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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逢人就喊哥哥

她這話問的沒頭沒腦,盛羨愣了下:「嗯?」

「你會相信我嗎?」陸驚宴漆黑的眼睛直直的望著他,說話的語氣稍微有點急,像是在迫切尋求一個安撫:「就是,如果,我說如果有人跟你說了些我什麼,你會信他嗎?」

盛羨沒停留:「不會。」

陸驚宴動了下唇。

她剛剛那話說的很亂,她摸不清他這句話到底接的是那句「你會相信我嗎」,還是那句「你會信他嗎」。

盛羨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麼,又出了聲:「在真相來臨之前,我不會相信任何人。」

受工作的影響,他一直屬於那種很冷靜的人,不會盲目的去信任任何一個人說的任何一句話,對他來說證據證明一切。

但他發現,在她面前,他很難保持這份理智和清醒。

尤其是在他說完這句話,看到她眼神黯淡下去的那一瞬間,他忽然覺得偶爾衝動和糊塗一次,也未必是件壞事。

「但,」這麼想著,他就這麼開了口,「我會信你說的。」

「……」陸驚宴有些沒底氣,猶豫了下,小聲問:「真的?」

看著她帶著點期待和忐忑的眼神,盛羨語氣難得溫和:「真的。」

陸驚宴點點頭,似是安下心來:「哦。」

過了兩秒,她忍不住瞅了他一眼:「要不你發個誓?」

盛羨:「嗯?」

陸驚宴咕噥道:「總覺得你是在騙我,所以你發個誓吧。」

盛羨:「……」

陸驚宴眨眨眼:「發個毒點的誓,例如,騙我是狗。」

盛羨啞然失笑:「小魚仔,你有點不講道理啊,你讓哥哥信你,哥哥信你了,你倒好,反過來不信哥哥了。」

「……」

「有點沒良心。」

「……」

「沒良心就算了,還養不熟。」

「……」

被盛羨說的,陸驚宴都開始有點慚愧了,她默了兩秒,死鴨子嘴硬的憋了句:「我怎麼養不熟了?」

盛羨語氣淡淡的:「嗯,熟到五天都見不到人。」

「……」

「還撒謊,」盛羨語氣涼涼的,「說什麼要加班,結果去酒吧。」

陸驚宴:「……」

怎麼好端端的開始翻舊賬了。

盛羨思考了下,輕嗤了一聲:「還逢人就喊哥哥。」

「……」陸驚宴忍不住還嘴:「我沒有逢人就喊,我就喊了五個。」

「哦,就五個,」盛羨盯著她頓了幾秒,然後一字一頓,慢悠悠的說:「那是不多。」

「……」

「五十個才算多。」

「…………」

陸驚宴被他惹得有點憋火。

在酒吧裡他明明認錯態度挺好的,這會兒就開始跟她秋後算賬了。

她騙他怎麼了,要不是他搞出來「nishengri」這種蛾子,她會騙他嗎。

陸驚宴撇了撇嘴,儘管知道自己不怎麼占理,但還是忍不住懟了一句:「你不想發誓拉倒,我又沒有非要你發誓。」

盛羨似是被氣到了,嘖了一聲:「脾氣還挺大,我又沒說我不發誓。」

「……」

「剛讓我怎麼發誓來著?騙你是狗?」盛羨瞥了她一眼,見她望著窗外悶不吭聲:「行吧。」

他像是遇到了多為難的事一樣,糾結了片刻:「我發誓,我要是騙我們家小魚仔我就是狗。」

他故意停頓了下,「這樣可以嗎?」

陸驚宴自知理虧,小聲的嘟囔了句「還行吧」,沒再說什麼。

盛羨挺怕真把小學生給惹惱了,適可而止的沒再揪著剛剛的事說:「喝水嗎?」

陸驚宴想了想:「喝。」

盛羨下車,在後備箱裡拎了兩瓶水,把其中的一瓶蓋子擰開又擰回去,遞給了她。

「謝謝。」陸驚宴禮貌的接過水,擰開蓋子喝了小半瓶,歪頭打量了片刻盛羨:「你是不是經常給女孩子擰瓶蓋。」

盛羨仰著頭在喝水,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下她:「?」

「不然的話,你怎麼每次給我水,都會先把瓶蓋擰開。」陸驚宴咬著瓶口,慢吞吞的說,「網上說了,這是跟很多女孩子打交道才能練出來的技能。」

「沒有很多。」盛羨把水放在一旁,像是很認真的在思考給多少人擰過瓶蓋,過了兩秒,他掀了下眼皮:「估計還沒你今晚喊的哥哥多。」

陸驚宴眨眨眼:「??」

這梗過不去了還是咋滴?

盛羨:「還真是,我想了想,也就給兩個人擰過瓶蓋。」

兩個,所以她不是那個唯一。

陸驚宴感覺懷裡抱著的水不香了,她面無表情的「哦」了聲,看著跟閒聊似的,狀似很不經意的問:「另外一個是誰呀?」

盛羨看了她一眼,「想見嗎?」

這回答牛頭不對馬嘴,陸驚宴抬頭:「啊?」

「想見就帶你去見。」停了下,盛羨又說:「不過,你見了得喊姐姐。」

陳楷跟他說過他的情況,他好像沒有姐姐。陸驚宴有點迷糊:「姐姐?」

「嗯,不過不是親的,但也差不多了。」盛羨眼睫微動了下,似是想起來了什麼事,走了下神,過了兩秒,他看了眼她:「過段時間吧。」

「過段時間,爭取可以帶你去見她。」

陸驚宴總覺得盛羨這話意有所指,給她的感覺好像是要在這段時間裡,把她給搞定,然後帶著她去見家長。

想到這兒,陸驚宴連忙收住腦子裡這些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

她就是太能想了,才鬧出之前那種笑話。

車裡又靜了下來。

跟盛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通,陸驚宴在毫無察覺中放鬆了下來。

醒了這麼久,這會兒她有點開始犯困,但又不想下車回家,就這麼強撐著在車裡坐著。

在她不知道第幾次眼皮撐不住下墜的時候,她聽見盛羨喊了她一聲。

「阿宴。」

陸驚宴頓了下,忍住到嘴邊的哈欠,轉頭。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所以才會一直做噩夢。」他沒證據,但他總覺得,那件事或許跟她變成今天這幅樣子是有關的。

陸驚宴沒想到盛羨會猜的這麼準,默了會兒,慢慢的嗯了一聲。

「哥哥也有怕的人,但哥哥在努力地走出來,所以小魚仔,你也要努力地走出來。」盛羨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走不出來也沒關係,哥哥陪你一起走。」

他想了下,又補充了一句:「以後再做噩夢,就給我打電話。」

陸驚宴捏緊手中的礦泉水瓶,小心臟不爭氣的被他勾的一顫一顫的,她盡量讓自己保持著矜持問:「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昏黃的路燈照進車裡,打在他臉上,顯得他眉眼有些疏淡,但他開口的聲音,卻透著鮮少會有的柔和:「只要是小魚仔,就不麻煩。」

「還有,讓哥哥發誓那話,真沒不高興的意思,就是怕你心情不好,故意逗你玩的。」

盛羨垂眸,看著還挺開心的樣子,唇角都隱隱翹了一下:「發不發誓,都不會騙我們小魚仔的。」

陸驚宴再睜眼,看到的是明媚到刺眼的陽光。

她有點茫然的發了會兒呆,才發現自己是在車裡。

她靠著的副駕駛座車座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放倒了,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風衣。

不知道這會兒幾點了,小區比半夜那會兒熱鬧了很多,隱約還能聽到旁邊小區花園裡傳來溜孩子遛狗的動靜。

陸驚宴抬起手,把座椅調正,抱著風衣四處打量了一圈,大腦逐漸恢復清醒。

她昨晚跟盛羨聊著聊著天,居然睡著了。

模模糊糊中盛羨好像喊了她兩聲,讓她回家睡。

陸驚宴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旁邊的駕駛座。

盛羨趴在方向盤上還在睡著。

他身上的襯衣有些皺,袖口捲起來,露出一截結實有力的小臂,頭髮也有點亂,太陽照在他臉上,將他髮色照的有些泛淺。

昨晚上她睡前,他跟她說的那些話,再次冒上她心頭。

陸驚宴抿了抿唇,覺得心跳又開始不受控制。

在她情人節那天,發現是她弄錯了一切之後,她躲著他,一來是太丟人了,二來是想冷一冷。

她沒辦法像一開始那樣撩他,也沒辦法繼續跟他玩曖昧。

所以她想著,只要他們不見面不常聯繫,過段時間也就淡了。

可她發現根本就淡不了。

陸驚宴盯著盛羨被太陽曬著的臉,內心掙扎了會兒,忍不住抬起手,幫他遮住了陽光。

唉。

沒出息就沒出息吧。

反正她這一輩子只會沒出息給他一個人。

陸驚宴的手舉了沒多大一會兒,盛羨睫毛微顫了顫,睜開了眼。

剛睡醒的他,臉上掛著濃重的睏倦,盯著她舉在自己腦袋上的手皺了下眉。

陸驚宴見他醒了,把手縮了回去。

盛羨慢慢的直起身,盯著她抱著自己衣服的手看了兩秒,「唔」了一聲:「謝謝。」

「謝什麼?」

「謝謝小魚仔給哥哥擋陽光。」

「……」陸驚宴張了張口,有點不自在的清了清嗓音:「我是怕你被曬黑,到時候臉跟脖子不是一個顏色,丑。」

盛羨悶笑了聲,沒拆穿她的強詞奪理:「早啊。」

陸驚宴回:「早。」

盛羨看著她等了兩秒:「沒了?」

陸驚宴眨眨眼,有點疑惑:「嗯?」

盛羨沒說話。

不是昨晚在酒吧就沒事了嗎,怎麼到現在還跟前幾天一樣,道早安道的這麼沒誠意。

虧他陪了她一整夜。

這條魚果然養不熟。

陸驚宴壓根不知道盛羨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她看他一直盯著自己看,眼神不是那麼友好,歪著頭認真的思考了下。

昨晚上她迷迷瞪瞪的,很多事情都沒想明白,睡了一覺大腦轉的快多了。

他這是昨晚上看到她情緒不對,送她回家之後就沒走,半夜看到她開燈,就給她發了消息。

她到現在為止,都沒對他有點什麼表示。

陸驚宴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懂了盛羨那句「沒了」是什麼意思,立刻對著盛羨誠懇的開口說:「有!還有!」

盛羨來了那麼一點點期待。

下一秒,只見小學生嚴肅而又認真的對著他開了口:「昨晚辛苦您了,我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將來有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報答您的恩情。」

「謝謝您。」陸驚宴想了想,為了讓自己表示的很有誠意,「盛羨盛先生。」

「……」

盛羨差點沒氣笑。

別說哥哥了,這都一口一個您出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差了輩分。

盛羨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看著她一字一頓咬字極其清晰地說:「別將來了,就現在吧。」

陸驚宴心想,什麼時候盛教授這麼心急了:「……啊?現在?」

「嗯,現在。」

現在讓她怎麼報答他的恩情……陸驚宴沉默了幾秒,用商量的語氣問:「我……請你去我家吃飯?」

盛羨瞥了一眼她:「你做?」

陸驚宴張了張口:「我不會。」

「你會,我也不敢吃。」

「…………」

陸驚宴沉默了幾秒,有點不耐煩了:「你說吧,你想讓我怎麼報答你。」

盛羨漫不經心的問:「我說你就做?」

陸驚宴隱約覺得自己好像是掉在了什麼坑裡,她猶豫了下,點點頭:「只要不是那麼過分。」

「好吧,那我想想。」盛羨還真的挺認真的想了起來,過了幾秒,他轉頭盯著她的視線:「叫聲哥哥不算過分吧?」

陸驚宴懵了:「什麼?」

「我說叫聲哥哥不算過分吧。」

「……」

「如果不算的話,那我能不能再稍微得寸進尺點,比如,」盛羨語氣很輕,車外不遠處的花園裡傳來幾聲狗叫聲和幼兒的哭聲,但陸驚宴還是聽到他後半句話:「只喊我一個人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