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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並肩作戰(2)

又等了一會兒,確定不會再有什麼人去靜庭請見。她起身往靜庭去,想去看看宮胤怎樣了。

經過側門時,她看見那個通往宮道和昭明公署的門虛掩著,心中一動,忍不住推開了一點。

門開一線,正看見昭明公署大門打開,出來一個人,她還以為是耶律祁,仔細一看不過是個官員,那人出來後,看宮道無人,轉身關門,關上門後雙手下意識往後腰一捂,臉上有微微痛苦之色。

景橫波覺得這動作奇怪,隨即想也許是腰痛?

既然不是耶律祁,她也就放心了,將門關上,從另一道側門去了靜庭。

這回熟門熟路,直奔宮胤臥室。一眼看見大殿如常,宮胤似乎連躺著的姿勢都沒變過,不禁無趣地撇了撇嘴。

走近一看才發現宮胤並不是在睡覺,他微微閉著眼,面色平靜,眉宇正中卻隱隱露出一抹冰晶雪色,升騰起一抹淡淡的白氣,同樣,在他鎖骨交匯的凹陷處,胸膛之上,也有白氣升騰,白氣中隱約淡淡青色,似有若無,三股氣悠悠緩緩上升,最終都飄入天花頂那塊巨型無規則的白石之內。白石裡似乎又有氣流降下,這回是純正的白色氣息,逸入宮胤眉心、咽喉、胸口。上下交流,連綿不休。

景橫波瞧著覺得有趣,宮胤似乎是在驅毒,或者說毒不確切,天絲散不是毒,沒有解藥,宮胤或者是在驅除體內所有不利於身體的雜質,化為那種淡青色的氣體,而那白石作用相當於交換器,把髒東西吸進去,滌蕩淨化之後,化為乾淨有益的真氣,由宮胤吸回體力。

景橫波目光又落在他薄得近乎透明的絲袍上,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禁慾的傢伙,竟然會在自己寢宮裡穿這麼風騷誘惑,原來他這種真氣修煉方法,需要身體和白石氣息的直接交換,衣服穿厚了,氣體怎麼能全部逸出?按說是一絲不掛才效果最好,大概他不願意,才套了這麼一件有等於無的。

景橫波暗叫可惜,哎,裸睡就裸睡啦,給人看看又不少塊肉,矯情!

不過大神修煉武功的方法好奇特,景橫波對那個「般若雪」三個字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一種武功如果名字特別,想必必然也有不同尋常的地方,就是不知道這武功的禁忌在何處了。

她正盯著人家胸口浮想聯翩,宮胤緩緩睜開了眼睛,墨玉似的眼眸似深淵靜水,幽潭無波,看得景橫波心中一震。

隨即她就得意起來,款款坐到他身邊,道:「我今天……」

「恭喜。」他道。

景橫波一怔,原來他已經知道了,他是不是一直在密切關注著靜庭書房的動靜?

「有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她盯著他的眼睛,「不怕我野心暴漲,最後奪你權位嗎?」

「你若有這本事,儘管來奪。」

「小心自負太過,陰溝翻船。」景橫波下巴一昂。

宮胤盤膝坐起,手指一招,旁邊架子上一件雪白披風悠悠落下,他閉目調息。

景橫波有點遺憾地看著那厚實的披風,隨即歡喜起來,「你好啦?還沒到十二個時辰呢。」

「只能簡單動作,要想完全恢復,怕要到午夜。」

「我明明記得昨天傍晚你就喝了湯。」景橫波算著時辰不對。

「出了點岔子,耽誤了時辰。」他瞟了景橫波一眼。

景橫波毫無愧色地想大概是昨晚她闖進來折騰了那一把。

「桑侗這幾晚必定對高塔嚴加看守,桑家隱士名動帝歌,戰力不可小覷。」宮胤忽然道。

「你是在提醒我麼?這麼好心?」景橫波似笑非笑斜睨他。

「不過我覺得你根本不會親自去。」宮胤不接她的話題。

景橫波對宮大神的智商一向沒什麼話說,嘿嘿一笑,懶洋洋在他枕邊躺了,「殺雞怎麼能用我這把美麗的刀呢?霏霏就夠了。」

「考考你,」她伸手扯宮胤披風,「你猜我會怎麼做?你猜桑家高塔為什麼能躲過雷劈?」

宮胤先伸手從她手裡拽回自己的衣角——再不理會就要走光了。一邊隨意地道:「高塔頂端應該埋有可以防雷的東西。」

「贊!」景橫波鼓掌,「你果然知道。」

「我在大燕時,曾經經過一處行宮,看見屋簷兩側有仰起龍頭,龍口有銅舌伸出,彎曲伸向天空,我猜這大概就是迎接閃電的東西,在龍嘴舌根之下,必定也有銅絲或者鐵絲,穿入地下,將雷電引走。」

「大讚!」景橫波又拍手。不得不承認宮胤的智商就是過得硬。她可從來沒注意到,大燕已經早早使用了避雷針的雛形。

「其實曾有巫師向太祖皇帝建議過,將魚尾銅瓦放在宮殿之巔,可以防雷電所致的天火。可惜那位巫師在放置銅瓦的時候不巧被雷劈死,他的建議就成了不祥的詛咒,再也沒有人敢那樣試,反倒後來成全了桑家。」

「也該結束了。」景橫波媚笑。

「桑家身為祭司家族,有權在高塔危急時刻,調動超過三百人的衛隊進行保護,所以這三日之內,桑家在宮中有不少人,如果高塔真的被劈了。」宮胤看她一眼,「小心桑侗狗急跳牆。」

「你是在關心我?」景橫波曲起一腿,手肘撐在膝蓋上,臉上不見焦灼之色,笑吟吟看他。

大殿光線暗淡,她卻在朦朧深處亮著,從眼眸到指甲尖,都灼灼光艷。笑容裡一半遊戲人間的自如,一半橫刀立馬的無畏。

宮胤目光落到她無意識微微撅起的紅唇,心中一顫,不由轉開了眼光。

一瞬間有種淡淡苦澀的情緒升騰,淹沒了精密的思考。

這個女子,她以無心,算有心。

她鮮艷,放縱,濃郁,也不吝於接近每個人,積極展示她的鮮艷濃郁,當所有人為她風情吸引,不由自主目光追隨時,她或許已經散漫地再次轉開目光。

她總是如此親近,以至於他不能辨別她什麼樣的姿態才是真正動情,那些婉轉的笑,揚起的眉,拋飛的媚眼,親暱的姿態,似乎可以給予每個她看得順眼的人,似乎是親近是喜歡,又似乎僅止於此,喜歡而已,愛意未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