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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 劍毒梅香

周圍靜得連雪花落地都會發出清晰的聲音。
    辛捷雙日凝視著,心中不斷地盤算:
    「不管他們是什麼陣,這矮和尚必是陣主無疑,我要在他們才發動的一剎那間,出奇制勝地將這矮和尚擊倒——」
    「即使不成,也至少衝亂他們的陣勢——」
    「呼」一聲,密陀寶樹的小鏟兒凌空一揮——
    果然,吳凌風、孫倚重和金欹都是按劍凝視,紋風不動——
    辛捷知道時機不再。
    他猶提一口真氣,劍氣聲起,梅香寶劍上閃出逼人的光芒。
    他雙腳曼妙地一錯,半丈的距離如飛一般從他腳下掠過,他劍尖連閃,光芒蓋出三丈之外,同時左掌暗藏殺手——
    這招正是「大衍十式」中最狠的一式——
    「物換星移」。
    只是在辛捷手中施出,比之方才孫倚重施出時另有一番狠辣的味道!
    辛捷這一撲是施了十二成全力。
    普天之下,除了世外三仙,只怕沒有幾個人敢硬攫其鋒!
    所有的人都為辛捷這以「動」應付陣法的舉動,大吃一驚。說時遲,那時快,辛捷的梅香寶劍已撲擊而下——
    那密陀寶樹大喝一聲,短鏟如戟而立。
    一股古怪無名的勁道從鏟尖射出。
    辛捷陡然大吃一驚。
    他手中「物換星移」的勢子正使得變化無方,但是密陀寶樹,那戟立的一鏟之間的勁力直令他感到無處下手,似乎無論從哪個方位戳下都將遭到阻擋,簡直是無懈可擊的樣子。
    這是他施「大衍十式」以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他右手劍式發不出去,左掌暗藏的殺手也施不出,而他衝撲的勢子已將盡——
    他開始感到一陣焦急——他不該低估了這矮和尚的功力--
    就在這時,身後金器接擊,顯然其他的人也動了手,辛捷猛覺背上勁風撲來,他不加思索地雙足一蕩,身形暴長,輕巧地躲開敵襲,正待設法盤旋下擊,突然腿上又感勁風,他瞧都不瞧就知是金魯厄的長索纏了上來,他心中大駭,想不到這陣法補位如此之快。
    他上升之勢剛盡,正要下落之際,金魯厄的長索也正好掃到——
    這正是金魯厄這一招的妙處,眼看辛捷就得遭殃,忽見他雙足又是奮力一踢,身體竟硬是不借外力地拔起三尺,呼的一聲,金魯厄的長索擦靴底飛了過去。
    辛捷一落地,左右兩般兵刃已自遞到,他奮力兩劍削出,閃身半退,哪知才動步,金魯厄的長索又點到頂門。
    他心中大為驚駭。
    想不到這陣法如此之快,使那補位換招之間似乎根本不需要時間,就如同一個人生了八隻手臂一般,運用靈便已極。
    辛捷倒抽一口涼氣,梅香劍刷刷一連攻出二招,斜眼一看,吳凌風、金欹及孫倚重似乎也是手慌足亂。
    婆羅五奇的陣法愈轉愈快,宛如百十樣兵刃同時飛動一樣,補招換式卻像一個人動手一般,絲毫不亂,辛捷連換兩套劍法,一絲上風也搶不到。
    密陀寶樹正面發動攻勢。
    金魯厄和青塵羅漢一條長索、一柄寶劍從對面輔攻,加上加大爾及溫成白羅的從旁側擊,端的配合得天衣無縫,其快無比。
    辛捷只覺劍上壓力愈來愈大,他一賭氣,力貫單臂,一連刺出十多劍,但十招一過,反而愈覺不對,對方每一招都從四五個方位遞進來,實在應接不暇。
    他一面咬牙拚鬥,一面竭力苦思,但卻想不出這種古怪陣勢的門道。
    密陀寶樹當胸一鏟劈下,辛捷右足半退,卻碰上吳凌風的背——
    原來他們被圍得愈來愈緊,本來丈多的圓圈,這時四人幾乎是背靠背的力戰了。
    辛捷長歎一聲,劍式一緩,「啪」的被金魯厄長索尾巴捲去臂上衣袖一袂!
    「嚓」的一聲。孫倚重手中長劍被青塵羅漢削去一截,他踉蹌退了兩步,扶著吳凌風才立穩身軀,那青塵羅漢手中劍枝似乎不是凡品呢。
    吳凌風左撐右支,汗如雨下。他只覺右臂上愈來愈重,漸漸的支持不住——
    雪花停止飛舞,天空卻灰得很,烏雞山像一個巨人般矗立著——
    婆羅五奇的陣法愈縮愈小,愈轉愈快,辛捷、凌風都感支持不住,孫倚重長劍斷了一截,更是毫無鬥志——
    只有天魔金欹仍然一聲不響地狠命拚殺,中原四人中以他臨敵經驗最豐富,而且他為人最強悍,何況他此時根本廝殺得有點近於發猛,他絲毫沒有受到其他三人氣餒的影響,「百足劍法」中毒辣的招式層出不窮,襯著他那副醜惡的尊容,真是有如鬼魅。
    只見他左一劍刺出一半,陡然抽回向右刺去,而左面的溫成白羅也正一劍往他肩下刺到,他若救急就顧不得傷敵——
    哪知他雙眉一掀,毫不理會地仍然一劍刺出,啵一聲,加大爾的腿上被他刺了一劍,而溫成白羅的長劍也在他左肩上劃開寸深的口子。
    他眉都不皺地反手刺出,密陀寶樹一閃而過,乘勢一鏟蓋向辛捷——
    辛捷似乎心不在焉地隨手一擋。
    忽然金欹怒喝道:
    「姓辛的,這麼沒種麼?」
    辛捷陡然如雷轟頂,「砰」的一聲,他的梅香寶劍被密陀寶樹震開三尺,險些脫手飛出。
    他猛提一口真氣,身形左扭右旋,雙足雖然不曾移動分毫,但卻巧妙地閃開一鏟一劍。
    不消說,他施出了「詰摩步法」中的身法。
    他轉眼一看,金欹肩上鮮血長流,凌風大汗淋漓,那孫倚重卻揮著一支斷劍神不守舍,鬥志全消。
    他右手「冷梅拂面」,右掌「萬泉飛空」,逼開溫成白羅的兩劍,大喝道:
    「當年少林第七代方丈慧因大師,在終南山頂用「布達三式」連傷河洛二十一名劍客,那是何等威風,姓孫的就這等不濟麼?」
    孫倚重一聞此語,只覺宛如被萬斤巨錘敲了一記。
    他奮然長嘯,自言道:
    「我孫倚重千萬莫要折了少林威風。」
    腕上加勁,一支斷劍如飛閃動,顯然他已施出「大衍十式」的絕招!
    辛捷奮力削出兩劍,腳下一變,左腳尖釘立地面,右腳橫掃出半個圓弧,手中寶劍連襲三人。
    哪知他一反攻,突然眼前一花,一下子四五件兵刃一起到了眼前。
    他駭得倒退兩步,手中連施出大衍十式中的「物換星移」、「邊雲潭影」才勉強化開。
    但聞那密陀寶樹大聲道:
    「喀折巴羅,幅成苦基摩父!」
    他喝聲方歇,婆羅五奇的陣勢陡然大變,五個人有如走馬燈般轉了起來。
    本來他們配合得已是十分迅速,但此刻竟又增快倍餘,簡直是五團灰影旋來旋去,每一招都像是五件兵刃同時達到一般,聲勢駭人!
    但是密陀寶樹這一句梵語卻令辛捷陡然大悟。
    他大叫道:
    「大哥,咱們以快打快!」
    吳凌風也是恍然而悟,長嘯一聲,展開天竺密笈學來的輕功飛轉而出!
    當日平凡上人曾說天竺輕功必然另有一樁妙用,敢情正是這陣法。
    只見陣中兩道白虹一匝一盤,辛、吳兩人同時展開天竺輕功,竟和婆羅五奇搶快起來。兩人輕功身法與婆羅五奇如出一轍,霎時就混入五奇陣中,五人的陣式頓時成了七人,使得婆羅五奇不知是攻好?還是守好?
    金魯厄大吃一驚,心道:
    「怎麼這兩個小子竟識得咱們的輕功絕技?」
    他再看一下,更是驚怒交加。
    原來辛吳兩人不僅步法、身法施得和他們五人絲毫不差,甚至有些奇妙的姿勢連自己都不曾見過,他大叫一聲:
    「喀勒爾乎,金吉……」
    精亮虹光一閃,辛捷和吳凌風已是身劍合一,沖天而出,瀟灑地落在陣外!
    婆羅五奇驚得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密陀寶樹突然暴叫一聲:
    「准巴斯,令斯也爾!」
    辛捷雖不懂梵語,但也知他是說:
    「小子,再接我一招!」
    他心想:
    「你功力雖高,我就怕了你麼?當日金伯勝佛的一掌我還不是照接了——」
    只見密陀寶樹鬚髮俱張地一撲而至,小鏟已插在腰間,雙掌合什一拍一擦,立即收回。
    辛捷只覺一股陰風迎面而至,那陰風好不古怪,雖不凌厲,但卻有一股力道,直如萬斤之力推得他立足不穩,而且陰風襲處,冷寒刺骨!
    他雖不知這乃是密陀寶樹苦練數十年的西域絕技「白駝寒心掌」,但他知道只要自己雙足動了半寸,那就算是敗落。
    但他卻無法硬拚出掌,因為密陀寶樹功力之深,猶在他之上!
    所有的人都注視著這一掌。
    只見辛捷雙腳牢釘地面,梅香寶劍「嘶」的一聲擊出一個半圓,他全身衣衫都被真氣鼓起,有如從內灌飽了空氣一般。
    莫看他這劍尖只輕輕劃個半圓。
    他起手時乃是「大衍十式」中的「方生不息」。
    施了一半又換為「物換星移」,不待施全,一收之下已成了半招「冷梅拂面」,三個蓋世名招的一半,配合得天衣無縫!
    在場每個人都是劍法名家,看到辛捷這等精絕劍術都不禁暗暗讚歎!
    只聽到呼的一聲。密陀寶樹發出的狂飆從辛捷劍尖劃出的半圓兩旁湧了過去,只見團團飛沙走石,而半圓中的辛捷卻是眉發不舉!
    密陀寶樹呆了一呆,忽然仰天長笑,一擺手,帶著師弟們倒躍而出,不消幾個起落身形已自消失。
    辛捷自然地一抖長劍。
    「嗡」的一聲,梅香寶劍發出龍吟般的聲響,他反手插入鞘中,茫然呆了半晌,才轉身回視。
    只見那天魔金欹又獨個兒伏在地上等他那條「金舌兒」了。
    凌風身旁卻不見了孫倚重。
    正奇間,一隻柔荑撫在他的肩上,一個可愛而熟悉的聲音:
    「辛大哥,你的劍術真了不起——」
    辛捷的心差點兒跳出腔子。
    他猛然回頭,映人眼簾的是一張純真美麗的小臉。
    不是張菁是誰?
    他險些高興得擁抱上去,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一時四日相視,再也分不開來。
    半晌他才驚覺菁兒背後還站著兩人,一個枯瘦高長的老和尚,另一個正是孫倚重。
    那老僧辛捷甚覺眼熟,仔細一想,猛然想起正是小戢島上喚走平凡上人的騎鶴老僧。
    他還沒有開口,菁兒已不停地道:
    「大哥,那天我和吳大哥分手後,竟被一個醜老鬼抓住,我打不過他,被他點了穴,後來我耍詭計逃走兩次,可是都被他捉回——」
    辛捷正要插口相問,菁兒又接著道:
    「那老鬼說他是玉骨魔的師弟,他說爹爹害死他的師兄,他要把我抓住,逼爹爹就範,哼,他竟用一種古怪手法點了我三十六大穴——」
    辛捷驚得呵了一聲,菁兒仍不停地道:
    「後來幸好這和尚伯伯碰到咱們,他見我頸上玉鏈兒認出是爹爹的東西,他說和我爹爹有一面之緣,就要那老鬼放我。那老鬼驕傲得很,還叫和尚伯伯不要多管閒事,否則就要殺死和尚伯伯——」
    「哼,後來和尚伯伯露了一手絕頂氣功,把那老鬼打傷嚇跑了。大哥,和尚伯伯的武功真高,恐怕和爹爹都差不多哩——」
    辛捷急道:
    「你被點了三十六大穴,後來怎麼啦?」
    菁兒道:
    「和尚伯伯把我帶到這石洞中,叫這位——這位孫大哥守住洞口,說誰都不准進去,他用上乘內功替我打通穴脈,是受不得打擾的——」
    辛捷想起孫倚重不准自己進洞,險些鬧翻的情形,不禁恍然。
    菁兒嘰嘰呱呱地訴說,聲音好比黃鶯出谷,神情可愛之極,辛捷不禁看呆了。
    忽然那旁傳來孫倚重的聲音:
    「祖師爺,您千萬要回去——弟子好不容易尋著您,您一定要回去。」
    辛捷奇怪地一看,只覺孫倚重正跪在和尚面前苦求,那瘦和尚卻微笑搖頭。辛捷恍然大悟,脫口叫道:
    「前輩,前輩可就是少林老方丈靈鏡大師——」
    老僧哈哈長笑打斷辛捷的話,對空長嘯一聲,不一會,一隻巨大無比的白鶴降落腳前。
    辛捷陡然記起一樁事,對著菁兒道:
    「咱們快趕到湖南去找你爹爹,前三天我聽江湖傳說,說他為了找你,在江湖上亂闖亂撞,只怕要惹出偌大風波呢!」
    菁兒喜道:
    「爹爹也來找我啦?咦,你看——」
    辛捷向前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原來吳凌風不知什麼時候悄悄走了,他凝目遠視,只見地平線處只剩一個極小的黑影,他一急之下就想追上去。
    那老僧忽然叫道:
    「娃兒,莫追了,讓他去——」
    辛捷一怔,止住腳步,再回頭看時,吳凌風的影子已自消失。他想到吳凌風不惜千里奔波地為自己尋找菁兒,這時卻不知為何悄悄離去,想到這裡不覺熱血上湧——
    那靈鏡大師喟然長歎道:
    「此子天資極佳,俊美絕世,卻是命運多厄,終是佛門中人,以他天資精研佛理,他日必是一代高僧,你們讓他去吧!」
    辛捷聽得似懂非懂,和菁兒驚奇地對視一眼。
    靈鏡大師仰天長嘯,飄身跨上大鶴,那鶴兒長鳴一聲,如飛而去。
    辛捷激動地望著地平線上,他不明白為什麼吳凌風會悄然而去?有什麼不幸發生了麼?
    耳旁傳來菁兒甜脆的聲音:
    「吳大哥也許有別的事吧?他武功極高,我們別空擔心啦——」
    辛捷的直覺告訴他:吳大哥這一去似乎要永別了。他聽到菁兒的話,但他沒有出聲,只是從心底暗暗地道:
    「但願——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正是,虎躍龍騰黃黃日,鶴淚一聲瀟湘去。
    ……
    陽春三月,野花送香——
    漢陽城外龜山下,西月湖邊,幽篁翠竹之中,隱藏著一所寺廟,廟門橫額上三個斗大的字:「水月庵」。
    水月庵位置險僻,行人不到,但這時竟有兩個衣衫褸襤的乞丐走到庵前,其中一個身材較胖的輕輕敲了敲庵門。
    呀然一聲,庵門打開,開門的竟是一個清麗絕倫的妙齡女尼,雪白的僧衣上,一張俏艷的面容,烏黑大眸子嵌在秀麗的臉上,象牙般的鼻樑,櫻桃般的小嘴;只是在那絕俗明麗之中,卻透出一絲淒苦——
    那兩乞丐陡然一怔,不料在這荒庵之中竟有如此清麗超俗的少女——尤其奇的是她竟是個尼姑。
    是什麼原因使得這美麗的姑娘用她可愛的青春,來陪伴著青燈古佛?
    兩個乞丐怔了一會,一個年紀大的結巴地道:
    「姑娘——啊,不——小師傅,可以給咱們一些水麼?咱們趕路趕得太渴了——」
    那美麗的尼姑溫柔地點了點頭,轉身進去提了水壺給那兩個乞丐,然後悄悄地掩上了門。
    那兩個乞丐坐在庵前一棵大樹下,一面喝水,一面開始邊談——
    「唉,人海茫茫叫咱們去找一個只知叫做金梅齡的姑娘,這真是難於大海撈針——」
    另一個道:
    「誰教辛大俠是咱們丐幫的大恩人呢?辛大俠托咱們的事,咱們就是跑折了腿也得好歹辦到啊。」
    原先一個道:
    「是啊,辛大俠那份武功、人品,真使我姓錢的佩服得五體投地,莫說他是咱們的恩人,就是他不曾幫過咱們,只要他瞧得起我姓錢的,肯差使我一聲,我也照樣心甘情願呢。」
    他們談得暢快,卻不知庵門裡那妙齡女尼正側耳傾聽著哩。
    她聽到自己的名字,蒼白得像冰一般的面孔就泛出異樣的紅暈,顯然的,她內心中正如波瀾般起伏不定。
    她像是跌入了往事中,她的面上透著嫣紅,雙眉雖然微蹙著,但嘴角上卻含著甜蜜的笑容——
    漸漸,她的笑容消失。
    她美麗的臉上現出一種異樣的淒苦,那種可憐的表情,令每一個人見了都會由內心感到無比的震動——
    她噙著淚水,喃喃地自語:
    「捷哥哥,你永遠也找不到我了——」
    「這,這是老天爺的安排啊,我從生下來的那個時辰,就注定我這一生悲慘的命運。但是老天爺你也太殘忍了,你為什麼要將這樣一個永遠無法補償的重大罪孽,加在我這樣一個弱女子的心上……」
    然後,她再想到門外那兩個乞丐的談話,她安慰地自言道:
    「捷哥哥他畢竟是記著我的,這……這已經夠了,就這樣讓它結束,這樣的結束是最……最好的。」
    「捷哥哥,你別找我了吧,你找不到的……我將為你祈福……」
    她輕輕轉過身,仰望著神案上的觀音佛像,方窗孔外一柱陽光正巧照在觀音的臉上,那慈祥而智慧的眉目中,好似發出令人凜然的聖潔光輝。
    她虔誠地跪了下來,緩緩地點燃了一束香,莊重地插入案上的香爐,一縷輕煙裊裊上升,經過那柱陽光時,變成了青色的一片。
    小尼姑虔誠的禱聲隨著那縷輕煙,緩緩升人浩渺的天庭——
    天色一暗,太陽又鑽人深厚的雲層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