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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其他時代的戰利紀念照

這類影像喚起了人們過去的一段歷史。在19世紀80年代到20世紀30年代間,美國有許多黑人男女被私刑處死或是活活燒死,旁觀者及加害者則在旁擺出勝利姿勢拍下照片留念。我們在上一章中已經瞭解到,這些影像正象徵了極致的去人性化。照片中記錄黑人被拷打、謀殺的過程,他們的「罪行」只是因為反抗白人,且這些罪狀多半是捏造的;這些記錄著惡行的照片竟還被做成明信片,用來寄或送給親朋好友。在一些照片中,甚至還有父母帶著滿臉笑容的孩子前往觀賞黑人男女被暴力謀殺時的痛苦模樣。這類明信片的檔案目錄,讀者可以參閱《無處可逃》(Without Sanctuary)一書。

其他這類戰利紀念照片,還有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德國軍人拍下他們對付波蘭猶太人和俄國人的個人暴行。我們在前一章中注意到,即使是一開始拒絕槍殺猶太人的德國後備役警察,所謂的「普通人」,在經過一段時間後也開始拍下他們身為劊子手的戰績。在雅尼納·斯特魯克(Janina Struk)的《鏡頭下的納粹大屠殺》(Photographing the Holocaust)中,搜集了一些記錄劊子手執行處決過程的相片。而土耳其人對亞美尼亞人的屠殺暴行,一樣也被鏡頭拍攝下來,收錄在一個紀念此次種族屠殺事件的網站上。

在動物權概念興起之前,還有另一類戰利紀念寫真也十分普遍,大型動物獵人或是釣客們興高采烈地展示捕獲的旗魚、老虎、北美灰熊照片。我記得海明威曾在一張照片上擺出那樣的姿勢。這類紀念勇敢狩獵隊獵人所拍攝的肖像照片中,最經典的一張,莫過於美國老羅斯福總統驕傲地站在他剛獵得的龐大犀牛旁的合影。在另一張相片中,這位前總統和他的兒子克米特(Kermit)站在一隻水牛上,兩人交疊著雙腿,姿態十分冷靜,手上各拿了一把長槍。這類戰利紀念照公開展示了一位男人的力量以及他對自然中大型野獸的主宰優勢——照片清楚顯示這些野獸被他的技巧、勇氣及技術征服了。有趣的是,在這些照片中的勝利者表情,多半相當陰鬱,很少見到笑容,這些勝利者才剛和可畏的野獸進行過一場戰鬥。就某種意義來說,他們的姿勢比較像是年輕的戴維拿著彈弓站在剛被打倒的巨人歌利亞面前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