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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擁抱大自然

朱老師很幸運地住在山林之間,因此總能明顯地感受到季節的遞換,像是這幾日天氣一暖,種在河邊一整排的李花便綻放了,那一叢叢的白色花絮就好像靄靄堆雪似的,綴滿了枝椏,風一吹過,這片片花瓣又好似雪花一般在空中飛舞,而這一株一株的李花間,又夾雜著幾株艷紅的山櫻,紅白相映,好似平劇旦角的粉妝,真個是賞心悅目,我只要坐在屋裡透過大片的窗,就能看到這動人的美景。

至於河邊另一隅的三大株楓香也已冒出了新芽,棕色的嫩葉像一雙雙嬰兒舒展的手伸向天際;夏天時它們總是著了一身的綠,為酷暑掃去了不少燠熱;秋天則轉為紅褐色,雖比不得北國的楓、火紅燎原到驚心動魄,但也為綠色系的大地增添了些許風采;至於葉片落盡的冬,它們散發的則是一種蕭颯的美,那姿態在寒風中別有一股傲氣。我一樣可以透過臨河整片的窗,日日月月看著這三株楓香以不同的風貌展現在眼前。

住在都會的人們真的很難這麼清楚地感受到季節的遞變,在鄉野一陣風吹過都有不同的感受,這是長時間處在空調中的人們很難想像的,所以我們真的應該要多多親近大自然,不僅有益身心,更能使我們的各種感官都甦醒起來。之前我們談過要寫出一篇精彩生動的文章,一定要有敏銳的感官,而要擁有敏銳的感官,必須是平常就培養訓練的,多到戶外走走,多親近大自然,多瞭解自然環境中的動植物,都能讓我們的感官復甦。

你曾經有過置身在山林中享受森林浴的經驗嗎?樹林所散發出的芬多精是不是有一種特殊的氣息?耳際傳來的蟲鳴鳥啼是如此真實,讓你忍不住想以視覺追尋它們的蹤跡,而當你真正看到它們展翅穿梭在林間時,會為自己的闖入感到抱歉?還是好想和它們一起翱翔在天際?接著就在這山路小徑邊,你會看到各式各樣的植物,有的叫得出名字,有的就算不知道名字也眼熟得很,若你平日便熟讀各種野草或植物圖鑒,那麼就會發現許多看似不起眼的花草,不僅能入菜,還有食療的效果呢!

若再仔細一點觀察,你會發現有好多各式各樣的昆蟲活躍其間,而且這些蟲蟲不僅生得奇形怪狀,有的身上還富有絢的色彩,蝴蝶就不用說了,其他像孔雀藍、石榴紅的豆娘,螢光綠的金龜子,紅底黑點或泛金的小瓢蟲……這些斑斕的小生命,總會讓人驚歎造物者是從何得來的靈感,能創造出如此美到不可方物的傑作,即便是全身只著了單一色系的螳螂、蚱蜢,也永遠會讓人為那抹翠綠著迷不已。

你或者也曾和家人一起賞過春櫻、狩過秋楓,趁著春末夏初之際,尋訪過「五月雪」油桐花,並在入暮時分順道和螢火蟲打了個照面。有人說螢火蟲是天上的星子來到人間玩耍卻忘了回去,也有人說螢火蟲是提了燈籠的小仙女在為我們照明,而我從小就很為這些會發光的小精靈苦惱不已,它們一到晚上便像霓虹燈般閃爍,但它們的電池用完了怎麼辦呢?要到哪兒充電呢?後來我只能想像,每當白晝來臨時,它們一定是攀到了樹梢去吸取太陽的能量,儲備它當天夜晚所需的電源,那時還沒有太陽能的運用,但從螢火蟲身上,我已先見之明地預知了太陽能的存在了。

你呢?當你看到那一明一滅的燈火閃爍在夜幕裡時,又勾起了你什麼樣的想像呢?不過,要記得,當我們在親近這些小精靈時,只能做一個觀賞者,千萬別捕捉它們、傷害它們喲!

而當你看著一朵朵旋轉飄落的油桐花,又為你帶來什麼樣的靈感?除了像雪花飄落,是不是也會讓你聯想到那穿著白紗的芭蕾舞孃,正迴旋著從天而降呢?當你拾起一朵朵雪白的花絮,用野草莖串起來,是不是又成了美得不得了的手環?所以走入大自然不僅使我們的感官靈敏,還能觸動啟發我們的想像力呀!

當然從書本、計算機、電視中,我們一樣可以汲取許多自然生物方面的知識,要寫報告或遊記時,也隨時可從上述管道中取得所需的信息,但是這樣的報告會精彩嗎?這樣的文章會生動嗎?即便只是寫景,也可以是動人的,可以讓人有身歷其境的感受,如果連你自己都不曾真實地探訪過那地方那景致,就算用多麼華的詞藻堆砌,多麼豐富的數據填補,都不可能寫得出置身其中真正的感動。

有一年春天,朱老師曾經和全家人走訪過日本,半個月的尋櫻之旅,我看到櫻從花苞徐徐綻放,直至蔚成一片如雲似霞的花海,我所投宿的旅舍,庭院裡便是一株綴滿粉霞的櫻,住在三樓的我,一拉開窗,那櫻花便跌進了屋裡,每當我晨起泡茶時,都會在杯裡點綴幾朵櫻,是為櫻花茶,也會為同行的小外甥女煮白煮蛋當早餐時,撒上幾朵櫻,是為櫻花蛋,當我們走在河畔為兩岸的櫻海讚歎不已時,這小女娃卻大口大口吃著櫻花,也許眼前不可方物的美景,對她來說,只有把它吃下肚,才是最大的禮敬吧!

櫻花開到極盛時,日本人便會聚集在公園席地而坐地享受這櫻的饗宴,或飲酒或吟唱,甚至隨著旋律舞動起來,那因酒醉而略顯蹣跚的舞步,在月夜花影下,真個是「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亂」呀!

而當櫻花一瓣瓣謝落、隨風飄散時,置身其中的我惆悵得只想落淚,雖然我知道來年春暖花會再度綻放,但陪我一起賞櫻的親人,下次還能再聚首同游嗎?美到極致的景物總會令我們情緒波動,既想讚歎它的美好,又怕它轉瞬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時也許我們可以做的是將它描繪書寫下來,一旦化為文字,它便可永遠地被保存下來。

你也有過類此的賞花、狩楓之旅嗎?不見得非要到國外才能看到這樣如夢似幻的景致,在台灣往山區走走,往海邊行行,一樣可飽覽到各式美不勝收的自然風光,我們身在這有山有水又有海的小島,是多麼的幸運,可能不到一個鐘頭的車程,就可置身在大自然的懷抱中,這不是所有人都能享有的福氣呀!

所以,常去海邊山林野外走走,無目的地閒晃都好,也許偶然間你會尋訪到屬於自己的「桃花源」,為那裡的一草一木深受感動,而當你回到現實世界時,別忘了以文字描述那兒的美,更別忘了記下自己的感動,讓大家都能和你分享這份美好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