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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險涉金龍舟

唐琳道:「我也是這麼想,不過,小師妹似乎是很想去。」
    梁彬道:「我也是覺著奇怪,小師妹為什麼喜歡到金龍舟上去呢?」
    唐琳道:「她閒居太久,見的事物不多,對各樣事物,都充滿著新奇之感,所以,她很喜歡到金龍舟上開開眼界。」
    梁彬道:「大師哥,咱們不能讓她去……」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大師哥,我瞧著那個什麼金龍公子,沒有安什麼好心?」
    唐琳道:「我也有此感覺,金龍公子不會是什麼好人。」
    花鳳心中,也有著一種異樣的感覺,說不出是反對還是不安。
    三個人各懷心事,匆匆吃完了一餐飯。
    梁彬緩緩站起身子,道:「小師妹,我和大師哥都決定了,不到金龍舟上去了。」
    花鳳哦了一聲。
    梁彬道:「小師妹,大師哥不要我們去金龍舟了。」
    花鳳道:「為什麼?」
    她目光中滿是失望之色,嚇得梁彬不敢再多開口。
    唐琳道:「風師妹,這世間,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們都還未去過……」
    花鳳接道:「大師哥,我沒有坐過大船,咱們為什麼不到金龍舟上看看呢?」
    唐琳道:「不能去。」
    金龍公子突然接道:「兩位可以不去,因為在下邀兩位登舟便餐,也全是看在這位姑娘的份上。」
    梁彬道:「我和師兄不去,小師妹也不會去了。」
    令龍公子道:「哦!去不去,似乎是用不著閣下決定了。」
    目光轉到花鳳的身上,道:「姑娘,你是否要去一趟呢?在下已命人為姑娘備好了轎子,恭候在酒樓之外。」
    花鳳道:「我心中好想去-趟,可是,我不能去啊!」
    金龍公於道:「為什麼?」
    花鳳道:「我兩位師哥不去,我怎能一個人去呢?」
    金龍公子道:「姑娘,看來你是很怕你的師兄了?」
    花鳳搖搖頭,道:「我很敬重他們。」
    金龍公子神色一冷,道:「如是你那兩位師兄都死了,姑娘應該如何?」
    花鳳道:「他們真的死了,我-定很傷心,但他們怎麼會死呢?」
    金龍公子道:「要死人復生難,要活人死亡容易,你兩位師兄死亡的事,容易得很。」
    花鳳道:「有什麼辦法?」
    金龍公子道:「殺死他們?」
    花鳳道:「什麼人殺死他們?」
    金龍公子道:「可能是我,也可能是別人,現在麼!還不知道。」
    梁彬心中大怒,拔劍向前衝去。
    但卻被唐琳一把抓住,道:「彬弟,不可冒失。」
    梁彬道:「大師哥,咱們為什麼要受這樣的氣!」
    唐琳低聲道:「先看看小師妹的態度,咱們再決定什麼也還不遲。」
    梁彬哦了一聲,還劍入鞘,退後三步。
    金龍公子背手而立,臉上是一抹冷淡的笑意,對眼前的局面,似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花鳳輕輕歎一口氣,望著金龍公子,道:「對不起啦,我要和兩位師哥走了。」
    金龍公子微微一笑道:「姑娘多多保重。」
    閃身退到一側,讓開了去路。
    花鳳大步而過。
    唐琳、梁彬,緊迫在花鳳身後而行。
    金龍公子不住點頭微笑,沒有攔阻花鳳,也沒有攔阻唐琳和梁彬。
    三個人魚貫行了出去,只見酒樓之外,停著一張四人抬的綠色小轎。
    一個穿著藍色長袍,年約十五六歲的童子,站在小轎之前,對著花鳳一欠身,道:「姑娘請上轎吧!」
    小轎門的綠色垂簾,早已經打開,轎中佈置得十分豪華,鋪著白色的毛氈,綠色的呢絨坐墊。
    看完了轎中的設施,花鳳輕輕吁一口氣,道:「好漂亮的轎子。」
    那十五六歲的童子,笑一笑,道:「姑娘,請上轎吧!」
    花鳳搖搖頭,道:「轎子雖然好,但我不能坐。」
    那藍袍童子,道:「姑娘,轎子即然不錯,為什麼不肯坐呢?」
    花鳳道:「我不能坐,因為,我還有別的事。」
    藍袍童子道:「什麼事?」
    花鳳道:「不知道,我大師哥不會讓我坐的。」
    只聽唐琳輕咳了一聲,道:「小師妹,你真的很喜歡坐轎子麼?」
    花鳳道:「大師哥,我很希望坐轎子,不過,我不坐他們的轎子。」
    梁彬道:「對!大師哥家中很有錢,將來給你買一頂轎子好了。」
    花鳳道:「我知道大師哥對我很好。」
    唐琳聽得心頭一凜,暗道:「這位小師妹,如此嚮往富貴榮華,此後,真是很難應付了。」
    花鳳笑一笑,舉步向前行去。
    但見大街上人來人往,接踵摩肩,花鳳頗有不知行向何處之感,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道:「大師哥,咱們要到那裡去?」
    梁彬搶先一步,道:「我帶路。」
    大步向前行去。
    其實,梁彬對鎮江府的地理形勢,也是一無所知。
    信步而行,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長江旁邊。
    前無去路,梁彬才停了下來。
    花鳳望著那滔滔江流,長長吁一口氣,道:「二師哥,咱們要到那裡去?」
    梁彬其實也沒有一定的去處,但見帆影點點,心中突然一動,道:「小師妹不是想坐船麼?咱們叫一條船來坐坐。」
    花鳳笑道:「咱們坐條船,在江中走走,豈不是等於坐過金龍舟了。」
    梁彬回顧了唐琳一眼,道:「大師哥意下如何?」
    其實,這三人都是全無經驗閱歷的人,連唐琳心中也沒有主意了,輕輕咳了一聲。
    「好吧!咱們找條船坐過對岸。」
    梁彬舉手一招,一條帆舟,應手駛了過來。
    操舟的是一個四十左右的漢子,光著兩條膀子,留著如戟短鬢,看上去,神情十分剽悍。
    另外一個掌舵的人,頭上戴著一個草笠兒,低著頭,看不清楚他的臉兒形狀。
    光膀大漢站在船頭上,高聲說道:「三位可是要乘船麼?」
    梁彬道:「自然要乘船了。」
    光膀大漢道:「是游江呢?還是過江?」
    梁彬道:「游江、過江有何不同。」
    光膀大漢道:「游江麼,咱們要的銀子多一些,過江麼,咱們這條船不渡客。」
    花鳳道:「大師哥,咱們要坐船玩玩,游江是不是也是一樣。」
    唐琳道:「好呀!咱們先上船再說。」
    光膀大漢哈哈一笑,打起扶手,使三人上了船才道:「客官,游江至少要半天時間,不論時間多少,我都以半天收費。」
    唐琳道:「那要多少銀子?」
    光膀大漢道:「半日時間,至少要收費二兩。」
    唐琳道:「二兩銀子。」
    伸手從懷中摸出了一錠銀子,遞了過去。
    光膀大漢收了銀子之後,緩緩說道:「三位請入艙中坐吧!」
    唐琳等魚貫行入了艙中。
    光膀大漢高聲說道:「三位先去看看焦山如何?」
    唐琳道:「焦山好玩麼?」
    光膀大漢道:「好玩極了,如是到此之後,不玩焦山,那算白來鎮江了。」
    唐琳道:「好!我們就先到焦山玩玩。」
    帆舟轉身,直向江心駛去。
    花鳳坐在艙內先輩窗處,望著那滾滾江流出神,臉上是一片笑意。
    唐琳冷眼旁觀,發覺小師妹是一個喜愛多方面事物的人,對任何事物,都充滿著新奇,不禁暗暗一歎,道:「小師妹……」
    花鳳突然轉過頭來,望了唐琳一眼,道:「大師哥,你有話對我說麼?」
    唐琳正容說道:「小師妹,我這個作大師兄的,有幾句話希望你能牢牢記在心中。」
    花鳳道:「什麼事?」
    唐琳道:「師父死去之後,把小師妹托付了我們,我們有義務要保護你不受傷害,但你必須要聽我的的話。」
    花鳳道:「我是很聽話,唉!大師哥,你們不想去金龍舟上玩,我就也不去,難道這還不對麼?」
    梁彬只覺花鳳的話不對,但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氣的面紅耳赤,但卻又說不出一句話來。
    唐琳一皺眉頭,正想說話,突見四條小舟,分浪裂被面來。
    四艘快舟,來勢如箭,片刻間,把唐琳等四人乘坐的帆舟,給團團圍了起來。
    光膀大漢看清楚,快艇上的人之後,立刻囑令停船,一抱拳,道:「兄弟吳四,在這片江面上已行船五年,一直是按規納費,從未抗過令渝……」
    四條小艇上,各有兩人,一個坐在稍後,搖猾駛舟,一個卻站在船頭之上。
    站在船頭上的大漢,穿著一身功裝,腰佩短刀。
    靠東面的快艇上一位大漢,似四個小舟的領隊,輕輕咳了一聲,道:「吳四,和你無關,咱們找的是乘你船的客人。」
    吳四啊了一聲,道:「客人,他們開罪了諸位麼?……」
    正東快舟上大漢,談談一笑,道:「吳四,如若是開罪了咱們兄弟,看在你吳兄面子上,咱們也不計較了,但他們開罪了公子……」
    吳四打個噴嚏,流出了一把鼻涕,道:「得罪了金龍公子,那還得了。」
    舉步行入了艙中。
    目光轉到唐琳的身上,接道:「三位貴客,你們大禍臨頭了。」
    梁彬霍然站起了身子道:「什麼大禍臨頭了?」
    吳四道:「在長江碼頭上走動,如若開罪了金龍公子,那就是死路一條。」
    梁彬道:「有這等事,在下倒是有些不信。」
    花鳳輕輕歎一口氣,道:「我們沒有得罪他呀……」
    吳四聳聳肩,道:「三位,我吳四在這段水面上,也算是小有頭臉的人物,坐上我的船,雖然不敢說百邪迴避,至少不大會有人找麻煩……」
    唐琳冷冷接道:「現在,不是麻煩來了麼?」
    吳四苦笑一下,道:「在下的話還沒有說完,除非你們開罪了金龍舟上的人,何況,諸位是得罪了金龍公子,長江中下游,五百里水面上,沒有人敢得罪金龍舟的人。」
    唐琳道:「我們敢。」
    吳四怔了一怔,望望三人身上佩帶的長劍,道:「看情形,三位也都是會家子了,不過,吳四要奉勸諸位幾句,在江湖上走動的人,招子要亮一點,三位都佩著兵刃,分明也是武林中人,對金龍舟的事,應該早有耳聞了,能忍一口氣,可保百年身。」
    但聞一個精豪的聲音,傳了過來,打斷了吳四之音,道:「姓吳的,你船艙裡有漿糊是不是,把你給貼住了,別給臉不要臉,火起來,咱們要放火燒船了。」
    唐琳冷笑一聲,接道:「船老大,沒有你的事,你也不用多費唇舌了,我們出艙見他。」
    大步行出船艙,登上了甲板。
    梁彬、花鳳,也跟著向艙外走去,回頭望了花鳳一眼,梁彬擺出了二師哥的派頭,道:「鳳師妹,你不用去了,留在船艙中。」
    花鳳哦了一聲,又退了回去。
    她天性溫柔,有如春水嬌花,對任何人都很順服。
    這時,東、西兩面的快艇上,各躍上了一個身佩短刀的大漢。
    吳四也出了船艙,呆呆地站在艙門口處,一語不發。
    東首大漢,冷笑一聲,道:「兩位是自己受縛呢?還是要我們動手?」
    唐琳道:「你們是什麼人?」
    東首大漢道:「我們來自金龍舟,這名銜夠不夠?」
    唐琳道:「不夠,咱們根本不認識金龍爵上的人。」
    東首大漢哦了一聲,道:「吃了熊心豹膽的人,也該知道金龍舟這三個字。」
    唐琳冷笑一聲,道:「咱們沒有吃熊心豹膽,也沒有聽說過金龍舟……」
    東首大漢厲喝一聲,道:「點不透,撥不轉的愣小子,你是騾子賣個驢價錢,吃你嘴上虧了。」
    聲在空中,人已撲了過來。
    大漢還未亮兵刃,雙手箕張,直向唐琳的前胸抓去。
    唐琳一閃身,避過一擊,施出擒拿手法,一把扣任了那大漢的腕脈,一抖一甩,那大漢身不由己地直飛出去,跌人了滾滾江流之中。
    要知鐵蒼龍,乃是武林中極具名望之人。
    唐琳學藝十年,盡得真傳,只是他山居幽靜,舉世無爭,從來也沒有和人動過手,自己有多大能耐,連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一出手,就把一個人打人江中,唐琳也不禁信心大增,目光轉到西首大漢身上,冷笑一聲,道:「你可要試試看?」
    這些人久年在江湖上走動,見識廣博,一見唐琳出手,已知遇上了高手。
    像自己這點本領,上去三十二十的,也未必能是對方的敵手,明明知道不行,但又不能不上,咬咬牙,衝了上去。
    唐琳一擊得手,心中更穩,負手肅立,口含冷笑,直待那大漢衝近身邊,才突舉手一撥、一帶。
    借力施力,把那大漢,推飛走一丈多高,頭下腳上的摔入江中。
    唐琳對自己這一擊的手法也感到十分滿意,臉上泛起了微微的笑意。
    只聽一個清冷的笑聲,傳人耳際,道:「好手法,好武功。」
    唐琳轉頭望去,只見東面甲板之上,不知何時,已站了一個身著青衫,手執招扇,留著黑髯的中年文士。
    唐琳緩緩說道:「閣下是什麼人?」
    青衣文士道:「金龍舟上的二管家,朋友怎麼稱呼?」
    唐琳道:「在下唐琳。」青衣人道:「原來是唐兄……」
    唐琳接道:「不敢,不敢。」
    青衣人望望跌入江中的兩個功裝大漢,笑一笑,道:「唐兄,兩條人命,你準備怎麼交代?」
    唐琳探首向江中望去,但見黃浪起伏,那裡還有兩個人的影子,不禁一呆,道:「他們死了?」
    青衣人道:「掉入這樣大的江中,那還有活命的份。」
    唐琳歎一口氣,道:「在下沒有置人於死的用少,但動手相搏,難免會有傷亡。」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閣下說得不錯,在江湖上行走,是刀上舔血的生活,生死也算不了什麼?不過,有一句俗話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閣下殺了咱們兩個人,準備如何交代?」
    唐琳無法回告,沉吟了良久,才緩緩說道:「咱們雖然傷了他們兩人性命,但他們確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在下。」
    青衣人哈哈一笑,道:「不論如何,你總是把咱們的人,拋入江中死了,這償命之事,總該有個交代。」
    他看唐琳既講道理,又無江湖經驗,存心拿話逼他。
    唐琳道:「如何交代?閣下吩咐。」
    青衣人故意沉思了一陣,道:「這樣吧!你殺傷了我們兩條人命,你自己斬斷下來一隻手如何?」
    唐琳一皺眉頭,道:「如是在下不還手,被他仍殺了呢?」
    青衣人道:「這個麼?他們自然也該受到懲罰了。」
    唐琳本是很聰明的人,已然發覺那青衣人在有意逗他,立時冷笑一聲,道:「閣下不用賣弄口舌了,你要替他們報仇,那就拿出本領來,徒呈口舌之利,於事何補?」
    青衣人原想套住唐琳,卻不料唐琳突然醒悟過來,立時臉色一變,道:「你不願自斷一手,只好拿你償命了。」
    欺身而上,探手抓去。
    唐琳劍未離鞘,疾快一閃,避過一擊。
    他心中顧忌,自己如一出手,也可能把這個青衣人拋人江心,所以,不敢輕易出手。
    但見這青衣人出手一抓,和那兩個功裝大漢,確是完全不同,唐琳一個疏忽,被青衣人指尖,掃中了右臂,唰的一聲,衣袖破裂,竟被那青衣人扯走了一半。
    青衣人哈哈一笑,道:「閣下很滑溜啊?」
    唐琳大怒一聲,雙手齊揮起,連環攻出。
    青衣人身法展開,揮掌還擊。
    兩人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惡戰。
    唐琳也打得十分吃力,但他初出茅廬,既不知自己的武功有多高,也不知自已有多大的成就,所以,他只是全力以赴。
    雙方的惡鬥,劇烈異常,打了一百個回合,仍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青衣人冷笑一聲,道:「住手。」
    唐琳喘了兩口氣,停下手,道:「還未分出勝敗,閣下準備如何了?」
    青衣人道:「咱們再打下去,只怕也不是百招可以分出勝負。」
    唐琳道;「咱們師兄妹不找事,但也不怕事,請閣下回復金龍公子,彼此既末結怨,事情就此算了,以後,別找我們麻煩也就是了。
    青衣人淡淡一笑,道:「朋友貴姓啊?」他突然改容相向,放下一臉笑容,變化之快,判若兩人。
    唐琳看人家一臉笑意,倒也不好意思給人難看。沉吟了一陣,道:「在下麼?姓唐名琳。」
    青衣人道:「原來是唐兄……」
    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兄弟簡青,是金龍舟的二總管。」
    唐琳道:「哦!」
    簡青道:「敞東主金龍公子,是一個極愛朋友的人,唐兄這身武功,必會極受我們公子的重視。」
    唐琳道:「那又怎麼樣?」
    簡青笑一笑,道:「但不知唐兄,是否願和我們公子交個朋友?」
    唐琳道:「這個麼,在下高攀不上。」
    簡青道:「唐兄,不是兄弟誇口,只要閣下和敝東主交了朋友,在這五百里江面上,閣下就可以自由出入了。」
    唐琳道:「那和在下有什麼關係?」
    簡青道:「唐兄,關係大了,你交了我們公子這個朋友,以後,這數百里內,再無一點麻煩。」
    語聲甫落,一艘快艇,疾如流矢而來。
    船頭上,站一個金冠束髮的白衣少年。
    來人正是金龍公子。
    那快艇距吳四的帆舟,還有四丈多遠時,金龍公子突然一抖雙臂,飛身而起,半空中折騰轉身,姿勢美妙,有如大鳥一般,輕飄的落在甲板上。
    金龍公子落到了甲板之後,抱拳一笑,道:「唐兄,很高明,在下遙見你和簡二總管動手的情形,深覺唐兄的武功,高明至極。」
    唐琳道:「閣下誇獎了。」
    金龍公子道:「憑你唐兄這份身手,兄弟也該共謀一醉。」
    唐琳道:「這個不用了,但得公子能夠下令貴屬,不要再找我們的麻煩,就行了。」
    金龍公子道:「唐兄誤會了,江湖上有一句俗話說,不打不相識,貴兄妹請到金龍舟上,一則在下設宴為貴兄妹洗塵、接風,二則,也好因此一戰,交個朋友。」
    唐琳道:「這個,這個,咱們不敢高攀,公子請吧?」
    金龍公子臉色一變,道:「唐兄,這麼不給兄弟面子,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唐琳道:「咱們可不可以不交你這個朋友?」
    金龍公子冷笑一聲,道:「唐琳,你膽子好大,敢對我如此無禮。」
    唐琳道:「有什麼不敢?」
    金龍公子淡淡一笑,目光轉注到花鳳的身上,接道:「姑娘,我已經求全了,令師兄一直不肯賞臉,在下實也無法忍受了,但不知姑娘,有什麼高見?」
    花鳳道:「我?我不知道。」
    金龍公子道:「姑娘只要能夠瞭解在下這一番苦心,在下也可放手施為了。」
    花鳳雙目眨動,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金龍公子踏前一步,冷冷說道:「唐琳,你這樣不給兄弟面子麼?」
    唐琳道:「不給。」
    金龍公子道:「唐琳,你如能在我手下定過十招,不但你不給我面子的事,一筆勾銷,在這長江地面上,也不會再有人找你麻煩了。」
    唐琳道:「十招?」
    金龍公子道:「不錯,只要十招,唐兄請出手吧?」
    唐琳自和簡青動手一戰之後,信心大增,冷笑一聲,道:「好吧!咱們就打十招。」
    忽然踏上一步,攻出一掌。
    掌勢凌厲,直擊金龍公子前胸。
    金龍公子輕輕一閃,避開了一掌,卻未還手。
    唐琳道:「這算不算一招?」
    金龍公子道:「自然是算。」
    唐琳道:「那是還有九招了。
    突然又上一步,又攻出一招。
    金龍公子又一閃身,避了開去,道:「唐兄,咱們要找一個證人,免得有人敗了不願認帳。」
    唐琳道:「還要保證人?」
    金龍公子道:「不錯,我們應該找一個證人出來,你已經攻了兩招,還有八招而已,咱們如若不找一個證人出來,八招過後,閣下如不認帳,那豈不是白白打了一場?」
    唐琳道:「找什麼人作為擔保?」
    金龍公子道:「自然要找一個你我都可以信任的人。」
    唐琳道:「什麼人能使你和在下,都能信任?」
    金龍公子道:「令師妹,花鳳姑娘如何?」
    唐琳回顧了花鳳一眼,道:「你能相信麼?」
    金龍公子笑一笑,道:「勝敗之分,非常明顯,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在下相信,令師妹是一位非常公正的人。」
    唐琳道:「好吧!那就要請師妹作一個公證人了。」
    金龍公子一抱拳,道:「有勞姑娘了。」
    花鳳緩步行了出來,站到甲板之上。
    她從未作過這種事,走上了甲板,不禁楞在了當地。
    唐琳道:「小師妹,金龍公子要你作個公正人。」
    花鳳道:「我聽到了。」
    唐琳道:「你要不要作個公證人呢?」
    花鳳道:「大師哥,我不作可以麼?」
    金龍公子道:「如若姑娘不要作證,在下只好找一個金龍舟上的人了。」
    唐琳道:「那不行,還是由我師妹作證了。」
    花鳳道:「好吧!大師哥,你不能敗下來啊!」
    唐琳道:「還有八招,小兄自信可以支撐得過去。」
    花鳳道:「那我就作證了,不過,大師哥,作證人要很公正,是麼?」
    唐琳道:「自然是要很公正了。」
    金龍公子道:「唐兄,咱們現在有了證人,是否還要加點賭注呢?」
    唐琳道:「賭什麼?」
    金龍公子道:「如若在下不幸敗了,任你離去,而且,還要贈送儀程黃金三百兩,保證諸位,在長江三百里地面內,不受驚擾,如是在下勝了呢?」
    唐琳道:「你勝了應該如何?你自己說吧。」
    金龍公子道:「我勝了,那就要屈請諸位,到金龍舟上作客三日,這條件是否很優厚呢?」
    唐琳道:「好,就一言為定。」金龍公子目光轉動,望了花鳳一眼,道:「姑娘,請看仔細了,在下如若敗在了令師兄的手下,姑娘和兩位師兄,就可以離開了。」
    花鳳道:「如若我大師哥敗了,我們也會到金龍舟去作客三日。」
    金龍公子哈哈一笑,道:「唐兄,請出手吧!」
    唐琳牛已運氣戒備,聞聲出手,雙掌連環劈出。
    金龍公子仍未還手,吸一口氣,突然向後退兩步,避過一擊。
    避的很險,掌指掠胸而過。
    金龍公子道:「四招了,唐兄,再有六招,你就可獲勝了。」
    唐琳冷哼一聲,左先右後,兩掌一齊攻出。
    這雙掌綿接的掌勢,算兩招,說得過去,說它一招,也不算錯。
    但金龍公子說它兩招,唐琳自然是樂於同意。
    金龍公子仍然沒有還手,-閃避開,道:「唐兄,六招了。」
    話末落日,唐琳已雙掌合擊疾攻了過來。
    金龍公子又再後退了兩步,避過了第三次的攻擊,但人已退到了甲板的邊緣。
    唐琳心中暗暗一笑,付道:「你避過七八兩招,但九、十兩招,勢必要跌入江中不可,就算不跌人江中,我也十招攻滿了。
    他勝券在握,心中踏實,疾快的收掌勢,準備攻出。
    那知就在他收回掌勢之時,金龍公子突然以快速絕倫的身法,隨著唐琳收回的手臂,欺了上來。
    就像是金龍公子的身子,沾在了唐琳的手上一樣。
    唐琳警覺到情勢不對時,為時已晚,金龍公子右手已抓到了唐琳的右腕,用力一抖一甩,唐琳只覺馬步不穩,重心突失,蓬然一擊,倒摔在甲板上。
    這完全是蒙古摔蹬的手法,唐琳被摔了一狡,還不知道對方用的什麼武功。
    摔的不重,唐琳立刻爬了起來。
    金龍公子拍拍手,笑道:「唐兄,在下失禮了,承讓,承讓。」
    唐琳輕輕吁一口氣,回顧了花鳳一眼,道:「小師妹,我敗了,是麼?」
    花鳳道:「是!大師兄被人摔了一跤。」
    梁彬突然一挺胸,道:「大師兄願意認輸,但小弟心中不服。」
    花鳳道:「二師哥……」
    金龍公子搖搖頭,笑道:「不要緊,這位梁兄既然不服,也可以出手試試,如是梁兄勝了,兄弟是甘願認輸。」
    梁彬一挺身,攻了過去,右於一抬,搗出一拳。
    金龍公子這次並不再客氣,右手一揮,硬碰硬的接下了一擊。
    雙拳接實,蓬然大震聲中,梁彬被震的向後退了三步。
    雙方的武功,有一段相當的距離,金龍公子一招震退了梁彬,身子突然一個快速轉身,悠忽之間,人已欺到了梁彬的身側,右手一招,按在了梁彬的背心之上。
    這才是金龍公子的真實本領,詭異的身法,飄忽莫測,梁彬於想反抗,但覺一般內力,直逼心脈,不禁心頭一震,不敢再動。金龍公子冷笑一聲,道:「梁兄,你已無反抗之能,如一掙動,可能使在下失手。」
    花鳳急急說道:「金龍公子,不能傷我二師哥。」
    金龍公子淡淡一笑,道:「不會的。」
    突然收手,飄退五步,拍拍手,接道:「梁兄,得罪,得罪。」
    花鳳急急定了過來,道:「多謝你手下留情。」
    金龍公子道:「不敢當,姑娘,是你兩位師兄相讓……」
    瀟灑一笑,接道:「三位,可以讓到兄弟的金龍舟上坐坐了。」
    花鳳回顧了唐琳一眼,低聲道:「大師兄,咱們去不去?」
    唐琳道:「去!咱們輸了,怎能不去。」
    金龍舟就泊在數十丈外,遠遠看去,有如一座高大的樓宇,矗立在江面上。
    木舟外面,精工雕刻了一條札栩栩如生的金龍。
    兩條高逾數丈的紅漆桅桿上,飄揚著兩面金龍旗。
    未登金龍舟,已可見舟上的金碧輝煌。
    金龍舟構築的很奇特,外面只看到一個很高的船舟,整個船上的景物,都被那突出的木板遮住。忽然間,雕刻的金龍巨口張動,伸出來一道木梯。金龍公子微徽一笑,道:「三位,請登舟。」唐琳當先舉步,登上木梯。花鳳、梁彬,魚貫相隨,金龍公子定在最後。
    這樓梯足足有一十三級。
    登上金龍舟,才發覺這金龍舟構造的十分奇特,四面的木壁,高出了三尺以上,形如一道圍牆,把整個金龍舟圍了起來;也在金龍舟上布下了一道神秘色彩。
    四個銀裝童子,身佩雙刀,四個金裝少女,佩著長劍,分站兩側,躬身迎客。似是,這些人早巳得到了知會,對唐琳和梁彬,都保持適當的敬重。
    花鳳從未見過這等豪華的氣派,只看得心中大為嚮往,臉色一直泛著喜悅神色。
    其實,又何止花鳳,就是唐琳、梁彬,也會為這等氣派所感,有著目迷五色的感覺。
    金龍公子搶在前面,笑道:「諸位,在下帶路,請人艙中一敘。」三人隨後進艙。
    坐在艙中,可由三面窗中,看到江面上的景物。
    廳堂中間,擺了一張紅漆八仙桌,兩傭靠窗的地方,都放著黃緞面子的錦墩。
    花鳳眼看到江面上帆形,魚舟,和艙中的豪華的布設,不住的泛現微笑。
    金龍公子低聲道:「姑娘,迎待佳賓,是否還差強人意?」
    花鳳道:「太好啦!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的地方。」
    金龍公子笑一笑道:「如是姑娘有雅興在小舟上多留幾日,「在下準備為姑娘在此佈置一間雅致的臥室,金龍舟也將載姑娘作一次四百里江面之遊。」
    花鳳眨動著眼睛,臉上是一片嚮往神情,嘴角間帶著微微笑意,目光卻望著唐琳。
    唐琳緊閉著嘴巴,沒有說話。
    這是個很尷尬的局面,顯然,唐琳對花鳳那種嚮往的神情,有些不滿。
    花鳳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但卻無法掩佐內心中那份嚮往之情。
    金龍公子微微一笑,舉手互擊三響。
    一個白衣如雪的女婢,推門而人,躬身行禮,道:「見過公子」
    金龍公子道:「擺上酒菜。」白衣女婢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金龍公子輕輕吁一口氣,道:「唐兄,……」唐琳轉過臉,接道:「公子有什麼吩咐?」
    金龍公子道:」唐兄如有遊興,可在小舟上多任幾日……」
    唐琳接道:「不用了,咱們萍水相逢,不便多擾,吃過一頓酒飯就走。」
    金龍公子哈哈一笑,道:「長天秋水,霧中行舟,都是難得一見的景色,唐兄……」
    唐琳接道:「不用了,我們要看江上景色,自已會僱船,用不著勞動公子大駕。」
    金龍公子的修養很好,笑一笑道:「這件事,不用急著決定,咱們吃過飯再談。」
    他的氣度,及和藹神態,使得花鳳,由內心中,生出了一種敬佩之意。
    她本是不擅掩飾的人,內心中有所感受,就形諸了表面之上,目光轉注向金龍公子,嫣然一笑。
    這一笑,表現出了她內心中的歉疚,笑的如春花盛放,動人無比。
    金龍公子表面上,雖然忍了下去,但內心之中,卻泛出了股激忿,這一股激忿,很可能觸動了他的殺機。但花鳳這回頭一笑,卻笑得他心中積存的怒火頓消。
    酒菜擺了上來,不但件件精美,而且大都是花鳳沒有吃過,見都沒見過的東西。
    金龍公子怒氣消去,心情也開朗了很多,把唐琳等讓入客位,舉杯敬酒。
    一桌很豐盛的酒席,就只坐了四個人。
    唐琳、梁彬、花鳳和金龍公子。
    花鳳臉上是一股很奇怪的表情,一會兒顰起了柳眉兒,一會兒泛起了一臉笑容。
    唐琳的臉上是一片陰沉。梁彬卻是吃得津津有味。
    金龍公子是滿臉春風,不停的舉杯敬酒。
    酒過三巡之後,唐琳突然站了起來,道:「公子,承蒙酒菜相待,咱們兄弟、師妹都已經領受了,如今已酒足飯飽,不便再多驚擾,咱們告辭了。」
    金龍公子徽微一笑,道:「唐兄,菜還沒有上齊,飯還沒有入口,唐兄怎麼能夠告辭呢?」
    唐琳道:「不用了,我們已經吃飽了,酒很好,菜更好,這份盛情,咱們會永銘心中,日後,如是有緣,咱們會回請公子一頓,就此別過了。」
    霍然站起了身子。
    梁彬口中還正在吃著東西,但見師兄站了起來,也只好跟著站了起來。
    花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也跟著站起了身子。
    金龍公子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憋住一口氣,道:「唐兄,你就是這麼不賞臉麼?」
    唐琳道:「公子邀請咱們來,咱們如約而來,那裡不賞臉了?」
    金龍公子目光轉注到花鳳的臉上,道:「姑娘,能不能多留一會?」
    花鳳道:「我很想留下來,但我兩位師哥要走了,我只好跟著他們走了。」
    金龍公子道:「我不明白,姑娘是姑娘,他們是他們,為什麼他們要走,姑娘也一定要定呢?」
    花鳳怔了一怔,道:「我沒有想過這件事,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金龍公子冷笑一聲,道:「自然不會錯了,姑娘,你們三個人啊是完全不同的人。」
    花鳳嗯了一聲,道:「說的也是啊!不過,我兩位師哥,一向都待我很好,我怎麼能夠離開他們?」
    這時,梁彬突然大步行了過來,道:「小師妹,大師哥要你出去。」
    原來,唐琳已經行出了艙門。
    花鳳輕輕歎息一聲,道:「二師哥,小師妹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我們一定要走呢?」
    梁彬道:「你知道麼?師父死去之後,咱們都得聽大師哥的話,他要咱們走!咱們就非得離開不可。」
    金龍公予微微一笑,道:「風姑娘,你可以坐在這裡休息一會,我去跟你大師哥說……」
    緩步向艙外行去。
    經過了花鳳身側時,突出一指,點了花鳳的穴道,輕輕扶著花鳳坐在一張木椅上。
    他藉衣袖掩遮,梁彬竟然未能瞧到。
    事實上,梁彬說完了幾句話之後,人已舉步向艙外行去。
    金龍公子緊隨在梁彬的身後,行出了艙門。
    只見唐琳滿臉怒容,站在甲板上望著梁彬,道:「風師妹呢?」
    金龍公子道:「令師妹不想走了,兩位如是有事,儘管請便。」
    唐琳道:「胡說,她為什麼不走?」
    金龍公子道:「這就要問你唐兄了,她為什麼不肯定?」
    唐琳道:「彬師弟,去把她拖出來,我要問個明白,這丫頭,怎麼這樣不懂事。」梁彬應了一聲,轉身又向艙中行去。
    金龍公子一橫身攔住了去路,道:「慢著,這金龍舟上,招待貴賓的艙,豈是隨意可以出入的?」
    梁彬道:「我要找鳳師妹,為什麼不能進去?」
    金龍公子笑一笑,道:「這是私人的船,如末得我同意,什麼人也不能進去。」
    梁彬道:「如是我一定要進去呢?」
    金龍公子道:「行!那要拿出一點真實的本領才行,你以為能闖得進去,不妨試試?」
    唐琳怒喝道:「金龍公子,快放出我的小師妹來。」
    金龍公子淡淡一笑,道:「鳳姑娘已經告訴我了,她要兩位離開,從此之後,師兄妹情盡義絕,不用再見面了。」
    唐琳道:「我不信鳳師妹會說出這樣的話。」
    金龍公子道:「兩位由此地,可以看到了艙中的景物,也可以看到令師妹端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咱們說話的聲音很大,如若她不是早同意了,怎會一語不發!」
    唐琳怔了-怔,側頭看去。
    果然,只見花鳳端坐在一張大師椅上,似乎是對艙外爭吵的事恍如未聞。
    唐琳茫然了,皺皺眉頭,道:「師弟,你剛才見到小師妹了?」
    梁彬道:「見到了。」
    盾琳道:「她很好吧?」
    梁彬道:「很好啊!她答應跟我-起出來,為什麼又變了卦。」
    唐琳歎息一聲,道:「好吧!她既然想留下來,咱們也不用等她了。」
    金龍公子舉手一招,一個青衣小童,疾奔而至,垂手肅立。
    梁彬朝望坐在艙中的花鳳,很想高聲呼叫,但話到口邊,又忍了下來。
    金龍公子低聲說道:「去告訴簡青,要他代我送兩位貴賓。」
    青衣童子應了一聲,疾奔而去。
    金龍公子目睹唐琳、梁彬下了金龍舟,才轉回艙中。
    揮手遣走了艙中的女嬸、侍童,金龍公子突然一把抱起了花鳳,轉入內艙。
    這確是一艘豪華之舟,整座的樓艙,-半作大廳,一半是一間佈置華貴的臥室,紫檀雕花的大木床,鋪著很厚的棕絲,柔軟,但不會有熱的感覺。
    金龍公子緩緩把花鳳放在床上,伸手拍活了花鳳的穴道。
    預想之中,必有一場風暴,花鳳會疾盲質問。
    金龍公子也早作了準備。
    但事情卻大出了金龍公子的意料之外。
    花鳳神色很平靜,只是臉上消失了那常有的笑容。
    輕輕吁一口氣,緩緩說道:「你點了我的穴道?」
    金龍公子道:「是!在下情非得已。」
    花鳳道:「為什麼你要這樣做?」
    金龍公子道:「因為,我要把姑娘留下來。」
    花鳳忽然轉過頭來,兩道凌厲的目光,逼注到金龍公子的臉上,道:「我們師兄妹相依為命,他們都走了,我一個人怎麼辦?」
    金龍公子道:「你可以留在這裡,永遠是我的貴賓……」
    花鳳搖搖頭,接道:「我不能永遠作你的客人,我要走……」
    金龍公子笑一笑,道:「鳳姑娘,你兩位師兄負氣而去,就算你找到了他們,他們也不會再認識你了。」
    花鳳怔了一怔,道:「為什麼?」
    金龍公子道:「因為是你找他們,但如你肯留在金龍丹上,那就情形不同了。」
    花鳳道:「哪裡不同?」
    金龍公子道:「至多三日,少則一天,你那兩位師兄,定會再找上金龍舟來。……」
    花鳳接道:「那和我去追上他們有何不同?」
    金龍公子道:「大大的不同,你去追上他們,他們未必會認你,至少,心中也會歧視你,你以後的日子就難過了。但留在這裡,等他們來接你,那就是另一番情勢了。」
    花鳳道:「你是說,他們一定會來接我麼?」
    金龍公子道:「不錯!這一點,姑娘可以放心,在下一向是料事如神。」
    花鳳道:「你不會騙我麼?」
    金龍公子道:「不會……」
    語聲一頓,抱拳一禮。
    花鳳雙目眨動了一下,道:「你為什麼要對我行禮?」
    金龍公子道;「一則為在下點了姑娘的穴道表示歉意;二則,在下也想對姑娘表白一些事情。」
    花鳳道:「你要對我表白些什麼?」
    金龍公子道:「姑娘,可知道在下為什麼會突然出手,點了姑娘的穴道?」
    花鳳搖搖頭道:「你想留我在金龍舟上。」
    金龍公子道:「留下以後呢?」
    花鳳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金龍公子道:「唉!姑娘還記得在臨江樓上的事麼?」
    花鳳道:「我記得。」
    金龍公子道:「在下第一眼看到姑娘之時,就生出一種強烈的愛慕之心……」
    預想之中,花鳳必然會大事發作,所以,金龍公子說到此處也暫停了下來。
    又-次出人預料,花鳳的神色是那麼平靜。
    舉手理一理秀髮,緩緩說道:「金龍公子,為什麼這樣說,你可是騙我的麼?」
    回答的完全不在金龍公子預想之中,金龍公子準備好的-套說詞,也完全施用不上。
    但他究竟閱歷豐富,情場老將,略一沉吟,道:「風姑娘正是在下日思夜夢的那等人,所以-見姑娘之後,在下就情難自禁,如鐵遇磁,所以,才連番冒犯姑娘。」
    花鳳歎口氣,欲盲又止。
    金龍公子道:「在下對姑娘,雖然是情難自禁,但卻是情發於心,止於禮,決無冒犯姑娘之心。」
    花鳳道:「我知道。」
    金龍公子道:「姑娘能體諒在下這份苦衷,在下是感激不盡。」
    花鳳道:「你待我很好,我心中也很感激。」
    金龍公子忽然覺著,原先設計好的一套辦法,已不適用,高聲喝道:「春桃何在?」
    一個青衣女婢,急奔而人,躬身一禮道:「婢子在此。」
    金龍公子道:「好好照顧鳳姑娘,不得稍有違誤。」
    春桃一欠身,道:「婢子遵命。」
    春桃應了一聲,退後侍立一側。
    金龍公子笑一笑,道:「鳳姑娘,你休息一會,在下不打攪了。」
    花鳳點點頭,道:「金龍公子,不要傷害到我的兩位師哥。」
    金龍公子道:「鳳姑娘但請放心,就憑你鳳姑娘這句話,在下也會盡力照應他們。」
    花鳳歎道:「金龍公子,我心中不安得很。」
    金龍公子道:「鳳姑娘但請放心,在下可以向鳳姑娘許下一個諾言,兩位令師兄的安全,在下可以擔保。」
    花鳳霍然由床上跳了下來,道:「你可以擔保?」
    金龍公子微微一笑,道:「如若鳳姑娘兩位師兄被人殺了,在下替他們償命,他們如若被人斬下一隻手,在下就斬下一隻手來奉隨。」
    花鳳睜大了眼睛,道:「是真的?」
    金龍公子道:「鳳姑娘可是要在下立誓麼?」
    花鳳道:「不用了,我相信你的話。」
    緩步行了過去,慢慢把粉臉兒貼在了金龍公子的前胸之上。
    金龍公子輕輕把右手摟在了花鳳的柳腰之上,道:」鳳姑娘,放心吧!好好休息一會,兩三天內,也許我會把你的兩位師兄接過來,和你見面。「
    花鳳歎息-聲道:「金龍公子,我好感激你啊!」
    金龍公子悄然揮手,示意春桃退了出去。
    右手輕輕拍起花鳳的下顎,低聲道:「鳳姑娘……你……」
    花鳳美麗的臉上,充淌著柔情蜜意,雙目中也放射兩道奇光。
    金龍公子緩緩低下頭,輕輕在花鳳櫻唇上親了一下,道:「鳳姑娘,我……」
    花鳳輕輕吁一口氣,把嬌軀緊貼在金龍公子的身上。
    她-片天真,溫柔如水,對貞操二字,似乎是全無認識。
    片刻之後,花鳳突然推開了金龍公子,向後退了兩步,道:「金龍公子,你真的姓金麼?」
    金龍公子搖搖頭,道:「金龍公子只是江湖上給我的稱號。」
    花鳳點點頭,道:「那你姓什麼;」
    金龍公子道:「田、田坤。」接著又道:「鳳姑娘稱呼並不重要。」
    望望窗外滾滾江水,花鳳有些羨慕的說道:「金龍公子,你整年就住在這金龍舟上麼?」
    金龍公子道:「不是,常年住在這金龍舟上,事實上,也難忍受,不過,一年大約有半年時間,住在舟上。」
    花鳳道:「這金龍舟上,設備豪華,就算常年住在上面,也是一件快樂韻事。」
    金龍公子道:「如若姑娘有興,在下願以這座金龍舟奉贈姑娘。」
    花鳳呆了一呆道:「你是說,要把這金龍舟送給我?」
    金龍公子道:「不錯。」
    花鳳搖搖頭道:「不行,我不能受你如此重賜,而且,這金龍舟上有很多的人,我也不知如何去管理他們。」
    金龍公子微微-笑道:「管理金龍舟上的事,不勞姑娘費心,這舟上有兩位總管,各有所司,只要你吩咐-聲,他們就會照主人的意思去辦,而且會辦得很好。」
    對金龍舟,花鳳似是有著很濃厚的興趣,笑一笑道:「他們聽你之命,難道也會聽我的麼?」
    金龍公子道:「會!只要你做了金龍舟上主人,舟中人都會聽你之命。」
    花鳳忽變了臉:「我不想要你的金龍舟,咱們不談這些了。」
    對花鳳,田坤似有著無比的耐心,笑一笑道;「姑娘想談什麼,只管請說,在下自信,可為姑娘解說。」
    花鳳道:「我倒有一樁心事,但不知你能否幫助我?」
    金龍公子道:「什麼心事?」
    花鳳道:「我想找到我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