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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3

週二晚上,雷根醒來時,以為自己才睡了幾個小時。他一手伸進枕頭下,發現錢又不見了,被偷了。那些帳單都還未付,也沒買東西。他再次自問到底出了什麼事。這回,他找到亞倫和湯姆。

「是啊!」亞倫說道,「我是看到錢在那兒,但我並不知道不能花呀!」

「我買了一些顏料,」湯姆說:「那是我們需要的。」

「笨蛋!」雷根大吼,「我偷錢是為了要付帳單、買食物、付汽車貸款的!」

「好了,亞瑟在哪兒?」亞倫問:「他應該告訴我們呀!」

「我找不到亞瑟,他已經不管事了,只專心研究工作,現在由我負責付帳單。」

「那接下來該怎麼辦呢?」湯姆問道。

「我再幹一票,這是最後一次,誰都不准再去碰那些錢!」

「天呀!我痛恨《混亂時期》!」亞倫在一旁說。

10月26日星期三早晨,雷根穿上皮夾克出門了,這是他第三次穿過哥倫布市往俄亥俄州立大學前進。他必須弄到一些錢,他必須向某人搶劫,任何人都行。大約七點半時,他站在十字路口,一輛警車也停在那兒等紅綠燈。雷根握緊懷裡的槍,那些警員或許有些錢。當他朝他們走去時,綠燈亮起,警車呼嘯駛離了。

沿著東伍得拉夫大道前進時,他看到一位非常漂亮的金髮女郎駕駛藍色雪佛蘭汽車,朝一棟磚造建築物駛去,牆上的招牌寫著「雙子座」。他尾隨到停車場,很確定自己並未被對方發現。他從沒想過要對婦女下手行搶,但如今的他已無技可施了。這麼做,也都是為了那些孩子。

「進車裡去!」

那女郎轉過頭來問:「什麼?」

「我有槍,載我去個地方。」

慌張之下,她依言行事。雷根坐上乘客座掏出兩支槍。此時,阿達娜第三度代他出現……

阿達娜開始擔心亞瑟或許會知道自己曾竊取雷根的時間,她認為如果有一天雷根被警方逮捕,或許會被控訴所有罪行。由於他出門帶槍,一心只想搶劫,所以大家一定會認為所有時間都是他佔用的。如果他記不起發生過什麼事,警方可能就會歸因於那些伏特加酒和毒品。

她很羨慕雷根,既勇敢又進取,尤其是他對克麗絲汀的那份柔情。她真希望自己能擁有雷根的特質。當年輕的金髮女子開車時,她用雷根的口氣與她說話。

「我要你在那邊的辦公大樓停車,後側的停車場應該有一輛豪華房車。」

果然有輛房車停在那兒。阿達娜掏出槍來,瞄準那輛車。「我要殺了那輛車的主人,如果他在這兒,他可就死定了。那傢伙販賣古柯鹼,我知道他用古柯鹼害死了一個小女孩,他連小孩都不放過,這就是我為何要殺他的原因。」

阿達娜查覺皮衣裡有些東西,是湯姆的手銬,她將手銬放在座位下。

「你叫什麼名字?」阿達娜問道。

「倪波莉。」

「好了,波莉,油不夠了,去加油站吧!」

阿達娜付了五加侖的油錢,然後要倪波莉朝七十一號公路往北開。他們一路開車到達俄亥俄州的伍新頓市,在那兒,阿達娜堅持要在『友誼冰淇淋店』停車,和倪波莉喝杯可樂。

繼續上路後不久,阿達娜注意到有條河沿著道路右側流去,河上有一些老舊的單線通行橋樑跨越。她知道倪波莉正在一旁仔細打量,日後好向警方指認報案。阿達娜繼續假裝雷根的口氣說些故事。這麼一來,亞瑟和其他人就會被搞迷糊,也不會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出來──絕不會有人知道她曾經出現過。

「我殺過三個人,但在戰爭中我殺過更多人,我是恐怖組織的一份子。昨晚他們在哥倫布市放下我,要我完成一項任務。我必須殺掉一位出庭作證對我們組織不利的證人。告訴你,這項任務已經完成了。」倪波莉只在一旁安靜點頭、聆聽。

「我還有一種身份,」阿達娜吹噓,「當我穿著整齊時,是生意人,開的是瑪莎拉蒂。」

來到一條荒涼的鄉村道路時,阿達娜要倪波莉駛過一道深溝,經過一片蘆葦叢生的田野,旁邊有座池塘。阿達娜同她下車,觀察池水和附近地區。繞了一圈回來之後,兩人坐在引擎蓋上。

「放我下車前,我想再等廿分鐘。」

倪波莉鬆了一口氣。

接著,阿達娜又說:「另外,我要和你做愛。」

倪波莉開始哭了。

「我不會傷害你的,我不是那種會毆打女人的男人,我甚至不願意聽到類似的事情發生。」

倪波莉哭得更大聲了。

「聽著,做愛時不准鬼叫亂踢!這會讓我發火,脾氣變得更凶暴。最好乖乖躺著,口裡說「來吧」!強暴者是不會傷害這種女人的。你已無任何選擇了,我一定要你和我做愛。」

阿達娜從車上取來兩條浴巾,和自己的外套一起鋪在地上。「躺下去,雙手平放地面,眼睛望天空,心情放輕鬆。」

倪波莉依言照做,阿達娜隨後也躺在她身旁,脫下她的衣服和胸罩,吻她。「你不必擔心會懷孕,」阿達娜說:「我做過結紮了。」

阿達娜將運動褲脫到膝蓋,讓倪波莉看看小腹下方的一道疤痕。其實,那並非結紮手術留下來的疤痕,而是疝氣開刀疤痕。

當阿達娜趴在她身上時,倪波莉哭了。「請不要強暴我!」強暴兩個字眼深深刺入阿達娜的心中,她記起曾經在大衛、丹尼和比利身上發生過的遭遇。天哪!強暴是多麼令人恐怖的事呀!

阿達娜停止了,轉身躺在地上,眼眶裡含著淚水凝望天空。「比利!」阿達娜大喊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要好好振作呀!」

阿達娜站起來將浴巾放回車上,取出口徑較大的槍,順手將啤酒罐丟進池塘。開始射擊時,無法擊發;再試了兩次,雖然擊發卻未命中。她的確比不上雷根神乎其技、百發百中的槍法。

「我們該走了。」阿達娜說。

離開時,阿達娜將車窗搖下,朝車外的電線桿開了兩槍,然後翻找倪波莉的手提袋。「我必須為某些人弄一筆錢,大約二百元。」她找到支票本,「我們到「克拉格」兌現支票。」

倪波莉在「克拉格」商店兌現了一百五十元,接著又到北高街的儲蓄銀行,結果被拒絕。後來又經過數次的失敗,阿達娜提出建議,不妨使用倪波莉父親的聯合公司卡擔保兌換支票。最後,終於有家商店同意兌換五十元。「我們再去兌換一張,」阿達娜提議,「兌現的錢你自己用。」

情緒突然轉變的那一刻,阿達娜正好從支票本上撕下一張支票,在支票上寫下一首詩送給倪波莉。但詩寫完後,卻說:「這不能送你,警方可能會用來核對筆跡。」言畢立刻將支票撕碎,然後從倪波莉的地址簿上撕了一頁下來。

「這一頁我留下,」阿達娜說道,「如果你向警方報案或供出我的特徵,我就會將這些名單交給我們組織,到時候他們會派人到哥倫布市殺死你家人。」

就在此刻,一輛警車從左側超車。這情景嚇壞了阿達娜。她溜走了……

菲利浦發現自己正在注視車窗外行進中的警車,一轉頭,竟見到一位陌生的金髮女子在開車。

「我為什麼在這裡?」他大聲問道,「這是哪兒?菲爾!」

「你不是比利嗎?」

「不,我是菲爾。」他望望四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媽的!幾分鐘前我還在……」

然後湯姆出現了,兩眼盯著她瞧,心想自己為何在這裡出現,或許正與她約會。他看了一下手錶,接近中午。

「餓了嗎?」湯姆問。

她點點頭。

「前面有家「溫蒂」,我們到那兒吃漢堡和薯條吧!」

她點了餐,湯姆付錢。用餐時,她談到她自己的事,但湯姆並未認真聆聽。這金髮女子並非他約會的對象。因此,他只是坐在那兒等待與她約會的人出現,然後帶走她。

「你想在什麼地方下車?」她問道。

他注視她,「校園附近,可以嗎?」

雖然湯姆不清楚誰約了這女子,但他知道自己被甩了。坐回車裡時,他閉上眼睛……

亞倫一抬頭,便看見一位女子在開車。他摸到口袋裡的槍和錢。莫非又……

「聽著,」亞倫說:「不論我做過什麼事,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希望沒傷害你。別告訴警方我的長相,好嗎?」

她盯著他看。亞倫知道必須將事件弄得更混亂一些,免得她向警方報案。

「你告訴警察說我是來自委內瑞拉的胡狼卡羅。」

「誰是胡狼卡羅?」

「胡狼卡羅已經死了,但警方還不知道。如果你告訴他們我是胡狼卡羅,他們或許會相信。」

他跳出車外,迅速離去……

回到家時,雷根數了一下鈔票,正式宣佈:「任何人都不准再碰這些錢,我搶這些錢是用來支付帳單的。」

亞瑟說道:「等一下,我在衣櫃裡發現一些錢,把帳單付清了。」

「什麼?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那我就沒必要到處去打劫了嘛!」

「我以為你看見錢不在,應該就會知道。」

「這麼說來,我第二次搶來的錢呢?也不見了,並未拿去付帳單呀!」

「其他人已經向你解釋過了。」

雷根覺得自己像個冤大頭,在房裡衝來衝去。他要知道,到底是誰偷了他的時間。

亞瑟找到湯姆、凱文和菲利浦,但他們三人都否認偷過雷根的時間。菲利浦描述他在車裡見過的金髮女郎,「她看起來很像啦啦隊員。」

「當時你不該出來呀!」亞瑟說。

「沒錯,我也不想啊!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坐在車裡.而且當我發現是怎麼回事時,我就立刻退下去了。」

湯姆也說他曾與相同的女孩在「溫蒂」買漢堡吃,他以為是其他人和她約會呢!「我出現的時間大約只有廿分鐘,當時錢早已在口袋裡了。」

亞瑟說道:「這兩、三天,每個人都不准出門。我們必須查一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直到查出是誰偷了雷根的時間,否則誰都不准出去!」

「但是……」湯姆說:「明天是戴摩和桃樂絲的結婚四週年慶,凱西打電話來提醒我,我答應她要和她在蘭開斯特見面,她要幫我選禮物。」

亞瑟點點頭,「好吧!打個電話給她,說你明天會和她見面,但別帶太多錢去,夠用就行了,記得盡快趕回來。」

第二天,湯姆與凱西在蘭開斯特市區逛街購物,買了一床絲絨床單當禮物。凱西說,十四年前的此刻,也正是母親嫁給米查的同一天。

與桃樂絲和戴摩晚餐之後,他們共同享受了一段美好的時光。湯姆坐在車裡等候亞倫出現,好開車回柴寧威公寓。

亞倫一回到公寓,便一頭躺到床上休息……

大衛醒來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情緒為何如此低落,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也說不上來是什麼。他在房裡來回踱步,試著要找亞瑟、亞倫和雷根,但他們都沒出現。每個人都生彼此的氣。後來,他發現躺椅下方有一包用塑膠袋裝著雷根手槍的子彈,槍也在紅色椅子下。他知道這不是好現象,因為雷根始終會把槍給鎖起來的。

他記得亞瑟常告訴他,「如果發生任何困難或有人做壞事,而你又無法找到人幫忙,就去找警察來。」他翻開電話簿,撥了一通電話到警察局。當彼方傳來男子的聲音時,大衛說道:「這兒有人做壞事,不知出了什麼意外,一切都不對勁!」

「你在哪兒?」

「舊裡維通街的柴寧威公寓。這兒發生了可怕的事,但別說是我打來的。」然後他立刻將電話掛斷。望著窗外的濃霧,心中有一股奇怪的感覺。

隔了一會兒,他退下了。丹尼出現,雖然夜已深,他仍拿起筆做畫,一會兒,又坐在客廳裡看電視。

當大門傳來敲門聲時,他嚇了一大跳。從窺視孔裡,他看見一個人捧著必勝客的外送比薩盒。他打開門,說道:「我沒訂比薩呀!」

當丹尼試著幫那個人去找比利時,那人卻突然拔槍,將丹尼猛推到牆上,槍口還指著他的頭。一批警察荷槍實彈從大門湧進來。一位漂亮的女士告訴他有權保持沉默。因此,他就沒再說話。然後有兩個男人將他押上車,車子在大霧中緩緩駛往警察局。

丹尼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被逮捕,或是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當他坐在牢房裡不久,大衛就出現了,直盯著那些兜圈跑的蟑螂。隨後,也不知是亞瑟、雷根或亞倫,反正就是有人出現帶他離開這個地方。大衛知道自己並不是壞小孩,也從未做過任何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