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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傾國絕色

車廂的門開了,一個人走了出來。
    在這一剎那間,所有的人不但都停止了動作,幾乎連呼吸都已停頓,他們這一生中從來也未曾見過如此美麗的女人!
    她穿的並不是什麼特別華麗的衣服,但無論什麼樣的衣服,只要穿在她身上,都會變得分外出色。
    她並沒有戴任何首飾,臉上更沒有擦脂粉,因為在她來說,珠寶和脂粉已都是多餘的。
    無論多珍貴的珠寶都不能分去她本身的光采,無論多高貴的脂粉也不能再增加她一分美麗。
    她的美麗是任何人也無法形容的。
    有人用花來比擬美人,但花哪有她這樣動人,有人會說她像「圖畫中人」,但又有哪枝畫筆能畫出她的風神。
    就算是天上的仙子,也絕沒有她這般溫柔,無論任何人,只要瞧了她一眼,就永遠也無法忘記。
    但她卻又不像是真的活在這世上的,世上怎會有她這樣的美人?她彷彿隨時隨刻都會突然自地面消失,乘風而去。
    這就是武林中的第一美人──沈璧君。
    在這一瞬間,那位闊少爺的呼吸也已停頓。
    他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奇特,他自然有些驚奇,有些羨慕,有些目眩神迷,這是任何男人都難免會生出的反應。
    奇怪的是,他的目光看來竟似有些嫉妒。
    但過了這一瞬間,他又笑了,笑得仍是那麼天真,那麼可愛;他的眼睛盯著沈璧君,微笑著道:「有人說:聰明的女人都不美麗,美麗的女人都不聰明,因為她們忙著修飾自己的臉,已沒功夫去修飾自己的心了。」
    他輕輕歎了口氣,才接著道:「我現在才知道這句話並不是完全對的……」
    沈璧君已走出了車廂,走到他面前。
    她眼睛中雖已有了憤怒之意,但卻顯然在盡量控制著自己。
    她這一生所受到的教育,幾乎都是在教她控制自己,因為要做一個真正的淑女,就得將憤怒、悲哀、歡喜,所有激動的情緒全都隱藏在心裡,就算忍不住要流淚時,也得先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屋裡。
    她靜靜的站在那裡,聽著那位闊少爺說話。
    她這一生中從未打斷過任何人的談話;因為這也是件很無禮的事,她早已學會了盡量少說,盡量多聽。
    直到那位闊少爺說完了,她才緩緩道:「公子尊姓?」
    闊少爺道:「在下只是個默默無聞的人,怎及得沈姑娘的大名,這名姓實在羞於在沈姑娘面前提及,不提也罷。」
    沈璧君居然也不再問了。
    別人不願說的事,她絕不追問。
    她瞧了地上的屍身一眼,道:「這兩人不知是否公子殺的?」
    闊少爺道:「沈姑娘可曾見到在下殺人麼?」
    沈璧君點了點頭。
    闊少爺又笑了,道:「姑娘既然已見到,又何必再問?」
    沈璧君道:「只因公子並不像是個殘暴凶狠的人。」
    闊少爺笑道:「多謝姑娘誇獎,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句話姑娘千萬要特別留意。」
    沈璧君道:「公子既然殺了他們,想必是因為他們與公子有仇?」
    闊少爺道:「那倒也沒有。」
    沈璧君道:「那麼,想必是他們對公子有什麼無禮之處?」
    闊少爺道:「就算是他們對在下有些無禮,在下又怎會和他們一般見識?」
    沈璧君道: 「如此說來,公子是為了什麼要殺他們,就令人不解了。」
    闊少爺笑了笑,道:「姑娘難道定要求解麼?」
    沈璧君皺了皺眉,不再開口。
    兩人說話都是斯斯文文,彬彬有禮,全沒有半分火氣,別的人卻瞧得全都怔住了,只有蕭十一郎還是一直躺在那裡不動,似已爛醉如泥。
    過了半晌,沈璧君突然道:「請。」
    闊少爺也怔了怔,道:「請什麼?」
    沈璧君仍是不動聲色,毫無表情的道:「請出手。」
    闊少爺紅紅的臉一下子忽然變白了,道: 「出……出手?你難道要我向你出手?」
    沈璧君道:「公子毫無理由殺了他們,必有用心,我既然問不出,也只有以武相見了。」
    闊少爺道:「不過……不過……姑娘是江湖有名的劍客,我只是個小孩子,怎麼打得過你?」
    沈璧君道:「公子也不必太謙,請!」
    闊少爺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想殺……殺了我,替他們償命。」他竟似怕得要命,連聲音都發起抖來。
    沈璧君道:「殺人償命,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闊少爺苦著臉道:「我只不過殺了你兩個奴才而已,你就要我償命,你……你未免也太狠了吧!」
    沈壁君道:「奴才也是一條命,不是嗎?」
    闊少爺眼圈兒也紅了,突然跪了下來,流著淚道:「我一時失手殺了他們,姐姐你就饒了我吧,我知道姐姐人又美,心又好,一定不忍心殺我這樣一個小孩子的。」
    他說話本來非但有條有理,而且老氣橫秋,此刻忽然間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調皮撒賴的小孩子。
    沈璧君倒怔住了。
    江湖中的事,她本來就不善應付,遇著這樣的人,她更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才好。
    闊少爺連眼淚都已流了下來,顫聲道:「姐姐你若覺得還沒有出氣,就把我帶來的人隨便挑兩個殺了吧,姐姐你說好不好?好不好?……」
    無論誰對這麼樣一個小孩子都無法下得了手的,何況沈璧君;誰知就在這時,這可憐兮兮的小孩子突然在地上一滾,左腿掃向沈璧君的足踝,右腿踢向沈璧君的下腹,左右雙手中,閃電般射出了七八件暗器,有的強勁如矢,有的盤旋飛舞。
    他兩隻手方才明明還是空空如也,此刻突然間竟有七八種不同的暗器同時射了出來,簡直令人做夢也想不到這些暗器是哪裡來的。
    沈璧君居然還是不動聲色,只皺了皺眉,長袖已流雲般捲出,那七八種暗器被袖風一卷,竟立刻無影無蹤。
    要知沈家的祖傳「金針」號稱天下第一暗器,會發暗器的人,自然也會收,沈璧君心腸柔弱,出手雖夠快,夠準,卻不夠狠,沈太君總認為她發暗器的手法還未練到家,如臨大敵,難免要吃虧。
    所以沈太君就要她在收暗器的手法上多下苦功,這一手「雲卷流星」,使出來不帶一點煙火氣,的確已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功夫。
    她腳下踩的步法更靈動優美,而且極有效,只見她腳步微錯,已將闊少爺踢出來的鴛鴦腿恰巧避過。
    誰知這位闊少爺身上的花樣之多,簡直多得令人無法想像,他兩腿雖是踢空,靴子裡即又「錚」的一聲,彈出了兩柄尖刀。
    他七八件暗器雖打空,袖子裡卻又「啵」的射出了兩股輕煙。
    沈璧君只覺足踝上微微一麻,就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接著,又嗅到一陣淡淡的桃花香……
    以後的事,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闊少爺這才笑嘻嘻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望著已倒在地上的沈璧君,笑嘻嘻道:「我的好姐姐,你功夫可真不錯,只可惜你這種功夫只能給別人看看,並沒有什麼用。」
    突聽一陣掌聲響了起來。
    闊少爺立刻轉過身,就看到了一雙發亮的眼睛。
    鼓掌的人正是蕭十一郎。
    方才明明已爛醉如泥的蕭十一郎,此刻眼睛裡竟連一點醉意都沒有,望著闊少爺笑道:「老弟呀老弟,你可真有兩下子,佩服佩服。」
    闊少爺眨了眨眼睛,也笑了,道:「多謝捧場,實在不敢當。」
    蕭十一郎道:「聽人說昔年『千手如來』全身上下都是暗器,就像是個刺蝟似的,碰都碰不得,想不到你老弟也是個小刺蝟。」
    闊少爺笑道:「不瞞你說,我也只有這兩下子,再也玩不出花樣來了。」
    跟著沈璧君來的兩騎士本已嚇呆了,此刻突又怒喝一聲,揮刀直撲過來,存心想拚命了。
    闊少爺嘴裡還在說著話,臉上還帶著笑,連頭都沒有回,只不過輕輕彎了彎腰,好像在向蕭十一郎行禮。
    他腰上束著根玉帶,此刻剛一彎腰,只聽「蓬」的一聲,玉帶上已有一蓬銀芒暴雨般射了出來。
    那兩人剛衝出兩步,眼前一花,再想閃避已來不及了,暴雨般的銀芒已射上了他們的臉。
    兩人狂吼一聲,倒在地上,只覺臉上一陣陣奇癢鑽心,再也忍耐不住,竟反手一刀,砍在自己臉上。
    蕭十一郎的臉色也變了,長歎道:「原來你的話一個字也信不得。」
    闊少爺拍了拍手,笑道:「這真的已是我最後一樣法寶了,不騙你,我一直將你當朋友,來……你既然還沒有醉,我們再喝兩杯吧。」
    蕭十一郎道:「我已經沒胃口了。」
    闊少爺道:「酒裡真的沒有毒,真的不騙你。」 
    蕭十一郎歎道:「我雖然很喜歡喝不花錢的酒,但卻還不想做個酒鬼,酒裡若是有毒,你想我還會喝嗎?」
    闊少爺目光閃動,笑道:「我看酒裡就算有毒,你也未必知道。」
    蕭十一郎笑道:「那你就錯了,我若不知道,還有誰知道?」
    闊少爺笑道:「難道你對我早已有了防備之心了?我看來難道像是個壞人?」
    蕭十一郎道:「非但你看來又天真、又可愛,就連這位紅鼻子老先生看來也不大像壞人,我本來也想不到他是跟你串通好了的。」
    闊少爺道:「後來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蕭十一郎道:「賣了幾十年酒的老頭子,舀酒一定又快又穩,但他舀酒時卻常常將酒潑出來,這樣子賣酒,豈非要蝕老本?」
    闊少爺瞪了那紅鼻子老頭一眼,又笑道:「你既然知道我們不是好人,為什麼還不快走呢?」
    蕭十一郎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到這裡來的?」
    闊少爺道:「不知道。」
    蕭十一郎道:「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要等你。」
    闊少爺也不禁怔了怔,道:「等我?你怎知道我會來?」
    蕭十一郎道:「因為沈璧君一定會經過這裡。」
    闊少爺眼睛盯著他,道:「看來你知道的事倒真不少。」
    蕭十一郎道:「我還知道你會寫文章。」
    闊少爺又怔了怔,道:「寫文章?」
    蕭十一郎笑了笑,道:「刈鹿不如割頭,能以此刀割盡天下人之頭,豈不快哉……這幾句話,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寫得出來?」
    闊少爺的臉色已發白了。
    蕭十一郎悠然道:「你雖未見過我,我卻已見過你,還知道你有個很有趣的名字,叫小公子。」
    這一次過了很久之後,小公子才笑得出來。
    他笑得還是很可愛,柔聲道:「你知道的確實不少,只可惜還有件事你不知道!」
    蕭十一郎道:「哦?」
    小公子道:「酒雖無毒,蛋卻是有毒的。」
    蕭十一郎道:「哦?」
    小公子道:「你不信?」
    蕭十一郎道:「蛋中若是有毒,我吃了一個蛋,為何還未被毒死呢?」
    小公子笑了笑,道:「酒若喝得太多,毒性就會發作得慢些。」
    蕭十一郎大笑道:「原來喝酒也有好處的。」
    小公子道:「何況我用的毒藥發作得都不快,因為我不喜歡看人死得太快,看著人慢慢的死,不但是種學問,也有趣得很。」
    蕭十一郎長歎了一聲,喃喃道:「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就有這麼狠的心腸,我真不知他是怎麼生出來的。」
    小公子道:「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生出來,但我卻知道你要怎麼樣死。」
    蕭十一郎忽又笑了,道:「被鹵蛋噎死,是嗎?那麼我就索性再吃一個吧。」
    他慢慢的攤開了手,手裡不知怎地居然真有個鹵蛋。
    只見他輕輕一抬手,將這鹵蛋高高拋了上去,再仰起頭張大嘴,將鹵蛋用嘴接住,三口兩口,一個鹵蛋就下了肚。
    蕭十一郎道:「滋味還真不錯,再來一個吧!」
    他又攤開手,手裡不知從哪裡又來了個鹵蛋。
    他抬手、拋蛋,用嘴接住,吞了下去。
    但等他再攤開手,蛋還是在他手裡。
    每個人的眼睛都看直了,誰也看不出他用的是什麼手法。
    蕭十一郎笑道:「我既不是雞,也不是母的,卻會生蛋,你們說奇怪不奇怪?」
    小公子默然半晌,歎了口氣,道:「我這次倒真看錯了你,你既已看出紅鼻子是我的屬下,怎麼會吃這鹵蛋?」
    蕭十一郎大笑道:「你總算明白了。」
    小公子歎道:「常言道:一醉解千愁,你既醉了,就不該醒的。」
    蕭十一郎道:「哦?」
    小公子道:「酒醉了的人,一醒煩惱就來了。」
    蕭十一郎道:「我好像倒並沒有什麼煩惱。」
    小公子道:「只有死人才沒有煩惱。」
    蕭十一郎道:「我難道是死人?」
    小公子道:「雖還不是死人,也差不多了。」
    蕭十一郎道:「你難道想殺我?」
    小公子道:「這只怪你知道得太多。」
    蕭十一郎道:「你方纔還說拿我當朋友,現在能下得了手?」
    小公子笑了笑,道:「到了必要的時候,連老婆都能下得了手,何況朋友?」
    蕭十一郎歎了口氣,喃喃道:「看來『朋友』這兩個字已越來越不值錢了。」
    他緩緩的站了起來,悠然道:「但你既然曾經說過我是朋友,我也不想騙你,你要殺我並不容易,我的武功雖不好看,卻有用得很。」
    小公子笑道:「我好歹總要瞧瞧。」
    只聽弓弦機簧聲響,弩箭暴雨射出。
    這些人都已久經訓練,出手都快得很,但方纔還明明站在樹下的蕭十一郎,等他們弩箭發出時,他的人已不見了!
    小公子剛掠上樹梢,就看到了蕭十一郎笑瞇瞇的眼睛。
    蕭十一郎竟是早已在樹上等著他了。
    小公子一驚,勉強笑道:「原來你的輕功也不錯。」
    蕭十一郎道:「倒還馬馬虎虎過得去。」
    小公子道:「卻不知你別的武功怎樣。」
    他嘴裡說著話,已出手攻出七招。
    他的掌法靈變、迅速、毒辣,而且虛虛實實,變化莫測,誰也看不出他哪一招是虛,哪一招是實。
    但蕭十一郎卻看出來了。
    他身形也不知怎麼樣一閃,小公子的七招便已全落空。
    他的手雖已落空,只聽「錚」的一聲,五指手指上的指甲竟全都飛射出來,閃電般擊向蕭十一郎胸肋間五處穴道。
    他的手柔靈而纖細,就像是女人的手,誰也看不出他指甲上竟還套著一層薄薄的鋼套。
    蕭十一郎竟也未看出來。
    只聽一聲驚呼,蕭十一郎手撫著胸膛,人已掉下了樹梢。
    小公子笑了,喃喃道:「你若以為那真是我身上最後一樣法寶,你就錯了。」
    他話還未說完,已有人接著道:「你還有什麼法寶,我都想瞧瞧。」
    方才明明已掉了下去的蕭十一郎,此刻不知怎地又上來了。
    他笑嘻嘻的攤開手,手上赫然有五個薄薄的鋼指甲。
    小公子臉色變了,嘎聲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蕭十一郎笑了笑,道:「我也不是什麼人,只不過是個魚餌而已。」
    小公子「哎唷」一聲,人也從樹上掉了下去。
    小公子的人雖然掉了下去,褲管裡卻「蓬」的噴出了一股淡青色的火焰,捲向蕭十一郎。
    樹梢上的木葉一沾著這股火焰,立刻燃燒了起來。
    但蕭十一郎卻又已在地上等著了。
    小公子咬著牙,大聲道:「蕭十一郎,我雖不是好人,你也不是好人,你為何要跟我作對?」
    蕭十一郎笑了笑,道:「我不喜歡釣魚,更不喜歡被別人當魚餌。」
    小公子跺腳道:「好,我跟你拼了。」
    他的手一探,自腰上的玉帶中抽出了一柄軟劍。
    薄而細的劍,迎風一抖,便伸得筆直,毒蛇般向蕭十一郎刺出了七八劍,劍法快而辛辣,有些像是海南劍派的家數。
    但仔細一看,卻又和海南的劍法完全不同。
    蕭十一郎倒也未見過如此詭秘怪異的劍法,身形展動,避開了幾招,兩隻手突然一拍。
    小公子的劍竟已被他手掌夾住,動也動不了。
    蕭十一郎的兩隻手往前面一送,小公子只覺一股大力撞了過來,身子再也站不住,已仰天跌倒。
    但他的身形剛跌倒,人已滾出了十幾步,也不知從哪裡射出了一股濃濃的黑煙,將他的人整個隱沒。
    只聽小公子的聲音在濃煙中道: 「蕭十一郎,你的武功果然有用,我鬥不過你……」
    說到最後一句,人已在很遠的地方。
    但蕭十一郎已在前面等著他。
    小公子一抬頭,瞧見了蕭十一郎,臉都嚇青了,就好像見了鬼似的──蕭十一郎的輕功身法,實在也快如鬼魅。
    蕭十一郎微笑道:「你的法寶還沒有全使出來,怎麼能走?」
    小公子哭喪著臉,道:「這次真的全用完了,我絕不騙你。」
    蕭十一郎淡淡道:「法寶若是真的已用完,你就更休想走了。」
    小公子道:「你究竟是為什麼要跟我作對?若是為了那位大美人,我就讓給你好了。」
    蕭十一郎道:「多謝。」
    小公子道:「那麼你總該放我走了吧!」
    蕭十一郎道:「不可以。」
    小公子道:「你……你還要什麼。難道是刈鹿刀?」
    蕭十一郎道:「刀並不在你身上,否則你早已使出來了。」
    小公子道:「你若想要,我就去拿來給你。」
    蕭十一郎道:「那也不夠。」
    小公子道:「你……你究竟想怎樣?」
    蕭十一郎歎了口氣,道:「你認為我能眼看你殺了四個人就算了麼?」
    小公子冷笑道:「你若真的如此好心,我殺他們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救他們?」
    蕭十一郎歎道:「你出手若是沒有那麼快、那麼狠,我還能救得了他們,現在我也許就不會想要你的命了。」
    小公子道:「你……你真想殺我?」
    蕭十一郎道:「我雖不喜歡殺人,但留著你這種人在世上,我怎麼睡得著覺?你現在還不過只是個孩子,再過幾年,那還得了?」
    小公子忽然笑了。
    他雖然常常都在笑,笑得都很甜,但這一次笑得卻特別不同。
    他的臉似忽然隨著這一笑而改變了,變得不再是孩子,他的眼睛也突然變了,變得說不出的妖嬈而嫵媚。
    他媚笑著道:「你以為我真的是個孩子麼?」
    他的手落下,慢慢的解開了腰邊的玉帶。
    蕭十一郎笑道:「這次無論你再玩什麼花樣,我都不上你的當了。」
    這句話還未說完,他已出手。
    他既已出手,就很少有人能閃避得開。
    其實他招式很平凡,並沒有什麼詭秘奇譎的變化,只不過實在很快,快得令人不可思議。
    他的手一伸,便已搭上了小公子的肩頭。
    若是換了別人,只要被他的手搭上,就很難再逃出他的掌握,但小公子的身子卻比魚還滑,腰一扭,就從蕭十一郎掌下滑走。
    只聽「嘶」的一聲,他身上一件織錦長袍已被蕭十一郎撕了開來,露出了他豐滿、堅挺,白玉般的雙峰。
    原來小公子竟是個女人,成熟的女人!
    她的人雖然矮些,但骨肉勻稱,線條柔和,完美得連一絲瑕疵都沒有,只要是個男人,無論誰看到這樣的胴體都無法不心動。
    蕭十一郎驟然怔住了。
    小公子的臉紅得就像是晚春的桃花,突然「嚶嚀」一聲,整個人都投入了蕭十一郎的懷裡。
    蕭十一郎只覺滿懷軟玉溫香,如蘭如馨,令人神魂俱醉,他想推,但觸手卻是一片滑膩。懷抱中有這樣一個女人,還有誰的心能硬得起來?
    這時小公子的手已探向蕭十一郎腦後。
    她的指甲薄而利,她吃吃的笑著,輕輕的喘著氣,但她的指甲,已劃破了蕭十一郎頸子上的皮膚。
    蕭十一郎臉色立刻變了,大怒出手,但小公子已魚一般自他懷抱中滑了出去,吃吃的笑道:「蕭十一郎,你還是上當了!我指甲裡藏著的是七巧化骨散,不到半個時辰,你就要全身潰爛,現在你還不快走,難道還想要我看你臨死前的醜態麼?」
    蕭十一郎跺了跺腳,突然凌空掠起,倒飛三丈。
    他的身形再一閃,就瞧不見了。
    小公子輕撫自己的胸膛,銀鈴般笑道:「告訴你,這才是我最後一樣法寶,雖然每個女人都有這種法寶,但要對付男人,還是沒有比它更管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