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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畫中人是誰

  那一周的週末,園園搬出了程白家。房子是程勝華朋友的,就在市中心一帶。園園不想讓長輩擔心,便沒有拂逆叔叔的再次關照。不過房租她堅持一定要自己付,大學打工四年攢了點錢。程勝華也就隨了她。

  房子不大,坐北朝南,一室一廳,帶衛生間、廚房,裝修、配置雖簡單,但整體很整潔乾淨。搬家那天,程勝華人在外地。園園在媽媽的幫助下將小窩收拾妥了。等她媽媽吃完午飯走後,園園又去花鳥市場上買了兩小盆仙人球,擺在小房間的窗台上。那刻,她抬頭看外面的天空,突然覺得無比滿足,彷彿新的生活正隆隆起航。

  就在她打算好好休息一番的時候,程白打了電話給她,一上來就說:「你忘了點東西在我家。」

  園園擰眉,她走前有仔細檢查過一遍房間,應該沒有東西落下了,就算有,想來也不是值錢的東西。因為她的筆記本電腦就在旁邊,手機就在手裡——好吧,她是窮鬼,值錢的就這兩樣物件。

  「那就麻煩你扔掉吧。」

  對面的人沉默了兩秒,「是你的內衣。」

  園園當下就囧了,連忙道:「你別動,我馬上回來拿!」

  怎麼會把內衣給落下了?真是粗心大意,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園園一邊反覆地自我檢討,一邊出了門。

  雖然天色不算晚,還有公交車,但園園比較急,所以直接打車過去了。到了程家,園園在門口按密碼的時候想到,今天勝華叔叔不在,這會兒朱阿姨也已經回家,也就是說只有程白在家。開門進去前,園園不禁用腦袋敲了兩下門,「唉,落什麼不好,落下那個……」

  一樓沒見到人,園園不得不跑到了樓上,她先在自己房裡找了一圈,沒有,又去陽台上看了看,確定衣架上也沒有,最後只能厚著臉皮去敲了程白的房門。

  房門很快被打開,程白穿著一套白色的休閒裝,看起來俊逸清爽。

  「我的東西呢?」

  程白側過身,園園就看到了她的內衣,一件粉色的很保守的、不大的內衣……正靜靜地躺在程白的床邊緣。

  園園窘迫地走進去,拿了就準備走,結果剛拿起就發現有點不對勁,「這是……四年前的吧……以前莫名不見了的……」她懷疑地看向程白,「你、你藏起來了?程白,你是變態嗎?」

  程白走到她身邊,小聲喃語道:「你再說一遍。」

  園園馬上低下了頭。

  「你那房間既然以後不用了,我想清理下當書房用。你這內衣在那張小沙發後面。」

  園園聽得羞愧不已,她把內衣往包裡一塞就想走,卻被程白一把拉住了手。不過也只抓了一秒他就放開了,園園卻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有些驚慌。程白看她這樣子,心裡突然就有點憋悶。就在這時,外面一道閃電劃下,園園被嚇了一跳,她剛轉身,卻被程白推了一把,使她一下跌坐在了床上。在園園反應過來之前,程白伸手關了燈,房內瞬間陷入了黑暗,隨即園園就感覺到自己被他用力抱住了。當下一道響雷打下來,房裡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的身影投影在了牆上。

  「程白,你開燈。」園園的聲音已經抖了。她不是怕打雷,她怕在這種環境裡跟程白在一起,還是以這種詭異的姿勢。鼻息間似有若無聞到的淡淡冷香,是她久遠記憶裡所熟悉的,卻是如今避之不及的。她暗自掙扎,卻一點用都沒有,她能感覺到他呼在她脖子上的熱氣。園園的手都出汗了,她想掰開腰上的手,卻無力得像是小孩子在跟大人掰手腕。

  「你不是說我是變態嗎?」

  好在他說完後,便撤去了力道。當燈光亮起時,園園不敢去看他,起身跑出了房間。

  等她跑到小區外面打到車後,天下起了滂沱大雨,把本來很悶熱的天氣一下潑涼了不少。園園開了點車窗吹著風,還是覺得呼吸不太暢通。

  而程白在窗前站了許久,回想著剛才她憤然離去的身影,以及她脖子後面那道疤痕,如一根手指長——那是當年她為他受的傷。

  昨天電閃雷鳴,下了好大一場雨。到了第二天早上,太陽出來了,又是晴空萬里。悶熱的夏日午後,園園跟飲食口味差不多的王玥進了單位附近的一家餐廳,因為園園沒吃早飯,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所以她屁股一坐下,就招手叫來服務生:「麻煩先給我上一碗白米飯吧,謝謝。」

  王玥看著她好笑道:「哪有一上來就要米飯的?」

  「不行了,太餓了,菜太慢,先吃碗飯墊墊肚子。」園園說著看到不遠處一道眼熟的身影。她當即就拿起桌上的圓盤子擋住了臉。王玥正翻著菜單,眼角看到園園莫名的行徑,抬頭問道:「怎麼了,園園?」

  「沒,我沒事,王姐姐,你別看我……但麻煩你幫我看看,你右手邊五米外,靠窗那桌的人裡面,其中穿黑色T恤的那男的,他行為舉止有沒有異常?」忘了H大附屬醫院就在他們期刊中心附近,會遇見並不意外,只能自認倒霉。

  王玥聞言望去,那一桌坐著三男一女,看樣子已經吃完飯,正聊著天。而穿黑色衣服的男子,側對著她們這邊,背靠著椅子,兩隻手拿著手機,正懶洋洋地像在發短信。

  「沒有異常。」王玥看回園園,「是你朋友嗎?」

  「不是。」園園否決得很果決。不過也並沒錯,她跟程白不算朋友。正想徵詢王玥能不能換地方吃飯,她口袋裡的手機卻響了起來。園園摸出來看,是一條短信,發件人號碼再熟悉不過。

  「看到我嚇成這樣?」

  園園放下盤子,堅定道:「王姐姐,這裡的糖醋肉很好吃,我們點吧!」

  她一再告訴自己,她已經不再寄住在他家裡了,無須面對,也就不必再害怕他了。天高皇帝遠,他能奈她何?好吧,其實也沒多遠。唉,到底何時才能跟他「遠不可及」呢?

  程白看著程園園跟著和她年紀相仿的女子走出餐廳,看她一路上視線都是望著天,他心裡不由嗤笑了一聲,這麼走路,沒摔死她,算她運氣好。

  「程醫生,看什麼呢?」有人笑問。

  程白轉回頭,在場的都是跟他同期進H大附屬醫院實習的醫生,也都是他的校友。「汪洋,你們眼科湯主任是周幾門診?」

  汪洋道:「週一上午,週五下午,你要幹嗎?」

  「沒,有人有需要,幫忙問問。」

  「誰啊?」

  但程白卻無意再說。

  在場唯一的那位女生看著程白,眼裡隱隱有著欣賞,程白為人可靠,學習工作更是認真。她一直記得以前有男生抱怨學醫苦,他們又是本碩連讀,一學就七年,程白當時說了句「我們將來的水平直接關乎的是人命,所以辛苦是職責,也是道德」。再者,程白這人長得好,家世也好,不少女生私底下都叫他公子小白。但不知道程白是情商太低還是太高,一直以來他從未談過戀愛。雖然對他有好感的女生著實不少,但就是不見他動凡心。上次有男生勾肩搭背套他話,說他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不找女朋友?他說太忙,沒有空。醫學生,這借口倒也合情合理。

  園園這邊悶悶不樂地回到單位,想到下午還要去找傅教授商談專欄的具體事項,她面朝窗口深呼吸,重整旗鼓——半蹲下身,雙手握拳,屈肘做雙峰貫耳式,紮起了馬步。路過的王玥看到了,忍住笑說:「我們這間辦公室裡,現在你說你最二,真沒人敢跟你爭了。」旁邊一圈同事連連點頭。

  園園卻不為所動地繼續「修煉」著。從小到大,她但凡被程白弄得煩悶了,都是這麼排憂解難的。

  「不是一番寒徹骨,怎得如今金剛身。」

  下午,園園出發去找傅教授。距離上次見傅教授已過去好幾天,她本來是想等傅教授休養好了再去找他,後來反倒是傅教授打她電話,說他已出院回家養身體,關於專欄的選題可以隨時去他家中找他討論、敲定。

  再次來到孚信新苑傅教授家,園園敲了門,來開門的卻是沈渝。進屋後,她發現客廳裡還有兩個不認識的人,正在跟傅教授討論著什麼。傅家聲見到她,熱情地招呼她過去坐。

  他們應該都是傅教授的學生吧。園園心裡想著,面上一一跟他們打了招呼。

  「那就先到這兒吧。你們回去再修改下,完了發我郵件。」傅家聲結束了這邊的指導工作,轉頭對園園說,「先坐會兒,喝口水。」

  園園綻開了笑容,道:「沒事,我不急。您先忙。」

  這時候,沈渝坐到了園園邊上,朝她偷偷地眨了眨眼,悄悄說:「又是傅老師和師母的二人時間了。」

  師母?園園心中疑惑。她抬頭看去,只見傅家聲從一個案台上取了三支香,對著牆拜了下,而後插在了香爐裡。

  「那是師母的遺像。」沈渝輕聲說,「有時候真羨慕師母……」

  園園稍稍探出頭,上次她來,倒是沒注意到那邊牆上還掛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裡的女人很年輕,大概三十幾歲的樣子,慈眉善目,帶著柔和的笑容。

  「傅老師跟師母的故事在我們學校可是佳話。師母生前是京劇票友,而傅老師為了追求師母,就去學了琴。師母去世後,傅老師無論多忙,都會抽出時間到師母的墳前,拉上一段給師母聽。」邊上一個學生也湊過來,跟園園八卦說:「最近傅老師的腳不方便,所以就在家里拉了。」

  園園聽得不由感動,又見傅家聲從牆上取下一把京胡,安然坐在了邊上的一把椅子上開始定弦。一霎時,沙甜的琴音就從他的指尖悠然滑出。園園聽著聽著,彷彿回到了童年。那時候,她爸爸還在,爸爸和媽媽一起在古鎮上租了幢二層小樓開小旅館。有一回,小旅館裡住進了一個附近縣的京劇團。因為送戲下鄉,他們在她家的旅館整整住了一個月。那個京劇團小,只有一個琴師,是個二十幾歲的大姐姐。

  園園記得,她拉的琴特別好聽,有種老唱片的味道。於是她一有空就去找琴師姐姐,聽她講了很多關於京劇、關於胡琴的故事。用媽媽的話說,她差一點就以為自家閨女要跟著這京劇團走了。事實上,她真的偷偷問過爸爸,可不可以讓她跟著琴師姐姐學琴……

  「你怎麼聽那麼認真啊?」沈渝拍了園園一下,瞬間把她從回憶里拉了出來。

  「因為好聽啊。」園園發自內心地讚歎。

  「你覺得好聽?是不是真的啊?我覺得胡琴的聲音實在是太刺耳了,吵得人頭疼。」

  邊上另一個學生聽到了,輕聲說:「小心老師扁你。」

  「師兄,你少拿老師嚇唬我。反正我們都不是知音,這個老師早就從無奈到接受了。」沈渝不以為意。

  這時候,琴聲搖曳著停了下來。傅家聲看著牆上妻子的笑容,也露出了微笑。

  「好。」園園不禁鼓了兩下掌。

  傅家聲提著胡琴起身,對著園園感慨道:「多少年沒人給我‘好’了。」

  因為前次的相處,園園也大概瞭解了傅家聲的脾氣。於是並不打算安慰,反而調侃說:「可是,您當著我們大家,這麼深情地與夫人傍妝台,這是要嫉妒死我們啊。」

  「小姑娘,你居然知道這是《傍妝台》?」傅家聲一聽,兩眼都快放光了。

  園園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傅老師,您總算是遇到知音了。」沈渝笑著說。

  「可不是,哪像你們,一個個的,都去玩西洋樂,什麼鋼琴、小提琴,把自個兒老祖宗的東西都丟了。」傅家聲故意歎了口氣,「不過總比我那兒子好,整個兒五音不全。」

  「哈哈,傅老師您又編排大師兄。在您的宣傳下,大概連我們古籍所的貓都知道大師兄五音不全了吧?」

  剛說完,正巧傅北辰開門進來。結果,屋裡所有的人一看到他,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沈渝捂著肚子,倒在了園園懷裡。園園也抿嘴笑著。另外兩個因為是男生,只好趕緊把笑憋了回去,臉漲得通紅。

  傅北辰看了一眼傅家聲,已心知肚明,淡聲說:「你們慢慢笑,我就不打擾了。」走進自己房間前,他特別看了眼程園園。

  沈渝看著他的背影,又回頭看了看身邊的女生,心裡有點難以言喻的情緒。

  一扇房門隔斷了客廳的喧鬧,傅北辰獨自在書桌前坐下,從右邊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檔案袋。打開,裡頭是一疊畫稿。最上頭的幾張是一個古裝女子的背影。

  在沈渝和她兩位師兄走後,傅家聲跟園園只聊了半個多小時,便定下了十期專欄的選題,之後又「志同道合」地聊起了京劇。

  「會拉琴嗎?」

  「不會。」園園笑著搖了搖頭,「他們住的時間太短,我根本來不及學。」園園之前跟傅教授簡單說了自己如何跟京劇結的緣。

  園園正想著怎麼跟傅教授道別,因為她想傅教授畢竟剛出院,不能聊太久,傅北辰從房裡出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爸,您不會又想收學生了吧?」

  園園扭頭看去,只見傅北辰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看樣子還要出去。

  「還有事?」傅家聲問兒子。

  「嗯。晚上有個茶話會。」傅北辰說完便往玄關走去。

  「晚上?」傅家聲看了看鐘,「那你這麼早走?」

  傅北辰拿起鞋櫃上的車鑰匙,看向園園。傅教授看看兒子,又看看身邊已站起來的小姑娘,了然一笑,對園園說:「好,那常來坐坐。我總算找到了一個知音。」

  園園連聲答應。

  傅北辰等園園走到他身邊後,他對傅教授道:「我今晚住自己那兒。您早點休息。」傅北辰怕回來得晚,打擾到父親。

  傅教授笑著點了點頭,看著他們的背影被關上的門阻隔不見,他才兀自沉吟了句:「北辰似乎對這個小姑娘有些不同啊。」傅教授已經被數不清的同事親戚問過兒子的婚事,但他卻不忍心催問——每次回想起兒子本科時發生的那件事,那個叫趙玨的女生,傅教授便滿是唏噓和惋歎。而那件事以後,北辰則變得更內斂了。

  程園園跟著傅北辰下樓。因為是老房子,樓道裡即便開著燈,也有些暗。

  「謝謝你,傅北辰。」園園側頭說。結果一不小心,腳下踩空了一步,幸好邊上的傅北辰接住了她,「小心。」

  園園也條件反射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傅北辰只覺得臂上一陣冰涼。而這冰涼絲絲地沁入他的皮膚,隨著血液一路直抵心裡,竟回出了暖意。

  等站穩後,園園有些難為情地鬆開手。

  傅北辰也收回了手,說:「你那聲謝謝,是因為早料到我會‘救’你嗎?」

  園園笑道:「因為你,工作上我得了很多便利,還總搭你的便車,以及剛才沒讓我摔跤。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剛好我也搬了新住處,不然就感謝加喬遷飯一起請了吧?不知道傅北辰先生願不願意賞光呢?」

  傅北辰嘴角帶著笑,不介意她的「精打細算」,「搬哪兒了?」

  園園乖乖答:「紅楓新村。」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請我?」

  園園想了想,說:「要不就明天吧,明天晚上,H大後門那家桂記老鴨煲,怎麼樣?」

  「好。」

  下樓後,傅北辰從褲袋裡拿出一隻扁平的木盒子,「上次說要給你的。」

  園園猶豫了下才接過,木盒不大,甚至有些陳舊,盒子蓋上刻著一朵蠟梅,「我能現在就打開看嗎?」

  「當然。」

  此刻,兩人正站在一棵老樟樹下,夕陽西下,照過來一層暖暖的橙光,靜幽幽地鋪在他們身上。

  盒子裡放著一塊形狀不規則的瓷片,瓷片上沒有具體的圖案,但是上頭的釉彩彷彿包羅了無數種顏色,玫瑰紫、海棠紅、蔥翠青……流光溢彩。且細看去,上頭還有些冰裂紋的開片,簡直美不勝收。

  「這是什麼?好漂亮。」園園忍不住驚歎。

  「是宋鈞官窯的碎瓷片。」

  「汝官哥定鈞的那個鈞窯嗎?」上回在資料中有看到。

  「是。」

  「那它應該很貴吧?」

  「不會。它只是碎瓷。」

  園園用手輕輕地撫上去,只覺得冰涼沁骨。

  「你說,它原本該有多美啊!」

  「小心手。這是原片,所以邊緣還比較銳利。如果你想做項墜或者小飾物,可以找人打磨。」

  園園將瓷片小心收回盒子裡,看向傅北辰,「我會好好對它的。」

  傅北辰微微笑了下,「好。」

  園園到家洗了澡,把傅北辰送她的鈞瓷片拿出來又看了看,只覺得其中色彩萬千變化。「煙光凌空星滿天,夕陽紫翠忽成嵐。」她不禁念出了這句詩。這句詩是古人讚歎鈞瓷釉色之美的。只是她想,它再美也是碎了,不知道原來的它,會是怎樣一件絕美的藝術品。

  隔天,園園下班前就接到了傅北辰的電話,說要過來接她。

  「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堵車堵得很厲害,你別再繞路過來接我了。我坐地鐵過去就行了,就兩站路。說不定我還比你先到呢,因為地鐵不堵車。」

  傅北辰從電話那頭笑過來:「好,那你注意安全。」

  桂記老鴨煲在H大後門那一系列針對學生的飯店中,算是比較高檔的一家。一般H大學生的謝師宴和畢業散伙飯都會選在那裡,平時去的學生比較少,都是周圍的上班族。

  最終果然是園園先到,不過傅北辰也很快就來了。園園已經找好了位子,一看到西裝革履的傅北辰就招手。等人一坐下,她就雙手端起菜單,往傅北辰手上一送,說:「今天我請客,你隨便點。」

  傅北辰笑著接過,反問:「真的點多少都可以?」

  園園故意皺起眉頭,哀求道:「傅北辰,你不會是想吃窮我吧?我可是要多窮有多窮……今天請客,那是一咬牙一跺腳,存了寅吃卯糧的心啊!」

  看著她演,聽著她說,傅北辰笑意更深了。

  而園園被傅北辰看著看著,突然就有點害羞了。

  下一刻,兩人都感覺到了有目光投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