?哦,桑天洗,她的寶貝大少爺。從語氣中可以聽出來,極其看重寵愛的大少爺。

景橫波忽然微微一笑。

「是啊,」她聳聳肩,很遺憾地接口,「何止看不到了,也聽不到了。」

「你閉嘴!」桑侗煩躁地喝罵一聲。

景橫波乖乖閉嘴。

過了一會兒桑侗又轉頭罵她:「什麼聽到聽不到?他已經出城了!我桑家全死了都沒關係,只要他活著,你,宮胤,這帝歌所有和我桑家做對的人,遲早都會死!」她的手指激越地似要點到景橫波臉上,「對了,你不必等了,你會立即先死哈哈哈。」

景橫波清晰地看見那兩個桑家屬下聽見那句「全死了都沒關係」時,臉上微微不忿的表情。

「我是說,」她慢慢道,「你們桑家出事太快,倒台太快,宮胤沒有給你們多少反應時間,你和你家大少爺,一定有很多要緊話,沒來得及說吧。」

桑侗渾身一震。

她被觸到痛處,恨恨盯著景橫波,怒聲道:「你還有臉說!不是你們,我何至於連……」

她說到一半停住,臉上露出無比憾恨的神情。

桑侗素日裡沉穩優雅,然而接連遭逢大變,生死之前心態失常,景橫波可以清晰地讀出她所有的心思。

她在心底哈哈一笑。

好。

這就開始了。

「如果,」她迎著桑侗恨惡的目光,並不退讓,咬字清晰,「我能讓你留下你想說的話,囑托給你家的大少爺呢?」

桑侗又是一震,隨即怒道:「你想的是讓他們兩個傳信?胡說八道,他們兩個能出城一步麼?」

臉上剛剛燃起希望的兩人,神情又黯淡下去。

「當然不是他們傳話,有些話你根本不能讓他們傳對不對?」景橫波懶懶地道,「我能讓你這段話,留在一個盒子裡,你只需要留下這個盒子。你和你兒子自然有默契的地方,將來他會知道到哪找那個盒子對不對?」

「你什麼意思?」桑侗不可思議地問,「你是說……留住聲音的盒子?」

「可以這麼說。」景橫波瞇著眼睛,「我很有些神異,你知道的。」她諄諄善誘地道,「再說,留住你聲音的盒子,也是給你兒子留一個永遠的念想,這和讓人傳信是不一樣的!」

桑侗臉上神情如水波一般動了動,似乎一瞬間終於心動,景橫波暗暗感慨——再窮凶極惡的人,依舊有愛子之心,她臉上剎那間的母性光輝,和天下所有母親一般,溫柔如水。

但桑侗半晌還是哼了一聲,搖搖頭,道:「不,這也太神奇了,我不相信,你少玩花招,滾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