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大宋詞人往事:淺斟低唱裡的風雅與憂傷 > 吳城·小龍女鬼氣清泠 >

吳城·小龍女鬼氣清泠

關鍵詞:

鬼詩

警句:

詩句恰成時,沒入蒼煙叢裡。

1.

宋代真的有過一位小龍女,但並非人類,而是一個極著名的女鬼。

北宋文壇宗主黃庭堅一度在被貶謫的路上行經黔安,自黔安出峽,登荊州亭遠眺。遠方的風景卻不如亭柱間題寫的一闋《清平樂令》,一下子攫住他的視線,那闋詞寫的是:

簾捲曲闌獨倚,江展暮雲無際。

淚眼不曾晴,家在吳頭楚尾。

數點落花亂委,撲鹿16沙鷗驚起。

詩句恰成時,沒入蒼煙叢裡。

最令黃庭堅驚異的是,這詞句彷彿正是替自己寫出來的,但作者究竟是誰呢?題詞中毫無線索,只有「家在吳頭楚尾」一句點明了詞人的故里。

所謂吳頭楚尾,大略指今天江西省之北部,古時吳國與楚國交界的地方。與黃庭堅同時代的洪芻寫有一部《職方乘》,其中說「豫章之地,為吳頭楚尾」,也就是今天的南昌了。詞人應當正是在荊州亭上孤獨地遠眺豫章家鄉,看那「江展暮雲無際」,始終止不住撲簌的淚水。看眼前幾點落花飄零,看遠處成群的沙鷗驚飛,幽怨忍不住要化成詩句,而在詩句恰恰寫成的時候,沙鷗已沒入蒼煙叢裡不見了蹤跡。

2.

是夜,黃庭堅投宿在荊州亭下的館驛,那首《清平樂令》始終在他心底揮之不去。他恍惚見到一名少女姍姍而來,說自己家在豫章,乘舟經過此地的江面時不幸被江風吹落水中,魂魄思鄉無盡,便在荊州亭柱上題詞傷懷,機緣之下,這詞作竟然得到一代文宗的共鳴,也算是稍稍值得欣慰了。

忽然從恍惚中驚醒,那少女卻已如沙鷗一般「沒入蒼煙叢裡」。

黃庭堅失聲道:「這一定就是吳城小龍女啊!」

也許這只是一則美麗的傳說,因為這首《清平樂令》太過清冷,不帶一點人間煙火氣息,只有定性為鬼詞才能夠令人信服吧。否則任是再如何陷入淒涼情緒的世人,也該不會將文字寫出這般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