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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童為豚鼠

根據希臘歷史學家希羅多德(Herodotus,約公元前484年—公元前425年)的記載,公元前664年—公元前610年,薩姆提克一世(Psamtik I)成為埃及國王。他被認為做了第一次心理學實驗。為了發現人類的原始語言和天生語言,他命令將兩個新生嬰兒交給一個牧羊人照顧,並嚴格指示,任何人都不該和他們說話,或者被他們聽到講話聲。薩姆提克一世希望寶寶們依靠語言的天賦知識開始說話。僕人報告說,其中一個孩子喊著「bekos」並張開自己的雙臂,薩姆提克認為這是「麵包」一詞的普萊基語(Phrygian),並因此證明,普萊基語是他們生來就會說的語言。

被禁止的實驗

沒有語言甚至沒有任何人與其接觸的方式來培養孩子,這種做法被稱為「被禁止的實驗」,因為它顯然是高度不道德的,但將其作為一種科學工具卻具備相當可觀的潛力。這種方法曾經在某些情況下被人嘗試過好幾次。

實驗類型

實驗方法旨在檢驗變量條件之間的關係,通常有兩種主要的變量:自變量是被研究者操縱的條件;因變量是由於自變量的狀態變化而變化的變量。如果你想知道冰淇淋融化的溫度,你可以在不同的溫度下檢查它:溫度是你控制的自變量;冰淇淋的固態/液態是因變量,它會隨著溫度的變化而變化。

心理學研究中常用的實驗有三種。

·實驗室實驗或受控實驗。實驗者完全控制實驗的條件和地點。人類可以做被試,動物或者生物組織(如神經細胞)也可以做被試。

·現場實驗。實驗是在日常生活中進行的。實驗者可以控制重要的自變量,但也會有其他控制之外(比如天氣)的變量,導致以後很難再複製這個實驗。

·自然實驗。實際上,實驗就是觀察真實世界環境中發生的事情,研究者不會去控制變量。自然實驗並不是有意設計的,而是研究人員注意到可以對現實情況中的一些潛在因素進行研究。以下研究的是一個在孤兒院長大的兒童心理發展狀況的例子。

13世紀,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弗雷德裡克二世(Frederick II)決定做一個讓嬰兒在聽不到別人講話的情況下長大的實驗。這個實驗是由意大利修士和編年史記錄者薩利姆賓·迪·亞當(Salimbene di Adam,1221年—1290年)報道的:

寄養母親和護士(被命令)可以餵養孩子、給他們洗澡,但不能和他們閒聊或與他們說話;實驗者想瞭解這些孩子是否天生就會講希伯來語(這是第一種語言)、希臘語、拉丁語、阿拉伯語或者他們父母的方言。但實驗者的努力是白費的,因為孩子們不能在沒有拍手、手勢、快樂的表情或被哄的情況下生活。

蘇格蘭的詹姆斯四世(James IV,1488年—1513年在位)將兩個孩子送去遙遠的因奇基斯島,讓一個啞巴女人撫養。據報道,孩子們已經開始講希伯來語,但這一事實甚至在當時就被人們懷疑。

印度莫臥兒的皇帝、偉大的阿克巴(Akhbar,1556年—1605年在位)認為,語言並不是天生的,而是孩子後天聽別人說話學會的。他把嬰兒隔離起來,研究那些從不說話的孩子是否會變成啞巴。據報道,他們開發了一種基於手勢的溝通系統,並發現得到了越來越多的最近觀察自然隔離情況下的結果的支持。

印度皇帝似乎是唯一一個純粹出於心理上的好奇,而不是針對宗教或政治議程進行實驗的人。

野孩子

當然,禁止實驗只有在由實驗者設計時才是被禁止的。人們已經進行了幾個「自然實驗」,都涉及對正常社會下長大的孩子的觀察。這些孩子要麼被虐待自己的父母忽視或隱藏,要麼是因為自己被動物劫去並撫養長大。

動物撫養孩子的故事可以追溯到幾千年前。據說,羅馬帝國偉大的創始人和統治者羅姆路斯(Romulus)就是被母狼養大的,並因此戰勝了自己生活中的厄運,而大部分野孩子則沒有那麼幸運〔包括羅姆路斯的哥哥裡莫斯(Remus)〕。儘管許多早期的故事都無法驗證,但據人們在20世紀和21世紀的報道,均發現了被狗、狼、猴、山羊和鴕鳥養大的兒童。1979年,人們在印度發現了一個男孩,他在河邊以兩棲動物的方式生活。通常,野孩子們會表現出將其撫養長大的動物的生活方式,他們會吃生的食物、避免與人接觸、經常手腳著地走路、沒有語言能力(從而駁斥了一些禁止實驗所報告的結果),那些與動物一起長大而與人隔絕的孩子也有相似的行為。2008年,人們在俄羅斯發現了一名7歲的男孩,他一直住在一間滿是鳥的房間裡,唯一接觸的人類是他的母親(像對待鳥一樣對待他),他通過「嘰嘰喳喳」的鳴叫和揮動雙臂與人交流。所有這些證據都對於解決下面有關「人類的活動(精神和身體)有多少是由於遺傳、有多少是由於家庭環境的影響」的爭論非常有用(詳見第6章中「先天與後天」的內容)。

「詹妮」

「詹妮」(Genie,生於1957年)是一個被極端虐待的受害者,她從20個月起到13歲都被單獨鎖在一個房間裡,直到她被洛杉磯兒童福利機構的官員發現。她的父親把她綁起來,她除了腳趾和手指能動之外,身體的其餘部分都動不了,他只餵她吃流食,不讓她接觸任何外人。如果她發出了聲音,他就揍她。人們發現她時,她不能走路、說話或吃固體食物,大小便失禁。在人們的幫助之下,她掌握了基本的語言技能,還學會了走路,儘管她的走路姿勢很奇怪。詹妮在康復的過程中一直在學習。直到1977年,她的母親失明後無法照顧她,並拒絕讓她接受任何進一步的科學研究。她父親因虐待而接受審判,並在受審前自殺。詹妮目前住在加利福尼亞的家庭護理中心,再次無法開口說話。

近年來,人們密切觀察了在與世隔絕的環境中或在野外生活,後又重新回到人類社會的兒童再適應的過程。他們的困境為心理學家提供了豐富的研究素材。

無數的實驗

因為撫養孩子、僱用員工或奴隸(或婦女)這樣的「實驗」很容易進行,人們很可能已經進行了許多非法和不道德的實驗,而這些實驗無論是出於真正的科學興趣,還是出於閒得無聊或窺伺隱私的好奇心。例如,法國散文家蒙田(Michel de Montaigne,1533年—1592年)的父親就將其當成撫養孩子的實驗對象。他的父親在撫養他時,以拉丁語作為他的第一語言。他出生後的前三年裡由農民照顧長大,而不是成長在父親的城堡裡。總的來說,19世紀前,人們記錄在冊的對人類意識進行的研究基本都是通過哲學探究的方式來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