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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筆是我偷的

盛羨:「……」

她對自己好不好關他屁事。

他就不該有那麼一瞬間的心軟,回來給她送什麼蜂蜜水。

不。他就不該抱她回家。不該下那輛出租車。

盛羨抬手捏住她睡衣後面的衣領,把她拎拽開自己身前一點兒,轉身走了。

陸驚宴看著盛羨快步下樓的身影,笑瞇瞇的靠在門框上,心情很好:「哥哥,回去的路上慢點。」

盛羨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

陸驚宴趴在欄杆上,伸著脖子努力地看到了他一點衣服:「哥哥,記得聯繫我哦。」

等樓下傳來關門聲,陸驚宴才不緊不慢的站直了身子,磨磨蹭蹭的回了自己的臥室。

她摟著枕頭懶洋洋的往床頭一靠,視線不受控制的落在了旁邊的床頭櫃上。

裝蜂蜜水的水杯被盛羨順帶下樓了。

杯子底部有水,在床頭櫃上留下一圈還未乾的水痕。

陸驚宴伸出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玩著那點水,想起剛剛他站在床邊俯視著凶她的樣子。

特別像管教孩子的家長。

說實話,挺嚇人的。

但一點也不讓她害怕。

甚至還讓她有點開心。

陸驚宴想起大家對她的形容,陸家大小姐嬌縱任性說一不二呼風喚雨無法無天。

她其實並不想說一不二的。

她父母很忙,忙到她從有記憶起,就很少在家裡能見到他們。

小時候不懂事,會不斷地打電話過去引起關注,印象裡接電話的不是助理就是司機,千篇一律的「陸總在開會」、「太太這會兒沒時間」。

偶爾媽媽打過來一兩個電話,她開心的接聽,一句「媽媽」都沒喊出口,那邊就先傳來了「我打錯了」,「我找你爸」這類的話,有時候對面的人心情好,還會問句「有錢嗎?」,「我等下讓助理給你轉點錢過去」。

家長會,她永遠都不會有家長過來,學校老師問都不會問一句。原因很簡單,她父母為了圖省事,她每進一所學校,就是先大手筆的給學校捐樓捐款捐設備。

她裝過肚子疼,學過其他的孩子不肯吃飯,她沒換來父母的關心,也沒換來父母的呵斥。

她好與不好,他們都不在意。

不是她想說一不二,她只想讓人在她身上多停留一會兒時間。

然而沒有。

從來沒有人願意在她身上多耗一點點耐心。

除了他。

「喝了!」陸驚宴學著盛羨怪凶的語氣重複了好幾遍這話,然後把臉埋在了枕頭裡。

剛剛不該就那麼放他走的。

應該想辦法多留他一會兒。

陸驚宴遺憾的歎了口氣,把手伸兜裡,摸啊摸了一會兒,摸出來一支錄音筆。

是他抱著她回家那會兒,她趁他沒注意,從他兜裡偷偷拿出來的。

法學系的。律師出身。

陸驚宴轉著筆想,這東西對他來說應該很重要吧。

回到家,盛羨脫掉外套,習慣性的往兜裡去掏錄音筆。

空的。

每天必能摸到的錄音筆,不見了。

盛羨蹙了下眉心,又拍了拍褲兜,剛想著拿著手機出去找,被他放在玄關櫃上的手機響了一聲。

陸驚宴發來了一條消息。

是一張她的自拍照,照片裡的她眼睛彎彎的歪著頭。

他看了兩秒,剛想收起手機,手機裡又進來了一條消息。

陸驚宴:「哥哥,你有東西落在我家了。」

盛羨頓了下,才發現她發的那張自拍照,手裡舉著他的錄音筆。

盛羨:「……」

她這是拍筆,還是拍她。

陸驚宴:「哥哥,明天中午休息的時候,我給你送學校去吧。」

盛羨:「我去拿吧。」

陸驚宴:「你離我這兒太遠了,我明天正好下午去你那邊附近開會,給你帶過去。」

盛羨:「麻煩了。」

默了會兒,盛羨又按起了屏幕。

……明天中午我請你吃飯作為感謝。

這句話還沒打完,陸驚宴的消息又進來了:「不麻煩,筆是我偷的,想見哥哥是真的。」

盛羨:「……」

三秒後,盛羨把打出來的那行字刪乾淨,手機往桌上一擱,扯開領帶進了浴室。

站在淋浴下,盛羨想到薄暮中午那會兒在學校停車場跟他說的話。

「陸驚宴那個人我很瞭解,她不會喜歡你的,她就是把你當成了一種東西,類似於商場裡可以買到的商品,她看上了就想要,根本不管你的想法,等她得到了,她就不稀罕了。」

「在她眼裡,你就跟她以前交往過的那些男人沒區別,都只是她的玩具而已。」

玩具麼。

盛羨忽然又開始有點兒煩。

比那會兒在她臥室看到她光著腳丫想去管她還要煩。

你煩什麼呢。

你那病又沒辦法大大方方的去喜歡一個人。

人姑娘把你當玩具不是挺好的嗎,最起碼人姑娘不會受傷。

等人姑娘玩夠了自然而然不會再來找你了。

你有什麼可煩的。

盛羨閉了閉眼,站在花灑下,很輕的歎了口氣。

昨天晚上在大馬路邊喝酒抽煙那會兒,陸驚宴並不覺得有多冷。

第二天醒來,她頭悶鼻塞,還一個勁兒的打噴嚏,她才開始後悔昨晚上她那中二而又傻逼的行為。醒了會兒神,強撐著腦瓜子的疼,從床上爬起來。

感冒的陸驚宴,沒什麼胃口,喝了小半碗粥就出門去上班了。

鼻子不透氣,陸驚宴一整個上午都懶懶的,中午本來想去給盛羨送錄音筆,但感冒越來越嚴重,到後來不只是嗓子疼的說不出來話,還有點發低燒。

中午,助教去吃飯前,自然而然的坐在辦公桌前正在看資料的盛羨:「盛教授,您中午要吃點什麼?」

盛羨淡道:「不用管我。」

助教以為盛羨有約,自己去食堂吃飯了。

半個小時後,他回來,看到盛羨居然還在辦公室裡,有點詫異:「盛教授,您怎麼還沒去吃飯?」

盛羨看了眼時間:「等會兒。」

助教沒說話,拉開椅子坐下。

過了大概十分鐘,盛羨手機響了。

是個同城速遞。

助教下樓幫他去拿的快遞,回來後很自覺地幫他拆開了:「咦,怎麼是……」

助教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盛羨抬頭看過去。

是一包粉色包裝的衛生巾。

「……」

助教是位二十歲剛出頭的大男生,略微不好意思的把那包衛生巾放在他桌上,就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盛羨盯著那包玩意兒看了一會兒,用筆剝開了已經開封的衛生巾包裝。

一個一個薄薄的小方塊中間,夾著一支黑色的錄音筆。

盛羨:「……」

果然是她。

盛羨把錄音筆拿出來丟桌上,然後拿著那包衛生巾衝著垃圾桶揚了下手,沒丟出去。

過了幾秒鐘,他拉開抽屜,把衛生巾塞了進去。

看來她人是不會過來了。

盛羨提著筆勾勾畫畫的動作停了下來,過了片刻,他抬頭看了眼桌上的錄音筆。

然後又過了片刻,他冷笑了下。

盛羨,你果然是病的不輕。

她不過來不是挺好的嗎,你期待什麼。

盛羨慢慢的吐了口氣,放下筆,拎起外套打算出去。

還沒起身,手機響了。

是陸驚宴打來的電話。

他面色挺淡的盯著屏幕看了好一會兒,才按了接聽。

電話那邊的小姑娘好像是剛睡醒,聲音悶悶的:「哥哥,快遞收到了嗎?」

盛羨看了眼桌上的錄音筆,神情漠然:「嗯。」

「錄音筆裡的內容,我一句都沒聽。我覺得那東西對你來說應該挺重要的,我怕快遞小哥動你的東西,就藏在了生活用品裡。」說著,電話那頭的小姑娘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盛羨皺了下眉,才反應過來她聲音悶悶的,不是剛睡醒,好像是感冒了。

默了默,他問:「生病了?」

「嗯。」小姑娘病懨懨的應了一聲,一邊抽著鼻子一邊又說:「想去見哥哥,但是感冒好嚴重,怕傳染給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