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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五回 循跡見高僧

軒轅琅搖了搖頭,道:「兄弟未曾見到澄因大師!」他語音一頓,向岑小芳笑道:「你呢,可曾見到過那澄因大師?」
    岑小芳凝思了一下,道:「妾身雖然未曾見到澄因大師,但師父好像提過他!」
    石承先接道:「令師怎麼說的?」
    岑小芳道:「師父說,那澄因大師即將成為天香門總壇的鎮壇法師,要我們對他不可無禮!」
    葛天森在旁接道:「那是多久的事了?」
    岑小芳道:「大約在五天前似!」
    葛天森皺眉道:「姑娘那等昏迷不醒,想必是令師下手所為的了?」
    岑小芳長歎了一聲,道:「不錯,只是……妾身並無怨恨師父之心。」
    她說話之時,不自禁含情脈脈的看了軒轅琅一眼。
    軒轅琅也向她報之以微笑,顯然,他們倆對天香門掌門人,當真是並無怨忿之意。
    葛天森點頭道:「姑娘能夠不忘根本,叫人好生敬佩!不過,在下還有一點不解!」
    岑小芳道:「前輩有什麼不解?」
    葛天森道:「你師父忽然對你下手,那是已然不再顧念師徒之意了。」
    岑小芳聞言,柳眉雙皺,沉吟道:「不一定啊!家師的個性,十分奇怪,如果她當真不顧師徒之義,只怕早已將晚輩置之死地了!」
    石承先暗道:「她說的不錯,倘是真如葛天森所言,那她的師父又何必留她活在世上?」
    葛天森卻是淡淡一笑,道:「姑娘說的也有道理!」他話音微微一頓,目光在岑小芳身上一轉,接道:「姑娘也沒有見到澄因大師了!」
    岑小芳道:「沒有看見,不過……」她忽然沉思了一陣,幽幽一歎,接道:「據晚輩猜想,那澄因大師,只怕已然去了本門總壇了!」
    石承先聞言,雙目一亮,脫口道:「真的麼?」
    葛天森也甚是欣慰的接道:「姑娘這等想法,必然是有著很大的道理了?但不知姑娘怎知澄因大師,已然去了貴門總壇?」
    岑小芳略一猶豫,又看了軒轅琅一眼,卻未立即回答葛天森所問。
    軒轅琅微微一笑,低聲道:「芳妹,有什麼所見,你儘管直說了吧!」
    岑小芳臉上展露了一絲安慰的笑意,點了點頭,這才向葛天森道:「晚輩聽大師姊說到了那澄因大師,已由本門中州分壇護法藍羽,暗中差人接到總壇!」
    她話音方落,雷剛已忍不住大聲道:「姑娘,你們總壇設在何處?」
    岑小芳道:「本門總壇,就在這河南境內!」
    石承先聽了呆了一呆,暗道:「原來那天香門總壇,竟然也在中原……」
    葛天森也顯然甚感意外,怔了一怔,道:「貴門的總壇,也在河南?」
    岑小芳道:「就在伏牛山抱虹巖!」
    石承先暗自心中一動,忖道:「抱虹巖這地名很雅致,看來這天香門中,不乏文學之士……」
    尋思間,聽得葛天森接道:「貴門總壇,竟然設在伏牛山中,當真是出人意料得很!」
    軒轅琅微微一笑,道:「葛大俠,本門總壇設在伏牛山抱虹巖,已有多年,武林之中,只怕尚無人知曉吧!」
    葛天森道:「不錯,如是連那神機堡主於逸也不知曉,武林之中知道的人自然不會多的了!」
    敢情,葛天森在神機堡得於逸推重,是以,他說出這等話來,那正是表示,天香門總壇何在,連野心勃勃,耳目遍佈天下的於逸都不知道的了!
    雷剛在葛天森話音一落之後,立即大聲道:「葛兄,咱們既然知道了那天香門總壇所在,何不快快趕去!」
    葛天森聞言,卻看了戴天行一眼,笑道:「戴兄,那澄因大師想必真的去了伏牛山了?」
    他這話問的使人甚感奇怪,但戴天行卻是冷冷一笑,接道:「不一定!」
    戴天行話音一落,石承先卻是心中一動,暗道:「他怎麼會不相信呢?難道岑小芳還會說謊麼?」
    雷剛這時臉色一變,大聲道:「戴老哥,你說這話可有什麼道理啊?」
    戴天行哼了一聲,道:「當然有道理!」目光一轉,射向岑小芳接道:「姑娘,那澄因大師去到天香門總壇之事,你並未親眼見到,是麼?」
    岑小芳一怔,道:「晚輩果然未親眼見到!」
    戴天行冷冷接道:「姑娘是聽你同門姊妹說出,那澄因大師,業已抵達了伏牛山麼?」
    岑小芳遲疑了一下,道:「正是如此!」
    戴天行道:「她叫什麼名兒?是怎生對你說的?」
    岑小芳道:「晚輩的大師姊,名喚莊玉冰,她對晚輩提及,那澄因大師已然在藍羽差人接送之下,到了抱虹巖。」
    戴天行道:「姑娘相信她的話?」
    岑小芳呆了一呆,道:「晚輩為何不信?」
    戴天行冷冷一笑道:「照老夫的猜想,你那莊師姊,只怕說的也不是真話。」
    石承先只聽得心中大為詫異,暗道:「他必是聽出了什麼破綻,否則,又怎麼會這等問法?」
    葛天森似覺得甚為意外,笑道:「戴兄你說那位莊姑娘說的不是真話,那必然是別有所見了!」
    戴天行道:「不錯,我果然覺得不對……」他目光一轉,向岑小芳道:「姑娘,你那大師姊向你說出這話時,是否在令師用迷魂禁制傷你之後?」
    岑小芳道:「不是!」
    戴天行道:「那是什麼時刻?」
    岑小芳道:「晚輩被家師怒責的前一日。」
    戴天行笑道:「這就是了……」他目光在軒轅琅身上一轉,接道:「老弟,你和這位姑娘在那伏牛山中之時,可曾暗暗計劃過離去的事?」
    軒轅琅略一沉吟道:「有過!」
    戴天行點頭道:「只怕你們商討離去之事,你那位掌門姊姊早就知道了!」
    軒轅琅呆了一呆,道:「怎麼會?我和她商討這事之時,並無他人在場啊!」
    戴天行笑道:「人家不能偷聽麼?」語音一頓,接道:「姑娘,老夫認為,你那大師姊是誠心在騙你了!」
    岑小芳怔了一怔,道:「怎麼會?」
    戴天行笑道:「為什麼不會?如果老夫猜想的不差,你師父大概早已就對你有了戒心了!」
    岑小芳看了軒轅琅一眼,沉吟道:「師父也不會有先知之明,為什麼早就對我們有了戒心呢?」
    軒轅琅也有些惑然不解,搖頭道:「這事連我也想不明白了!」
    戴天行哼了一聲,道:「那有什麼難解?其實,令師大概業已知曉你們有了逃走之心,才故意安排了那等機會,否則,你們只怕很難逃出伏牛山吧!」
    岑小芳皺眉道:「這個……」
    軒轅琅聞言,卻是怔了一怔,道:「芳妹,這位戴大俠說的果然有些道理!」
    岑小芳微微一呆,道:「什麼道理?」
    軒轅琅道:「如是掌門人未曾有著放我們離去之心,我又怎能那等輕易的將你背了出來?」
    岑小芳道:「琅兄,你是說這次救我出來,一路之上,並無什麼阻攔麼?」
    軒轅琅道:「不錯!」
    他語音略略一頓,接道:「起先,我還以為是自己十分小心,趨避得宜,才不會被他們發現,但經戴大俠一說,我才覺出,其中正是有著原因!」
    岑小芳茫然接道:「什麼原因啊?」
    軒轅琅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這原因十分簡單,那就是掌門人並未下令攔阻你我離山。」
    岑小芳搖頭道:「不對啊!」
    軒轅琅皺眉道:「哪裡不對了?」
    岑小芳道:「琅兄,師父對我下了迷魂禁制,她知道舉世之中,無人解得了她的手法,所以……」
    軒轅琅笑道:「你如今不是不再受制了麼?」
    岑小芳感激的看了蕭瓊一眼,道:「琅兄,那只是天降奇緣,讓我們遇上了這位蕭姑娘,不然,遲早你還是要背我回山,向掌門人求情哩!」
    軒轅琅聞言呆了一呆,道:「不錯!我倒是忘了這一點了……」
    戴天行在旁聽得冷笑了一聲,道:「兩位不相信老夫的猜想,那也沒有關係,反正日後你們總會明白!」
    葛天森一直在皺眉沉思,這時忽然向戴天行道:「戴兄,你怎會想到那澄因大師未去伏牛山呢?」
    戴天行微微的笑了一笑,道:「賢弟,你一向遇事都機智過人,怎的今天連這等明顯的事都想不出來呢?」
    葛天森苦笑道:「兄弟適才已然想了很久,卻是真的想不出其中道理何在!」
    戴天行道:「這也難怪,愚兄如果不是在甬道之中,瞧出了一點端倪,那也不會聯想到澄因大師未曾前去伏牛山了!」
    葛天森怔了怔,道:「甬通之中,莫非有人留下了什麼蛛絲馬跡麼?」
    戴天行道:「不錯!」
    葛天森道:「什麼痕跡,才會引起了戴兄異想?」
    戴天行笑道:「賢弟應是記得,那澄因大師,與愚兄的交情不壞啊!」
    葛天森笑道:「這個兄弟明白,舉世之中,澄因大師可算得上是你老哥的一位知己之交!」
    戴天行笑道:「賢弟,你明白的還不夠多,雖然,武林之中,都知曉老夫與澄因乃是至交好友,但又有幾人知道,愚兄與他還有過生死與共的經歷呢?」
    石承先這時聽得暗暗詫異,忖道:「這戴天行怎會如此絮絮叨叨的談起家常來了?」
    雖然他知道戴天行乃是在說明,為何不信澄因大師已去伏牛山之事,他竟然提到自己和澄因大師交情,自是少不得叫石承先心中著急!
    他尋思之間,卻聽得葛天森笑道:「戴兄與澄因大師,幾時共過生死呢?」
    戴天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道:「說起來,那已是卅年前的事了!」
    他臉上的神態,變的有些激動,顯然是想起當年的事情,令他不禁神往!
    雷剛瞪大著眼,一直在凝聽著他們說話,這時卻忍不住大聲道:「戴大俠,你不要吞吞吐吐,快些說明那澄因大師去了何處,不就結了麼?」
    戴天行眉頭一皺,看了雷剛一眼,接道:「三十年前,為了查訪一個魔頭的下落,澄因大師曾與兄弟遠赴苗疆,深入瘴雨蠻煙之地!」
    葛天森道:「是了!兄弟也記起來了,那一次你遇上了苗疆蠱王,險險回不了中原了!」
    戴天行點了一點頭道:「可不是!但愚兄與澄因大師卻憑仗著暗中約定的許多記號,才脫了險境!」
    石承先突然忍不住道:「為什麼?老前輩怎會憑仗著暗號脫險呢?」
    戴天行苦笑了一聲,道:「那時我們已被苗疆蠱王分開陷在一處山腹之中啊!」他語音一頓,忽然沉吟不語!
    石承先等了一會,不見他說話,不禁接道:「老前輩如何不往下說了?」
    戴天行應聲道:「不是老朽不說,只是想起當日的情境,老朽就有些不寒而慄!」
    石承先道:「老前輩,那苗疆一帶,可是有著很多的毒物麼?」
    戴天行道:「正是毒物太多!」
    他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接道:「當時我們被苗疆蠱王誘入一處很大的山洞之內,為數千萬的各種毒物所困,如非我們事先帶有雄精在身,只怕早就沒有命了!」
    葛天森道:「雄黃之精,可除萬毒,你和澄因大師只要能沉著行動,大概不會受那毒物之害的了。」
    戴天行苦笑道:「賢弟說的不錯,只是,咱們為了要向那苗疆蠱王要人,才跟他打賭,故入山洞之中,誰知那山洞之大,和洞內叉道又多,直是使人如入迷魂陣一般,錯非我們有著事先約定的各種暗號,又都刻在石壁之上,那一回就真的回不了中原了!」
    石承先這才恍然道:「原來如此!但不知老前輩向那苗疆蠱王要的什麼人?」
    戴天行道:「那人乃是三十年前橫行江湖的一名淫賊,人稱笑面潘生的常如鉤!」
    石承先對「笑面潘生」常如鉤的名號,雖是陌生,聞言不禁呆了一呆,道:「這人可是很壞麼?」
    葛天森笑道:「兄弟,此人可謂壞透了頂了!武林之中,沒有一個人不恨他入骨!」
    石承先道:「原來是個大壞人,但不知戴老和澄因大師,那次苗疆之行,曾否將這人性命除去了!」
    葛天森笑道:「當然除去了!」
    戴天行長歎了一聲,道:「姓常的雖然除去了,但老朽和澄因大師,卻險險賠上了兩條老命!」
    雷剛皺了皺眉,道:「戴大俠,你說了這半天,到底你在這甬道之中,看到了什麼?」
    戴天行接道:「那自然是澄因大師留下的暗記了!」
    岑小芳似是有些不信,問道:「什麼記號?」
    戴天行道:「說明處境安全,被人救走的暗記!」
    岑小芳道:「被人救走了麼?」
    戴天行道:「不錯。」
    軒轅琅呆了一呆,道:「什麼人把他救走了?」
    其實,他這句話只是信口而出,並非真的要問明那是什麼人救走了澄因大師,但聽在戴天行的耳中,卻使他大為不快,冷冷的哼了一聲,道:「老夫如是知道他是被何人救走,還用得著站在這兒與你們廢話麼?」語音一頓,向岑小芳道:「姑娘,那澄因大師顯然不曾去伏牛山,而姑娘的那位大師姊卻對你說出澄因大師已然去了伏牛山,這其中定然有著很大的原因了!」
    岑小芳道:「老前輩說的如果屬實,那想必是不會錯的了!」
    戴天行道:「姑娘,這中間的道理,老夫因為對天香門之事所知不多,無從臆測,但不知姑娘可曾想過,令師如此作為,究竟有著什麼原因麼?」
    岑小芳怔了一怔,道:「這個……晚輩想它不出!」
    戴天行目光轉向軒轅琅道:「你老弟呢?可曾猜想過其中原因何在?」
    軒轅琅沉吟了,一會兒,接道:「家姊行事,向來叫人難以捉摸,道理何在,在下一時也想他不出!不過……」他微微的一頓語音,接道:「如果那澄因大師果真被人救走,家姊如此作為,只怕還是為了想從在下和芳妹妹身上,找出澄因大師的下落!」
    岑小芳愣愣的道:「那怎麼會?妾身也不知道那澄因大師去了哪裡了!」
    戴天行冷冷一笑,道:「你當然不會知道!」
    岑小芳道:「老前輩,既然晚輩並不知道那澄因大師下落,家師又怎的要從我們身上來查詢呢?」
    戴天行哼了一聲,道:「這中間的道理,十分簡單,你們如是叛離了天香門,少不得就會與九大門派的高手會合,那澄因大師若是真的被人救走,也不會脫出九大門派,是以,從你們身上,她就不難探得出那澄因大師的下落了!」
    岑小芳這時才有些兒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但她搖了搖頭,接道:「這該有多麻煩呢?
    家師如是發動那埋伏在九大門派中的人去打聽,豈不更容易麼?」
    石承先聞言,心中一震,失聲道:「天香門在那九大門派之中,都埋伏有奸細麼?」
    岑小芳似是覺出自己說漏了嘴,把師門的隱秘洩給了外人,臉色一變,囁嚅了半晌,方道:「石公子,妾身只是聽得幾位師姊這麼說過,是不是真的派的有人,我並不知道……」
    她這等推托之詞,自是瞞不過在場之人,葛天森哈哈一笑道:「岑姑娘,你既然有著叛離天香門的膽量和決心,那也不必再怕洩露天香門中的隱秘之事了!」
    一直未曾說話的蕭瓊,忽然接道:「不錯,岑姊姊不用擔心,你師父如是對你有什麼舉動,小妹定會相助於你!」
    岑小芳感激的看了蕭瓊一眼,道:「姑娘對婢子的大恩,婢子已是終身難報,家師一身武功,有著鬼神不測之能,姑娘用不著為了婢子,冒那等風險啊……」
    蕭瓊聞言笑道:「岑姊姊,你不要再口口聲聲婢子婢子,叫我聽來好生難過!」語音一頓,接道:「聽姐姐之言,你師父的武功,當真是很高的了!」
    岑小芳道:「我師父武功,確是高不可測,婢子聽得師姊說過,當今武林之中,能和家師一較長短的高人,不會數得出五位……」她依然自稱婢子,不肯改口。
    蕭瓊格格一笑道:「小妹不信!令師武功縱然高強,在小妹看來,那只是因為未曾碰到過真正的高手!」
    岑小芳呆了一呆,道:「姑娘,你……千萬不要存下與家師比量武功之心啊!」
    蕭瓊笑道:「為什麼?」
    岑小芳道:「姑娘千萬不可為了婢子,自蹈險境!」
    蕭瓊格格笑道:「岑姐姐,你不說,小妹倒並未真想與你師父較量,但聽你說的如此嚴重,小妹倒是有心想試上一試了!」
    岑小芳臉色大變,忙道:「姑娘,使不得……」
    蕭瓊笑了一笑道:「為什麼?」
    岑小芳道:「我師父確是武功極高啊……」
    這時,軒轅琅也抱拳向蕭瓊一揖道:「蕭姑娘救了芳妹妹,乃是在下夫婦的恩人,在下夫婦自然不能眼看恩人冒險,蕭姑娘尚請三思!」
    蕭瓊微微的一笑,尚未答話,葛天森忽然接道:「賢伉儷可知這位蕭姑娘是什麼人?」
    軒轅琅搖了搖頭道:「萍水相逢,即蒙大恩,蕭姑娘是什麼人,那也沒有關係!」
    葛天森笑道:「當然有關係,她要找你們的掌門人動手,自然有著她的本領了!」
    軒轅琅聞言,怔了一怔道:「聽葛大俠之言,蕭姑娘必是哪位絕代高人的子弟了!」
    葛天森道:「不錯!」
    岑小芳一臉焦急的神色問道:「葛大俠,蕭姑娘是什麼人的子弟?」
    葛天森道:「姑娘,你應該明白,令師那迷魂禁制的手法,豈是常人能夠破解?蕭姑娘既然有著這等能耐,自然是對於令師的武功,有著相當的瞭解了!」
    岑小芳道:「不錯啊!妾身倒是忘了這一點!」
    葛天森笑了一笑,接道:「姑娘和這位軒轅老弟,年紀都不很大,不知對武林中的掌故,知道得多不多?昔日在中原武林,曾經掀起軒然大波的『勾魂燈陣』,賢伉儷可曾聽說過?」
    軒轅琅怔了一怔,道:「勾魂燈陣?」
    葛天森道:「不錯!」
    軒轅琅道:「此事晚輩好像聽到家姊說過!」
    葛天森笑道:「令姊是怎麼講的?」
    軒轅琅道:「家姊對那燈陣主人,極為推崇,言下之意,十分欽仰!」
    葛天森道:「這就是了!眼下賢伉儷的恩人,就是第二代的燈陣主人!」
    軒轅琅、岑小芳同時呆了一呆。
    他們似是有些不信,眼前的這位蒙面少女,便是那大名鼎鼎的燈陣主人。
    一時間,兩人的目光,停在蕭瓊身上,一動不動,葛天森睹狀,笑道:「賢伉儷莫非不信?」
    軒轅琅忽然長長吁了口大氣,道:「在下並非不信,只是……只是……意外得很!」
    岑小芳卻起身向蕭瓊福了一福道:「姑娘真的是燈陣主人?」
    蕭瓊笑道:「小妹果然正是那燈陣主人!」
    岑小芳突然上前,笑著把蕭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很久,這才說道:「姑娘真是燈陣主人?」
    蕭瓊道:「小妹怎會欺哄姊姊?不過,那往日進入中原的並非是小妹自己而已!」
    岑小芳道:「我說呢,姑娘如是燈陣主人,又怎會這等年輕……」
    軒轅琅也笑道:「原來昔日的燈陣主人不是姑娘麼?這就難怪了!」
    蕭瓊道:「當年進入中原,乃是家師!」
    岑小芳嫣然一笑道:「姑娘,怪不得你能破解家師的迷魂禁制,婢子昔日聽得家師說過,舉世之中,只有那東海綠華山的燈陣主人,是唯一能夠破解她各種禁制之人,姑娘既來自東海,我就不用怕了!」
    蕭瓊笑道:「姊姊本來就不用怕啊!」
    她語音頓了一頓,接道:「姊姊,倒是那位澄因大師的下落,不知是否真的在那伏牛山中?小妹尚望姊姊想個法兒,查探明白!」
    岑小芳道:「姑娘乃是婢子恩人,既有吩咐,婢子怎敢不辦……」她回顧了軒轅琅一眼,道:「琅兄,你……」欲言又止的搖了搖頭,接道:「只怕琅兄不願啊!」
    她這等自言自語,只把軒轅琅聽了呆了一呆,道:「芳妹有話,請說無妨!」
    岑小芳遲疑了一下道:「琅兄,師父是你姊姊,你如回轉伏牛山去,她大概不會對你下那毒手了!」
    軒轅琅一怔道:「芳妹妹要我去見姊姊麼?」
    岑小芳道:「琅兄,這位恩人姑娘要查明澄因大師何在,琅兄如能回山一行,自然就可查探出眉目來了!」
    軒轅琅沉吟了半晌,道:「芳妹妹這事只怕不妥啊!」
    岑小芳道:「哪裡不妥?」
    軒轅琅道:「我和你私自逃出,即令是姐姐有意放行,此番再行回去,那也不可能問出什麼機密來了!」
    岑小芳柳眉一皺,低聲道:「琅兄,你又沒有回去試試,怎麼知道問不出來什麼機密呢?」
    軒轅琅道:「我那姐姐的脾氣,芳妹妹不是不知,如是我回轉伏牛山,她必然不會再讓我下山來了!到那時候我再想見到妹妹一面,只怕也不能夠了!」
    岑小芳臉色一紅,低聲道:「琅兄!你……何必這般兒女情長啊……」
    軒轅琅聞言,俊面發赧,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道:「芳妹妹,不是我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實是我如回去,不但無益,反而有害啊。」
    岑小芳還待再說,只見戴天行呵呵一笑,道:「軒轅老弟說的不錯,他如回去,反而壞事,岑姑娘,你不用再勸他了!」
    岑小芳一怔道:「他如不回去,又怎能查出那澄因大師何在?」
    戴天行道:「不用查了!那澄因大師不在伏牛山?已是不容置疑之事,姑娘不用多說了!」
    岑小芳看了蕭瓊一眼,苦笑道:「恩人姑娘,婢子有心回山,只怕白白送了性命……」
    蕭瓊格格一笑道:「誰要你回去呢?姊姊,戴老既是這麼說,你也不用再掛在心上了!」
    葛天森這時向戴天行抱拳道:「戴兄,那澄因大師留下的記號,不知可曾說明了去向?」
    戴天行道:「當然說明了去向,不然,我又怎會知道他不曾去了伏牛山?」
    雷剛顯然已是大大不耐煩,聞言大聲道:「他到底去哪裡了?」
    戴天行淡淡一笑道:「去了哪裡?雷兄問我,我又去問誰?」
    雷剛聽了呆了一呆,道:「你不知道?」
    戴天行道:「本來不知道!」
    雷剛跺腳道:「你既然不知道,為什麼又說他不曾去了伏牛山?」
    戴天行道:「澄因大師留下的暗記,指出的方向,不是伏牛山,他當然不會前往伏牛山了!」
    雷剛一怔道:「那咱們如何去找他?」
    戴天行笑道:「總會有辦法!」他語音一頓,向葛天森道:「兄弟,咱們先下山到少林寺中準備一下,也好上路去找那澄因大師了!」
    石承先聞言,心中一動,暗道:「昕他話中之意,那是早已胸有成竹的了!」
    尋思間,只聽得葛天森笑道:「戴兄想必早已有了安排的了!」
    戴天行道:「這倒不是,不過,澄因大師既然留下了一處暗記,那就不會不留下第二處,咱們只要隨著他留下的暗記,就會找出他的下落了!」
    雷剛忽然一掌拍在桌上,大聲道:「不錯,咱們只要找得到澄因大師留下的暗記,那就不愁找不到他了!」
    戴天行笑道:「雷兄,你大概不用再著急了吧!」話音一頓,人已站了起來,向外行去。
    岑小芳看了軒轅琅一眼,道:「琅兄,咱們可要下山去麼?」
    軒轅琅沉吟了一下,道:「這個……只怕不方便吧!」
    戴天行目光一轉,霍地回身,笑道:「兩位還想留在這石府之中麼?」
    軒轅琅道:「除了此地,在下又能避向何處?」
    戴天行笑道:「那可不一定,照老夫看來,除了此地以外,你們似乎無處不可停留!」
    軒轅琅呆了一呆,道:「戴老前輩,可是認為此間並不安全麼?」
    戴天行道:「不錯!」
    葛天森接道:「戴兄說的不錯,這嵩山石府,對賢伉儷而言,那是不大安全的了!」
    岑小芳怔了一怔,道:「琅兄,我們怎麼辦?」
    軒轅琅皺眉道:「咱們只好也下山了!」
    葛天森笑道:「兩位如是別無他事,何不先隨我等同去少林一行?」
    軒轅琅道:「方便麼?」
    葛天森微微一笑,看了伽因大師一眼,道:「大師認為如何?」
    葛天森老於世故,是以他不願越俎代皰,而先向伽因大師請教。
    伽因大師合十道:「少林子弟,甚是歡迎兩位施主同往……」
    敢情,這等情況之下不歡迎那也不行。
    葛天森哈哈一笑,道:「大師代為應允,兩位就不用再說什麼了!」
    這時,雷剛和石承先均已起身步出大廳。
    蕭瓊向岑小芳笑道:「岑姊姊,你要不要入內去收拾一下?」
    岑小芳道:「不用了!」
    蕭瓊一怔道:「不用麼?那房中的許多用物,你都不要了?多可惜……」人已舉步向外行去。
    岑小芳搖搖頭道:「那房中之物,不是婢子帶來的!」
    她眼見蕭瓊業已轉身向外行去,也就不再多加解釋,看了軒轅琅一眼,道:「琅兄,咱們也一道走吧……」
    一行八人,出了那嵩山別府,便下山直奔少林。
    頓飯時光,已然抵達。
    顯然,那少林掌門大師,對他們前去少室轉赴太室之事,甚為關心,一行人甫回寺中,掌門人已然迎了出來。
    伽因大師把那經過的情形,說了一遍,並且為軒轅琅和岑小芳引見了掌門和慧因、靈因兩位長老。
    宏法掌門人倒沒有多問什麼,只告訴那知客僧人宏覺大師,在少林附近的農家,為軒轅琅夫婦準備一處居住之所。
    戴天行等人在寺中用過了飯,並且準備了幾樁應用之物,便陪同了石承先、雷剛、葛天森、蕭瓊四人,向東行去。
    那四十八名燈娥,丫鬟,蕭瓊只帶了四名,其餘的四十四名少女,便也在少林寺的不遠一處農村住了下來。
    一行九人,在戴天行的引導之下,離了嵩山,竟是直奔鄭縣而去。
    當晚他們便住在鄭縣縣城之中。
    次日一早,那戴天行天色未亮,就出了客棧,直到晌午時分方始回轉。
    雷剛似是被他這等行徑弄得有些不解,但又不便向別人詢問。
    戴天行一回來,他便趨前急急問道:「戴兄,可是那澄因大師忘了留下記號了麼?」
    戴天行搖頭道:「那倒不是,只是他留下的暗記,十分奇怪……」
    雷剛道:「怎的奇怪?」
    戴天行道:「如是照他留下的暗記,咱們只怕要再走回頭路了!」
    雷剛一怔道:「怎麼回事?為何要往回走?」
    戴天行道:「那澄因大師從嵩山至此,每隔五里路均有暗記,多指向東方,但到此間之後,就忽然變了方位,反指向西了!」
    雷剛道:「那是為了什麼?莫非澄因大師弄錯了?」
    戴天行道:「兄弟今日一早,就是為了想查明是不是澄因大師把方向一時弄錯了,才在這城外跑了不下五十餘里……」
    葛天森笑道:「結果如何?」
    戴天行道:「澄因沒有弄錯,他們顯然是從鄭縣又改變了行程的方向,折回西邊了。」
    葛天森沉吟了一陣,道:「如此看來,那澄因大師莫非仍是被天香門中的什麼人誆走了麼?」
    戴天行搖頭道:「不一定,如是天香門中有人將澄因大師誆去,澄因大師又怎能有著那等閒暇的時間,從容留下暗記呢?」
    葛天森道:「這也有理……」他語音一頓,接道:「戴兄,咱們要不要分途打探一下?」
    戴天行笑道:「那倒不必了!反正澄因大師既然留有暗記,咱們總得隨後追上去看一看!」
    雷剛道:「不錯,好歹咱們總得先將他找到!」
    戴天行笑道:「只要那澄因大師留有記號咱們就不愁找不到他……」
    說話間,葛天森已然喚來了店家,結清了帳目。
    戴天行領著幾人,出了鄭縣,當真的折向西行,但這一回不同的,卻是沿著黃河南岸,向汜水方向行去。
    一路之上,澄因大師依然留著暗記,第二天正午時分已然抵達了洛陽府。
    戴天行當先進了府城,竟然找到了一家客棧住下。
    用過了飯,石承先終於忍不住心中疑慮,皺眉問道:「戴老,咱們今日可是不再往前趕路了?」
    戴天行道:「不錯!」
    石承先怔了一怔,道:「為什麼?」
    戴天行笑道:「那澄因大師留下的暗記,說出他就住在洛陽府!」
    石承先道:「這事有些奇怪了!」
    戴天行笑道:「哪裡奇怪了?」
    石承先話已出口,才覺得自己問的甚是可笑,那澄因大師,本是被人救走,自然什麼地方都可以去了!
    是以,戴天行一反問,他倒不好意思的苦笑了一聲,低頭不語。
    葛天森接道:「戴兄,你說那澄因大師就在這洛陽府歇下來了?」
    戴天行道:「不錯!」他語音一頓,接道:「澄因在城外留下的暗記,說明他與同行之人,抵達洛陽,便不再前行了!」
    葛天森道:「咱們如何才能將他找到?」
    戴天行笑道:「這個容易……」
    他忽然向石承先一笑道:「老弟,你先陪我出去一趟如何?」
    石承先道:「晚輩遵命!」
    戴天行要那葛天森等人暫在店中相候,領了石承先,向外行去。
    兩人出了店家,便向南城而行,一直出了城門,來到一處兩山對峙的河口。
    石承先只覺這一帶山勢雖然不高,但形勢卻是壯麗雄偉,笑道:「戴老,這是什麼所在?」
    戴天行笑道:「老弟,這兒就是龍門!」
    石承先怔了一怔,笑聲道:「伊蘭山麼?」
    戴天行笑道:「不錯……」語音一頓,忽然身形電射,直向一處山坡奔去。
    石承先隨在他身後,只見戴天行來到一處石洞之前,沉吟不語。
    石承先舉目望去,卻見這一帶石洞林立,戴天行立身之處,乃是一處較大的石洞。
    戴天行沉吟了一陣,忽然抓頭道:「奇怪……」
    石承先暗道:「他為何如此茫然?莫非那澄因大師忘了留下暗記麼?」
    思忖之間戴天行已然向內行去。
    這間石洞,深約五丈,兩壁刻了不下百餘尊佛像,但當中之處,卻僅僅只剩下一座石台,那台上的佛像,不知怎地失去了蹤影。
    戴天行入洞之後,不停的四處打量,最後,立身那石壇之前,仔細的摩挲。
    石承先心中雖然不解,但卻未曾多問。
    容得戴天行幾乎把石壇的每一寸地方已察看得絲毫不漏,這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
    「原來如此了……」
    石承先呆了一呆,脫口道:「戴老,那澄因大師可是就在此處?」
    戴天行道:「不錯,他就住在這裡……」說話這間,已然伸手向那石壇之上扣去。
    篤篤兩聲響過處,只聽得一縷細如蚊蚋的聲音,自那高約五尺的,寬達丈許的石壇之內傳出道:「什麼人?」
    石承先心中一驚,忖道:「怎地這聲音會從石壇之中傳了出來?難道澄因大師竟會住在這塊巨石之內?」
    戴天行這時卻大聲道:「兄弟戴天行!」
    話音一落,忽然聽得一連串軋軋之聲,不絕於耳,那巨大的石壇,竟然向旁緩緩移去。
    石承先失聲道:「原來這是一處暗門呀?」
    戴天行笑道:「老弟,你可是覺得十分意外麼?」
    石承先道:「當真意外得很……」
    石壇移動之際,兩人的身前,已然露出一道寬有三尺左右的門戶。
    石承先睜眼向下望去,只見一條斜斜的階梯,向下沿伸,盡他的目力,竟是看不出下面多深多遠。
    戴天行這時向石承先低聲道:「老弟,八成他們是在這石洞之內了!」
    石承先道:「咱們要不要下去瞧瞧?」
    戴天行道:「咱們無法請他們出來,那自然只有入內探望一下了……」語音一頓,當先向下走去。
    石承先緊緊隨在他身後,一步一步的跨入地下。
    這一條斜斜的石梯,大約有三丈遠近,行至盡頭,乃是一間佔地丈許左右的石室。
    一顆極大的明珠,懸在那石室的當中。
    石承先打量了一眼,只見這間石室之內,空無一人,但在兩側的牆上,卻可看出各有一個門戶。
    心中不禁暗道:「莫非他們住在那牆後的室內麼?」
    尋思間,戴天行已然吐氣開聲道:「在下戴天行,特來奉訪,不知哪位高人救了澄因大師……」
    餘音未已,右手的石門,忽然大開。
    只見一位年紀約在七十開外,禿頭無須,滿面紅光的胖老人,緩步走了出來。
    他行至戴天行身前,微微一笑道:「戴兄果然來了,真是可喜得很!」
    戴天行臉上有著茫然神態,抱拳道:「澄因大師可在這石洞之中麼?」
    那老人笑道:「當然在!」他說話之間,目光在石承先身上一轉,接道:「犬王戴兄追蹤之術,果然是天下無雙,老朽為澄因高興,兩位快請入內敘話。」橫移一步,邀請兩人進了那裡間的石洞。
    原來這一間乃是一處充滿了禪堂氣氛的書房。
    石承先身入其中,首先是嗅到一股極為清雅的檀香氣味,使人精神為之一振。
    目光所及,這室內的布設,卻又十分高潔。
    兩壁各有一座很大的書架,入門的對面,卻是一張寬大的禪床,一名清的老僧,正坐在禪床之上。
    靠左面,則是一張書桌,案上擺了一幅織絹,絹上已然朱墨點點,勾畫出幾棵古松,顯然他們未曾來此之前,那禿頭老人,正在作畫。
    戴天行一進石洞,就大步向那禪床行去。
    他看了那位老和尚一會兒,忽然回頭向老人道:「澄因大師可是入定未醒麼?」
    那老人道:「快了!再有盞茶時分,就該醒來了!兩位且請小坐,待老朽去沏上一盞茶。」
    說罷,不等兩人謙讓,便轉身出了這間書房。
    戴天行招呼石承先在那書案前面的石凳之上坐下,自己卻站在禪床之前,注視著澄因大師。
    不一會,那老人已然提了一壺茶來。
    戴天行笑道:「打擾老丈了!」
    那老人呵呵一笑道:「不敢,兩位遠道而來,沒有什麼招待,慚愧得很……」
    他來了四碗清茶,這才又接道:「山居客來茶當酒,兩位莫要見笑了!」
    戴天行這時也走了過來,在一隻石凳上坐下,笑道:「老丈救了澄因大師,定然是一位武林高人,不知怎麼稱呼?」
    那老人已然坐到書桌之後,目光凝注在面前的書絹之上,聞言抬頭笑道:「山野之人,早已忘了名姓,兩位不棄,就叫老朽一聲龍門山民可矣。」
    戴天行聞言,怔了一怔,道:「原來是龍門老人……」
    敢情,他對這位老人極是陌生。
    龍門老人笑道:「山野草民,這等名號自是甚為恰當,至於老人二字,那是戴兄抬舉了……」語音一頓,接道:「這位小兄弟怎麼稱呼?」
    石承先眼見這老人一臉慈祥之容,而且又是救了澄因大師之人,是以心中對他十分敬仰,聞言連忙起身抱拳道:「晚輩石承先!」
    老人笑道:「石公子老弟……」
    口中說的甚是客氣,但那一雙神目,卻是在石承先身上轉來轉去。
    戴天行接道:「老丈不肯說出姓名,戴某不敢多問,只是有一件事,戴某卻是不解。」
    龍門老人笑道:「什麼事?」
    戴天行道:「老丈與澄因大師,可是故交?」
    龍門老人笑道:「算得上是,但也可以說不是。」
    石承先聞言,呆了一呆,暗道:「這是什麼道理?」
    戴天行也似是被他說得一愣,乾笑道:「老丈此言,叫戴某越發的不解了!」
    龍門老人大笑道:「老朽未曾埋名隱姓之前,與澄因大師有過一段交往,自從改名龍門山民之後,那就未曾打過交道的了!是以,老朽才說兩者皆可。」
    戴天行皺眉道:「原來如此……」語音一頓,接道:「如此說來,老丈在隱居之前,必是一位叱吒風雲的高士了!」
    龍門老丈人長歎了一聲,道:「虛名已隨水流,戴兄不用再想套問老朽了……」
    顯然他是極度的不願觸及過去的事。
    戴天行淡淡一笑,道:「老丈,在下適才所說不解之事,尚未說完哩!」
    龍門老人:「戴兄請講無妨。」
    戴天行道:「澄因大師,在少林初祖庵被人劫持之事,老丈想必早已知曉的了!」
    石承先暗道:「這位戴老怎的這等問話?他如是不知道,又怎會救了澄因大師?」
    思忖之際,只見老人呵呵一笑道:「不錯,老朽果然是早就知道了。」
    戴天行道:「老丈遠居這龍門石窟之中,又怎知嵩山少林動靜?」
    石承先一聽,這才恍然,忖道:「原來戴兄話中有話……」
    龍門老人聞言,卻是一笑道:「這個麼?說出來戴兄莫要見笑,老朽隱居之後,唯一交往的一位老友,乃是澄因大師的至友,澄因大師出事之日,他恰巧適逢其會的遇上,所以,老朽才會知道。」
    戴天行道:「那位澄因大師的至友,不知是誰?」
    龍門老人忽然面現為難之色,搖頭苦笑道:「戴兄,這個人是誰?老朽無法奉告了。」
    戴天行一怔道:「為什麼?」
    龍門老人笑道:「彼此約定不許說出,尚祈戴兄見諒才好!!」
    戴天行沉吟了一陣,接道:「可是那千毒公主?」
    龍門老人搖頭道:「戴兄,老朽無法答覆,當憑戴兄猜想便了!」
    戴天行暗道:「他這是明明在掩飾什麼了!」
    但卻也不便再問,只好笑道:「老丈,去至太室峰見過天香門中弟子之人,可就是老丈自己麼?」
    龍門老人笑道:「不錯!」他語音頓了一頓,接道:「為了打救澄因大師,老朽不得不爾,戴兄可莫見笑啊!」
    敢情,他對自己冒了齊逖之名,覺得甚是不安。
    戴天行笑道:「事有權宜,那也不足為老丈的盛名之累……」
    龍門老人搖了搖頭,道:「雖然事屬權宜,但……老朽總是心中不安的很,齊逖只怕為了這事,要挨上不少排頭啊!」
    戴天行笑道:「武林四大鐵漢中的九環鐵劍齊兄,老丈想必與他很熟的了!」
    龍門老人笑道:「當然認識……」他忽然雙目暴睜,石承先只見他那兩眼之中,寒芒暴射,逼視著戴天行,呵呵笑道:「戴兄,你為何不放棄追查老朽來歷之心呢?」
    戴天行訕訕的笑了一笑,道:「老丈莫要見怪,戴某未能免俗,自是少不得想找出老丈的本來面目了!」
    龍門老人笑道:「戴兄,不論老朽是誰,在眼下看來,那根本是無關緊要之事,戴兄大可不必再費心機了!」
    戴天行笑道:「不錯,戴某確定不再打算費心,查問老丈的昔日面目了!」他話音頓了一頓,接道:「有一件事,在澄因大師尚未醒轉之前,戴某還想請教!」
    龍門老人笑道:「什麼事?」
    戴天行道:「據那齊逖告知石老弟,他曾攜有天香門掌門人軒轅姑娘的『玉萍劍令』,卻在登封城外,被人騙走,那人只怕不是老丈了!」
    龍門老人笑道:「那騙走劍令之人,乃是一名侍女,老朽年逾七十,縱是易容改裝,那也無法扮出一名天真少女,戴兄算是猜對了!」
    戴天行笑道:「在下認為,那少女八成是老丈僱請來的,不知對不對?」
    龍門老人笑道:「這個……你算猜對了一半!」
    戴天行一怔道:「怎的只有一半!」
    龍門老人道:「那位姑娘雖是為老朽騙來了『玉萍劍令』,但她卻不是老夫請來的人!」
    石承先在旁聽的呆了一呆,暗道:「莫非他還請了別人參與此事麼?」
    尋思間,戴天行也已愣愣的接道:「老丈,這事還有第三者介入麼?」
    龍門老人未置可否的嗯了一聲,道:「為了打救澄因大師,多花上一些心思人力,那也是理所當然……」他話音稍為的頓了一頓,接道:「這位石老弟儀表非凡,不知是哪一位高人的子弟?」
    石承先尚未答話,戴天行已然接道:「老丈,這位石老弟,可是一位武林大大有名的人物子弟呢!」
    龍門老人微微一笑道:「但不知他是哪位朋友的門下弟子?」
    戴天行接道:「哈哈狂劍甘老的傳人!」
    龍門老人怔了一怔,道:「甘布衣?」
    戴天行笑道:「不錯。」
    龍門老人在石承先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會兒,笑道:「甘兄有了這等傳人,當真可喜可賀的很啊……」
    石承先這時卻不能不搶先接道:「老前輩過獎了!」
    龍門老人大笑道:「甘大俠眼界之高,舉世之中,似已沒有可以被他看中的年輕人,你老弟居然蒙他看中,當真是造化不小的了!」語音頓了一頓,又道:「記得在多年以前,老朽曾代他物色過一名弟子……」
    石承先道:「可是那位卞師兄?」
    龍門老人搖頭道:「卞雄飛麼?那種人老朽閉了眼睛,也會嗅得出他身上那股邪氣!」
    戴天行笑道:「不知老丈替那甘老物色的是什麼人?」
    龍門老人笑道:「那小子如今可也有了不小的名頭了!雖然他不曾被甘兄瞧中,改投了武當門下,但目下卻已然接掌了武當門戶了!」
    戴天行呆了一呆,道:「玄風道長麼?」
    龍門老人道:「不錯,戴兄只怕想不到吧?那玄風道長昔日不被甘大俠看中,居然也能獨掌一大門派,可見甘大俠的眼界該有多高吧?」
    戴天行笑道:「老丈,其實這位老弟不但是甘大俠的弟子,而且是武林名家之後哩!」
    龍門老人臉色一變,接道:「武林名家之後?」
    戴天行道:「老丈可能猜得出來麼?」
    龍門老人想了一想,道:「武林名家之中,姓石的朋友,並不多見,莫非這位老弟乃是石嘯風的後人?」
    戴天行笑道:「老丈果然一猜便著……」
    餘音未已,只聽得那盤坐在禪床之上的澄因大師,忽然微微一笑,道:「戴施主累你久等了!」
    澄因大師忽然醒轉,使得石承先精神一振,戴天行也打住原來要說的話,抱拳向澄因大師道:「老和尚,這些年來,久疏探候,瞧你這等神態,佛法武功,想必又精進一層了!」
    澄因大師竟是合十長歎了一聲,道:「老施主好說,老衲魔障未消,若非龍老施主及時相救,只怕是老衲眼下已成妖人階下之囚,罪孽深重,哪裡還談得上佛法武功又精進一層啊!」語音一頓,目光轉向石承先,剎那間,只見他臉色微微一變,接道:「這位小施主怎的有些面熟?」
    石承先聽得呆了一呆,暗道:「他怎會見過我?這不是奇怪麼?」
    凝思之間,龍門老人業已呵呵一笑道:「乾坤一劍的哲嗣,自是看來有些面熟了!」
    澄因大師在龍門老人話音一落之間,陡然全身一震,雙手合十,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
    「終於來了啊……」
    他似是自語,又似是感歎,但從他的話意之中,可以聽得出,石承先之來找他,那已是他早已知曉之事。
    戴天行皺眉道:「大師早就知道石老弟要來找你探聽什麼消息麼?」
    澄因大師閉目接道:「不錯,老衲已然等他七八年之久了!」
    石承先這時起身上前,抱拳深深一禮,道:「晚輩石承先,拜見老法師……」
    澄因大師合十道:「不敢,小施主快快還坐,有話慢慢的講……」
    石承先依言回到自己的坐位,抱拳道:「晚輩前來少林,尋找大師之事,想必大師已然知曉了!」
    澄因大師笑道:「老衲知道了!」他話音一頓,接著歎了一口氣,道:「小施主,當時老衲在太室峰頭,本可現身與你相見,只是……龍門老施主執意不允,老衲也就不好堅持了!」
    石承先聞言,暗道:「原來他當時仍然留在太室峰上麼?」一念及此,忙道:「晚輩手中,存有一紙字條,那想必也是大師親手所留的了!」
    澄因大師道:「不錯!」
    戴天行皺眉道:「老和尚,你這樣做,當真是有些不該,累得這垃老弟,奔波千里,去找那於逸,險險兒陷身在神機堡中呢!」
    澄因大師苦笑了一聲道:「這果然是老衲的不對……」
    龍門老人忽然笑道:「大和尚不用自責,說起來都是老朽要他如此……不過,當時那天香門屬下之人太多,若非這麼做,豈不是要把簡、齊二兄的投靠計劃弄開了麼?」
    戴天行沉吟道:「不錯,老丈設想的甚為周到!」
    龍門老人長歎一聲,道:「天香門耳目,已然遍佈武林之中,咱們行事,若不步步留心,便要落入對方算計之中了!」
    戴天行點頭道:「老丈說的是……」
    石承先這時忍不住向澄因大師道:「大師,晚輩特來拜候之意,大師想必已是知曉的了!」
    澄因大師道:「老衲既然等了小施主多年,那自然是早知小施主的來意了!」
    石承先甚是激動的接道:「大師真是有心之人了!晚輩感激得很!」
    澄因大師道:「小施主想必去過那嵩山少室峰頂了!」
    石承先道:「去過了!」
    澄因大師沉吟道:「小施主有何發現?」
    石承先道:「晚輩雖然默察了當日情勢,但因雷剛大叔語焉不詳,是以晚輩不敢妄自臆斷。」
    澄因大師道:「雷施主可曾將當日各人所坐的位置,對你說過?」
    石承先道:「說過了!」
    澄因大師笑道:「這麼說,小施主應知老衲當日所坐之處,應是最能瞧出軒轅施主曾經暗下毒手,對付令尊的了?」
    石承先道:「晚輩正是有了這等想法,才會趕去少林叩見大師!」
    澄因大師點了點頭,慈詳的笑了一笑,接道:「小施主沒有想錯,老衲果然是目擊當日慘劇發生的唯一活在世上之人了!」
    戴天行聞言一怔,道:「大師之意,還有別人也知曉的了?」
    澄因大師道:「不錯。」
    戴天行道:「那都是誰?」
    澄因大師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道:「施主隱居不出,昔日嵩山的少室劍會,參與之人,你想必也不知曉的了?」
    戴天行忽然大笑道:「那可不然!當日參與少室盛會的七位高手,戴某全都知道!」
    澄因忽然一笑道:「是了!別人不說,石小施主也會對你說出的了!」
    戴天行笑道:「大師想錯了!老朽雖然隱居不出,但對武林之中的大事,可並未完全淡忘……」語音一頓,接道:「老朽那犬王莊少了別人的蹤跡,但卻少不了藥王葛老弟的蹤跡,有關武林的一切,葛老弟不論涓滴細事,都曾對我說過。」
    澄因大師笑道:「不錯,那葛施主!正是一位武林中手眼通天的豪俠之士,老衲倒幾乎把他忘記了哩……」
    忽然長眉一揚,接道:「戴施主,這一回你能離開犬王莊,重入江湖,只怕也是受葛施主之請吧?」
    戴天行笑道:「不錯!」
    澄因大師略一沉吟,道:「葛施主現在何處?」
    戴天行笑道:「洛陽城中等候消息!」
    澄因大師道:「他不會來此的了?」
    戴天行道:「眼下是不會來此的了。」
    澄因大師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施主既是知曉那與會的七人,不知可曾想出,還有什麼人能夠知道當日慘案的實情?」
    戴天行搖了搖頭,道:「老朽倘是知道,那也不用到處尋找大師了!」
    澄因大師沉吟了一陣,接道:「當日在少室峰頭,坐在老衲身側之人,乃是形意門的掌門人荊長虹施主……」
    他似是自語一般,低低的說出這幾句話,但語音略略一頓,卻又大聲向戴天行問道:
    「戴施主,那荊施主的下落,你可知曉?」
    戴天行聞言,怔了一怔,道:「荊兄的下落麼?他似乎很久不曾在武林中走動了!」
    龍門老人本是閉目在房靜坐,這時忽然雙目暴睜,沉聲道:「形意門的掌門,已由荊長虹獨子荊天挺接替,據說那荊長虹已然物化了!」
    龍門老人話音一落,澄因大師陡然臉色一變,低聲道:「荊施主怎麼死的?」
    龍門老人道:「據那形意門發出的訃告,荊長虹乃是病死正寢……」
    澄因大師道:「荊施主正值盛年,小小的病痛,只怕要不了他的性命!」
    顯然,澄因大師不信荊長虹會病死床榻之上。
    龍門老人冷冷的接道:「不錯,老夫也是不信!」
    石承先這時忽然皺眉插口道:「大師,晚輩在少室峰頭,也曾瞧出一點可疑之處……」
    澄因大師道:「什麼可疑之處?」
    石承先道:「據雷大叔相告,那青城山的少山主姜弘,所坐的位置,似乎也……」他頓了頓話音,目光盯在澄因大師身上,接道:「大師乃是在場之人,不知晚輩的猜想,可有道理?」
    澄因大師合十點頭道:「小施主的眼力,甚是正確,那姜弘小施主,果然是位大有問題的人物!」
    石承先聞言,心中咚的一震!
    澄因大師居然指出那姜弘乃是大有問題的人物,只怕他當年就已經發現了什麼驚人的舉動了2
    是以,他脫口接道:「大師之意,可是那姜弘便是暗算先父之人?」
    澄因大師尚來答話,龍門老人已冷冷接口道:「除了那小子還有誰?」
    敢情,他一口如此咬定,倒叫石承先呆了一呆。
    澄因大師回眼瞧了龍門老人一眼,道:「老施主不曾在場,豈可一口咬定姜少施主便是暗下毒手之人?」
    龍門老人怔了一怔,失笑道:「是啊!老夫果然衝動了一些,不過……大師不是也曾說那姜弘乃是大有問題之人麼?」