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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另一隻手

誰也看不出這是什麼兵刃,世上根本沒有這樣的兵刃。
    柳分分解釋:「這就是我的另外一隻手。」
    她伸出了她那只纖柔美麗的手:「我的這隻手跟別人完全沒有什麼不同,我穿衣、吃飯、洗臉、漱口,都是用這隻手,偶爾我也會用這隻手去撫摸我喜歡的男人。」
    「你另外這隻手呢?」卜鷹問。
    柳分分笑了,笑容忽然變得說不出的邪惡詭秘:「你們都應該看得出,這絕不是一隻人的手。」她一個字一個字的接著道:「這是魔手,是用十八層地獄下的魔火煉成的。」
    她忽然捲起衣袖,從那條已被齊肘砍斷的手臂骨節裡,抽出了一根烏黑的鋼絲。
    然後她就將這十三件鐵器全都接在她的斷臂上,接成了一條怪異而醜惡的鐵臂。
    最後一節是個鋼爪。
    她將斷臂中抽出的那條鋼絲,結上這最後一節鋼爪的機簧環泵。
    這條本來明明是用黑鐵煉成,沒有血,沒有肉,沒有生命的鐵臂,忽然變得有了生命,忽然開始彎曲,扭動,隨時都可以從任何一個部位,向任何一個方向彎曲扭動。
    最後一節鋼爪,也配合著鐵臂的動作,忽然彎轉,抓住了她自己這條手臂的後肘。
    這種動作是任何人都絕對做不到的,可是她能做得到。
    因為她這隻手,根本不是人的手。
    她忽然轉身看著小方:「你能不能把你的手伸出來給我看看?」
    小方伸出了手。
    他的手掌寬大、堅實、乾燥,他的手指長而有力。
    柳分分微笑:「你有雙很好看的手,而且很有用,你用這雙手握劍的時候,任何人都很難將你的劍擊落。」
    小方淡淡的說:「我手裡的劍從未被人擊落過。」
    「可是你手裡沒有劍的時候呢?」柳分分問:「你能不能憑空變出一把劍來?」
    小方不能,任何人都不能。
    「我能。」柳分分說。
    她的鐵臂一扭,鋼爪彈出:「這就是一把劍,我已用這把劍刺穿過二十七個人的咽喉。」
    小方冷冷道:「二十七個人也不能算多。」
    柳分分格格的笑道:「我殺的人當然不止二十七個,因為我這隻手裡還藏著迷香、毒汁,和另外十三種暗器,隨時都可以射出來,要人的命!但是誰也不知道它會在什麼時候射出來,從什麼地方射出來。」
    小方閉上了嘴。
    無論誰都不能不承認,她這隻手實在是種可怕的武器。
    柳分分的鐵臂又一扭,鋼爪再次彈出,「嗤」的一聲響,三寸厚的木幾,已被刺穿了一個洞,一縷青煙裊裊散出。
    「現在你們想必也已看出,我這把劍上還淬了毒,見血封喉,絕對沒救。」
    她還沒有說完這句話,木幾上那破洞的四周,竟已完完全全焦裂。
    「現在我已經準備出手了。」她媚眼中光芒如蛇蠍,慢慢的從小方、卜鷹、班察巴那三個人臉上掃過。
    然後她才輕輕的問:「你們要我對誰出手?」
    「我。」一個人淡淡的說:「我早已在等著你出手。」
    說話的這個人竟不是她看著的三個人,而是看來最不可能說出這句話的宋老夫子。
    「你?」柳分分也顯得很驚訝:「是你?」
    宋老夫子歎了口氣:「其實我也有點怕你這隻手,更不想要你用這隻手來對付我,只可惜這裡偏偏只有我一個人能對付你。」
    柳分分盯著他看了半天,又笑了。
    「只有你能對付我?」她的笑容又變得十分溫柔:「你準備用什麼對付我?」
    「用我的另外一隻手。」宋老夫子道:「你有另外一隻手,我也有。」
    「你也有?」
    柳分分看著他擺在桌上的一雙枯瘦乾癟的手:「你的兩隻手好像都在這裡。」
    宋老夫子微笑:「你的另外一隻手,是第二隻手,我另外那隻手,是第三隻手。」
    他笑得很愉快:「我的這雙手,也跟別人沒什麼不同,我穿衣、吃飯、洗臉、漱口,都用這雙手,偶爾我也會用這雙手去撫摸女人的……」
    班察巴那忽然也笑了笑!
    「你通常摸的都是女人身子的哪些地方,用不著說出來別人也知道。」
    宋老夫子道:「可是我另外那隻手,用處就不同了。」
    他的笑容忽然也變得很詭秘:「你想不想看看我那隻手?」
    柳分分媚笑:「我想得要命。」
    「好。」宋老夫子道:「你看著。」
    他的一雙手本來就擺在几上,十根手指平平的伸展出來。
    他自己也在看著自己的這雙手。
    柳分分當然更不能不看,衛天鵬和搜魂手也沒法子不去看。
    羊角燈在風中搖曳,燈光閃動不停。
    他一雙乾癟的手忽然變了,不但顏色變了,形狀也變了,本來毫無血色的手,忽然變得血紅,本來枯瘦無肉的手,忽然變得健壯有力,就好像一對空皮囊中,忽然被塞入了血肉。
    看著他這雙手的人臉色也變了。
    就在這時,忽然有另一隻手閃電般伸出,「格」的一響,柳分分斷臂上的鐵手已被卸下來。
    這隻手是從哪裡來的?
    這隻手本來就在,在嚴正剛身上,每個人都看見了這隻手,可是沒有人想到這就是宋老夫子的「另外一隻手」。
    現在柳分分的鐵臂已經到了嚴正剛手裡。
    柳分分臉色慘變。
    「這算什麼?」
    「算你敗了。」宋老夫子瞇著眼笑:「三陣賭輸贏,第一陣你們已敗了!」
    「這不能算!」
    「為什麼不能算?」宋老夫子道:「你的另外一隻手在包袱裡,我的另外一隻手在別人那裡,我們兩隻手本來都同樣不在自己身上。」
    「可是你們兩個人對付我一個……」
    「誰說我們是兩個人?出手的是他,我的手根本連動都沒有動過。」
    柳分分少女般的臉,好像忽然就老了三十歲。
    這當然是個圈套,可是現在她已經掉了下去,她還能怎麼樣?
    衛天鵬的臉色鐵青,忽然道:「我佩服。」
    「你佩服我?」宋老夫子笑得更愉快。
    「閣下的掌力內功,我當然佩服。」衛天鵬轉向嚴正剛:「閣下出手之快,我更佩服。」
    他忽又冷笑!看著卜鷹冷笑!
    「但是我最佩服的,還是你!」
    「哦。」
    「若不是閣下先說了那些話,讓我們認定這裡有位隨時都可以奪下我的刀,把我一腳踢出去的絕頂高手,柳夫人只怕還未必會中他們的計。」
    卜鷹也冷冷的笑了笑。
    「你還是不信世上有這樣的高手?」
    「他的人在哪裡?」衛天鵬問。
    「就在這裡!」
    「他是誰?」
    「我說過,只要你一拔刀,就會知道他是誰了。」卜鷹道:「我保證絕不讓你失望。」
    衛天鵬一向冷靜謹慎,一向最能沉得住氣,從不輕易出手,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但是現在他已不能不破例了。
    他已不能不拔刀!
    「嗆」的一聲,刀出鞘。
    刀光如雪如霜,如奔雷閃電,三尺九寸長的刀鋒,帶著刺耳的風聲,一刀向卜鷹砍了下去。
    他從不輕易出手,只要出手,就很少失手。
    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刀的速度和威力,快、準、狠,都不足以形容。
    他這一刀已使盡全力,既沒有替自己留退路,也不想再留下對方這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